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璘沉吟許久,看着面前浩瀚的鹹海,重重地點了點頭。
藍突厥貴族能夠統治數十倍於自身的異姓突厥人,昭武九姓能統治百餘於自身的河中原住民,阿拉比亞人和也門人統治下的波斯人也是他們自己人口的十幾倍。這些民族都能做到的事情,唐人為何就不能做到?
方文本所說的其實已經是殖民統治了,不過是一種最殘酷的殖民方式,把征服的異族男丁殺死,婦孺都變成奴隸。
這是草原蠻族們壯大自身慣常的手段,已經證明了是可行的。
當然,要讓這些奴隸成為漢民,還需要教育,融合,這需要幾代人才能徹底完成。
漢家文明有着足夠的融合能力,這個絕對不是問題,自西周封建天下直到現在,大漢民族新佔據的大片土地,哪裏不是完完全全的融合,徹底的被漢家文明覆蓋?
可惜自己在河中的時日無多,不然河中八軍統治數百萬異族的場面當真可能實現。只希望李隆基能多活幾年,比歷史上活得更長久一些,給自己更多的一些時間。
不過眼下這一塊兒,從安化軍中分出一些光棍漢子到火尋國故地之上,統治這些火尋人的婦孺,形成一個奴隸制的唐人部落倒是極為可行的。
婦人總是要依靠男人,孩子最具有可塑性,草原蠻族們的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自疏勒北全殲木坤一軍之戰後,五俟斤部落的哥舒部吞併了上萬波斯婦孺好幾年了,什麼問題也沒有。在武力之下波斯婦孺能夠屈服,火尋人的婦孺自然也能。
現在他面臨的最大問題,仍然是蔥山以西的漢家兒郎太少,太少!若無李璟在東北方向上的勝利,將會有大批的邊軍老卒踏上這片土地,可惜沒有如果,李璟在東北戰線風頭強勁,邊軍老卒們有了更好的選擇。誰還願意移民到萬里之遙的河中。方文本所說的法子,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就依先生之言,自安化軍中分出一部來統轄火尋故地。不用脫離安化軍,就把整個火尋故地當做是安化軍的領地。我也想看看這些關中子弟能不能在這塊土地上紮下根腳。把這裏徹底化為大唐的領疆。」
方文本笑道:「幾千漢家子,數萬異族婦孺為奴,再有我大唐鐵騎震懾,如何不能立足!將軍放心,一二十年之後。這裏便永遠是漢家衣冠的天下了!」
馬璘笑着點頭,方文本的建議解決了火尋國的難題,也讓他茅塞頓開。
進入河中以來,在如何對待異族的問題上他一直是舉棋不定,而方文本卻是給他了一個不錯的建議。
這個法子簡而言之,就是只留婦孺,婦孺化為奴隸,用少部分唐人來進行統治。
這個法子不可能在所有的區域之內實施,比如你沙不兒城到裏海南岸的拉伊古城那一條線,漢民短時間之內不可能移居那麼遙遠。那麼把當地男丁全殺光便沒有意義。
然而在火尋故土這等準備用漢民來直接佔領的地方,用突厥人的法子減少土著人口然後融合,卻是最好的選擇。
……
烏滸水流到河口三角洲之上分為了數條,從不同的方向注入鹹海,這一個河口三角洲面積有上萬平方公里,人煙稠密村鎮處處。而隨着大軍的到來,這裏的人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突厥雜兵們在這一片沃土之上肆意殺戮,站在鹹海邊上已經可以看到遠處村鎮冒起的滾滾濃煙。
安西軍在鹹海岸邊紮下營寨,馬璘在這裏享受着難得的安閒時光,同時等待着突厥士兵們完成他們的任務。
等到殺戮完畢。留下的將只會有婦孺,而這些婦人和孩子將會接受安化軍的統治,成為安化軍的奴隸。將來這些人和後來誕生的孩童,都將成為唐人。
爭奪生存空間的戰爭。從來都是最為殘酷的。強者得到所有,弱者失去一切包括生命,自古皆是如此。
馬璘不親自去看那些殺戮的場面,所以死去的火尋男丁對他而言便是每半日匯報一次的數字而已。這就像是玩一場遊戲,而火尋人就是遊戲中的人物,死多少也沒有關係。
漢民族的歷史之上。也曾多次遭受過異族的入侵殺戮,每一次漢民族都是人口銳減,所幸靠着強大的人口基數和廣闊的地域縱深才能一次次的維持下來,而所有的入侵者無一例外的都是融入漢民族的文化圈子之中。
異族入主中原之時,從來不會對漢家兒郎手軟。而現在是漢家兒郎佔據優勢,自然也沒有對異族手軟的道理。溫情脈脈在族群之間是不存在的,等到建立起了統治秩序,再來溫情脈脈也不遲。
