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走了,主簿又來了,主簿姓戈,從左豐為徐縣縣令時就是他的主簿,今次左豐發現自己捅了簍子,後知後覺才發現這是神仙打架,不管誰生誰負,反正他這樣的小人物絕對撈不着好處,只不過當主簿將最新打探到的消息告訴這位難得糊塗的縣令時,縣令反倒毫無反應了,一直默默品着樽中的美酒,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反應。
既然明白這是大將軍和劉瀾神仙打架,那這劉瀾的身份絕對小不了,所以主簿一開口說打聽到劉瀾很可能是趙苞子嗣之後,左豐反倒平靜了。
只是左豐的平靜卻讓戈主簿擔心不已,還以為縣君不知道趙苞是誰,忙着解釋,可就算他說出趙忠來,縣令始終心不在焉的,她可不傻,縣令如果不知道劉瀾的身份這樣還好說,可既然知道了劉瀾背後的人是誰還這樣就說明縣令已經有了處置的辦法。
其實也是,趙忠再大,也不過是中涓,雖然還兼着個有名無實的車騎將軍,可像縣君這樣中縣的縣令未必就擔心他趙忠給他穿小鞋,下絆子,是以才會在聽到趙忠的時候表現的並不在意吧。
當然這主要還是劉瀾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不然的話趙忠能放過他?不過現在想想也就徹底明白大將軍為何要控制縣君的家人不遂之後又搬出徐村的事情來了,主簿算是看明白了,這哪是要讓自家縣君上大將軍這艘船上一榮俱榮分明就是不管事成事敗都要讓縣君一人扛下來而且還是一損己損啊。
「縣君,難道就真沒辦法了?」主簿唏噓一聲:「現今這事最難辦就在於不管是不是害劉瀾,都活不成,與其如此,不如咱們讓包縣尉收兵和劉瀾講和吧,到時候把一切和盤托出,未必不能保命啊。」
左豐嘆口氣,這事啊,沒這麼簡單,向劉瀾妥協。大將軍就會放過我們了?或者說有徐村的事劉瀾憑什麼能保全我們?現在啊,我就想着最後會是個什麼樣的死法,是糧草發遲,被劉瀾冤殺的絳邑縣令?還是雙手沾滿血腥。靠屠了徐村坐上絳邑縣令位置的屠夫?
對當年的衝動之舉左豐事後也很後悔,尤其是到了絳邑之後,這無疑成了他人生的灰暗點,良心受到譴責,甚至夜不能寐。他開始後悔,去為他們祈福,甚至連夷教都去參拜,凡是能贖罪的地方他都去了,可是讓他真的去面對時,當真世人的面贖罪時,他卻萬萬也做不到,尤其是他知道自己死期不遠時,他越發肯定了這樣的想法。
不能讓世人知道,最少在他死前。世人一定不能知道,至於身後事,他看得更清楚,如果劉瀾真敢殺自己,這將成為他一身的污點,就像自己屠殺徐村百姓一樣,那麼只要是劉瀾的對頭,就不可能為徐村平反,因為他們需要一個正直的自己來反襯劉瀾的殘暴。
這就是大漢官場,傾軋隨時隨地。就像是那所謂的黨人,難道他們真的就不怕死,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是血濺朝堂又是破口大罵,這都是為了名啊。在官場這才是重中之重,什麼禮法中正都他娘的狗屁。
這是左豐坐上絳邑縣後所總結出來的經驗,不管是有名的大儒學子靠着孝廉為官還是商販大賈靠着錢財買官,他們考慮的是什麼,首先就是升官,升之未得。不勝其慍;及其得之,不勝其喜,說得便是這樣的人了,還有一部分人呢,則是求財,任期內不敢大撈特撈,最後撈回了則欣喜若狂,如果任期內大撈特撈,被免官了,或者是任期到了沒撈回來,則一個個如喪考妣,這官買虧了,最後呢,則是一些真心為百姓好的官吏,當然這步分人就是那種不求官不求財只求名的人了,什麼名,青史留名。
這樣的人多,真的多,遠的不說,便說那位羊續羊興祖,楷模啊,道德君子啊,普天之下誰不豎起大拇哥,可你也得看看人家家大業大,能看上的也只有名了,就像是汝南袁家,門庭大多會兒做出過被戳脊梁骨的事,別說見到官宦之家的人了,就算是小民百姓,吏們之家的人,那都是一副道德君子的樣子,可是,這天下官場之中,又有多少坑害百姓的官吏是通過他袁家舉薦坐上那高官厚祿的?
所以說當官的每個好東西,別人未必就真比他左豐乾淨多少,只不過他左豐沒錢沒靠山,甚至好不容易以為有了上位的機會了能當人家手中的槍了遇到的還他麼是人家神仙打架,所以啊他思來想去為了子孫後代,只能求名,留下一個名聲,這可比鄒魯那諺雲的什麼遺黃金滿籝,不如教子一經更來得實在。
「縣君,你已經有了辦法應對了?」
左豐被主簿這一聲問從夢幻中猛然醒來,臉上還保留着得意的笑意,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該我左豐死,坦然受之就是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主簿漲紅了臉,激動的說:「縣君啊,你怎麼能想得這麼開啊,小公子還那么小,您要是有個意外,可怎麼辦啊。」
左豐自斟自酌喝口酒,然後舒服的啊出了聲,道:「該怎麼辦就這麼辦,他們孤兒寡母我早就安排妥了。」左豐隱晦的笑着,看透了一切,也就不用繼續糾結,可以安心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了。
主簿深深的嘆口氣,臉上的愁容更深了,原本伶牙俐齒的他卻發現現在連一句勸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人民般的說:「既然縣君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在勸您了,我就留着和您一起,看看那劉瀾能刷出什麼花樣來。」
左豐抬起頭,盯着他,這個時候依然選擇和自己在一起,也不知是自己的幸還是不辛,他沉吟着,最後卻是為另一隻酒樽斟滿了酒:「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啊,還有家人,沒必要陪着我。」
「縣君……」
「縣君。」同一時刻,響起了兩道聲響,隨機就見門下督賊曹神情慌張的直接推開了們,顧不得平常禮儀,只見他嘴唇青白,慌慌張張說出了一個讓人始料未及,卻又在左豐意料之中的駭人消息。
劉瀾,來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75s 3.87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