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襲守則 第69章

    趙蘊蓮被逼迫得也不知說什麼來應對,李清明等人反倒笑出來,看着趙蘊蓮:「姑娘自然是說不出來的,因為這些,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世家們做出來的。大燕開國之時的世家,早就不復存在,如今的只是一窩子蛀蟲!抱團維護着自己的利益,卻從不想想為官者應當如何對待黎民——」

    「住口!」趙蘊蓮正待展現自己的口才,洛陽侯府的大門忽然打開了,一身官服的洛陽侯父子二人站在門前,器宇軒昂,居高臨下的看着跪了一條街的文人們,心中也不免擂起鼓來——傅淵那廝竟然有這樣多的擁護者?!

    趙蘊蓮見未來公爹出來,也是退到了一邊沉默不語,和宋馳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格外甜蜜的笑起來。也好在李清明等人沒有注意到她,不然被罵不知廉恥也是遲早的事了。

    嚇?你說謝青嵐和傅淵婚前那麼乾柴烈火都沒被罵?拜託,人家兩個可沒有在一群人盯着的情況下眉目傳情。

    「侯爺既然出來了,還請侯爺受了我們的狀子吧。」李清明膝行一步,又從袖中取出一封狀子來,「其中詳細寫了傅丞相的冤屈,丞相再如何與世家之間有齟齬,好歹也是丞相,更是太后的侄兒。」

    這話明擺着就是在給洛陽侯臉色看了,但洛陽侯能怎樣?面前這麼烏壓壓的一大片,俗話說法不責眾。現在難道能下令轟走?拉倒吧,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是最能煽動人鬧事的也是文人,洛陽侯不傻,自然不會去輕易開罪文人。更何況眾怒難犯,上回陸顯為何被下令流放,不就是把百姓們得罪狠了,皇帝拿他開刀呢。

    兩相權衡之下,洛陽後還是接了李清明遞來的狀子:「本侯知道了,你們先回去靜候佳音吧。」說罷就要轉身進去。

    「侯爺且慢。」李清明身材瘦弱,但那風骨實在不是尋常人有的,「前幾日草民等呈上去的血書……」

    「荒謬!皇上日理萬機,難道能那樣快就給你批下來?」洛陽侯義正言辭,模樣仿佛李清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般。

    李清明見他這模樣,心中愈發篤定了那消息絕非空穴來風,當下含着微笑,雖是跪在地上,但分毫看不出卑微來:「侯爺這話倒也有理,皇上日理萬機不假,但侯爺如今暫代丞相之職,理應為皇上分憂,還請侯爺當着諸多同窗的面,先許下一個承諾吧。」

    洛陽侯眉頭立時蹙起,不待說話,其子宋馳上前道:「尊駕切莫無事尋事的好,如今京中因為傅淵的死而混亂不堪,我父親為此事也是奔波,如何能給你們什麼承諾?」

    李清明要的就是這話,當下朝天上抱拳,道:「昔年傅相能做,為何侯爺就做不到?傅相一向不得世家歡心,難道是侯爺刻意要將此事隱瞞下來不成?即便不怕天下人恥笑,難道也不怕太后娘娘怪罪下來嗎?」又看着宋馳,冷笑道,「京郊出了這樣大的事,敢問宋都統,羽林衛竟然沒有一點防範?如今生出這樣的禍端,皇上的處境難道不是危在旦夕?敢問宋都統,羽林衛可有半點的防範?」

    這話毫無疑問又攻擊了宋馳,奈何他所言非虛,宋馳咬緊了牙關也說不出什麼辯駁之詞來,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跪着的學子,雙手緊緊握拳。趙蘊蓮哪裏肯見自己的情郎如此?當下閃身從宋馳身後出來,道:「尊駕未免唐突了,想來宋都統還不用爾等來教為官之道。即便羽林衛有諸多失職,皇上自有處置,不勞爾等置喙。」

    「羽林衛當日失職,如今也失職麼?」人群中又響起一個聲音,「傅丞相身死,難道連屍身都找不回來?還是傅丞相開罪了諸多權貴,所以要得一個毀屍滅跡的下場?」

    這話雖是誅心,但說是豬一樣的隊友也不為過。如今就是要拖時間,而這話一旦將洛陽侯等人惹惱了,那可就是自找沒趣了。

    李清明還是那樣不卑不亢的看着洛陽侯父子和趙蘊蓮,見三人臉上都有陰鷙之色,唇角勾起一個笑容來,就那樣叩下去:「還請侯爺給草民等一個準信,為傅丞相做主。」

    身後眾人見狀,紛紛叩下去,一時洛陽侯府外的喊聲震天,洛陽侯父子倆面面相覷,心道是不能叫此事再這樣下去了,一旦鬧大了,到時候自己壓下來血書之事勢必會叫皇帝追查到底……當下道:「本侯應允了就是,爾等還不速速離開?如此壞了我行程!」

    「既然如此,侯爺想來不介意當着眾位同窗的面料理此事罷?」李清明說是真的猛士也不為過,簡直招招往洛陽侯肺管子上戳着,見洛陽侯臉色更是陰霾,一時也是含笑,「侯爺意下如何?」

    「你切莫得寸進尺!」宋馳喝道,「爾等並無官爵在身,過問國事已經是大逆不道,我父親不曾與爾等計較,爾等竟是蹬鼻子上臉了!我父親如今正要入宮見駕,誤了時辰,爾等擔待得起嗎?」

