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縈仙記 581 試探
而那些流言的效果也是相當明顯的，閆童發現自己在天丹殿裏似乎成為了異類，許多原本與他關係還算不錯的弟子見到他時都會露出一副古怪的模樣，這讓他十分的苦惱。
那些外人這般表現他還能接受，可就連他的師父看他的眼神也有了變化，對待他的態度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冷淡的簡直與之前判若兩人。
如果這些對閆童來說還不算最嚴重的，那關於申請去祥雲殿打雜一事的停滯卻讓他有些着急上火起來。
當初閆童的師父原大師之所以會答應讓閆童過去，其實也是懷有私心的，他想要讓徒弟從木縈那裏學到些東西，這樣當他回來後還能把那些東西教給自己，這便相當於原大師自己從木縈那裏得到了煉丹知識，這對他而言當然是有好處的。
不過那是以前，當這個流言傳出來後，原大師便立刻改變了想法。
若是閆童想討好木縈，以圖成為她的弟子，那說不定他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那他不僅得不到煉丹術，還會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徒弟！
於是原大師說什麼也不願讓閆童去了，無論他怎麼解釋說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只是想要增長些見識都不相信。
天丹殿的管事們聽到這流言後更是不喜，閆童明明有了師父卻還想攀附木縈，雖然木縈確實是仙雲宗唯一的高品煉丹師，但她畢竟不是出身天丹殿，現在整個仙雲宗都知道這件事了，這豈不是在狠狠地打他們天丹殿的臉？
於是，這件事肯定是不能如了閆童的願了。
「你便是天丹殿派來的弟子？」
五長老要個雜役，天丹殿的人肯定不敢怠慢，在木縈傳過命令後的第三天，便有一個看着十分機靈的少年被送到了祥雲殿。
「是，弟子名叫陳濱，這些日子我都會跟着長老您。直到您這邊不需要我時我才會返回天丹殿。」
名叫陳濱的弟子有些羞澀又有些激動地說道，說完還露齒一笑，兩側的兩顆虎牙看着十分可愛。
這個孩子看着倒是討喜，木縈點點頭表示認可了他的存在。「我這裏也沒什麼事，只是偶爾煉完丹後需要有人清理煉丹房，或者是給我打打下手罷了。」
陳濱連忙點頭，眼裏露出遮掩不住的喜色。
從天丹殿裏出來的弟子自然都是懂得丹藥的，陳濱也是跟譚淵同一批入門的弟子。只是資質卻是一般，所以當初木縈在那些排名靠前的五十名弟子中沒有見到過他。
陳濱能吃苦、有眼色，煉丹上又很是勤奮，所以在天丹殿的人緣很不錯，當這個差事交待下來後，天丹殿的管事便挑中了他，也是因為他們覺得陳濱不會粗手粗腳的做錯事，從而惹木縈不喜。
他自從知道這個好事落到自己頭上後心情便是既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可以近距離接觸這個在門派里名聲相當大的五長老，而忐忑的卻是擔心木縈不好相處。自己若是哪裏做的不好惹她生氣可就不好了。
不過……陳濱偷偷抬頭看了看木縈，發現她神色淡淡，一身布衣清秀非常，就像是山間的泉水般冷冽，可是偏偏又沒有咄咄逼人的威嚴，反而讓他在跟她說話時有種莫名的放鬆。
看着好似並不難相處，陳濱心裏暗道。
「這幾天辛苦你了，若不是譚淵他受了傷需要調養，也不會麻煩你跑到這裏來。」木縈在陳濱來後的第五天時這麼對他說道。
「真人言重了，能有機會在真人身邊學習。那是陳濱的福氣。」陳濱連忙回答。
「你們這一批進來的弟子的確是很不錯。」木縈點頭，「你挺好的，譚淵這孩子我也很喜歡。對了，你們殿裏那個叫閆童的。在弟子測試時給我留的印象也挺深刻。」
木縈此時提起閆童，讓陳濱頓時精神一振。
他在來的時候便被天丹殿的管事交待過了，讓他注意一下木縈對閆童的態度究竟如何，是不是真的有想收閆童為徒的意思。
天丹殿的管事其實也很苦惱，流言只說閆童想當木縈的徒弟，他們卻不知道木縈想不想收下他。假如木縈也有這個意思。那他們天丹殿肯定是不能為了一個閆童得罪木縈的，到時候免不了要把閆童交出去。
