之後兩天裏楊凡就躲在家裏睡懶覺,身體裏依然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變化,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沒發生過一般,這讓他安心不少。推測那老者當時雖然魂遁了,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不過黃謙謙卻一直沒來電話,打她電話沒人接聽,發信息也不回,這讓楊凡有種不祥的預感。楊凡知道,黃謙謙的家人一向看不起他這個窮小子,每次她回去,總要做一番思想工作,有好幾次甚至不許她再回江海。
所以每次兩人分離,楊凡都有一種她會一去不復返的擔心。但是這種擔心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強烈過,以至於到了第三天,他再也忍不住了,決定要是再聯繫不上黃謙謙,就立刻去她老家找她!
不過這天中午,黃謙謙忽然發來了一條信息:「我已經回江海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馬上!」楊凡長舒了一口氣,回完信息,轉身出了房門。
父母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桌上放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膠袋,裏面的東西用舊報紙裹了里三層外三層。
「說好給你借十萬就十萬。」父親將膠袋推到楊凡面前,「借條總共打了十七張,都是我簽的名兒。只要我不死,沒人會來向你討債。但是這錢你總得有還的一天,絕不許有賴賬的心。」
「知道。」楊凡點頭。
「還有……」父親上下看了楊凡一眼,「那天我跟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楊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記住了。」
老頭臉上綻開一絲笑容,「不過那天我也有點反應過頭了,現在看,好像是我感應出錯了。」
「是嗎?你那天到底感應到什麼了?」
「你自己不知道嗎?」老頭的臉又沉了下來。
「好吧,就當我什麼都沒問。」楊凡不敢再多嘴,將桌子上的錢放進包里,然後不管老頭樂意不樂意,拽過來使勁擁抱了一下,轉身又抱住母親,老太太眼睛早就紅了,抽着鼻子卻不說話。
「總有一天,我會在江海市買一幢大房子,把你們接過去住,讓你們安享晚年,讓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的!」
說完這句話,楊凡轉身向外走去,一路走,一路擦眼睛……
……
出了村子,開了沒一會兒,就見前方路口停了一輛白色路虎,到了跟前一看,果然是楊大年的車。
「走也不打一聲招呼,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我當兄弟了。」楊大年推開車門下來,到了楊凡車前,低頭看了看他,笑道:「這麼驚訝幹嘛?沒想到我會在這裏等你?」
楊凡還真是沒想到,而且他感覺楊大年是有話要和自己說,於是也下了車,兩人面對面站着,卻又一時不知道該講什麼。
「行了,我也不繞彎子了。」幾秒鐘後,楊大年先開口了,「你娘去我們家借錢的事兒,我家老頭跟我說了,他其實是想借的,但是你家老頭那脾氣實在太臭了,所以這事兒他托我來辦。」
「不不!」楊凡連忙擺手,「錢我已經借到了,不麻煩你了。」
「你能借到幾個錢?這村里其他人家七拼八湊最多也就十來萬,這點錢夠在江海市買房?」
「真的不用!」楊凡現在是鐵了心不要楊大年的錢,倒也不是面子問題,而是他現在已經想通了,沒能力就別打腫臉充胖子,腳踏實地最好。
「凡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所以連我的錢你也看不起,是不是?」
「沒有!」楊凡連忙搖頭。
「那你幹嘛不要?」
楊凡嘆了口氣,說道:「實話跟你講,借多了,我怕還不起。」
「哈哈!」楊大年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在江海雖然混得還行,但是錢賺得並不多,比起我們開礦的,還是差了不少啊。」
楊凡皺皺眉頭:「大年,你等在這裏就是想笑話我嗎?那行,再給你幾分鐘笑話,完了咱們各走各的道兒,行嗎?」
「瞧瞧,你這脾氣跟你爹一模一樣。」楊大年依然笑着,不過神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凡子,不是我夸自己,這些年我錢賺了不少,書也看了很多,所以,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楊大年了。」
「哦,都看了些什麼書?」楊凡冷冷地看着他。
「《胡雪岩》你看過麼?」
楊凡忍住笑,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表情。對,這種書怎麼入得了你的法眼,但是對於我來講,卻是一本聖經啊。」楊大年眼睛發亮,開始滔滔不絕:「你可知道,胡雪岩是靠誰起家的嗎?」
「王有齡。」
「那麼,王有齡當初又是靠誰買到官的呢?」
楊凡忽然有點明白楊大年的意思了,不禁仔細看了他一眼,緩緩笑了起來:「難道你這回是想當胡雪岩?」
「沒錯!」楊大年一拍大腿,「我要在你身上押寶,以你的本事,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到時候,你再在天上飛,就不會跟我楊大年沒有一點關係了,至少裏面有我一份功勞啊!」
楊凡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楊大年顯然是被那本書給毒害了,這魔怔一犯,還真不好解。但他犯傻,自己可不能傻,於是笑着揮揮手,道:「行了,你的心意我領了,這錢真不能要。」
說完,楊凡轉身回到自己的車上,還沒來得及關車門,就聽砰地一聲,副座上扔進一個舊旅行包。
「你就別裝清高了,到時候去了售樓處看見好房子沒錢買就後悔了。」楊大年指指旅行包,「裏面一共三十萬,我也不要你立字據。老實說,咱村里我就信你一個。你也別急着還我,我現在賺錢比你快得多,等哪天咱倆倒過來了,再還也不遲。」
楊凡看着旅行包,表情有點猶豫。
說實話,有了這筆錢,加上之前父母借的,然後還有黃謙謙的二十萬,那就可以買一套離江海市市區比較近的房子了。不然的話,可真要住到地廣人稀,交通不便的海邊去了。
見楊凡不吭聲,楊大年也不說話,拍拍車頂,轉身就走。楊凡看着他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喊道:「大年……謝謝你!」
楊大年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地搖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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