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到沒告訴王鷗,他覺得那個傅惜月留電話絕不是單純的因為自己會一手漂亮的結他。他倒是沒有想錯,傅惜月是認出了他就是網上紅了好一陣的開法拉利撞人的富家子。但留電話的心思也不是那麼重,一是為了讓程曉羽多照顧自家的店買點東西。二來也真是有點想學結他。家裏雖說是賣樂器,自己卻不會樂器,她父親原先就是玩搖滾樂隊的,自然沒能混出個名堂才開了家樂器店,所以更不會讓女兒學樂器了。傅惜月倒是一直想學結他,但父親不教,高中沒畢業前學業也重,就一直沒機會。今天看見程曉羽完美的演奏,就忍不住想學了。想到程曉羽又是富家子,建立點關係,怎麼都是有好處的,便留了電話。
坐上程曉羽的法拉利,王鷗很是大呼小叫了一陣,感嘆做富家子真是爽,憧憬着將來自己一定要掙錢買一輛。
晚上的飯是王鷗請的,王鷗說是拜師宴。程曉羽也沒狠心宰王鷗一頓,兩人選了家港式餐廳,隨便點了三四個菜吃了一頓,吃完走的時候,程曉羽說等下回去在網上選部結他教材傳給他,先自學,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等放假有空了,就能天天教他了。王鷗點頭跟程曉羽告別,自己坐地鐵走了。程曉羽倒是說送他回去,王鷗見又不是很順路,堅持不許。程曉羽也沒勉強。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程曉羽跟在練瑜伽的周姨打了招呼就回房,打算上網找部好點的結他教程傳給王鷗,這時手機又響了。又是哪個自稱唐雯倩的女孩。
「在忙什麼呢?」
「剛到家呢,和基友逛了一天街,好累啊!」程曉羽用着彆扭的輸入法,尋思着怎麼都要搞一台iphone來。
「基友?和你是那種關係嗎?」唐雯倩,實際上就是許沁檸問到,其實她對同性戀這個神秘的群體非常的好奇,但從來沒接觸過這樣的人,就想深八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曉羽也不嫌無聊立刻回「哎呀,你想哪裏去了,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還沒發展到那一步。但是我想我不會喜歡他的。」
「哦,那你喜歡怎麼樣的男人啊?」
「要強壯、體貼、溫柔、有才華,關鍵還是要長得好看啊。」
許沁檸開始懷疑自己發這些短訊是不是錯誤的,她現在只要一想到程曉羽胖乎乎的猥瑣樣子就有點頭皮發麻,耐着性子繼續問「那你為什麼喜歡男人啊?」
「為什麼?因為我也是女孩子啊,雖然我是男兒身,但是我這顆心是女孩子的心啊。」
許沁檸感覺自己臉色發白有點想吐,但她有點相信程曉羽說不定真是gay,喝了幾口水壓下胃裏翻滾的胃液,許沁檸拿起手機回到「那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喜歡男生這個事情?」
「就你知道,因為你不是我們學校的我才敢告訴你的,我害怕別人知道後都不理解,其實我這樣的真的沒什麼奇怪的,國外也挺常見的,你千萬別跟別人說,說了我也不會承認的。」
「放心吧,姐妹,我一定幫你保守秘密。你有什麼心事都能找我傾訴。」許沁檸冷笑着發出這條信息,覺得已經掌握了程曉羽的弱點和把柄,她已經斷定程曉羽應該是gay了,要不然感觸不會說的如此深刻。
程曉羽也是一邊笑一邊發這些短訊的,還得想點故事,完善下自己的悲劇身世才算的上完美,程曉羽邊發邊想「我相信你,姐妹。雖然我們還沒有見面,但是我總覺得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一樣。」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你是一個人在家嗎?或者你還有兄妹沒有。」許沁檸想試看看程曉羽是否會說真話。
「哎,別提了,我是個私生子,我有個漂亮的我都嫉妒的妹妹。估計她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我。的確,我是長得不好,成績也不好,鋼琴也不如她,但長什麼樣我自己也不能決定啊,學習、鋼琴我都有努力啊。我感覺好孤單,好無助,這個家雖大,卻充斥着無情的冷漠。」
許沁檸看到這條卻有點愣住了,程曉羽不光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狀況,更讓她感同身受的是程曉羽對家的獨白。她經常覺得要不是有蘇虞兮經常在她身邊撫慰她,自己這樣一個人生存在這個家裏,估計心理早就崩潰了。