可如果這事只是閆童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木縈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那他們便可以對閆童好好整治一番了。
明明身為天丹殿的人，眼睛卻直直的瞅向祥雲殿，這事現在在仙雲宗里都是笑話，不少人都在笑他們天丹殿不會教導弟子，原大師都當了閆童十三年的師父，可是卻連弟子的心思都沒有籠絡住，實在是失敗至極。
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若是閆童真的沒有這個想法，那這種事怎麼會被別人知道從而宣揚出去？所以天丹殿早便想懲處他了，只是有些顧慮木縈那邊是何態度，這才一直把這事擱置着沒做處置。
所以他們在派來陳濱之前，已經跟陳濱談過話，讓他留意一下木縈對閆童到底是什麼態度，如果能發現些什麼就要及時告訴他們，他們也好做應對。
所以此時一聽到木縈提起閆童，陳濱便來了精神。
「真人是很欣賞閆童嗎？」陳濱小心的問，同時還小心翼翼的看着木縈，生怕自己有些唐突的問話會惹怒她。
「這話從何說起？」木縈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我所說的印象深，是他在第三關測試時的表現有些……這事不提也罷，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看木縈臉上的表情，哪裏像是對閆童欣賞的樣子？陳濱反而看出她在提第三關閆童的測試時有些厭惡的感覺。
這倒是讓陳濱想起了十三年前，當閆童他們十個人比試完第三關回到天丹殿後，便有不少人追問他們第三關究竟比的是什麼，可是那次回來後剩餘的九個弟子面色都是不太好，還有幾個人十分憤怒的說着其他的人壞話，說是他們在測試里為了勝出而暗害於人，行為卑鄙之類的話語。
只是除了參與者外，天丹殿除了伯鳴便再也沒有人親眼見過第三關是什麼，比試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清楚。所以只聽那些話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而那些弟子也大多是抱怨，並沒有人把具體發生的事情說出來，那件事漸漸便不再被人提起了。
陳濱覺得木縈提起閆童時的態度雖然不好。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於是想了想便眼眸一亮。
「閆童他好似很崇敬真人您。」陳濱接着道，「他在天丹殿經常提起您，說是最想成為您的弟子，可惜事與願違了。」
這話可不是陳濱胡編的。而是真相也的確如此，閆童有時的確跟天丹殿的弟子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時他已經有了師傅，別人都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當時並沒有往心裏去。
「他沒有拜師？」木縈有些驚詫的問陳濱。
「……不是，閆童他在您收徒測試後不久便拜了原師叔為師。」陳濱被木縈的這句話雷到了。
閆童都已經拜師拜了十三年了，可是木縈卻對此事毫不知情，很明顯她沒有把閆童給當回事啊！
這件事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閆童一個人的意思而已，人家雲意真人不僅沒把他當回事，提起他時還滿是嫌棄。這說明了什麼？
陳濱在心裏鄙視了閆童一番，覺得他這人實在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都已經有了師父還不省心，竟然敢妄想再拜雲意真人為師，真是不知死活。
問完這話後陳濱見好就收，接下來再也不提閆童的事了，但是回去之後便把這事告訴了天丹殿的管事們。
木縈在陳濱沒注意到的時候勾起了唇角，眼裏滿是冷意。
她在放出流言的時候便知道閆童是絕對不會被天丹殿的人派到自己這裏來的，她需要人傳達自己的態度給天丹殿知道，可卻不想自己出面去專門澄清此事。那便少不得要借人之口了。
若不是這樣，她何必要讓天丹殿派給自己一個人？要知道她這祥雲殿可是閒的很，會煉丹的不過就只有木縈和譚淵兩人，哪裏需要弟子來打下手？
