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澄淨的湖面泛着漣漣的微波,順着彎彎曲曲的木板棧道,有一座玲瓏剔透的青翠小閣高高架在水上,乍看上去好似是用一大塊晶瑩欲滴的翡翠玉石雕刻出來的一般。網值得您收藏。。
「小劍,這所屋子叫做碧水閣,現下就是你住的地方。夏天之時這裏最為清涼,等過些天陰雨停了,高溫酷暑到來的時候,你就知道這兒的好處了。」
姬水鏡隨手一指,「你推開這邊的窗戶,就能看到大片亭亭玉立的荷花。到了夜晚,荷香月色更是醉人,還有蛙聲陣陣傳來,雖然聲響不小,但聽着聽着就習慣了,也未嘗不能催眠。」稍稍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倘若確實覺得太吵的話,你就把青蛙都逮起來,成串烤熟,當作一頓夜宵美美吃了。」
姬傲劍本來覺得一切都好,陡然就被她的最後一句話給雷住了,「烤什麼青蛙?你說得也太煞風景了!」
「這有什麼煞風景的?」姬水鏡驚奇地說,「所謂物盡其用,這些青蛙變為美食下肚,不也正是體現它們人生價值的一條重要途徑嘛。」
「要是當場抓了青蛙燒烤起來,不就顯得這兒是個水產養殖的承包塘嗎?」姬傲劍痛心疾首地說道,「八姐,我算是明白了,你的為人行事在本質上還是功利性思維,秉承的都是實用主義觀念,這就是你的境界一直停滯不前的重要原因。」
姬水鏡不高興了,「這都能扯到我的為人行事上去?」
「怎麼沒有?」姬傲劍嘆道,「我一來到松江城,就看到城裏人都在說你很快要從你自己修的一座高塔上跳下去。為什麼就沒有人對你表示同情呢,可見你做人實在太失敗了。」
「我做人很失敗?」姬水鏡頓時大發光火,「難道你不知道,只要出現跳樓這回事,底下都會聚滿了人在圍觀叫好,高呼你怎麼還不跳,這是世風如此,人心冷漠。別人覺得我快要破產了,就巴巴地期待看我跳樓,反而成了我的錯了?」
「那為什麼你的錢莊被那麼多人擠兌呢,你平日若是熱心公益,慈善濟世,大家會這麼和你過不去嗎?」姬傲劍道,「說來說去,還是你不注意形象包裝問題,人家把你逼得並不覺得可惜,心裏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姬水鏡哼哼着道,「慈善救助這種事也是因人而異的,不是你想做就有效果的。」
「這怎麼個因人而異了?」
「比如說旱澇之年我在災區散粥救人,那些饑荒之民也是對我感恩戴德,視我為救命菩薩。」姬水鏡沒好氣地說,「可是這松江城是江南富庶之地,普通居民至少都是中產人家,口味多元,要求甚高,我要做到讓他們滿意,這慈善得花去多少成本?而且人家不一定感恩,甚至覺得是他們應得的,還嫌我讓利不夠。常言道,斗米恩,升米仇,本小姐又不是官府,何苦要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姬傲劍愣了一下,「你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大凡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發展了,民眾富裕了,維權意識也會水漲船高,時不時地就會組團散步,提出更多的利益訴求。」
「是啊是啊。」姬水鏡連連點頭,「你當我的錢莊聲譽真是不行了,所以儲戶個個搶着提款?其實是松江開了交易所,今年行情十分火爆,人人都覺得存錢那點利息太不值了,紛紛都想轉而投資證券。」
「啊,這怪不得,原來都是想去拿錢炒股的,就算你沒有信譽危機,也非得形成擠兌之勢不可。」姬傲劍又問道,「那你現下的實際情形究竟怎麼樣,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咳咳,如今市面不怎麼景氣,資金周轉確實有些麻煩。」姬水鏡搖着扇子說道,「不過本小姐左籌右挪,也能勉力維持,倒也不是那麼容易破產的。」
姬傲劍道,「其實你的局面不應該如此被動,我覺得你需要提高商業思維,有很多不良資產本來是可以盤活的。」
姬水鏡來了興趣,「這怎麼個盤活?」
「那什麼東方明珠高塔可是你弄出來的?」
「是啊。」
「已經修好了沒有?」
「修好了啊。」
「這就是了。」姬傲劍一臉惋惜,「你怎麼能留個黑鐵疙瘩光禿禿地矗在那裏,怎麼着也該至少刷一層白漆吧?現在這樣,讓人一看上去就感覺像是爛尾工程,等於是在時時刻刻在提示你的資金鍊出了問題。」
