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三騎飛馳而來。. -..-
正是海軍陸戰隊派出去的斥候,從大勝關那邊傳來炮響之後,大方就將手頭的斥候騎兵都撒了出去。
這裏距離主戰場大約二十里,斥候一人雙方,所騎都是神俊的阿拉伯馬,頃刻之間就能打個來回,可以說,整個戰場對於陸戰隊來說就是近乎透明的;
如今,陸戰隊開始登陸。這一片河岸邊上有一片連綿起伏的丘陵,正適合部隊隱蔽。
建奴全軍出動,注意力都被鄭成功吸引過去了。阿濟格派出來的斥候不多,且都被陸戰隊的斥候給殺了個『精』光。再加上前面『激』戰正酣,建奴也沒發現大江之上駐紮着一支龐大的艦隊和正在登陸的寧鄉軍。
「前邊情形如何?」大方騎着馬迎上去。
那三個斥候身上都帶着血,其中為首那人正要下馬施禮。
大方一揮手「戰場之上,老子不興這一套,坐在馬上說話。」
斥候頭兒道「是,回司令官的話,鎮海軍的前鋒部隊已經崩潰,後續的兩營部隊和敵正處於焦着,看樣子也支撐不住,鄭森的中軍主力都放出來了。他們的騎兵部隊已經被阿濟格吃掉了。」
「知道了,你身上可有傷?」
斥候頭兒一笑「靠得太近,弟兄們都中了幾箭,不礙事的。」
一個副將擔憂地對大方道「司令官閣下,真沒想到以我寧鄉軍教官訓練出來的鎮海軍還是不成,鄭森連中軍主力都派出去了,估計也是維持不住,咱們還是快些投入戰鬥吧!」
「對啊,司令官,出發吧!」眾海軍陸戰隊的軍官們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大方沒有理睬眾人,又仔細地問斥候「可驚動了建奴,是否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斥候頭兒「稟司令官,應該沒有引起敵人的警惕。這一片戰場『亂』得很,到處都是探馬,沒準阿濟格將咱們當成鄭森的人了。」
方惟微微頷首「那就好。」
終於,有個副將忍不住了,聲音大起來「司令官,我軍該出動了,還有二十里地呢,光走路都要走上半天,怕就怕鎮海軍堅持不下去,不等我軍抵達戰場,自己就先崩潰了。」
這句話可謂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再加上眾人都已經忍不住要上戰場廝殺;自從寧鄉軍實行軍功授田之後,即便是海軍上下也都是戰意昂然,想獲取功勳,給子孫『弄』點田宅,大家總不可能一輩子在海上飄,將來老了,總歸是要回到岸上的。
十多雙眼睛同時落到方惟身上。
大方「急什麼?鎮海軍畢竟是我寧鄉軍一手訓練出來的,沒那麼容易垮掉,要相信秦易。」
他眉頭一聳,繼續問斥候「鄭森的鐵甲軍出動沒有?」
斥候頭兒「稟司令官,沒有。」
「沒有就好,就說明鄭森還保留着反擊的力量,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大方一揮手「下去,繼續盯着戰場,鄭森的鐵甲軍一動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過來稟告。」
「是。」三個斥候正要退下。
「等等。」大方「去把傷口包紮一下。」
三個斥候同聲道「這點傷不要緊。」
「你們的傷要緊不要緊,某不關心。」大方冷冷道「某關心的是你們的傷會不會誤事,別到時候因為傷重不能及時將情報傳過來,真那樣別怪我軍法無情。」
等到斥候下去,大方看了一眼滿天滿地正在登陸的小船,看着堆滿了人的河灘,然後就轉過頭來,問手下的部將「你們還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問。」
在他的威嚴之下,沒有人再敢吱聲。
大方「不說話是吧,那我說,你們聽。各位是不是覺得某的動作實在太慢,非要等到鎮海軍打到最後才肯出動。我也知道你們現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加入到那一場空前大會戰中。好象咱們神兵天降,輕易就能獲取一場空前勝利?笑話了!」
「我海軍陸戰隊才多少人,五千。敵人多少,三萬以上,這點人馬上去派得了什麼用場?仗不是這種打法。我們今日要做的就是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在最關鍵時刻上。」
「至於鎮海軍如何,我不關心,我只要勝利;」大方一揮手「都下去掌握部隊,組織隊伍上岸,等我的命令,我這裏不需要你『侍』侯。」
喝退眾人,大方又在岸里立了半天,等到隊伍都上了岸,開始列隊,心中就開始計算起從這裏到核心戰場的距離,以及陸戰隊需要走多長時間。
