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猴子側頭看着其他幾個窮凶極惡的傢伙,此時卻在瑟瑟發抖,不覺心裏暗暗慶幸,幸虧那晚自己回老家看望老母親去了,要不然也是他們一般的下場。哪知道老駝忽然伸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雖然沒有受什麼重傷,可也把李猴子嚇得屁滾尿流,摸着熱辣辣的臉,說道:「我可沒有......沒有......你是不是搞錯了?」
老駝嘿嘿嘿一陳怪笑,冷聲說道:「我知道,要不然怎麼會只打你一句耳光了事呢?我勸你一聲,離開這些惡人,要不然,報應來的時候,後悔就晚了。」
李猴子一邊點頭,一邊諾諾連聲,眼睛卻瞄向了大門,心裏盤算着如何找個機會逃脫。老駝嘴裏雖然還說着話,可是早已醉眼朦朧,也不管桌子乾淨與否,往桌子上一趴,早已呼嚕大作。
老駝一覺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寬敞的大床上,房間裏亮着明亮的燈,由於窗戶被厚厚的窗簾擋着,老駝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躺在這麼寬敞的床上,可老駝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後背還隱隱的發痛。
在老駝的眼裏,睡床上跟睡地上根本就是一回事,只要能睡着都是一樣的,可他不明白,自己喝着喝着酒就睡着了,依稀記得是趴桌子上的睡的,醒來怎麼會躺在這麼高檔的床上來的呢?難道還在做夢?這兩天他覺得自己就生活在夢裏,根本就沒有醒過。
反正是夢,老駝覺得還是順着的好,他不這麼想也沒辦法,因為他自己的身體,他作不了主。背上似乎越來越痛了,他情不自禁地翻了一個身,猛然間看到胡小芹竟然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他吃了一驚,一骨碌坐了起來,雪白的床單上烙下一個髒兮兮的手掌印和一條黑乎乎的身印子,幾乎比在白紙上蓋個章還明顯。
老駝吃驚地問:「你怎麼也在這裏?」
胡小芹自從家遭變故後,行為很詭異,老駝是知道的,他以為每一個死裏逃生的人都會這個樣子的,再說,老駝以前也不認識她,她以前的行為古不古怪,老駝也不清楚。可是,她現在出現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裏,老駝感到吃驚,雖然老駝是一個乞丐,可畢竟是男人,他不習慣有女人看他睡覺。
胡小芹反而倒不覺得什麼大驚小怪的,她淡淡地說:「我也沒辦法,現在你在哪兒,我也只好跟在哪兒。」
胡小芹的話,叫老駝摸不着頭腦,他不解地問:「為什麼?」
胡小芹猶豫了一下,後來好像又下定了決心。她沒有正面回答老駝的問話,反過來問老駝:「你是不是覺得這幾天發生了很多怪事?」
老駝抓了抓凌亂的頭髮,說:「是啊,我搞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胡小芹告訴老駝一件驚人的秘密。
那一天晚上是刻骨銘心的黑暗,胡小芹艱難地爬到兒子的床前,摸着兒子冰冷的頭,她的心跳驟然間就停了,一下子什麼都不知道了。
混混沌沌的時候,她聽到一陳長長的嘆息,她循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個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那人唉聲嘆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胡小芹也不見他怎麼移動,便輕飄飄地來到她面前。胡小芹流着淚,無力地問:「你是誰?已經這樣了,難道還不罷休嗎?兒子老公……」
胡小芹念念不忘的還是兒子跟丈夫,她自己倒無所謂了,反正最多就是死了,有什麼比死還可怕呢?
那男人用力嘆了口氣說:「我是嘆氣鬼,是個鬼差,是帶你去閻王殿的鬼差。你兒子丈夫已經比你先走一步了,這個時候,我的兩個同事可能已經把他們帶到奈何橋了,你放心吧,不要老想着他們了。」
胡小芹忽然明白自己已經死了,可是見那個愁眉不展的鬼差,心裏不覺產生了疑問,以前聽鬼故事,什麼黑白無常,什麼牛頭馬面,都是青面獠牙窮凶極惡的模樣,可眼前這個鬼差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窩窩囊囊的樣子,哪裏像一個鬼了?