這個時候她覺得這個胖子有點可憐,她知道蘇虞兮對不喜歡的人那種清冷的性格,可能讓這個敏感的胖子誤會了,但現在又不能以蘇虞兮閨蜜的身份跳出來安慰他,帶着同病相憐的感情回到「起碼你的家庭還算正常的,我爸有多少個女人估計他自己都要看本子才能記清楚,至於我有多少兄弟姐妹,我目前都還沒認全,我還不是堅強的活到了現在。情緒這種東西,非得嚴加控制不可,一味縱容的自卑自憐,便會越來越消沉。」
程曉羽看到這麼長一段回復,覺得這個女孩應該心地不壞,但這個時候告訴別人自己是開玩笑的那更過份吧,只好回到「自小看了無數的名言警句,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依舊過不好我的人生。」
許沁檸收到信息,也茫然了一陣,覺得自己不也是這樣嘛,發了一排的點點點給程曉羽,便躺在床上開始看手邊的《巴黎聖母院》,那一排排文字如此清晰的印入眼帘,但精神始終在窗外的天空飄蕩。
她的家是個無比龐大的家族,而她在這個家族又是如此的孤獨。她難產而死的母親沒來得及給她一絲母愛,而他的父親什麼都能給她,除了愛和關懷。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父親在她母親過世第三天就又結婚了,對象是她的小姨。
這個時候許沁檸已經完全喪失了捉弄程曉羽的念頭,而且對他產生了憐憫。卻不知道程曉羽這個時候正在看王鷗傳過來的元旦匯演的照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關於她的。程曉羽這個時候正嘖嘖有聲的看着她穿着寶藍色的晚禮服,胸前露出白膩的一片,鑽石項鍊深深的墜入高高隆起的溝壑里,面容精緻,肌膚勝雪。這樣的尤物居然是個神經病,真是太可惜了,程曉羽內心不無惋惜。
如果許沁檸知道程曉羽此刻的感受,估計我們這本小說也要完結撒花了,男主慘被女二折磨致死,也算是奇葩結局吧。但幸好我們這是本正常向的小說,劇情才剛剛展開。(看官老爺們請放心收藏)
接下來的假期就乏善可陳了,程曉羽上午複習功課,下午開車去復旦大學練琴,期間跟王鷗出去打過籃球,但這具身體實在是缺乏鍛煉,打了15分鐘以後程曉羽就要坐下來休息。便覺得索然無味,程曉羽有點痛心疾首想到考上大學一定要減肥成功,要不估計將來泡妞都是累贅。
紀芸芸也曾發過短訊邀請程曉羽一起參加幾個朋友組織的戶外燒烤。程曉羽拒絕了,他向來對女文青敬謝不敏,在說他也不能對紀老師的侄女下手。假期最後一天紀芸芸又約程曉羽單獨出來吃飯,說還錢給他,程曉羽推脫有事,說上學在說,兩人也就在也沒聯繫了。
星期一上學,程曉羽就自己開車去了學校,當然他也不會將車開進學校,輕車熟路的把車開進了復旦大學北門,一早上復旦這邊的車位也多,停了一個離保安崗亭最近的位置。程曉羽提起書包從北門出去,穿過巷子就是復旦附中的南門,也不算多遠,這樣下午他練完琴就能直接開車走,比停在中金大廈要方便不少。
到了教室,程曉羽坐到座位上,就看見腳下有兩個紙袋子。提起來一看,全是那天買給夏紗沫的東西。程曉羽抬頭望了望夏紗沫,跟她接的能用三四個月的頭髮也拆了個乾淨。幸好拉直的效果還在,看上去還算是清秀怡人,不像以前那樣亂糟糟的。程曉羽現在也不方便上去跟夏紗沫說什麼,畢竟班上這麼多人,只能安心上課。
元旦文藝匯演的餘波尚沒完全平息,班長李礫偉早自習的時候站在講台上,宣佈願賭服輸,中午午休的時候會去操場裸奔,只是懇請給他體面的留條內褲。班級里爆發出無比熱烈的掌聲,李礫偉這一手馬上就挽回了他身為班長的快要失去的尊嚴。
程曉羽有點愕然,他早就不曾介意這件事情說道「沒必要了,都是同學之間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李礫偉下這個決定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據他這一段時間的觀察,程曉羽並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他才敢冒這個險,要不然程曉羽非要他裸奔,底褲也不留給他,他也就騎虎難下了,但顯然他賭對了。李礫偉笑着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能留條底褲給我,已經不勝感激了,若圈都不跑,枉為班長。」程曉羽見李礫偉決議已定,也不在言語,答應了留條底褲給李礫偉。
晃眼到了午休,班上所有人都去看李礫偉去操場跑圈,程曉羽遞了飯卡給王鷗叫他等下幫忙打飯,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提着兩袋東西朝夏紗沫的座位走去。
夏紗沫似乎預感到程曉羽會來,鐵皮飯盒還沒擺到桌子上。