「需要刷漆嗎?」姬水鏡疑惑地說,「這種非常自然的鋼鐵結構造型,既體現了科技含量,又符合時代潮流,還能表現出本集團公司在冶金領域的雄厚實力,我覺得挺好的呀。」
「太想當然了,你以為普通大眾能接受這種後現代主義建築風格?」姬傲劍哀聲嘆氣地說,「我中華自古最注重風水之說,這等高高尖尖的東西和傳統審美情趣完全不符,怎麼看上去都像一件兇器,充滿了厲煞之氣,這就給人強烈的心理暗示,此塔必定是一個不祥之所,若是要踏上不歸路,從這裏跳下去是極好的。」
「啊,原來竟是這樣?」姬水鏡瞪大了眼睛,「這般高大偉岸,體現了工業力量之美和浪漫科幻風格的的入雲鐵塔,作為我大松江乃至大中華的第一高度建築,居然會被看成是凶物?」
姬傲劍哼道,「廢話,已經跳下去那麼多人,不是凶地也是凶地了。」
「看來確實需要趕緊刷漆了。」姬水鏡有些緊張起來,「而且光是塗一層白料可能還不夠,我請工匠師傅在塔身上繪滿各種道家符籙,佛門紋印,你看如何?」
「不錯不錯,你能從這個角度去想,就已經上了正路。」姬傲劍稱讚了一聲,「索性你就再請上一堆名氣不凡的僧道,在塔下辦個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大會,超度此前那些跳樓下去的亡靈,徹底洗脫這座塔此前的不祥妖名。」
「好。」姬水鏡剛剛答應,突然覺得不對,「等等,辦水陸大會是很花銀子的,我這會兒正捉襟見肘呢。你不是說要幫我盤活資產嗎,怎麼我還要往外掏錢?」
「我還沒說完呢,你先把這座高塔改頭換面,洗去污名,然後就有了商機。」
「什麼商機?」
「這麼高大的建築,這麼顯眼的塔身,你白扔在那裏不做廣告嗎?」姬傲劍指指點點,「你看看,松江如今是國際商港,海內外客戶雲集畢至,莫說是國內商家,就是外國友人,也一定有打廣告的需求,這市場非常非常大的。」
姬水鏡不覺失聲,「哎呦,還真是這樣!放着這麼好的戶外廣告牌位,我怎麼居然沒有用起來?」
「就是這樣嘛。」姬傲劍雙手比劃,繼續說道,「逢年過節,你還可以把高塔裝扮裝扮,張燈結綵,在上面掛個長幅祝賀全城百姓節日快樂、身體安康什麼的,端午扎個大粽子,中秋扎個大月餅,七夕扎個長長的鵲橋,雙十一紮個火把表示燒死異性戀……如此一來,你在市民心中的形象,豈不就是節節高升了?」
「好主意,好主意。」姬水鏡連連拍手,「小劍,你真不愧是大宗師啊,這視野和格局,勝我太多了。」
「那是,我還是從海外歸來的商業精英呢。」姬傲劍得意洋洋,「想我在美洲,在歐洲,那也都做成過世界級的產業,開闢了行業標準,給你指點幾個案例,還不是輕輕鬆鬆。」
「嗯嗯,精英啊,我這還有不少運轉遲滯的資產,你都給我出出主意,幫我盤活盤活。」
「這個好說……」
姬傲劍忽然醒悟過來,「不對,我回來可不是向你教授生意經的,我是要指點你得道飛升的。這盤活資產的思路,我已經啟發了你一下,就不必繼續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
「這有什麼關係啦,世上一切學問,都可以證得大道啊。」姬水鏡殷勤陪笑,「你就再教教我一些商業智慧,有什麼不好?」
「難道你的志向就是成為財神嗎,這太庸俗了!」姬傲劍不高興地說,「修仙和做人一樣,要力求上進,不可層次過低。」
「好吧好吧,我不問這些就是了。」
姬水鏡看了看天色,興致又起來了,「小劍,天色將暗,我這就去做晚膳來侍奉你啊。」
「做什麼晚膳?」
「嗯,先上八壇美酒,八個冷盤,再來八個熱炒,八個烹煮,還有八道羹湯,八種點心,八樣瓜果……」
「停停!」姬傲劍連連做勢停止,「你不是資金捉襟見肘嗎,還要做這麼多的花樣?」
姬水鏡笑眯眯道,「我錢財再緊張,也不能虧待你老人家啊。」
「但是我消化不了這麼多人間煙火。」
「這怎麼行啊?」姬水鏡依然甜絲絲地笑道,「我是發了誓願要侍候你的,要是你不讓我為你做飯,那我也就不能向你求道了呀。」
「你發了誓願是吧?」姬傲劍繃着臉道,「那也行啊,你每天給我做飯就是,但是只要一餐。」
姬水鏡一愣,「怎麼,只要一餐?」
「我本來飲風吸露就可以了,讓你做一餐還不夠嗎?」姬傲劍哼了一聲,「這一餐,我指定就要早膳,你每日早上做一道粥來給我就行。」
「小劍,我們不要這麼簡單嘛。」姬水鏡着急地說,「早膳就早膳,至少應該再有幾道點心,幾道配菜,也不能只有粥啊,麵條、餃子、湯圓什麼的,都可以換換的啊。」
「就一道粥,其他什麼都不要。」