    「聖上仁慈,願效仿太宗之風廣開言路。」李清明一點面子不給湯姆蘇,當下就跟他對上了,「既然如此,所謂忠言逆耳,聖上既然鼓勵進言之事,侯爺和宋都統又怎能斷絕了聖上的美意?」


    宋馳一怔,旋即覺得這貨怎麼跟傅淵那惡賊語調這樣像?又想到傅淵命掠影劃傷自己眼角的事,一陣怒火中燒,沉聲道:「若是執意堵門,便怪不得宋某辣手了。」

    李清明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若是草民一己之身能讓皇上和世人看清,有人妄圖殘害清官已達到把持朝政的目的,草民自然甘願赴死。」說罷,又是沉沉叩在石階之上。

    宋馳氣結,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清明身後的眾多文人紛紛叩首,異口同聲道:「草民甘願赴死。」

    要說當着一群人斬了一個人,那可能還說得過去,現在這烏壓壓的跪了這樣多,一一殺完?呵呵,你要屠城嗎?

    宋馳心中窩火至極,差點暴起,被趙蘊蓮緊緊握住手,低聲道:「宋馳哥哥,小不忍則亂大謀。再怎麼,不能墮了宋伯伯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啊。否則……」否則,一個從不害百姓的丞相沒了,一個還沒上位就開始殺人的丞相來了,到時候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後果必然不是洛陽侯能承受的。

    宋馳深深吸了口氣,應將一肚子的氣忍住,好言相勸道:「爾等這樣跪在府前也不是辦法,我父親自然會秉公處理此事,將此事上報給皇上,難道爾等果真這樣信不過?」

    李清明依舊叩在石階上,一點不為所動。宋馳牙都快要碎了,但也不敢真的動手。拳頭上青筋暴起,一看就忍得辛苦極了。

    雙方正在僵持,洛陽侯狠狠蹙着眉頭,還沒等他徹底失去耐心好好教訓一番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便見一人飛快的跑來,口中高聲呼喝着:「丞相大人回來了!李兄,諸位同窗們,丞相大人回來了!齊王世子將丞相大人找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下,眾人呼啦啦的盡數抬起頭來,遠遠地見着街頭有一輛青布馬車,被眾多禁軍打扮的士卒簇擁着緩緩駛來。

    馬車行過街頭,車簾被微微掀開,已有一個穿湛藍衣物、披着斗篷的人探出半個身子。他臉色略略有些蒼白,被冷風一吹還微微咳嗽,但俊臉上那風輕雲淡又暖如旭陽的笑容正是傅淵。

    「丞相大人——」傅淵這貨的確不被世家貴族們待見,但這些好不容易接受了知識薰陶的文人們根本就是視其為偶像的,紛紛起身向馬車而來。

    「都圍着洛陽侯府做什麼?擾了侯爺清淨怎生是好?」傅淵盈盈含笑,那笑容溫暖得讓人仿佛置身於春日之中,又與洛陽侯遙相望着,「侯爺這些日子的恩情,傅某沒齒難忘,必然要好好謝謝侯爺的。」

    再聽到傅淵回來的那一瞬間,洛陽侯整個人都不好了,現在傅淵這話傳到耳中,雖已有些不真切,但聽得更是惱火了——論記仇,傅淵這廝功力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況且這回暗殺傅淵,雖說眾世家都出力不少,但為首的正是洛陽侯府,這要是弄起來……

    特麼不被他玩得底兒掉?!

    眼看着洛陽侯臉色凝重,額上隱隱有汗滴滑落,傅淵抿唇一笑,輕聲道:「多謝諸位為傅某奔波了。都散了吧,傅某還要進宮向皇上言明。」說罷,堪堪放下車簾,回了馬車。

    剛進了車,便見謝青嵐含笑的樣子,臉上笑容更是溫雅起來,低聲道:「笑什麼?」

    「無端覺得好笑罷了。」謝青嵐笑道,她是沒想到,掠影居然跑到齊王府去搬救兵了,更沒想到,劉肅居然會領了禁軍前來相救,要知道私領禁軍出城乃是大罪!一旦皇帝真的有心怪罪,那就算是下令處斬,也沒人敢說判得太重了。

    因為風寒,傅淵還有些虛弱,聲音比起往日的潤澤頗有些低啞,只攬了謝青嵐在懷,大手輕輕撫着她的臉龐,仿佛是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本能的覺得他有些不同尋常,謝青嵐抬眼看着他:「傅淵,你怎麼了?」

    「無甚,你先行回去吧。」傅淵淺啄她的額,又將她放開,臉上笑容如初,眼中卻有分分的悵惘,就那樣瞧着她,微微咳道,「我此生也不會忘記這三日的,這三日中,你眼裏、心裏都只有我,再沒有旁人了。」

    這話傳入耳中,謝青嵐沒由來的覺得怔忡起來,又見他含笑說罷,又掩唇咳嗽起來,忙扶着他:「好端端的,說這些話做什麼?」頓了頓,又苦笑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了?經過了這三日,我眼裏、心裏,何曾還容得下旁人?」又重重的抱着他的脖子,低聲道,「咱們現在出來了,我告訴你,我願意嫁給你,我想要成為你的妻子。我想要以後,別人稱呼我不再是安陽侯的孤女,而是你傅淵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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