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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上次那樣簡單,只一輪排槍齊刺,一切都結束了。
地上再沒有一個站起來的巴牙喇兵,兩百人整齊地倒在寧鄉軍長槍方陣面前,有人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有人還在高聲哀號。血在地上流成了小溪,天氣實在太冷,肉眼可見,有騰騰熱氣冒起。同先前火槍冒出的白氣不同,這白色的熱氣中帶着濃烈的血腥味。
孫元對部隊今天的表現非常滿意,說句實在話,長槍方陣剛組建的時候在戰場上也獲取過不小的勝利。但是,滁州時,部隊被李自成騎兵衝擊的時候還是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打阿山的時候,也有些吃力,好在阿山部之有一百真正的建奴,部隊的壓力並不大。有的時候,孫元雖然有過超過這個時代的人的見識,可對於長矛方陣,他內心中還是動搖過的。畢竟,這個戰法不過是後世網絡上軍事達人們的紙上推演,並沒有經過實戰檢。
在真實的戰場上,效果如何,也不過是大家的想像。
因此,在渤海所的這一年半時間裏,孫元也曾經對自己產生過懷疑。甚至還想過,乾脆組建一支純粹的火器部隊。
今日這仗打得如此輕鬆,叫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長矛方陣戰法在這個時代非常新鮮,在冷兵器戰爭時代,步兵的戰鬥本能是殺死最靠近自己的敵人。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而長槍斜刺戰術,則捨近求遠。這個戰術的最關鍵之處在於對身邊戰友的絕對信任,相信戰友能夠在瞬間將朝自己撲來的敵人刺倒在地。
這是團隊合作,這於是近代軍隊的特點。
相比起古典步兵,近代軍隊就是一台高效率的殺戮機器。
再強的古典步兵軍團,遇到近代軍隊,等待他們的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大屠殺而已。
這個年代的清朝軍隊在個人勇武,單兵素質上確實是大大地高過寧鄉軍,可這又如何?他們終歸不過是古典軍團,同寧鄉軍在武器上有代差,在戰術上有代差,被人徹底碾壓沒有任何懸念。
後面的清軍主力已經全部出動了,不過,眼前這慘烈的一幕讓他們的腳步慢下來。什麼時候,建州勇士被人這麼簡單地一個齊刺就殺光過?
前面的隊伍停下來,偏偏後面的人不明就裏,依舊不住湧來,彼此擠在一起,形式立即亂起來。
到處都是清兵軍官的怒罵和皮鞭抽打人體的聲音:「衝上去,衝上去!」
這個時候,就算是派個笨蛋來做寧鄉軍指揮官,也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孫元就算再不懂得隨機應變,就算只能結硬寨,打呆仗,也知道現在正是進攻的良機。
敵人的士氣已喪,人數也不比寧鄉軍多多少,也許,一個衝鋒還真就將戰鬥解決了。
見識到現代戰爭機器的厲害之後,孫元意氣風發了,大笑一聲:「派個通訊兵去稟告盧督師,就說我軍在前進途中遇到大隊建奴來襲,人數大約五千。我部有信心在半個時辰內解決戰鬥。還請天雄、宣府、大同兩路大軍儘快向我靠攏,與敵決一死戰。」
「那麼,全軍,出擊!」
一聲高喊,小毛立即挎着腰鼓跑出方陣,撲通撲通的鼓聲響了起來。
韶偉:「一隊,向前!」
溫健全:「二隊,前進!」
在陣角站了半天,被西北風吹得渾身發冷的犟驢子聽到鼓聲,用盡全身力氣高喊:「終於撈着咱們上陣了,三隊,前進。我寧鄉軍----」
「烏拉!」這一聲吼即短又促,卻是用丹田之氣而發,渾厚低沉,叫人聽得渾身骨子一震。
……
還沒等斥候騎兵上馬,突然,有五騎從背後的不遠處狂奔而來。為首那個騎士手中舉着一面黑色的寧鄉軍旗幟,正是寧鄉軍斥候騎兵:「孫將軍,孫將軍,緊急軍令,緊急軍令!」
這個時候,烏拉聲已經次第響起,在有節奏的鼓點中,兩千寧鄉軍結成整齊的陣形,正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前移。
看到騎馬衝來的斥候,突然間,孫元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斥候衝到陣後,立即從馬上跳下來,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擠進長槍方陣里。
「怎麼了,督師那邊有什麼緊急軍令?」孫元一邊隨着大軍一步步前移,一邊搶過斥候手中的手令,只看了一眼,就破天荒地冒了粗口:「操,豬,都他媽是豬。老子這次是被豬隊友給害死了。」
「將軍,怎麼了?」費洪手中也提着一把長矛,不過,他的長矛上還捆了一面小小的黑色三角形小旗,看起來很是精神。
他敏銳地感覺到孫元在接過盧象升手令的時候變了臉色。
孫元:「督師命令我軍立即撤出戰鬥。」
「怎麼會?」費洪驚叫出聲:「這仗才開打,對面敵人士氣已喪,正是我一股做氣全殲敵人的好時機,怎麼又要撤退了?」
孫元:「王允成狗賊,投入楊嗣昌門下,根本就沒來。王朴的的大同軍走在半路上,也掉頭回去了。如今,我夜襲大軍兩萬人馬只剩六七千人,已成孤軍。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建奴,這仗再打下去,咱們就要陷入包圍圈了。所以,盧督師命令我軍立即撤下來,回昌平州,以待後機。」
說到這裏,他已經是滿面鐵青。
人力有時而窮,寧鄉軍雖強,但孫元卻不認為自己的軍隊強到能夠以一抵十,甚至敵五十的程度。蟻多咬死象,光靠用人堆,建奴就能將自己一點一點消耗殆盡。
「可是……可是,這一仗馬上就會見分曉,難道就不打了?」費洪難得地咆哮了一聲:「將軍,最多一個時辰,我們就能消滅前面這五千建奴啊!要不,咱們再堅持一下?」
「不行,馬上撤退。盧督師的中軍已經撤退,咱們再不走,就要被敵人包餃子了。我寧鄉軍才兩千,敵人說不準有多少,十萬,還是八萬,就算來個兩萬,也夠咱們喝一壺的。」孫元大約是心情太緊張,又或者走得累了,說話的聲音有些喘:「這兩千人可都是我寧鄉軍的精華,是我們未來在這亂世立足的根本,絕對不能折在這裏,不能被豬隊友給害了!」
費洪悲憤地叫了一聲:「王允成、王朴,你們這兩個瓜慫,我操你們十八代祖宗!眾軍聽着,前隊改後隊,後隊改前隊,齊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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