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劍三]故人西辭
在回開封府的路上,黑衣人覺得氣氛跟之前溜出來時相比簡直快要凝固掉了。顧西辭一個人悶着頭往前走,周身散發的黑氣濃郁的即將實體化,黑衣人並不敢湊上前去,只能跟個小媳婦一樣在後面默默地跟着。
但在街上遛彎的開封府父老鄉親們卻都向黑衣人投去了不滿的目光,大概是以為他欺負了顧西辭。
我是冤枉的啊!黑衣人淚流滿面,憑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我!難道就因為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嗎?可是我也很帥啊>
顧西辭保持這個狀態走了整整一條街之後,她忽然停下了腳步,黑衣人差點兒撞上顧西辭的後背,他踉蹌着倒退兩步。
&咳西辭有些鬱悶地開口,「那個,問你個問題啊,如實回答!」
&辭小姐我不叫餵啊……」黑衣人小聲嘟噥。
沒想到顧西辭的聽力十分強大,她回過頭問道:「不叫喂,那你叫什麼?」
&也不知道,肯定應該姓唐啦。」黑衣人被問的愣了一下,他搖搖頭,眼神黯淡不少:「只有一個很久不用的稱呼,叫天字叄拾貳號,是當年訓練我的前輩起的。」
不管是成為了唐門的暗衛,還是因為比同期的人優秀不少、得到了老門主的青睞從而進入了隱元會,都註定了黑衣人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名字,隱藏起來,見不得光,甚至死亡都沒有人會記得給他上柱香燒點紙錢,這才是一個暗衛應有的結局。
雖然他自己早已有了覺悟,但說出來未免有點淒涼。
&樣啊……」顧西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黑衣人愣住了。
&什麼哎。」顧西辭摸着下巴思索着,「姓唐啊……」
黑衣人看着顧西辭認真的模樣,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回顧一下西辭小姐一貫的性格,你會發現這是一個不太靠譜的人,說不定起的名字也是無比奇葩,比如可能會是唐大炮或者唐神煩之類的……黑衣人十分忐忑,就在他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樣才能溫柔地拒絕西辭小姐的好意而且不會被事後惡意報復的時候,顧西辭雙目一亮,蹦起來拍了拍手:「有了!」
黑衣人聞言,虎軀一震。
&叫唐帆吧!」顧西辭笑得眉眼彎彎,「直掛雲帆濟滄海的帆!」
唐……帆?黑衣人有點驚訝,竟然是這么正常的名字而且聽起來還有點小文藝哦呵呵呵呵……西辭小姐怎麼忽然靠譜了一回?
&帆啊,問你個問題,一定要如實回答哦。!」顧西辭微微笑着,她背着手往唐帆的方向走過來,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卻給了唐帆一種微微壓迫的感覺。
&辭小姐……請講。」
帆帆是什麼鬼!果然不能抱太大期望!
&帆帆,你覺得我跟那個慶城公主,誰長得漂亮?」顧西辭在唐帆的面前站定,偏頭微笑。
唐帆沉默了。他感覺到了這個看似普通的問題之中,蘊藏着巨大的殺機。
真的要說實話嗎西辭小姐,你明明你就跟那個慶城公主長得一樣一樣的啊!如果換上相同的裙子相同的髮型同樣的面無表情,你們就是一個人啊!