二十里地對於陸戰隊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十里越野跑可是寧鄉軍每日的必修課程。在營養得到保證的條件下,寧鄉軍陸軍主力部隊負重七十斤,十里越野的標準是四分之一時辰;在一次大比武中,偉字營一個小隊甚至創下了五分之一時辰的記錄。
陸戰隊乃是海軍『精』英中的『精』英,訓練強度還要強過陸軍。在大方看來,這二十里路,負重情況下,最多半個時辰跑完。
因為,他絲毫也不擔心到出擊的時候部隊不能按時抵達,並立即投入戰鬥。
唯一的問題是,鄭森的鐵甲軍一發動,斥候從發現他們到將消息傳到自己耳中,然後自己將部隊拉上戰場,搞不好需要一個時辰,希望鐵甲軍能夠頂住阿濟格的進攻,別讓陸戰隊白跑一趟,還要陷入建奴的重圍之中。
這其中的時間當計算『精』確,必須在兩軍打得沒有力氣的時候突然殺出,絲毫錯不得。自己發動得早了,會引起敵人的警覺和強力反撲。若是遲了,鎮海軍完蛋,陸戰隊也不好受,『弄』不好將是一場空前慘敗。
大方感覺自己就好象在刀尖上行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想到這裏,他面上難得地掛起來諷刺的譏笑「秦易,你老了,看你練的什麼兵。兩萬鎮海軍,連阿濟格得扛不住。想當年泗州大戰,畿南大戰,濟南之戰,侯爺手頭才多少兵馬,不也在戰場上橫着走。希望你能夠扛一陣子,希望你的鐵甲軍不要那麼輕易地就被建奴打垮了。」
『激』烈的廝殺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已經是午後了,無論是敵我,雙方的士兵都在兇猛揮舞着手頭的兵器,忘記飢餓也忘記了死亡。
到處都是死屍,生命在這裏只是一個數字,毫無價值。
很多士兵剛一開上去,瞬間就被敵人的羽箭『射』倒,被大刀砍死在地;
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大叫,火槍發瘋地朝前『射』擊,白煙『迷』茫,不能視物。整齊的排槍『射』擊,在陣前編織出一道火網的戰法,在敵人不要命的衝擊下已經無法持續。
刀盾軍和長矛陣被一次次撕破,然後又一次次組織起來。陣腳也不住後移,就連鄭森的中軍主力也全部投入了戰場,可還是看不到扭轉戰局的可能。
戰鬥已經到了危機關頭,刀盾陣和長矛陣每被撕破一次,後面的火槍手就會付出巨大的犧牲。這些無甲的輕裝戰士,面隊着兇狠的建奴,幾乎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有人在槍口裏『插』上刺刀,試圖上前『肉』搏,有人則胡『亂』地朝前『射』擊。
加西亞立在人『潮』里,看到這規模巨大的戰爭,一剎間有些失神。他以前在歐洲的時候,作為耶穌會的傳教士,也不是沒有和軍隊接觸過。戰場之上,生死驟烈,是一個人最接近上帝的時候。他曾經也看過幾場歐洲戰爭,酷烈處甚至還超過這一戰,可規模卻是要小得多。
「東方……的人真多啊!」
他身上的袍子已經被鮮血沁透了,都是傷員的血。
手下的軍醫都已經散了開去,一個接一個傷兵被他們如同流水一樣抬下去,無休無止。
加西亞心中突然有些佩服起來,這支軍隊的士兵真勇敢啊,可惜都是新兵,新兵上戰場的傷亡率極大。要等打上幾仗,才能降下來。今日是很多人第一次上陣廝殺,照目前的局勢發展下去,大多數人都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一個士兵被一支流矢『射』中肩窩,慘叫着倒地。
加西亞忙和兩個軍醫衝上去將他扶起,麻利地脫掉他身上的鎧甲,用剪刀剪開衣服。定睛看去,箭頭入『肉』不深,也沒『射』中大血管。
加西亞心中一松,安慰道「孩子,不要緊的,不要緊的,忍住點。」
那士兵罵了一句娘,面上『露』出笑容「他娘的,能活就……」「突;!」一支羽箭『射』中他的額頭,那人身子一翻就倒了下去。
兩個軍醫悲憤地叫了一聲「建奴!」將牙齒咬得咯吱響。
加西亞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又看到前面地上蹲着一個火槍手。他的腳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砍出一條大傷口,正在汩汩冒血。
那血流得是如此之多,讓他看起來仿佛是蹲在血泊里。
火槍手不住地朝槍口裏塞着彈丸,每塞一顆就朝前扣動扳機,機械地重複着這個動作。但奇怪的是,他的槍口卻沒有火光冒出。
加西亞明白,這是啞火了。
這個士兵實在是太緊張了,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將子彈『射』出去,只不停地重複這個動作。估計他的槍管里已經裝了許多鉛彈,五六顆,還是七八顆粒,誰知道呢!
