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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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剛過,天色漸亮,腳下的野草含着露水,稍走些遠路袍子邊緣和官靴便被弄濕了。雍王一行人穿過營帳朝往大將軍營帳走去,營帳周圍的士兵紛紛行禮,心下對這面如玉冠的王爺嘖嘖讚嘆,玄色蟒袍暗紅色的紋路襯得王爺俊美而不失威嚴,當真是皇家風範,在營地里多是穿着甲胃的將軍或是長衫的文官,王爺這身打扮着實少見。
常安掀起大將軍帳,林瑄背着手淡然邁進,目光輕輕一掃與江陵月朝外掃視的目光瞬間對上,自從送悅君出城後,林瑄還是第一次見到江陵月,空氣中的溫度立時下降幾分。江陵月微微含斂,僵硬着的臉龐,眼生複雜地望着進帳的雍王。
&麼——本王來了,你們反倒不說話了?」林瑄玩味着望着帳里的人笑道,「要不本王回去睡着回籠覺?」說着林瑄轉身就要走。
&爺留步,」李立忙從座位上走下來,「咱們這些老傢伙是被王爺的氣度給慌了眼,都呆住了,你們說是不是啊?」李立尷尬地笑了笑,他本就不是一個吹噓拍馬的人,這話是真,林瑄休整一夜換上玄色蟒袍唇紅齒白,氣度不凡。剛一進屋,讓一屋子的人愣了一愣。
&爺,海涵,屬下們當真是被您的舉止氣度給晃了眼了。」一眾人馬急忙行禮,這些戎馬之人臉上難得出現羞赧的表情,沒想到竟然讓翩翩少年郎給「迷惑」了,真是丟死人了。
&想到武官溜須拍馬的本領比起文官都不賴,算是長見識嘍。」林瑄咧着嘴笑了笑,看着一眾老實的武將羞紅臉心裏那叫一個痛快。李立雖是沒弄清楚王爺的領兵本來,嘴上功夫已經見識,打破牙自己吞,只好「嘿嘿」苦笑,瞅了瞅和雍王關係最好的定北侯指望他幫着武官們說幾句話,可是侯爺一副「老子不爽」的臉色讓李立也不敢吱聲,誰讓當年自己受過他老子的恩惠呢,這小侯爺不知道在想什麼,算了,反正臉黑不怕羞。
&然王爺到了,咱們也好商議商議,最近周國四處都在調兵,有現報說周國這幾日回有夜伏。」李立見雍王坐到早已為他備好的案前,這才正色道。
&國這次領兵的將軍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乃是白凱的長子,白一,人稱小白,」副將軍曹爾跟着補充道,「周國君生性多疑狡詐,不會無端啟用新人,怕就怕有詐。不知王爺怎麼看?」
&話說兵部厭詐,這個本王知道,剩下全不不知道。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本王從小飽讀詩書,學得是治天下的本領,又沒學過這些打打殺殺的,你問本王——本王哪裏知道。」林瑄無辜的翻了個白眼,單手撐着腮支在桌案上,一臉的倦意。
誰說王爺是好人,無此無賴的話也好意思說出口,當年聖上可是口口聲聲說送您出宮遊歷學本領的?!真到用的時候竟然,竟然不認賬,蒼天啊,倒是是什麼苦命啊?讓我們有如此不要臉的王爺,武官們若不是經歷的磨練多真想學文官們在這帳里就哭天抹淚,捶胸頓足了,可是武官們硬生生地都忍來下來,真是一條條鐵漢子呀.....大帳里一片寂靜.....
李立很無奈,東看看西看看,滿屋都是大爺,只能自己上了。
&爺真是謙虛,說笑了不是?」李立真是被自己的機制感動哭了。
&跟你說笑了,本王領兵打仗一竅不通。」林瑄不沒想着給李立面子,瞪着他道:「難不成你想讓本王早死?非要本王去領兵,本王可不去!想都別想——」雍王爺急得立馬從案前站了起來,俊美的臉龐面色微紅。
.....原來王爺是個繡花枕頭....那這幾日挑燈批摺子的人是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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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刀,名馬。佩在王爺身上,真是糟蹋東西。
雍王爺漫不經心的拉着韁繩,嘴裏吊着不知道路邊折來的小嫩枝子,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點也不知道身後副將如此鄙夷地正打量着他。不過也怨不得副將,誰讓他非要參加戰役還非要個沒有危險的任務,想想上午李立將軍鐵青的臉,副將軍心裏的氣就不打一出來。
&爺,既然您怕危險就不要參戰了。」
&王是怕危險啊,可是這跟參戰有什麼關係呢?」
&參戰就會有危險....」
&又沒有既參戰又沒有危險的任務?」
「.......」
這不,李立把雍王直接派到了戰事的另外一邊,還劃了一百精兵給他。這前無進攻後無追兵,哪裏要安排人手,四周是個野林子靜得除了能聽到獸叫,就是雍王怡然自得哼着的小曲了。
&將軍,你說這裏會有埋伏麼?」林瑄轉過臉去朝副將笑了笑,副將心裏瞧不起王爺,可是雍王長得真心好看,想討厭他也困難,真是惱人!
