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壓寨夫人
在聽到趙雲洲回來的那一刻,凌深頓時有種關門放腓腓的衝動。
話說這隻大貓仔雖然養了沒幾日,但欺負人的本事不小,尤其在他在場的時候,仿佛是知道他會護它周全,可勁地欺負別人,不管是沈奇還是小槍使都曾是他的爪下敗將,就連往日裏不怎麼運動的先生都被他追趕着繞着角山院跑了兩圈。
對於自家寵物這種虎假人勢的行為,大當家非但沒覺得哪裏有問題,甚至還常常替大貓仔坐鎮,好讓他玩得更盡興。
這會兒凌深又在屏門處站了片刻,沒多久就見那趙雲洲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這人身高雖比不上在場眾多大漢,卻勝在腰背挺直,整個人就跟標槍似的,就連走路都極有氣勁,凌深見他走至主位前,沖站在那兒的人抱拳行禮,一聲「當家的」也是喊得正氣凜然。
眼瞅着眾人雙眼蹭亮地看向趙雲洲,凌深深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本就比不過當家的,眼下怕是連趙雲洲那管事的地位都要比他有分量了。
這一刻,大當家的覺得自己有必要刷一下存在感,便領着腳邊虎假人勢的小傢伙走上前去。
凌深高調登場,在場之人只要不是瞎子那都是看得見的,尤其是面朝屏門的那幫子,見着大當家及他的愛寵,忙不迭識時務地喊道:「大當家的,早啊。」
凌深沖他們瞧了眼,徑直走到於狁身邊,而跟着他的小傢伙仿佛是懂他的心思一般,邁着優雅的貓步擠到於狁和趙雲洲中間,隨後張牙舞爪地沖趙雲洲好一頓吼叫。
趙雲洲愣了下,沒料到寨子裏又多了這麼位小成員,眼下見他又是沖自己張嘴巴,又是揮舞爪子,順帶「吼吼」地叫上兩聲,張嘴就問道:「這小傢伙是肚子餓了麼?」
大貓仔沒聽懂趙雲洲的話,但看對方不變的臉色便知自己的威脅絲毫沒有意義,這大大傷了大貓仔的心,然後大貓仔便決定了,這個萬惡的人類是個壞的,將來絕壁不能讓他靠近身後的兩人一步……
是的,在咬了於狁後發現自己被無比嫌棄的大貓仔深知,自己身後這人也是不能得罪噠,就是咬遍這山寨所有人也決不能動身後這人一根頭髮,不然下場會很慘。
於狁看看腳邊的小傢伙,偏頭又瞧了眼凌深,一時間竟然從他們臉上看到了敵意,對面前之人的敵意。當家的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遲鈍的,不過這會兒猜到了,便覺身邊這人忒得小氣的,這種事都可以拿來……吃醋。
當家的覺得好笑,心下笑了一番,但面上卻也不顯,只對趙雲洲說道:「你趕回來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晚上再說吧。」
有了於狁這話,趙雲洲拱手應了聲,這才抬頭看了凌深一眼,不過他這人向來不怎麼會說話,又覺得實在沒必要和某些人說話,久而久之也就變得寡言少語了,以至於現在想正常跟人說會子話都有些難了。
雖說如此,趙雲洲卻極滿意於自己目前的狀況,這輩子他只佩服過一個人,那便是眼前這人,所以他才會事事都聽他的。而能讓他心甘情願與之對話的,則是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是特別的。
&生這段時日倒是沒變。」趙雲洲的視線掠過眾人,最終停留在原地未動的孟春和身上。
雖也算被打了招呼,然孟春和心裏一點都不開心,他撇撇嘴,冷笑一聲道:「呵,沒想到我也能入趙大總管的眼睛。」
陰陽怪氣的話語着實讓趙大總管摸不着頭腦,就見他那張剛正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眨了眨眼就問道:「這是早上吃了上火的東西?」
孟春和被噎了下,沒好氣地瞪了趙雲洲一眼:「沒得見了你就來氣,你覺得這理由怎麼樣?」
難得見溫和的先生如此鋒芒畢露,凌深有些新奇,但見圍觀的人都習以為常,便知這兩人怕是往日裏也是如此相處的。
果然趙雲洲也真沒來氣,面色不變地又遞了先生一眼,這才離開。
等趙雲洲一走,廳堂里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氣氛,大伙兒該領紅包的繼續領紅包,領完紅包的則該幹嘛幹嘛的。
凌深至始至終站在於狁邊上,等着他稍微空一點了就問道:「你沒說今天他會回來?」
這個「他」不言而喻,於狁自然也知道他說的是誰,將擱置在身側裝着紅色錢囊的盤子推給沈奇,讓他代他做剩下的事,自己抽身出來回道:「他只是來信會說儘量回來過年,但具體趕不趕得上連他也不確定。」