現在看來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陳濱回去把這些話傳達給天丹殿，那閆童今後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陳濱的作用已經起到了，可是也不能才短短几天就讓人家回去，於是木縈在這之後就繼續留着他，偶爾分給他點小活做。
陳濱剛見木縈時就覺得她雖然冷淡了些，可是卻很和氣。也沒有不把他放在眼裏。而接下來的時間便驗證了這一點，不知不覺間陳濱便來了天丹殿近半個月了，在這半個月內，他一次都沒有見過木縈的弟子譚淵，好似他真的是在靜養不出門一樣。而他每日裏需要做的事也很少很少，比起他在天丹殿裏所做的，在這祥雲殿裏就像來休息一般，除了偶爾需要動手做些事外，其餘時間他都無事可做，開始幾天時他還在等着木縈傳喚，可後來便發現忙完後就真的是不需要做別的事了，這才在接下來幾天閒暇的時間修煉起來。
「稟真人，那些含須草都已經處理好了。」
陳濱把木縈今天交待的工作做好，便到她面前交差了。
「嗯，根和葉片處置的很好，你倒是細心。」木縈點點頭，讚賞的看了陳濱一眼。
陳濱雖然進了內門，可是資質和修為卻是在內門弟子裏墊底的，這便導致他不管做的再好，也終究沒有哪個煉丹大師願意收他為徒。不過木縈在這半個月的相處中卻是發現了陳濱不少的優點，比如說他做事十分有耐心，性格也是不急不躁，觀察力也很敏銳。
而且他還有一個優點十分難得，雖然平日裏他有機會跟木縈相處，可並沒有藉機圖謀什麼，煉丹房裏的東西他一樣不動，也沒有想要趁着機會從木縈這裏得到些丹藥之類的好處。平日裏話也不多，都是在安安靜靜的做事。
「你現在還是二品煉丹師？」
木縈一邊把含須草收起，一邊看似隨意的問了陳濱一句。
「……是。」
陳濱臉紅的低下頭，十分羞愧。
他的資質不好，在煉丹上的悟性又不高，更何況現在又沒有拜師，能使用的資源也是少的可憐。這就導致他入門近十四年卻只是二品煉丹師。像是譚淵，跟他是同一起點，到現在卻已經是四品煉丹師了。
這除了是因為兩人所用資源上的不同外，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天資上的差距，這種差距越是到了後期便越是顯著。
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這孩子儘管討人喜歡，也並沒有人願意收他為徒了。
「需要什麼靈草你自己拿，現在煉爐二品丹。」木縈沉默了一會兒後便這般說道。
「……真，真人？」
陳濱目瞪口呆的看着木縈，好似沒有反應過來。
雲意真人這是什麼意思？讓他當場煉爐丹？難道是……
木縈笑着點頭，「你煉吧，我在旁邊看着。」
沒錯，木縈的確是想要指點指點陳濱，她覺得陳濱並不是個煉丹廢材，如果有合適的引導，他別說是三品煉丹師，就是到達四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雖然這樣想，可木縈卻沒有打算把他收為弟子，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指點他一番，至於他自己能領悟多少，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這樣也不枉他來祥雲殿忙碌一場。
陳濱看到木縈點頭，只覺得有一團火從他的心口冒了出去，他激動的面色通紅，胡亂點了點頭，就去拿靈草煉丹了。
天哪，五長老，大陸上唯二的七品煉丹師竟然要指導他陳濱煉丹？！
陳濱激動的不能自已，手忙腳亂了好一會才把靈草給拿齊，又花了些時間穩定心神，這才開始動手煉起丹來。
見他這樣，木縈便讚許的點了點頭。
如果他心緒不定的時候就直接去煉丹，木縈恐怕會轉身就走。
一個合格的煉丹師，一定要做到能快速的穩定情緒，若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那能煉出什麼樣的丹來？
如此看來，這陳濱倒還也算是可造之材，木縈暗道。(未完待續。)
581 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