程曉羽先從紙袋子裏拿出膠袋裝好疊的整整齊齊的旗袍問道「這是哪個阿姨送你的,你還要替別人拍照做模特的,你還我幹什麼?「
夏紗沫有點愣住了,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低聲「哦。」了一句,就伸手把旗袍收起來放到抽屜里。
程曉羽忍不住盯了夏紗沫幾眼,雖說現在的夏紗沫沒有那天驚艷,但頭髮拉直,服帖的垂在臉頰兩側,劉海掛在耳側,就算是土氣的黑框眼鏡也遮擋不住那無暇的美。
夏紗沫對程曉羽這樣肆無忌憚的注視有點無所適從,帶點顫音問道「那還有事嗎?」低下頭都不敢與程曉羽對視。
程曉羽瞧見夏紗沫在課桌下絞着的雙手,瞧見她低下眉頭,長長的睫毛細密的像紗幕,高挺小巧的鼻子白膩的泛起了光,櫻唇恰如其分的點綴在一片耀眼的白中間,端的是美不勝收,程曉羽壓住內心蕩漾的喜歡道「誒,summer,喝水不忘挖井人啊!現在就打算撇清關係嗎?」
夏紗沫有點驚慌失措,連忙抬頭擺手「沒這個意思啊?為什麼你這麼以為?」
程曉羽把紙袋子提起來放在桌子上道「哦,那不認識的人送你的那麼貴重的旗袍你就要,我送的東西你就不要?」
夏紗沫這種單純小女生自然不是程曉羽這種無賴老油條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逼的無話可說,只能勉強道「我有時間就把旗袍還過去。」
程曉羽掏出紙袋子裏的隱形眼鏡「跟你配的,你還給我,我能用?」掏出包在膠袋裏的白色絲襪在夏紗沫眼前晃了一下,又放進紙袋子裏嘿嘿笑道「這個我得留着,放在貼吧拍賣估計都能賣不少錢。」
夏紗沫臉唰的一下臉就紅的通透,伸手搶過了絲襪。
接着程曉羽又拿出裝着jimmychoo水晶鞋的盒子問道「不喜歡嗎?」
夏紗沫搖頭又點頭。
程曉羽用悲傷的語調說道「這是我第一次給女孩子送東西,沒想到卻被這樣殘忍的拒絕。我知道我不帥,成績也不好,也沒什麼特長。你嫌棄我對嗎,夏紗沫?覺得收我的東西,丟臉嗎?」
夏紗沫卻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個頭只比程曉羽矮一點點,程曉羽看見她眼眶有點紅,眼角有點濕,覺得自己是不是演的太過了。夏紗沫第一次放大音量說話「我很喜歡你送的東西啊,但我去看了價格,這麼貴重的禮物,叫我怎麼還?叫我拿什麼還?」
程曉羽笑了笑說道「我有10塊錢,給了你一塊錢,你有一塊錢,全部都給了我,你覺得那一份情誼比較重?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別用世俗的眼光看待友誼好嗎?友誼和金錢有關係嗎?我想假如有一天我窮困潦倒,你一定不介意收留我的。」
夏紗沫用手拭乾了臉頰那一些些淚水,從程曉羽手上拿過鞋盒,淚中帶笑的說「其實很捨不得還你。」
「我的眼光當然沒得說。我去吃飯了,別我回來你又把東西放我課桌下面了啊?」程曉羽轉身要走。
夏紗沫卻拉住了程曉羽的衣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裝滿五彩繽紛的小星星和千紙鶴的玻璃瓶,這都是她親手做的。遞給程曉羽。
程曉羽佯裝驚喜的道「這是給我的嗎?」接過玻璃瓶。
夏紗沫點頭道「不許嫌棄。新的一年祝你學業進步,考上理想的大學。」對於高三學生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祝福了。
程曉羽內心無比的憐惜這個纖細敏感的女孩子,她倔強的驕傲從來沒人感受的到,他對夏紗沫的喜歡,是長輩對後輩的喜歡,是一種善意的保護,希望她不被殘酷的現實擊倒,希望她能在世俗的世界綻放出華麗的光彩。
程曉羽將玻璃瓶子放進自己的課桌大聲的說「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哪個時候你還認識我的話,這瓶子裏要少了一個星星,少了一個千紙鶴。我一定在世貿天階打最大的廣告說,對不起夏紗沫,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而且會站在下面大聲的喊一萬次對不起。」
夏紗沫紅着眼眶伸出手要和程曉羽拉鈎。
程曉羽也伸出手。
這些說過的話語,這些做過的事情多麼幼稚,程曉羽想到。但又覺得青春真好,許下一些可笑的承諾,努力的朝夢想的方向奔跑,勇敢的去實踐那些會讓自己遍體鱗傷的事情,從來不曾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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