胡小芹心裏話沒有說出來,可是那個鬼差卻好像明白她的心思,嘆了口氣說:「其實,人間對鬼是有誤解的,鬼根本沒有人間的惡人凶。」
胡小芹氣憤地說:「你們鬼居然知道人間有惡人,為什麼不去懲罰他們呢?難道也欺軟怕硬嗎?」
一聲長長的嘆息,鬼差說:「人間本來就有兇惡有善良,有貧窮有富貴,這樣才有各種恩怨情仇,世間才會豐富多彩。要是大家都一樣,個個善良,個個都有錢,那就沒有奮鬥,沒有競爭,沒有仇恨,平平淡淡的,跟陰曹地府一個樣子了,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胡小芹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難道我們就該死?現在死了,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不是有一句話,叫變成厲鬼也不放過你,難道都是假的?」胡小芹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沒有了,她肯定不甘心,不管是誰都不會甘心的。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
又是一陣長長的嘆息,鬼差說:「人間含冤而死的人有那麼多,要是人人都變成厲鬼去人間報仇,那世界不是亂了套了?不錯,人一旦變成鬼後,自然而然會有很大的法力,能飛能變能打,可是自己的肉身已經死了,要是沒有一個替身的話——替身就是一個活着的人的身體,什麼都是空的,好比一個酒量很大的人,要是沒有酒,酒量再大,又有什麼用呢?」
胡小芹不覺感到奇怪,既然可以有替身,那就找個替身好了。她聽說過鬼上身的故事,隨便找一個人,上他的身不就可以了?
嘆息聲傳來,鬼差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說:「你以為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了?現在人間是有一種人,專門靠這個騙錢的,說某某鬼上他的身了,要某某鬼的親人怎麼樣怎麼樣的,告訴你這都是假的。真正要找一個肉身是非常困難的,要不然,鬼都可以上人家身了,人間還會這樣太平嗎?」
胡小芹失望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難道就這麼白白地放過那幫惡人了?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鬼差嘆口氣安慰說:「世間慘事多了,下次投胎的時候看看好,找一個好一點的人家就是了……」
胡小芹淒涼地說:「我寧願當鬼,也不想做人了,做人真辛苦啊。」
鬼差嘿嘿一笑,又嘆了口氣,說:「剛死的人都這樣說的,可當鬼是非常無聊的,喝過黃婆湯後,忘了前世的一切事情,跟白痴一樣,沒有目標,沒有奮鬥,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個搶着去投胎……」
胡小芹打斷了鬼差的話,不甘心地說:「這輩子的事,這輩子了,難道就沒有鬼找到過替身嗎?怎樣才能有替身呢?」
鬼差嘆口氣說:「你有沒有聽過天打雷劈,缺筋少骨,相識相視這三個詞語?這應該就是說替身的,就是說,鬼魂的替身要符合三個條件,第一,那人要被天打雷劈過,第二,那人要比平常人少幾根骨頭和經脈,第三點最關鍵了,那個替身必須是熟悉的,而且要在死之前的一刻,一定要和那個以後當替身的人四目相對,並且一定要和替身之間是互相同情或者互相仇恨的那種關係。」
胡小芹不解地問:「這是什麼規定?誰定的規矩?是閻羅王的條件嗎?」
鬼差嘆了口氣說:「這個倒不是閻羅王規定的,這是上天的安排,道理很簡單,就象人為什麼有手有腳,為什麼有腦袋有思想......這麼多的為什麼,其實誰也回答不出來,因為這是上天的安排。」
胡小芹還是不懂,可是還沒有問,嘆氣鬼先開口解釋道,「鬼魂的替身為什麼要有這三條苛刻的呢?這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故意刁難什麼的,據陰曹地府鬼上身案例的記載,替身一定要被天打雷劈,因為那樣的人,身體裏的機能發生了質的改變,和現代人叫基因突變什麼的是一個道理,這種人更容易應付突發事變,萬一遇到刀傷槍傷什麼的在鬼的法力下都不是問題,很快就可以康復癒合了。骨頭為什麼一定要少呢?據說那種人更容易上身,人間叫立場堅定的人為硬骨頭,那不是說骨頭硬,而是因為這種人骨頭全,試想一下,一個意志堅強,立場堅定的人,怎麼容得下一個鬼魂在自己身體裏面橫行霸道呢?第三點為什麼要四目相對呢?人間有一句話叫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只有四目相對了,兩人的心靈才會相通,心靈相通的人和鬼才會感覺到彼此的存在,才能互相看到,就是能看到死人的靈魂。凡間流傳用什麼尿,什麼葉子的露水就能見鬼,那是胡說八道,鬼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看到的?這三個條件太難了,只有機緣巧合才會碰到,所以從古到今,真正發生鬼上身的事件並不多,因為條件太苛刻了,太難太難了。你死心吧,還是跟我去吧,喝了黃婆湯,忘了一切恩怨情仇,開開心心的迎接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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