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趙雲洲來了以後,三人針對青峰山再度被圍的事情深刻討論了一番,反正救肯定是要救的,關鍵是怎麼救。
於狁目前作為鎮北軍的主帥,不管翁岩嶙那老頭那青峰寨威脅他做什麼,他必定都不能答應。這不僅僅是立場問題,更關乎這數十萬士兵及整個鎮北關的存亡,他勢必不能為了一座山寨而做出任何妥協。恐怕就是派出一支軍隊去救援,也會導致軍心渙散,更遑論能不能從夏軍手中奪回青峰山都還成問題。
面對這老問題,凌深雖有些氣憤,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再者他現在就閒人一個,也無事可做,便主動要求帶些人去救援。只是他說完了,於狁卻沒回答,而是盯着沙盤靜默了半響。
凌深偏頭疑惑地瞧着於狁,可巧這身邊的人也轉頭看向他,兩人這一對上,凌深愣了下,倒是於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若有所思。
&麼了?」凌深低聲問他。
於狁朝他勾勾手指,凌深眨了眨眼睛湊過去,之後就見於狁在凌深耳邊說着什麼。
兩人嘰嚕咕嚕旁若無人地說着悄悄話,一旁的沈奇瞧瞧他們,眨眨眼睛,接着又扭頭去看站在他左手邊的趙雲洲。趙雲洲之前正好去了校場巡視,身上還穿着一身盔甲並未換下,沈奇這一看,不知怎麼竟產生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上個月,這個人還是他們山寨的趙總管,轉眼就成了鎮北軍的副將,不止如此,別人一早以前就擔任這職務來着。
沈奇暗暗嘆了口氣,剛收回思緒,一抬頭,便對上凌深看過來的目光。
沈奇:「……」
&天你跟我回青峰寨去。」凌深一說完,沈奇立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們大當家的。
&沒聽錯?」沈奇依舊瞪着眼睛。
&耳朵好得很,自然沒聽錯。」凌深挑了挑眉,抬手指指自己,再指指對面的沈奇,「就你跟我兩個人回去,你帶路,我跟着。」
這次不止沈奇,趙雲洲也微愣了下,抬眸看向於狁,不用想,這種事兒肯定是他們主帥想出來的,至於為什麼,這個估計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了要換做沈奇,八成又得問東問西,但趙雲洲和他不同,素來沉默寡言的他對於狁的命令也向來秉持只做不問的態度,這次也不例外,在看了於狁一眼後,他便又垂下了眸子。
果然,沈奇在怔了片刻後,嘴巴張得老大地問了個:「為什麼?」
凌深頓時眉眼一彎,笑了下,還是那種張揚的笑,耀眼得仿似能把天上的太陽都比下去。沈奇很久沒見過他們大當家的這麼笑了,一時竟有些挪不開眼了,就這麼呆呆地望着他,似乎連自己剛問了什麼都給忘了。
凌深動了動唇,說了句話,聲音並不是很響,但也不輕。一直望着他的沈奇聽到了,整個人隨之一怔,倒不是他們大當家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可就是他什麼都沒說,落了句「回去再說」的話兒才讓他有些鬱悶來着。
沈奇原是想再問問的,但看着他們大當家那一副不愛搭理他的樣子,也知道這時候問了那就是自討沒趣,他搔搔腦袋,轉而也不看面前好似在秀恩愛給他看的兩人,而是去看趙雲洲。
趙副將被這小子看了半會,終於暗嘆了聲,帶着他去了別的營帳暫作休息。
待兩人走後,留在營帳內的於狁和凌深自然又是一番商量,商量什麼?可不就是明日回青峰寨後所要做的事情麼。
住在青峰寨里的人大都知道,青峰山四面遍佈機關,旁人若想強行上山,只會迷失在山坡的樹林裏。這是初建山寨時,為了避世,防外人打擾而設的機關,但除卻這個,青峰山內其實還隱藏着不少能要人命的機關陷阱,只是這些機關陷阱極少被用到,若不是這一次兩次總有人喜歡圍山甚至還想燒山來逼迫他們,於狁根本不會去想開啟這些機關,但事已至此,使用這些機關陷阱勢在必行,這不僅僅是為了解決這次麻煩,更重要的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免得總有人惦念着他這座青峰山,還不辭辛勞地跑來作死。
於狁將山上的機關仔細說了下,凌深則把該記得都記了,就早早跑去休息了,畢竟明日還得早起趕回山寨呢。兩人本都不是矯情的人,又許是彼此都深信對方有化險為夷的能力,對於即將分開的事兒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第二日,沒等天亮凌深便把還癱在床上的沈奇挖了起來,拽着他出城去了。