姬傲劍道,「你最拿手的不就是做泡飯嗎,那個什麼珍珠翡翠白玉湯……」
「小劍,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指定只要珍珠翡翠白玉湯啊!」姬水鏡驚得臉色發白,「一道粥就一道粥吧,你好歹給我一點自由發揮的空間,不然我這誓願就真的完蛋了啊。」
「也罷,如你所言。」
「唉——居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姬水鏡神色沮喪,「本來這時候我應該熱火朝天地給你燒飯,現在空閒下來,我也不知道該幹啥了。」
「什麼叫做不知道該幹啥?趕緊求學啊。」姬傲劍斥道,「方才你不是很緊張自己只有三分希望的嗎,這會兒怎麼又懈怠起來了?」
姬水鏡嘆了口氣,「我覺得我的基礎太差了,好像哪方面離先天都很遠,都不知道該問你什麼好了。」
「這樣啊,我就先和你說說方才的流雲水袖。」
「好好。」姬水鏡眼前一亮,「大宗師,你先坐到榻上去,立個師長的威儀。」
姬傲劍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就往榻上一跳,盤膝坐下,再看藍衫少女,居然端端正正跪坐在榻前,一副恭謹學生的模樣。
十妹非常滿意,開口說道,「你那流雲飛袖,後面的招數練得過於霸氣,失去了含而不露,意蘊不盡的本意。」
「那正確的練法,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我用來化解你的武功,同樣也是流雲飛袖,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嗎?」姬傲劍正色說道,「對於柔勁的控制和變化,我方才已經演示給你看了,你自己好好體悟一番,有什麼地方不懂的,慢慢來問。」
「嗯嗯。」姬水鏡果然開始結合自己的修煉,對於各種疑難之處,一一請教了起來。
她問着問着,越來越覺得大有所得,不禁漸漸心花怒放,慢慢向前傾倒了過去。
姬傲劍突然發覺她也趴在榻上了,窸窸窣窣地向自己越爬越近,皺眉問道,「你想幹嗎?」
「我看你老人家講得十分辛苦。」姬水鏡滿臉堆笑,「弟子就想給你敲敲腿兒,揉揉肩膀,略表孝心。」
「免了。」姬傲劍一口回絕,「我說了不許摸我,你別找理由。」
「這怎麼是找理由呢,給你捶肩揉背,按摩保健,也是我誓願里的內容啊。」
「你誓願的內容還真是多。」姬傲劍冷哼,「但我記得沒有這一條,所以你不用想了。」
姬水鏡一臉驚訝,「怎麼會沒有這一條呢?我明明記得是有的啊。」
「肯定沒有!是你記錯了,不許再提。」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姬水鏡四仰八叉地在榻上一躺,含含糊糊地說,「今兒我向你請教的也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就早些睡吧。」
姬傲劍瞅着這位,「你要睡在這兒?」
「是啊。」姬水鏡側過身來,一手支起下頤,眼波流動,眉宇含笑,「咱們不是說好了雙宿雙飛的嗎,當然要睡在一起的呀。」
「我是你師長,這成何體統?」
「你不要擺着個臉嘛。」姬水鏡十分嫵媚地笑着,「這回可真是我誓願里的話,都許下十二年了。」
姬傲劍死死擰着眉頭,過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你理解錯了。」
「我怎麼錯了?」
「雙宿雙飛的意思,是說兩個人住在一個巢里吧?」
姬水鏡點頭,「是啊。」
「巢者,住所也。」姬傲劍嚴肅說道,「這座莊院就是你的住所,我來這裏住下,就是和你雙宿雙飛了。所以你請換個房間安睡,這不影響我們是雙宿雙飛的關係。」
「啊,還能這麼算啊?」
「你沒聽三姐說過天地為家嗎?」姬傲劍兩手對指,「只要我們心在一起,同在一個星球,都可以算是雙宿雙飛的,所以你就不要拘泥於是不是一個房間了。」
「既然我換個房間是雙宿雙飛,留在一個房間也是雙宿雙飛,那就不必換了嘛,反正都一樣啊。」
「你不換是吧?那我出去到樹上歇息了。」
「別別!這兒就是你的下榻之地,千萬別到外面過夜啊。」姬水鏡慌得趕緊跳了下去,「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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