而事實就是他趕回來了。但這可真怪不了當家的,當家的當初接到信是想跟他說的,只不過被耽擱了下,又覺得自己若是提前跟這人說了,免不了這人又要像方才跟吃了十斤醋一樣,這到了時候人沒回來,豈不是白醋了這麼一回。於是這麼一來二去的,也就把這事遺忘到了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當家的偏頭想了想,未免眼前這人再胡思亂想,趕緊扯開話題問道:「你今晚打算怎麼過?」
&麼怎麼過?」因着這話題跳躍性太大了,凌深一時竟沒跟上當家的那思維。
&夜是除夕,吃了年夜飯便要守祟。」
&祟啊……」凌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現代大伙兒沒什麼守祟的觀念,大多是找個藉口聚一下或是鬧一下,如這般鄭重地過節還真沒有過,一時間凌深也有些新奇,便開始想着今晚要幹什麼。
於狁見他想得認真也沒去打擾,就彎腰拍了拍幼虎的腦袋,低頭見這小傢伙一臉希冀地望着自己,忽得心思動了下,「該不會真餓了吧?」他喃喃低語了聲,沒讓人聽到,只不過這話說了以後,他便越發覺得是這小傢伙餓了。
他將手指遞到小傢伙嘴邊,小傢伙非常殷勤地舔了舔,又弱弱地叫了聲,這終於有人注意到它了啊。小傢伙略有些心酸,努力抬着小腦袋去瞧自己的主人,卻發現原先根本沒往他看的主人竟然垂眸看着它。
&了?」大約是形影不離相處了幾天的緣故,凌深一眼就看出了這小傢伙的需求,想想早上的確沒吃過東西,便要帶着這小傢伙去覓食。
於狁也跟去了,凌深瞧着走在自己身邊的人,忍不住問道:「那你打算幹嘛?」
&什麼,其實就是問問你有事麼,沒事帶你去個地方。」
&你不早說,明知我在這裏一個人,肯定沒事幹啊。」
於狁偏頭想想,倒是自己想多了。
凌深見他不語,又問道:「去哪裏?」
但有關去哪裏這個問題,當家的卻是絕口不提,也拒絕做出回答。凌深見他如此諱莫如深,便也不再強迫於他,反正今晚就知道了不是麼。
青峰寨的除夕和別處有些不同,因着寨子裏大多是以家庭為單位居住在西面山腰的莊園裏,極少還有落單的,是以這年夜飯多是一家人一家人的聚在一起吃,少數則是幾個光棍湊一桌。而作為雖有名、實則也跟那些個光棍差不多的當家的幾人,自然也湊個數拼了一桌。
凌深往日裏極少跟這麼多人一起吃飯,往日裏坐在於狁和孟春和中間倒還好些,今日不知怎麼的竟是把他和趙雲洲排在一塊,而平日坐在他邊上的先生,則遠遠地坐在對面。
大當家的望望對面的先生,又瞧一眼沉默地低頭吃餃子的趙雲洲,只覺得這兩人彆扭極了。不過想想這事着實與自己無關,大當家的晃晃腦袋,順手便塞了顆餃子進嘴,結果這一咬,沒差把牙給崩了。
&子?」原來這餃子裏還放了顆紅棗,凌深正想說什麼,結果對面的先生眼尖瞅見了,略有些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這是祝願你和當家的早生貴子。」
凌深頓覺自己躺着中槍,話說惹惱先生的是他身邊這人把,關他鳥事,更遑論他就是想生,怕是也生不出來吧。他偏頭看了於狁一眼,恰好看到這人遞過來的眼神,有些無奈,其中也不乏讓他稍稍忍耐的意思。
最後,凌深還真沒說什麼,只不過他不說話,不代表先生就此消停了。
正這時,旁邊這人也哼了聲,凌深和着於狁一塊看過去,就見趙雲洲吐出一塊銅板來,於是下一秒,先生又……
&來我們趙大總管明年要發大財了。」
趙雲洲:「…………」
凌深看着似乎是無語了的趙總管,覺得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不是說好了是這人事事反對先生麼,怎麼他竟是看到先生想方設法地膈應趙總管啊。
不過這事顯然就凌深一人想不明白,周圍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可都沒發表意見,或者說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因着先生跟吃了火藥似的,這一頓飯吃得格外壓抑,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凌深的心情。飯後,兩人也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帶着吃飽喝足的腓腓,偷偷出了院子。
今夜大約也是天公作美,黑色的幕簾之上雖只有一輪殘破的上弦月,卻是有漫天繁星作陪,盛是明麗輝煌。
於狁瞧了眼天空,又望了眼黑黢黢的山頂,想了半響說道:「你還沒去過山頂吧,今夜我帶你去那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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