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霍茲曼家的船!」
「就兩艘,居然還敢過來,這是瘋了吧!」
「上面怎麼有大唐的旗號?這是什麼情況?」
內科南家族的船隊之上,水手們站在甲板之上,指着逆着海流迎上來的兩艘海船議論紛紛。
內科南家族和霍茲曼家族積怨極深,雙方在海上有過許多次接觸,他們自然認得霍茲曼家族海船的樣子。他們剛從大唐回來,自然也認得唐軍的旗號。
眼前的景象極為怪異,霍茲曼家的船上居然插上了大唐的旗號,要知道這裏是大食,而不是遙遠的廣州!
驚奇歸驚奇,船隊還是立馬做出了反應。既然是霍茲曼家族的船,遇到了哪裏能放過。
船上的水手本身也是戰士,遇到了落單的海船還兼職扮演海盜的角色,都已經是習慣了這些事情。十幾艘巨大海船都是上了滿帆,分成兩隊順着海流向那兩艘海船快速的逼近而去。
甲板之上,內科南家族的的水手們握緊了刀劍,力量大的水手手上拿着裝滿了希臘火的瓶子。這些海船是商船,由於需要航行到大唐的地盤,所以並沒有在船頭之上安裝噴射希臘火的噴管裝置,使用希臘火的時候都是靠水手們用手投擲的。
兩隊海船氣勢洶洶,向着霍茲曼家族的兩艘海船直衝而去,便如同一把鐵鉗一般,想要把這兩艘孤零零的海船鉗成粉末。
「霍夫曼家的人是怎麼了?怎麼把船開的歪歪扭扭的?這是沒有吃飽飯麼?」
「那兩艘船上的船長是白痴麼?連船都開不好,就敢上來送死?」
看着那兩艘海船古怪的航跡,內科南家族的水手們哈哈大笑。
他們常年在風浪中出沒,每日都要面對死亡的威脅,從來都不缺乏勇氣。此刻看着兩艘左右擺動着逼近的霍茲曼家族的海船,都是覺得極為可笑。
霍茲曼家族號稱法爾斯的第一大家族,怎麼會有這麼差的船長?
看着這兩艘海船,水手們覺得勝利就在眼前。兩邊的船隻幾乎一樣大,數量卻是差了這麼多,霍茲曼家的船能打贏才是怪事。
……
馬璘站在扶風號船頭。雙足牢牢地釘在甲板之上,眯眼看着順着海流撲上來的船隊。
此時扶風號和安西號都是由大唐健兒們自己控制,操作極為生疏,所以在航道上不住的扭來扭去。才能保證正確的航向。
這樣的操縱讓身邊的資深水手老斯米爾不斷搖頭,然而在馬璘看來,大伙兒已經是做得足夠好了。畢竟大家從陸地上踏上甲板統共也就十來天時間,能在船上站穩腳跟已是難能可貴,何況如今還能自行操縱船隻。
今日海峽里的風很大。雙方的船隻快速接近,眼看已經能看到對方甲板上的人影了。馬璘一聲令下,船頭位置的幾架新式八牛弩同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小屋的存在是為了防止弓弦潮濕,小屋內八牛弩安放在木台之上,可以小範圍的調整角度。
此刻每一根巨大的弩箭頂部都綁着一個黑乎乎的陶罐,這並非是安西軍的致命武器火雷,而是大食人的希臘火。
這種東西源自拜占庭海軍,曾經讓阿拉伯海軍聞風喪膽,不過後來阿拉伯人也得到了秘方,這是阿拉伯海軍第二次失敗之後才有的事。
雖然得到配方只有幾十年的功夫。不過現在希臘火在大食人和波斯人中已是流傳頗廣,遠洋航行的船隻之上幾乎就是標配。當然拜占庭人的絕技,希臘火的噴射技術大食人只是學了個皮毛,虹吸式的噴管在這個時代可不是誰都能輕易造出來的。
這些希臘火是扶風號上原本就有的,是霍茲曼家族自行生產的,這些陶罐本來是用途是由大力的水手投擲的,如今裝到了安西軍的新式八牛弩之上,便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武器。
確定了敵船已經進入射程了,扶風號之上令旗揮動,兩個船頭各有三架八牛弩同時發射。巨箭頂着小小的陶瓶呼嘯而出,分別飛向了兩隊敵船。
八牛弩射程自然不如火炮,然而這種李岫射擊的新式八牛弩準確度極高,巨箭呼嘯着飛向了內科南家族的船隊。大部分的巨箭都是準確的釘在了船舷之上,肩頭上的陶瓶碎裂開來,頓時黑色的液體流入海中,遇水便是熊熊的燃燒起來。
也有幾根巨箭落在甲板之上,釘死了幾個倒霉的水手,黑色的液體接觸血液。亦是燃起了大火。
又有幾根巨箭呼嘯着越過海船,落入海水之中,巨大的力量之下陶瓶碎裂,黑色的液體同樣是化作了熾熱的火焰。
六架八牛弩,十八根巨箭,一次齊射之下,便成功點燃了兩支船隊最前面的兩艘海船!