來送他們的只有於狁和趙雲洲,大約除了守城的將士,就沒別的人知道他們打算去青峰寨的吧。早在昨晚於狁就知會了今早守關口和內城城門的侍衛,若是有人問起他房裏人的去向,只說進了內城,別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凌深自然知道於狁的顧慮,怕是軍中奸細傳遞情報出去,這要是夏軍在青峰山寨附近設個埋伏之類的,別說他們能不能摸到山腳,怕是還沒到就沒命了,這才讓眼前這人如此緊張,還特意換了撥信得過的侍衛,就連巡防的人都被他支開了。他掃了眼城門口那幾個目不斜視的士兵,又瞧了眼面前這人,自從他在上京披上戰甲後,他那身銀色的戰袍似乎就未曾離開過他,而本該是戾氣的玩意兒,此時在火光的映照下竟泛着暖暖的光。
凌深恍惚了下,一時倒有些後悔昨日那麼快答應回青峰寨的事兒了。他早就打算跟着這人一起打仗來着,他還從未瞧過這人打仗的模樣,只聽底下的一些人說過,他們主帥打仗的時候堪比戰神,可英武帥氣了……
可惜他看不到嘍。
凌深暗嘆了口氣,本還打算說什麼,最後也只道一句:「那……我走了。」
於狁點點頭,看凌深似還有話要說,便等着他開口是他等了一會兒,也只見對面的人搖搖頭,拽着還有些迷糊的沈奇轉身走了。
他們是簡裝出行的,不說行李什麼的,就連馬匹也沒帶,更別說原先死活要黏着凌深一起走的大貓仔了,最後還是被於狁死拽着,才沒讓它撒潑打滾都要跟去的行為得逞。
兩人出了城,並未沿着官道前行,而是根據趙雲洲所畫的地圖,沿着邊郊的山路趕往青峰山的。這山路知曉的人本就不多,更別說那些完全不熟悉這邊地形的夏軍了,路上自然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凌深走得倒是輕鬆了,只苦了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的沈奇,本來之前他趕路就趕得挺辛苦的,結果都沒怎麼休息就又被他們大當家的拖出來趕路了。
沈奇幾乎是迷迷糊糊地跟了半路,要不是這次事關青峰山寨,又關乎山寨里大大小小數百口人,他早就癱地上不肯起來了,這會兒還能跟上凌深的腳步,已實屬不易。
&一下。」
朦朧間聽到這一聲,原先還有些困意的沈奇忙不迭醒了醒神,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走在他前頭的凌深,就見他們大當家的沖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側耳似乎聽着什麼。
沈奇自然不敢打擾,片刻又見他們大當家的回頭瞧了他一眼,問道:「有聽到聲音麼?」
&沈奇本想搖頭,不過剛說了個字,他有些不確定地凝神聽了聽,還別說,他這一凝神靜下心來傾聽,果然聽到風中傳來的些微聲音,不過與其說那是聲音,倒更像是震動。
沈奇這一怔愣,那邊凌深也不等他,環顧一圈,發現不遠處向西的山坡並不抖,趕忙攀着凸起的石塊爬了上去。等沈奇回過神來,那邊凌深已經上了那一斜坡,還回首向他招了招手。
沈奇也要爬坡,只是他的動作比不得凌深,自然要慢上幾分,好在凌深也不急,一直到這小子爬到他邊上了,他才指了指山下。原來,這山靠近官道,此時此刻,距離他們這地方不到百米的地方,有百來人所組成的馬隊正急速奔向南方。凌深畢竟眼神不好,一時倒也分不清那些人身上所着的盔甲,只是見太陽照着他們身上的甲冑折射出幾分鋒芒來,才道是哪邊的兵士。
&夏兵,那是夏軍的裝束……」沈奇眯着眼睛,又仔細分辨了一會兒,直到那些人都跑遠了,他才收回視線,「我剛看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沒穿盔甲,身後跟着的那些夏兵也像是保護那人。」說到這裏,沈奇頓了下,接着試探性地問道,「他們像是去鎮北關的,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跟當家的談判的啊?」
凌深倒是渾不在意,拍了沈奇的腦袋一下,道:「管他的,你以為你們當家的是吃素的啊,保不准還讓他們有去無回呢。」
沈奇這會兒是真得清醒了,稍稍一想這些人的目的,大約也猜到這會兒夏軍若真派了使者去找他們當家的談判,八成也是為了青峰寨的事情了——拿青峰寨威脅當家的?想到這裏,沈奇搖了搖頭,低頭瞧了眼仿佛完全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的大當家的,直覺他們早已有對策了,於是一邊小心翼翼地跟着爬下去,一邊迫不及待地問道:「大當家的,這次回去準備怎麼幹?」
凌深聽到了,不過還是老話,他壓根沒打算現在透露,一句「回去你就知道了」,便也打發了身後那小子。
沈奇吃了個閉門羹,倒也不見沮喪,反倒對他們大當家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兒充滿了好奇,這一定是有什麼絕對的把握來對付守山的夏軍吧,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群夏軍吃癟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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