但要真這麼說的話唐帆估計自己就死定了,因為唐非魚曾經教育過他們:當一個女孩子問你她和另一個女孩子誰好看的時候,不管是回答她漂亮還是別人漂亮,都是非常錯誤的答案。
正確答案是裝成一臉茫然的樣子回問她:「啊?你說的是誰?我不記得她啊!」
回想着公子的諄諄教誨,唐帆咳嗽一聲,努力擺出一副無辜的面龐:「咦,西辭小姐,你說的是誰?我不記得那個人啊!」
顧西辭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唐帆,她嘖嘖搖頭:「上樑不正下樑歪啊……果然跟唐非魚一個德行,虛偽!假!接着裝!」
公子你騙我啊>
看着唐帆被自己欺負的欲哭無淚,顧西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搖搖頭說道:「不鬧了,你真是……」
&實我只是想問問,誰都可以,只要有個回答……」顧西辭笑過後收斂了輕鬆的臉,她垂下頭看着自己攤開的掌心:「趙綺白,跟我的身世,有關係吧。」
&該不該繼續調查下去呢?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呢。」
顧西辭猛地攥緊了拳頭。
唐帆看着顧西辭低頭的樣子,沉默下來。同為孤兒的他很明白顧西辭的想法:雖然早已經在心底認定了自己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但還是想着能知道他們是誰,是怎樣的人,曾經在哪裏生活過……
並非是思念之情忽然爆發,只是想找到自己的「根」罷了。一個人太孤獨了啊,如果連自己跟這個世界最親的血緣紐帶都不知道是誰、在哪裏,那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算我說公子不希望西辭小姐牽扯太多,只需要遵照刀前輩的遺命,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西辭小姐也是不會聽的吧?」唐帆摸了摸自己的頭,「畢竟那是父母啊,怎麼可能會不好奇沒有探究的欲|望呢?反正西辭小姐不會聽,那倒不如遵循自己的想法啊。」
看着唐帆目光灼灼的樣子,顧西辭略帶憂傷的表情忽然一變,她眯起眼睛,勾了勾嘴角:「哦……原來唐非魚真的知道什麼還瞞着我啊……」
唐帆眨眨眼睛,他覺得有點愣。
&樣的話,我從趙綺白入手,想必能查到些什麼吧?」顧西辭笑着,眼神卻有點冰冷:「不告訴我嗎?沒關係的,除非他把證據全部抹殺,否則我總有一天會查出些什麼來的。」
顧西辭抬手拍了拍還在發愣的唐帆的肩膀:「多謝啊帆帆,如果唐非魚要欺負你,可以來找我哦。」
說完顧西辭就往前走了,她的步履比剛才輕快了不少。
看顧西辭背過身去走了,唐帆怔愣的表情慢慢變成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慢悠悠跟在顧西辭的身後,邊走邊想:真是的,公子每次都把麻煩事兒交給自己,西辭小姐哪有那麼好騙?而且公子也太惡劣了吧,明明也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從老門主那裏問不出來就去忽悠西辭小姐自己查,他躲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
也不知道他和西辭小姐表面樂呵,私下裏到底是誰利用了誰。
顧西辭走到開封府大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唐非魚抱着胳膊靠在石獅子上。
她在馬路對面停下了腳步,唐非魚也剛好抬起頭,兩個人隔着一條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街道對望。
互相看了有挺長的一會兒,然後被人給打斷了。
&倆站在這裏看什麼呢?」展昭從開封府裏面出來,瞅見顧西辭和唐非魚互瞪,奇怪道。
&看一個人可以討厭到什麼地步。」顧西辭抱着胳膊穿過街道,走到兩人面前,意有所指地說。
&厭?」展昭眨眨眼睛,忽然驚呼:「不對啊,西辭姑娘,你不是應該在床上躺着嗎?公孫先生囑咐你在徹底康復之前不能出門的!不遵醫囑公孫先生要生氣的哦,你去哪裏了?」
&想到了公孫策面帶微笑,一手持針一手端藥碗,碗裏是黑色的、濃濃的、散發着奇怪味道的藥汁……顧西辭打了一個大大的寒噤。
公孫先生的藥又熱又苦又難吃簡直是要人命……
&以西辭小姐還是在公孫先生發現你逃跑之前回去吧。」展昭笑得眉眼彎彎。
唐非魚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果然對付顧西辭不能硬抗啊,得像展昭一樣掐死穴!
