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傲劍整頓了勝利號之後,將利奧波德夫婦帶到了白天鵝號上,讓出了老獨眼原先的船長室。
哈布斯堡親王讚嘆,「侯爵閣下這裏,一看就有東方的清雅氣質。」
清雅?姬傲劍四下一看,這間原本充滿黑魔法氣息的陰暗房間,如今已是乾乾淨淨,樸素整潔,簡直像個禪房。
心下嘀咕:難怪我進來之後就覺得不對勁,原來那位特有女僕自覺的大姐已經把這裏收拾成了五星級賓館。
姬傲劍平日常在桅杆頂上或是船身外壁過夜,竟然不知道船長室什麼時候舊貌換了新顏。
親王夫人跟着讚嘆,「看這屋裏的擺設佈局,就知道侯爵閣下家學淵源,深得貴族風範。」
姬傲劍含糊應了一聲。
利奧波德又問,「侯爵閣下,既然這是你的座船,為何你這船上的水手看不到有東方人?」
「這個嘛……」姬傲劍斟酌着說辭,「我怕本國之人來到美洲水土不服,所以只招了西洋水手。」
他暗自尋思,看這樣子,不能讓黑珍珠號上的那些傢伙來接觸這兩位,要是泄了海盜的底,只怕會懷疑我的身份,那加利福利亞總督一事說不定要有變故。
說了些兩位請好好休息的客套話後,姬傲劍走了出來,來到船頭招手,「泉兒,你過來。」
天道泉站在了他的面前,「主人。什麼事?」
姬傲劍指了一指,「那間船長室。你什麼時候收拾的?」
「自從那天把這條船洗白成了白天鵝,我見主人的住所實在是花里胡哨,亂七八糟,和新船的面貌太不相合,忍不住就打掃了一番。」
姬傲劍恍然,「哦。」
天道泉摸不透他的意思,「主人可是怪我自作主張?若是覺得這事做錯了,泉兒甘受責罰。」
「沒啥。只是問問而已。你在東瀛之時,除了劍道以外,還學過什麼?」
「泉兒自小一直都在學習諸般禮儀,十五歲練劍後也沒放下。」
姬傲劍問,「哪些禮儀?」
天道泉回答,「茶道、花道那些。」
姬傲劍納悶,「你就盡學這些東西。到了十五歲才開始練劍?」
如此說來,你十五歲才練劍,基礎耽擱了不少,到了今日居然能有這份造詣,在劍道上也不愧是個天才。
「家父督促得嚴,他希望我嫁人後能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務必要讓夫家滿意。」天道全低聲道,「泉兒十五歲時偷偷練劍被他發現,他說我的天分不錯,才允許我跟着學學。「
好吧,別怪你那些師叔排斥你。就是你老爹從小都沒打算讓你練劍,他們壓根沒期待過你撐起天道紫府流的門戶。
「那麼。泉兒,我現下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主人不要說幫忙,只管吩咐。」
姬傲劍咳嗽一聲,「我在那條勝利號上遇到了兩個歐洲貴族人士,在他們面前裝起了貴族,為避免被看穿,你需幫忙遮掩遮掩。」
「主上!」天道泉提高聲音,糾正道,「您就是貴族,堂堂正正的大明爵位,哪有冒充一說!」
姬傲劍挺了挺身子,「不錯,我是貨真價實的貴族。不過,這條船上的水手都是海盜出身的粗人,要是讓他們去服侍那兩位貴客,不免讓他們誤會我這個貴族有假冒之嫌,所以現下要請你出馬。「
天道泉皺起眉頭,「服侍他們?」
「你不願意麼?」
天道泉應道,「泉兒服侍主人,自然是天經地義的本分。那什麼歐洲貴族,和主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為何要我……」
「這是你惹出來的事,你不負責怎麼行?」
「我?」
「是啊。」姬傲劍點頭,「先前可不是你喊的,這裏是西伯利亞侯爵的座船?你既道出了我的貴族身份,人家自然也視我為貴族,我便不能讓他們有所誤會。如果你不喊那一聲,我也不用在他們面前擺貴族的譜,現下就沒這些事了。「
