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齊天澤突然間變得近乎扭曲的臉,齊天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無盡的恐慌淹沒了女孩的心,她瑟瑟的縮在牆角,滿臉淚痕的望着齊天澤,淚眼裏充滿了乞求和極度的不安。
終究是個孩子,殺了人,就算看見滿手的鮮血,也是會害怕的吧!
齊天澤長嘆一聲,陰沉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難言的苦澀。他無力的坐了下來,輕顫着手指沙啞的說道:「雪兒,哥哥不希望你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惡毒女子,你若再執迷不悔,將來就算這個天聖王朝能容你,哥哥也絕不能容你!好在笑笑死裏逃生撿回了一條命,這件事我暫且放過你,再有下次,休怪哥哥不念兄妹之情。你以後在無極神殿不要再跟他們有任何接觸,南宮辰羽已經下令徹查此事,你好自為之!」
房門被重重的關上,齊天雪哽咽着絞緊自己的衣衫,圓潤的小臉因為壓抑而憋得通紅,害怕,心痛,委屈,種種情緒排山倒海席捲而來,摧殘着女孩嬌嫩的花蕊,成長的道路在腳下延伸。
夜色明媚如水,昏黃的燭火下,肖笑滿頭大汗的扭動着手腳和腰肢,南宮辰羽不得不一次一次將沾了冰塊的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
「鳥……少主,大鳥……好大的鳥……小心吶……!」
大鳥?好大的鳥?南宮辰羽僵直了身子,怪怪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肖笑,一張俊臉掛滿了黑線。
肖笑不安的扭動着身子,小臉一陣白來一陣紅,一波一波的熱浪灼得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她在烈火中看到了一隻展翅的大鳥即將吞噬南宮辰羽。顧不得自己被火舌炙烤的疼痛,她沙啞着喉嚨無意識的喊着:「快走,大鳥……少主快走……鳥,大鳥來了……!」
一聲驚呼,肖笑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望着燭火下的南宮辰羽。
「笑笑,別怕,大鳥在哪兒?沒有大鳥,沒有,別怕!」南宮辰羽握住肖笑滾燙的手,心疼極了。
「少主,大鳥,大鳥在你身上!」肖笑驚駭的指着南宮辰羽,小身板不住的顫抖。
南宮辰羽抽了抽嘴角,滿頭黑線的壓住肖笑亂指亂點的手指,無奈的說道:「別怕,那不是大鳥,那是我的召喚靈獸,青鸞!」
召喚靈獸?肖笑像是想起了什麼,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掀開南宮辰羽的衣袍,在身上亂摸亂找。
「笑笑,你、你幹什麼,你找什麼呢?」
「鳥,大鳥!」
南宮辰羽俊臉通紅,一把推開肖笑,臉紅脖子粗的嚷道:「你羞不羞啊,女孩子家家在男孩子身上亂摸,還找什麼大鳥,你、你不害躁!」
肖笑懵了,兩眼迷離的望着南宮辰羽臉上極不自然的潮紅,使勁的想啊想,想啊想,眸光一閃,哎喲一聲滾到了床上,臉朝里不住的嗯嗯啊啊,一張小臉瞬間像煮熟了的蝦子,羞的。
「笑笑,怎麼啦?是不是很難受?來,先喝口水,我再去拿點冰過來!」南宮辰羽遞了一杯冰水給肖笑,起身往冰窯走去。
肖笑趕緊爬起來喝了一杯水,摸了摸滾燙的胸口,開始一點一滴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沒錯,是南宮辰羽救了她,是他召喚了那隻青鸞救了她。她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不是他正好趕到,她的下場會怎麼樣。
青鸞?傳說中的青鸞可是神鳥,他竟然可以召喚神鳥,之前她還以為他會召喚出什麼怪物,還真是想不到這人竟然那麼受上天的眷顧,連召喚靈獸都勝人一等。
好吧,神鳥也好,大鳥也罷,反正他救了她一命是真,這份情,她是欠定了!
