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凡你的廢話太多了,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期望她會回頭嗎?想法還真是幼稚。」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黎瑾推着輪椅滑了進來。
她的氣色還不錯,臉上依舊化着精緻的妝容。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肚子,已經變得平坦無比了。
上次見她的時候,她的肚子不過是五六個月的大小,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生了?
見我盯着她的肚子看,黎瑾冷冷的沖我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肚子裏的孩子呢?呵呵,我真要謝謝你的關心,竟然一眼就發覺到了這件事情。蘇離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本來從出現就伴隨着暴躁的黎瑾,現在更加的抓狂了。
她兩隻手賣力的推着輪椅的輪子來到了我的面前,環視了一下房間問我:「你有沒有感覺這裏很熟悉?」
我費力的抬頭看着她,沒有力氣說話。
黎瑾冷笑了一聲,那聲音好比動畫片裏經常出現的惡毒皇后、老巫婆。她伸手抓住了我的頭髮,強迫我把頭轉到了門的方向。
現在門大開着,我在的位置可以看到門外的場景。
房間的門正衝着外面的客廳,客廳有一道很大的落地玻璃門,門外是一個橢圓形的游泳池……
這是我上次在黎瑾家住過的那個房間!
「呵呵,你似乎想起來了呢。」她抓着我的頭髮猛地把腦袋靠近了我,我們兩個的鼻尖甚至都貼在了一起。
她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很沉重。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不是說過你會幫我的忙?可是那天你為什麼會跑了呢?」黎瑾說話陰陽怪氣的,和剛才的賀一凡一模一樣。
「我……是說過要幫忙……可是我沒說過……要替……替你死……冤有頭債有主……」我的頭皮都快被她拽下來了,挨得那麼近,她那佈滿血絲又瞪大的只剩眼白的眼睛,感覺相當滲人。
「哈哈,哈哈哈,賀一凡你聽到沒有?你的老相好竟然跟我說『冤有頭債有主』這樣的話呢!」黎瑾猛地鬆開了我,我的腦袋順勢往後一甩撞在了椅背上,眼前都冒金星了。
她笑了兩聲突然閉上了嘴巴,轉頭惡狠狠地瞪着我說道:「看來你是沒明白呢,當初給你的錢就是買命錢,你的命就是我的,難道你替我去死這樣的要求會很過分嗎?」
我去,難道不過分嗎?!
縱使我的心裏想要罵人的話有千百句,奈何我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嗓子幹得都快脫落了。
這兩個人肯定都瘋了!
黎瑾乜眼看着我,眼神銳利。她冷冷的說道:「你肯定在想為什麼我還活着,呵呵,你害得我好慘!」
她說着話一下子就把蓋在腿上的毛毯拿掉了,我這才發覺到她從膝蓋往下的腿瘦的有些過分了。
黎瑾彎身把褲管挽了起來,展現在我面前的是森森白骨!
她的小腿和腳只剩下了骨頭,一點兒肉渣都沒有!
不用她解釋我就明白了,那天祁文把我帶走後,奔到二樓的方圓圓傷害了她,讓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可是她的肚子?……
「來救你的那個人似乎很厲害,他的一掌就讓方圓圓那個死人元氣大傷,如果不是他的阻擾,我根本就不可能只受一點兒腿傷。我不敢從房間出去,多虧那個死神婆事先在房間門口佈置了陣法,受傷的死小鬼進不來。就在我幾近絕望的時候,他找到了我。」
黎瑾在說到「他」的時候,眼神露出了崇拜的樣子。
「他……」從她的口吻里,我根本聽不出那個人是男是女。
黎瑾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冷笑着說道:「哼哼,天不絕我!他很厲害,他幫我破解了方圓圓的詛咒,代價卻是我的兒子……我已經六個多月的兒子!我甚至在最後一次做彩超的時候,看到了他清晰的臉龐!你知道嗎?他好可愛,眉宇之間長得特別像我,他長大以後絕對可以成為厲害的音樂家……」
「可是!他卻因為你死了!因為你!」說到兒子的時候,黎瑾的眼中散發出了母性的光輝,不過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就立即把矛頭指向了我。
我糾正了她的觀點,冷靜的用沙啞的聲音對她說道:「你兒子的死……是因為你。」
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黎瑾的眼瞪得奇大無比,感覺眼珠子馬上就會從她的眼眶裏蹦出來。她轉頭對賀一凡說道:「你聽見了沒有,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你企圖挽回的女人!她竟然可以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她竟然把我兒子的死推脫的一乾二淨!」
「就因為我兒子沒有了,我整天沉浸在悲痛之中,又害怕方圓圓來找我的麻煩,就連老公都跟我分居了!現在偌大的房子只有我自己,孤苦伶仃。我這雙彈鋼琴的手也因為那天的緣故受了傷,不再那麼靈活……」
「肯定就是因為這樣,老公才不再喜歡我的!他每天早出晚歸,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都是因為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蘇離!如果那天不是你跑了,不是你破壞了陣法,不是你不遵守當初的約定,我們本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都是因為你不去死!你死了,王文靜就不會受到詛咒,賀一凡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死了,方圓圓就了卻了心愿,我也不會失去兒子又失去老公!你是最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而你現在卻又在說,這一切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呵呵,呵呵……」
黎瑾演講一般的說着這些話,她說的很順暢很流利,仿佛不知道喃喃自語過多少遍了。
賀一凡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站在旁邊緊緊的擰着眉頭,似乎很贊成她說的話。
我知道他們的心理,承受不了自己作的孽障,需要別人來頂替他們心中缺失的那一塊。而我自然就成了替罪羊,在他們的心中一切都成了我的過錯,他們自己跳脫了出來找到了解脫。
唯有這樣,他們才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裏拋棄罪惡感,活得逍遙自在。
「賀一凡,既然你都看清楚了蘇離的本來面目,難道還下不去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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