&吧。」看來公孫策的殺傷力真的很大,顧西辭抖三抖,覺得反正自己都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還是先回去再計較吧。她剛準備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貌似無意地轉頭看展昭:「對了,展大哥剛才不是問我去哪裏了嗎?」
展昭點點頭。
&剛才去逛街啦,然後看見一個人,把我嚇了一跳呢,那個人長得跟我好像哦……」顧西辭順了順自己柔軟地長發,微微睜大眼睛,很驚訝地說道。
唐非魚的瞳孔縮了縮。
&說她是慶城公主,名叫趙綺白,看見我也很驚訝呢。」顧西辭笑道,「這開封府竟然能遇到跟我長得像的人,而且還是公主,世界真是不可思議啊!」
&我就說了!」聽了顧西辭的話,展昭恍然大悟:「我怎麼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覺得有點眼熟,還以為在哪裏見過你……原來如此啊!」
第一次?眼熟?顧西辭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遇見展昭的情況,好像是被展大人當成刺客追着滿街跑了吧?而且還拎着一個犯罪證據龐雲。當時白玉堂跟展昭很輕鬆地打招呼,然後展昭看見了自己,他皺了皺眉……
我去原來展昭皺眉是因為覺得自己眼熟嗎!還是以為犯罪被展大人發現了啊啊啊啊!
展昭看着顧西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撇嘴一會哭笑不得,覺得有點理解不能。西辭姑娘這是怎麼個意思?究竟是想到了什麼才能面部表情如此豐富?
然後展昭看見了一個人,那人皺着眉頭,手裏端着個碗,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顧西辭的背後。
展昭:「……」
&辭姑娘,你保重。」展昭十分誠懇地對顧西辭說道。
&顧西辭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展昭拉着唐非魚瞬間跑的沒影了,而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聲陰仄仄的話語:「西辭姑娘,外面好玩嗎……」
顧西辭抖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回過頭,看見了笑容燦爛的公孫策。
要死要死要死!顧西辭心中哀嚎一聲。
&好玩……」顧西辭有點哆嗦,「我我我我這就回去……」
&記得把這碗藥喝了,一會兒還有一碗。」公孫策十分滿意地把藥碗塞進了顧西辭的手裏面,然後抱着胳膊對她抬了抬下巴:「走吧西辭姑娘,我送你回去。」
&謝先生西辭看着黑乎乎的藥,笑得比哭還難看。
&辭姑娘,你也是習武之人,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公孫策沉吟一會兒,忽然問道。
&生請問。」顧西辭趕緊順着公孫策的話岔開話題。隨便問隨便問!只要不再糾結溜出去不遵醫囑的事情!
&辭小姐,有沒有一種武功可以做到殺人之後表面看不出傷痕和死因呢?」
&顧西辭愣了愣,「先生說的是死在龐府門口那個?」
&公孫策很乾脆地承認了,「雖說龐雲已經認罪,但他卻怎麼也不說是如何殺死死者的,我這邊驗屍的結果也不盡人意,到現在為止我都完全不知道死者的死因。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老實說這讓我很是挫敗,甚至有點懷疑我身為大夫的水平了……」
公孫策一邊說,一邊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歉公孫先生,我的學識有限,實在是不知道哪種武功能辦到這一點。」顧西辭撓了撓頭,說道。
不管顧西辭知不知道有這種武功的存在,這都會是她作出的唯一答案。因為已經明白了那個所謂的幕後兇手一定是唐非魚的盟友,唐非魚費盡心機把龐雲推出去頂罪就是為了洗白那個人。雖然顧西辭跟唐非魚之間互有猜疑,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會默契地達成一致。
&樣嘛……多謝了。」公孫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但顧西辭卻走了心。她仔細想了想公孫策的問題,然後發現了一個不太可能的、讓她有些驚訝的結果。
殺人之後表面看不出傷痕和死因的武功顧西辭的確知道一個,那就是萬花谷的絕學百花拂穴手中的一招,叫做玉石俱焚。據說死在玉石俱焚下的人初時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七天之後他屍體中的筋脈骨骼會盡數碎掉,整個人癱軟成一灘泥。
今天是那人死的第三天,今天案子破了,屍體馬上就會被下葬。
秋臨晚是萬花谷的醫仙,秋臨晚不會武功,秋臨晚跟唐非魚之前認識,秋臨晚是師父生前的「好友」。
顧西辭看着懊惱的公孫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而一邊的公孫策心中也滿是疑問——西辭姑娘,你那副表情,是真的不知道是哪種武功嗎?
還是其實知道,但不方便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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