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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稱之為「睿親王」的那個三十出頭的年輕清將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別人說起盧象升,都稱他為南人中第一能打仗的統帥,以盧閻王稱之,他要偷襲我中軍老營,偷偷來就是了。現在搞到路人皆知,真當我建州的斥候是吃素的,愚蠢之極。岳托,你怎麼看?」
此人正是滿清老汗王第十四子,本次清軍入關的兩大統帥之一的,睿親王愛新覺羅?多爾袞。而岳托則是奴爾哈赤的長子代善的兒子愛新覺羅?岳托。
這次清軍南侵,多爾袞得皇太極的命令,任奉命大將軍,與揚武大將軍岳托一道,分別率領左右兩翼大軍,破關而入。兩隊南下之後,於近日在通州大運河西面的黃村一帶匯合,並派出軍隊掃蕩京南地區。
清朝左右兩翼大軍匯合之後,有部十萬,軍勢大張,所經之處,幾乎沒有受到明軍任何有效的抵抗。
雖說岳托年紀比多爾袞大十歲,可從輩分上來說,卻還得叫他一聲叔。
兩軍合流之後,多爾袞也以老輩自居,將軍權全搶了過來,對岳托也是頤指氣使,飛揚跋扈到不可一世。
多爾袞原來是正黃旗旗主,在建州八旗中排名第一。加上阿濟格和多鐸,兄弟三人互為同盟,在滿清八旗中,是僅次於皇太極的一股勢力。
正白旗旗主黃太極登基為帝之後,為了鞏固權位,就將自己的正白旗改名為正黃旗,如此一來多爾袞的正黃旗就變成了正白旗。同時,皇太極又讓兒子豪格執掌的鑲白旗和多爾袞弟弟多鐸的鑲黃旗互換。
雖說被皇太極這麼一折騰,勢力受損,可依舊是能夠左右滿清政局的力量。所以,這次南下,多爾袞根本就不將岳托放在眼裏。
多爾袞這一句問,語氣中絲毫沒有尊敬之意,倒有些像上級對下級垂詢。
岳托面色如常,只淡淡一笑,聲音柔和地說道:「這件事兒啊,還真有些叫人看不明白。按說,盧象升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此次南征之戰,你是親王,我是貝勒。你為主,我為副,一切但憑睿親王做主就是了。」
見他依舊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多爾袞忍不住在心裏唾了一口,暗罵:老狐狸,你他娘胸中就沒有一絲血氣,真懷疑你不是我愛新覺羅家的種。
對於岳托的身世,一直以來坊間就有諸多傳聞。據說,此人是父汗的大妃阿巴亥和大貝勒代善私通之後所生的孽障。因為這事實在太醜,朝廷也下了封口令,殺了不少傳播謠言之人。
弄到現在,多爾袞都不知道該叫他是大哥還是大侄子。
一個清軍甲喇章京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盧象升可惡,他這是瞧不起咱們建州的勇士,狂妄,狂妄!」
聽到這一聲吼,其他清軍將領也都大聲咆哮起來,皆齊聲罵道:「盧狗可惱,他要戰,拉開了架勢大家打一場就是了。偏偏還帶兵過來偷襲,偷襲我軍老營也就罷了,還到處宣揚,惟恐別人不知道似的。」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多爾袞,這次就讓我做前鋒吧,看我將盧賊的腦袋割過來見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將跳了出來,大約是因為氣憤,一張扁平的臉上,連雀斑都紅得熟透了。
「多鐸,既然你有這個心氣,好,好得很!」多爾袞一拍大腿:「成,這次就依你,今晚你就打前鋒,咱們半路截住盧象升,叫他嘗嘗我們建州男兒的厲害。」
跳出來的這個小將正是多爾袞的弟弟,政治上的忠實盟友,奴爾哈赤十五子,鑲白旗旗主多鐸。此次南侵,就任左翼大軍的副將。
說到這裏,多爾袞大笑道:「盧象升還真拿咱們當農民軍了,區區一萬多不到兩萬人馬就敢來偷襲我十萬大軍。好,這次就讓他見識一下怎麼叫八旗精銳。諸將聽命!」
聽到多爾袞的軍令,左翼大軍,正白旗、鑲白旗的章京們都同時刷拉一聲站得筆直。
但右翼的那些將領們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動。
見右翼的將領們不買自己的帳,多爾袞心中大為不快。他這一派勢力雖大,可卻犯了皇帝的忌諱,這些年多他和阿濟格和多鐸諸多制約。上次南侵的主帥是阿濟格,這次索性將他和多鐸一併派了出來,其中未免不存有削弱他們實力的心思。
既然皇帝如此過分,多爾袞也不想同他客氣。左右兩翼大軍合營之後,多爾袞就打起了右翼岳托部的主意,日思夜想,都想着該如何將此人的兵權給奪了。
「岳托。」
「睿親王有何吩咐?」岳托還是那張和藹的臉,在多爾袞的面前顯得非常客氣。
多爾袞:「盧象升的天雄軍乃是強軍,宣大兩鎮又是九邊精銳,他們這次夜襲,正是我軍一舉消滅明軍主力的好時機。老虎搏兔,當用全力。此次,我決定盡發主力,半路截擊盧象升。所以,你們右翼也要一併出兵。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老營這邊也需留人防守,咱們忙碌了這一個月,所奪得的金銀寶貨都到放在這裏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豈不是白忙一場?」
岳托是一笑:「睿親王的意思是要我留在老營?」
多爾袞:「對呀,這守營得派一個老成執重之人。岳托你為人沉穩,在咱們之中年紀最大,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多爾袞究竟想幹什麼,岳托人老成精,如何看不明白。
他這是想拿到右翼大軍的指揮權啊!
截擊盧象升部,說來簡單,不過是大家在本路上撞在一起,打上一仗。可戰爭哪有那麼簡單,大凡一場戰役,首先就得做到軍令統一。大戰之後,還得跟蹤追擊。從開戰到戰役結束,說不準要花多少時間,說不準部隊打着打着就打到什麼地方去了?
真當那個時候,自己再問多爾袞要回兵權,卻沒有那麼簡單。
岳托心中冷冷一笑: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做事也未免毛糙操切了,在我面前耍心眼,還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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