大軍出捕喝以來,馬璘從未讓手下這些安西健兒參與到殺人和擄掠之中,除了不想讓健兒們手上沾染太多無辜者的鮮血之外,更多的只是不願讓健兒們承受不必要的傷亡而已。
漢民在河中勉強和粟特人人口持平,可是人數還是太少,能夠補充到安西新軍中的更少,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因為擄掠而死人,那就太無謂了。
帥帳就立在鹹海邊上,坐在帳中便能看到鹹海清澈的湖水。千年之前的鹹海和後世不同,後世腳下所在的這個位置,已經是鹽粒飛舞的湖畔沙漠了。
方文本再一次的展示了他的才能,馬璘對於這個傢伙的才能極為滿意,這個傢伙不見於史冊,然而卻是一個真正的有本事的讀書人,所以馬璘把安化軍統轄這一地區的規劃交給他來做,自己不再耗費心力。
暮色將臨,夕陽映照在水中,一片金黃。
馬璘獨自站在鹹海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早在高宗朝時大唐勢力範圍早已越過蔥嶺,然而那都是名義上的,真正讓大唐鐵騎踏上圖蘭低地的,他還是第一人。
僅憑這一點兒,他也足以自傲了,史書之上,將來總少不了為他濃墨重彩地寫上一筆。
鹹海再往西不遠,便是世界第一大湖裏海。總有一天他的帥帳,將會佇立在裏海之畔。
湖水輕輕蕩漾,把夕陽的影子晃成一片碎金,略略有些刺眼。
馬璘把手放在額頭之上,驀然看到一點寒星從湖畔草叢中飈飛而出,同時有尖嘯之聲響起。
馬璘臉色猛然一沉,沉肩錯步橫移一尺,同時脖子用力一擰。那道寒芒呼嘯着從他的脖頸跟前飛過,馬璘只覺脖子猛然一痛,伸手一摸滿是鮮血。
湖畔草叢裏站起一個瘦弱的身影,渾身上下被黑袍籠罩,手上一把巨弓極為顯眼,又是一箭射了過來。
「射鵰手!」馬璘臉色陰沉,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雙瞳瞬間收縮到極限,迎着長箭便撲了出去,同時那一把殺人無數的橫刀已經出現在了手上。
一刀把長箭劈成兩半,斷箭擦着他的身體飛了出去,那黑袍人面紗下目光森冷,又是一箭毫不猶豫的射出,動作無比的快捷。
巨箭的力量之大讓馬璘微微心驚,這一瞬間他就明白這個傢伙是誰了。這便是差點兒射死牛詡的那個傢伙,那個逃走了的哈瓦利吉派教徒,那個殺死了二十多個安西健兒的傢伙。
長安遊俠多年,生死之間不知道走了多少遭,強大的敵人瞬間激發了馬璘的傲氣,手上橫刀猛然一顫,一道刀光把來襲的長箭劈成三段,與此同時馬璘已經衝到了湖岸邊上。
第四根長箭飛了過來,離開弓弦便已在眼前,馬璘手上橫刀化作一片刀芒,直接把那根長箭絞成數段,然後一刀徑直斬向了黑袍人的脖子。
黑袍人左手把長弓背在身上,右手上出現了一把短劍,眼中亦是現出驕傲之色,劍尖準確地刺在橫刀之上。馬璘只感覺一股大力襲來,心中也是暗暗吃驚。
刀劍交擊,兩人各自退了一步,馬璘的橫刀再次揮出,這一次卻是用了十分力道。
黑袍人顯然也是行家,這一次不敢怠慢,沒有用劍尖直刺,而是揮劍斬向了馬璘的橫刀。
馬璘緊繃着臉手腕一抖,已是避過了黑袍人的短劍,速度根本不減,直接刺向了黑袍人的前胸。
橫刀長而短劍短,看似同歸於盡的打法,實則黑袍人極為吃虧。不等他短劍刺中馬璘,他的胸膛就會被橫刀洞穿。
黑袍人卻並不慌亂,猛然一踩地面止住身子,手上短劍脫手而出,向着馬璘奮力擲出,順勢向後騰身而起,便向水中落去。
馬璘側身避過短劍,手上橫刀卻是如影隨形一般,帶着一股疾風從黑袍人胸前一掠而過。
黑袍人慘哼一聲,胸口處頓時現出一道血線,黑袍被橫刀撕裂,兩個白皙渾圓的東西彈了出來。
弧線優美,頂部一抹粉紅,在夕陽下顯得極為顯眼。
「居然是個女人?」馬璘怔了怔,不由得失聲道。
黑袍人眼中現出羞憤之色,驚叫一聲掩住胸口,猛然躍入水中,便是向着水下潛去。
馬璘只是怔了一下,下一刻立馬就是反應過來,從懷裏閃電般的掏出那把燧發槍,毫不猶豫地就直接扣動了槍機。
「砰!」
一聲悶響,湖水中泛起一絲血花,黑衣人影快速的消失在水底,入眼處只有滿目碎金,卻已看不到那個人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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