&會。」副將冷聲吐了兩字,副將是個三十多歲的後生,濃眉大眼的,性子耿直。
&有追兵麼?」
&會。」你都跟將軍要了一個沒有危險的任務來領軍功,還有臉問?
林瑄低頭笑笑,不以為意,「沒關係,你不願意和本王說話,本王也不勉強。嘿,小哥,叫你呢,這林子你熟麼?」林瑄手裏把玩這馬鞭,在副將眼裏怎麼看怎麼像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聖上倒了八輩子霉有這麼個親弟。
副將身後站得的士兵一看就是個老實的農家孩子,皮膚黝黑眼神清涼,說話還帶着北方特有的淳樸味道,「回王爺,熟得很。咱在這守邊境五年啦,對這片林子那可熟咯。」
&子裏有啥?」林瑄覺得他說話好玩,也跟着學起來。
&節頭野豬最多,滿山跑可野嘞,不過野豬肉是真香,有空咱給王爺您獵一頭,您常常這野豬肉,噴香。不過這野傢伙可賊了,跑得又快,輕易可得不着。」小兵見王爺笑着和他說話,心裏得意講得繪聲繪色。
&叫什麼名字?」林瑄覺得這人有趣。
&王爺,俺叫李土蛋!」
&這名字好,響亮!」林瑄見他臉上透着難以言喻幸福,心情也跟着好起來,「走,咱們這就進林子抓野豬。」
副將一聽,急得忙道:「王爺不可。」
&都說了沒有埋伏,沒有追兵,不走抓野豬,傻守在這做什麼?你告訴本王做點什麼好呢?」林瑄雙手插在胸前,擺出一副清白的模樣,無辜的眼睛帶着笑意望着副將。即便是這樣副將知道,他根本管不了這無法無天的王爺,他的眼神堅定如同玄鐵,只能由着他胡來,蒼天啊,王爺到底是聖上派來的還是細作派來的......
兩個時辰過去之後,副將看着整整一百精兵抓了三十多頭皮厚肉糙的野豬,眼角帶着淚水真不是心疼野豬,而是心疼他的一百精兵,這可是一百精兵,不該用來抓野豬啊.....耳朵里還傳來紈絝王爺更加毀滅般的聲音.....
&別的棒,哈哈哈...你們是本王見過最好的士兵!抓得好!」
副將確定王爺是連他耳朵都會qiangjian的惡魔.....這一百精兵一路趕豬,抓豬天色早已暗下來,王爺的人領着他們在深夜裏趕豬走夜路。
&將軍,人手不夠了,你也幫着趕一頭吧。」林瑄嘴角帶笑,近百人早已不知道把馬匹甩倒哪裏去了,瘋狂的趕豬行動仍然在繼續.....
&是副將,我是要死在沙場上的人,怎麼可以趕豬。」說着副將心酸得都要哭出來了。
&事,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嘛,」林瑄安慰式地拍了拍副將的肩旁,「你看,本王都趕得有木有樣了,很有意思的...」副將見雍王爺當着敢作敢當趕豬地不亦樂乎。
不過這野豬就是野物,野性大,那兩隻大獠牙,一隻大野豬要四個人才能控制住,連雍王爺身上都濺起了泥點。副將只能搭手,似乎要哭了:「一頭還不夠你吃,你要抓這麼多頭豬做什麼....」手上功夫卻沒有停,也副將最後的節操也沒有保住加入了趕豬大潮。
放過幾座山頭,副將越來越弄不明白了,身後的馬離得越來越遠,趕三十頭野豬翻山越嶺的這是要去哪?眼看着夜色越來越黑,他們幾乎要在深林里迷路了,除了月光和支起的兩隻火把,稍微往遠處看看都一片漆黑。副將走得腳底都磨出泡,這個時辰還沒回去將軍可定要急了,王爺瘋,副將不能陪着瘋。
&爺你到底要去哪?」副將有種直接,雍王是有目的地的,不是漫無目的的在走。
&把火把息了。」林瑄正色命令道,語氣冷俊威嚴和下午簡直判若兩人。副將有些恍惚,同樣還是照做了。
&聲翻過這座山。」
營帳如同繁星一般駐紮在山角下,支起的燈光照着高高飄起的大旗「周」。趕豬的勇士們噤若寒蟬,居高臨下,誰也不會想到在頭頂的遠處一群翻山的勇士剛剛到達終點。周國的士兵們的記憶里只有從天而降的可怕惡魔,帶着火光橫衝直闖,在睡夢中惡魔一樣的怪物的腳下無人生還,燒去大半糧草,卻始終沒有見到對手....這一仗,成了一段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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