天道泉霍然一驚,「果然如此,可不能讓他們看輕了主人。泉兒自當承擔責任,讓他們敬重主人。」
「這就對了。」姬傲劍滿意點頭,心下暗想:姑娘,虛榮是魔鬼啊,你不想承擔海盜之名,現下就把自己套進去了。
天道泉自感責任重大,又小心問道,「我要侍候到什麼程度,才會讓他們相信主人的貴族身份?」
「你每天給他們泡泡茶,插幾朵花給他們看,陪他們說說話,順便學學西班牙語,也就差不多了。」
天道泉詫異,「這就夠了?」
「這自然夠了。」姬傲劍擺了擺手,「所謂的貴族風範,就是經受過正式的禮儀教育。只要你的一舉一動,展現出來的都是長期訓練才有的成果,他們自然會認為這是貴族家風。「
天道泉依然有些擔心,「泉兒近年來沉於練劍,那些禮儀有些荒疏,只怕有些不妥之處會被看出來。」
「這你不必擔心,他們是歐洲人,怎會懂得東瀛禮儀的細節。只要你動作沉穩,理所當然,看上去像那麼回事,他們自然會不明覺厲。」姬傲劍拍了拍她的肩頭,「那間船長室,收拾得就很有味道。」
別說是那兩個歐洲人,就是我也不怎麼看得懂東瀛禮儀啊,怎會察覺出你有什麼地方不妥?
天道泉十分欣喜,「主人也覺得泉兒把房間整理得不錯?」
姬傲劍點了點頭,心想,自從小尋不在我身邊之後,很久沒見到這麼幹淨的屋子了。
打發了天道泉去侍候利奧波德夫婦,又把水手長喊了過來。
哈羅德興奮道,「頭兒,那艘叫做失敗號的船,有好多值錢的寶貝,我們這次可是發了!」
姬傲劍看着他:你就這麼隨隨便便給那條船改了個反義詞的名字?
「哈羅德,你們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知道!知道!」哈羅德忙不迭躬身,「頭兒原來是東方的大人物,我們跟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姬傲劍清清嗓子,臉色嚴肅地說道,「既然知道我是大人物,以後見了我,就不能再喊頭兒,也不能再喊船長。」
「那我們怎麼稱呼您呢?」
「要這麼喊,尊敬的侯爵閣下。」
哈羅德趕緊點頭,「就是應該這樣,尊敬的侯爵閣下。」
「以後也不要讓他們喊你水手長。」
哈羅德忙問,「那怎麼喊我?」
「應該讓他們喊你,尊敬的哈羅德先生。」
哈羅德瞪大了眼睛,整個臉上不禁都發出了紅光,好半天呼出一口氣,「尊敬的侯爵閣下,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是啊,船長是大人物,那我們這些跟着船長的,自然也成為了上等人,我果然是應該被稱作尊敬的哈羅德先生。
「記得,其他人互相之間,也都要稱呼先生。」
「那是不是大家互相都稱做尊敬的某某先生?」
「一條船上『尊敬的』太多,就變得奇怪了。」姬傲劍搖了搖頭,「地位低的人喊地位高的,才要加『尊敬的』。」
哈羅德點頭,「明白了,尊敬的侯爵閣下。」
姬傲劍接着道,「這條船上既然現在都是先生了,就不能再說髒話。我以後要是再聽到一個這類字眼,就罰他一個金幣。」
「記住了。」哈羅德心中一驚:這條規定太厲害了,以後可萬萬不能失言。
「先生們說話的方式都是不急不緩,從容不迫。以後這條船上也不准出現高聲喧譁、大聲歡笑的現象。」
哈羅德苦起臉,「尊敬的侯爵閣下,你規定的也太嚴了吧。」
姬傲劍冷哼一聲,「想當上等人,這點規矩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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