遇到這種情形,需要將通條『插』進槍膛去,將通條的尖端刺進鉛彈,將其鈎出來。
新兵,就是這樣,沒辦法呀!
加西亞走上前去「士兵,你的『腿』傷得厲害,我來替你包紮。」
那士兵沒有回答,依舊不住朝前開火。
突然,他身子一軟,癱了下去。
加西亞定睛一看,心中一涼。卻見,士兵面龐已經白得看不到一絲血『色』,他的右大『腿』內側已經翻開了,『露』出裏面紅『色』的『肉』和白『色』的脂肪層。不用仔細查看,這個士兵大動脈已經斷了,而且還流了這麼多血。就算勉強縫合,他也活不成了。
「道長,我……我還能活嗎?」士兵大口大口地喘息,顯然已經處於彌留之中。
加西亞一把將他抱住,喃喃道「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什麼也不要想,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聖經放在傷兵的『胸』口上,輕聲念道「全能的天主聖父,你是生命之源,你藉聖子耶穌拯救了我們,求你垂顧,接納他於永光之中;他既相信你的聖子死而復活;願他將來復活時也能與你的聖子共享榮福。以上所求是因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之名,阿『門』。」
一叢羽箭呼嘯着『射』來,僕僕聲連綿不絕,人『潮』中響起一片慘烈的叫喊。
兩個軍醫衝上來,撲到加西亞身上「神甫,危險!」
加西亞「這是神聖的時刻,這是上帝的時刻,阿『門』!」
那個傷兵好象有些明白了,慘笑着虛弱的問「道長,我是真的要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身體開始『抽』搐。
加西亞推開兩個軍醫,頓坐在橫飛的羽箭中「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生命是如此的短暫,不過是一段旅程而已。信奉主吧,他會接引你去天堂的,那是一個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樂園。那裏四季如『春』,沒有饑荒,沒有戰爭,沒有憂愁。好好休息,好好休息,馬上就好。」
士兵不動了,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讚美主。」加西亞將士兵的屍體放下,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
遠處,清軍中軍帥旗下,阿濟格看着前方拼死抵抗的鎮海軍,心中開始煩躁起來。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頑強的敵人,這些漢狗都瘋了。
想當初,大軍進陝西之後,只需一個衝鋒,闖賊的部隊就瞬間崩潰了。
這些敵人怎麼可能堅持這麼久,他們不害怕,不餓,不累嗎?
環顧四周,自己手下的『精』銳部隊都已經放出去了,敵人的三個方陣也被清軍主力捅得稀爛,再不成模樣。可他們還是東一團西一團地聚集在一起,揮舞着武器彼此呼應,試圖重新聚在一起。
清軍已經和鎮海軍攪在一起,不徹底殺光這群卑賤的漢狗,部隊就不能前進一步。
「英親王。」一個副將看着流水一樣送下來的,號叫着的傷兵,終於忍不住了,叫道「要不,讓關寧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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