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岑雙鵬無任何表情變化的臉,荀燦心涼半截,暗暗責怪自己又犯傻了。
岑氏兄弟唯陶王劉仝的命令是從,她荀燦不過是劉仝安排在宮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難道是被岑氏兄弟保護得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人家是為了保護她而存在的?
荀燦想起了那句「很傻很天真」,貌似用在她的身上十分貼切。
「不用說了,如果我想逃走,你是一定會殺了我的,如果我努力去完成任務,你就會保護我。是這樣嗎?」荀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空落落的,想起了岑大鵬當年為了救她生生挨了花如意一下子,傷重流血差點死去,他當時也是為了忠人之事吧?
岑雙鵬拋給她一個「還算聰明」的眼神,說道:「我會想辦法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給趙蝶的,其實她待在太后那裏也有好處,你現在的任務是想辦法接近皇上。」
「姐姐在那裏有什麼好處?我能有什麼辦法?還有,如嫣姐姐怎麼也走了好幾天不見回來?康馨妮答應幫我的忙,為什麼還沒動靜。」
荀燦連珠炮似的問出心中的疑問,岑雙鵬就跟沒聽見一樣,不過在他跨出門檻前倒是留下一句話:「接近皇上那是你的任務,我們的任務是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他的話如冷水一般,讓荀燦再次確認了她目前的處境,唯一的出路是「接近皇上並取得皇寵」。
「想辦法,我一個弱女子能想出什麼辦法?」荀燦無比懊惱。
長日無聊,一籌莫展的荀燦搬出了她的琴,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亂彈着。彈着彈着,那首《夢歸》便從指尖流淌出來,伴着有些淒涼的曲子,荀燦心有戚戚然,張口道:
「秋意漸濃添淒涼,
晨起懶梳妝。
夢裏幾多天倫樂,
睜眼不見爹娘。
獨坐深閨數落葉,
由青轉黃。
空將流年付秋風,
不如歸鄉。
不如歸鄉,
尋不見來路心彷徨。」
荀燦屋內撫琴,順口胡謅了幾句詩,屋外一人駐足落淚,正是來叫荀燦吃飯的夏涓。
夏涓細品着荀燦的「詩」,越琢磨越傷心,不自覺地滴下淚來。待琴聲停止,她才擦擦眼角,吸吸鼻子,又揉了揉臉蛋,擺出一副笑臉,推門而入。
「姐姐的琴藝又精進了。先收了琴出來吃飯吧。」
荀燦看着夏涓那看起來很天真的笑臉,還給她一個純淨的笑容,「好嘞,這就收拾。多虧了夏姑娘這幾日的悉心照顧,不然我非餓死不可。」
「姐姐說哪裏話,若不見外,就喚我作涓兒吧。」
「涓兒。」
「哎。」
兩個人的感情瞬間起了變化,再不似先前隔着些什麼,也許是因為這幾日只有她們兩個獨處的緣故吧,人一旦沒有了第二種選擇,就會格外珍惜眼前擁有的。
在荀燦眼裏,這院子裏的人,蔚玉兒和閆雪抱在一起,平時無事,一旦有事必定要出來攪和攪和,死掉的景瀾和老不見蹤影的康馨妮都是愛掐尖兒的人,說不定哪句話便惹毛了她們。
感覺趙蝶倒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可是荀燦在趙蝶面前,總是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應該是源於那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吧。
至於花如嫣,貌似毫無缺點可言,荀燦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被她照顧得很舒服,只是荀燦總覺得看不透她,難免對她設防。
倒是這個夏涓,以前總看她被景瀾欺負,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費勁心力去討好別人的人,應該都是因為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吧?自景瀾死了,夏涓萎靡了幾日,逐漸竟恢復了本性,主動跟別的姑娘示好,相處得很融洽。荀燦覺得跟夏涓在一起她能夠完全放鬆,越看越覺得她單純可愛,倒對她生出幾分喜歡來。
吃飯的時候,夏涓問道:「姐姐剛剛彈的曲子怎麼聽着苦苦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想家。」
荀燦逗她,「涓兒想你爹娘了?」
夏涓後背一凜,忙道:「才沒有。我都不記得他們的樣子了,有時候我都懷疑我是不是有過爹和娘。」
荀燦噗嗤一笑:「傻丫頭,哪個生來是沒有爹娘的?說起來這院子裏的姑娘們都是些命苦的人。」
一時間二人住了話頭。
吃過飯,荀燦想回去歇着,被夏涓拉住,「姐姐陪我說會兒話吧,總覺得這屋子空落落的,怪瘮人的。」
「好。」荀燦應下,「那咱們倆去你榻上歪着。」
夏涓拉着荀燦來到她的屋子,荀燦還是第一次來。
「喲,你的屋子好爽利啊,怎麼全不見那些女孩兒家的小玩意兒?」荀燦看了看這間佈置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房間,第一時間感覺應該是好玩兒的東西都被景瀾搶去了。
夏涓抿唇一笑,拉過一隻枕頭讓荀燦靠着,自己靠着另一隻枕頭。
「要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呢?徒被別人惦記着。」夏涓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聽了夏涓的話,荀燦更加堅定自己的判斷,心中對夏涓的憐憫又多了幾分。
「姐姐,你打算像我一樣老死在這尚舞苑麼?」夏涓問得很是隨意。
「我當然不想。」荀燦脫口而出,覺得不妥,又往回拉了拉,「可是不這樣,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們連內宮都進不去,除了被召見,根本沒有機會見到皇上,也就只能等到二十五歲以後,人老色衰,被趕出宮去了。」
夏涓盯着荀燦的表情看了一會兒,說道:「姐姐就那麼想見到皇上?」
「難道你不想麼?這宮裏有哪個女人不想得到皇帝的寵愛?也就王太……」荀燦話沒說完被夏涓用食指堵在口內。
「噓,姐姐要防隔牆耳。」
嗯?這夏涓倒是個心細的。荀燦在心裏對她高看了一眼,看來她在這裏混跡多年沒少吃暗虧,要不然怎麼能想得這麼周全?
「姐姐若真想見皇上,涓兒倒知道一個辦法,只是能不能被皇上看中,就得看姐姐的造化了。」夏涓垂下目光,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咦?有辦法見皇上?那她為什麼還這麼落寞呢?一定是她試過但失敗了。難怪安於現狀,老老實實與人相處。
荀燦再給夏涓貼上一個「失敗者」的標籤,低聲問道:「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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