黑色的火焰在船舷之下漂浮,在甲板之上燃燒,兩艘船上的水手們大聲的喊叫,在甲板之上來回亂跑。
這麼遠的距離,敵人的希臘火就落到了他們的身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的局面他們從未見過,也想不明白。
敵人用的什麼武器,竟然能把這種該死的巨箭發射到這麼遠的地方?
遇水即燃的希臘火他們也有,現在不少人手上就拿着,然而誰也不可能把希臘火扔到敵人的船上,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
「馬相,這是什麼武器,居然有這樣的力量,能把希臘火送那麼遠!」老斯米爾站在馬璘身邊,臉上的神色極為激動,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兩艘海船迎戰十幾艘敵船,老斯米爾本來是極為悲觀的,他原本以為這次要死在這裏了,哪裏想到扶風號和安西號剛一出手,便造成了這樣的效果!
馬璘笑了笑,這是安西軍的第一次海戰,現在還是在戰鬥之中,可沒空和這老貨囉嗦。
希臘火實在是個極為神奇的東西,遇水便可自燃,絕對是真正的海戰利器。在這個木船風帆的時代,在這種狹窄的航道之內。這玩意兒的威力將會得到巨大的放大。
安西軍的八牛弩也叫一弓三劍箭,每一次攻擊能射出三根巨箭,不過在發射火雷之時,由於火雷需要提前點燃引信。所以為了安全計只能是每一次只發射一根攜帶火雷的弩箭。
而用八牛弩發射攜帶希臘火的陶罐則是沒有這個問題,這玩意兒裏面有磷化鈣的成分,遇到水之後就會燃燒,甚至遇到血液也會燃燒,由於希臘火發射之前不用提前點燃。這便不用擔心傷及自身,所以八牛弩上面都是裝的三根巨箭。
若是需要點燃才能燃燒,那就是尋常的黑油了,那樣的話希臘火也不可能這般威名赫赫。
前面的船隻起火燃燒,內科南家族的船隊頓時陷入了忙亂之中。水手們拼了命的操縱帆船,要和前面的帆船保持足夠的距離。前面兩隻大船之上,水手們拼命的想要撲滅甲板上的大火,卻發現火焰已經順着纜繩向上蔓延開來。
另一個致命的問題便是八牛弩的巨箭力量奇大,高速旋轉着落在船舷之上,登時把船板轟出一個個拳頭大的洞。海面上高高騰起的火焰順着小洞飄入船艙,立馬引燃了裏面的貨物,冒出滾滾濃煙。
趁着對手船隊陷入混亂的機會,馬璘指揮着兩隻海船,逆着海流又向前逼近了一段,然後兩隻海船艱難的轉了個身,橫亘在航道之上,都是把船舷對住了內科南家族的船隊。
馬璘一聲令下,兩隻大船同時落帆,在海水中載沉載浮。
這一側船舷之上有着十幾架八牛弩。都已綁上了裝有希臘火的陶瓶,射手們快速的調整好了角度,然後一根根巨箭便是飈飛而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向着遠處的船隊落了下去。
八牛弩的巨箭本身極為沉重,便如同是一根巨大的純鋼長矛,帶上一個小小的裝着希臘火的陶瓶自然不算什麼,對於精確度的影響並不太大。不過由於是在海上,海浪的顛簸還是影響了部分弩手的發揮,所以這一次齊射。不少的瓷瓶落入船隻之間的海面之上碎裂,在海面上燃起一團一團的火光。而大部分的弩箭還是準確的命中了目標,兩支船隊又有各兩支海船起火燃燒起來。
這一次的弩箭比上一次要密集得多,所以這幾艘船火勢更大,船身破損更加的嚴重。在船隊之間,大片的火焰在海水之上燃燒,後面的船隻慌忙躲避,根本沒有船隻敢於靠近。
完成了這一次的發射之後,小屋內的弩手們在同伴的幫助之下,把早已綁好了希臘火的弩箭快速的壓倒凹槽之上,並轉動鋼製絞盤重新上弦,為下一次的攻擊緊張的做着準備。
與此同時下層甲板的漿手們奮力扳槳,讓大船快速的轉身,以便另一側上的同伴們發射。在轉身的過程之中,船尾的射手們也找到了機會,把帶着希臘火的陶瓶發射出去,讓敵人的船隊更加的混亂。
六艘大船起火燃燒,其餘的船隻拼了命的後退,藍色的海面之上騰起高高的火光和濃煙。
馬璘站在船頭看着前方的敵船,心中極為得意。
安西軍都是旱鴨子,用來海上作戰實在是差強人意,不過他從來都沒打算和敵人進行傳統的海戰。
他要的海戰便是這個樣子,用己方遠程火力的優勢來攻擊敵人,把敵人擊敗在射程之外。
現在還沒有大炮,不過新式八牛弩在射程之上已經足以碾壓敵人的武器了。等到大炮裝到海船之上,能夠攻擊到敵人的距離更遠。
當然了,通過今日海戰的經驗來看,將來有了大炮,八牛弩也不一定要放棄。希臘火配合八牛弩,對於較近距離的敵船依然有效,可以和舷側炮配合使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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