南宮辰羽拿着一隻裝滿冰塊的銀盆走了過來,見肖笑坐在床上發愣,忙用冰冷的手去觸摸她滾燙的額頭。肖笑一把抓住他的手,呢噥的說道:「好熱,好難受,我要死了,我快要熱死了!」
「笑笑乖,你沒事的,忍忍,你再忍忍就沒事了!」南宮辰羽輕拍着肖笑的背,不停的給她擦拭頭上的汗水。肖笑突然用力推開他,直挺挺的躺倒在床上,一邊喘氣,一邊開始滿床打滾,嘴裏時不時的發出陣陣隱忍的呻。。吟。
南宮辰羽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上前按住肖笑到處亂抓亂揮的手,大聲喊道:「肖笑,你要撐住,我知道你很難受,可你必須熬過被烈火焚身的痛苦才能活下去!沒有人能夠代替你承受苦楚,也沒有人能夠代替你活下去,如果你還想報仇,還想找到你爹,你就必須撐下去!」
肖笑一字不漏把南宮辰羽的話聽進了耳朵里,她咬緊牙關忍受着被炙烤的灼痛,沙啞着喉嚨喊道:「有人要殺我,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找到我爹,我不能死!」
南宮辰羽眸色一變,沉聲說道:「笑笑,是誰要殺你?你看到要殺你的那個人了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他揪出來,讓他為你所承受的一切付出代價!」
肖笑忍住胸口一陣一陣仿若抽筋剝骨的疼痛,發紅的兩眼緊盯着南宮辰羽,狼一樣的嚎着:「為什麼要害我?我礙着誰了?這個該死的世界既然選擇了我為何又不能容我?什麼狗屁的天殘,姐兒是高智商的異能者,修靈有什麼了不起?姐兒不修靈,姐兒要修神!啊哈哈哈哈……!」
南宮辰羽呆愣的望着肖笑詭異的笑臉,剛想開口問點什麼,肖笑頭一歪,再次暈了過去。
「笑笑……!」南宮辰羽不安的握緊肖笑汗津津的手,想着她剛才的話,眉頭慢慢蹙了起來。她剛才說這個世界?聽她剛才話里的意思,難道她不是這個大陸的人?這可奇了,玄真大陸至今還沒有發現過別的大陸的人,這個事實顯然不成立。可是笑笑剛才的話真的很奇怪,還有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辰羽一夜未眠,肖笑也一夜處於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之間。他整晚上用干毛巾攢着冰塊幫肖笑擦拭身上的汗水,而肖笑整晚上就像蒸鍋里的饅頭,渾身熱氣騰騰。一直到天亮,肖笑才精疲力盡的睡了過去。
聽着她略顯短促而有節奏的呼吸,南宮辰羽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回到房間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直接回到神殿接受早間的授課。
齊天澤早早來到神殿,想問問肖笑的情況,見南宮辰羽頂着兩熊貓眼在蒲團上閉目養神,幾次欲張口,話都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他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旁的藍莫拍了拍他的肩,安撫的朝他笑了笑。
早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從內殿裏面突然傳出一陣悽厲的慘叫。聽到聲音,南宮辰羽神色大變,飛也似的衝進了內殿。齊天澤臉色一白,和藍莫雙雙起身跑進了內殿。其餘的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不知所措。
肖笑左右甩着頭狂喊亂叫,大大的黑眸里佈滿了血絲,嬌嫩的皮膚上爬滿了一道道血紅的經絡,身上的血管似乎隨時都要爆裂開來。
「啊……不……!」肖笑捧着頭拼命搖擺,纏着繃帶的小腿到處亂踢,一隻手不時的拉扯着胸口的衣衫,露出幾道清晰的血痕。
「南宮辰羽,抓住她的手,不要讓她抓傷了自己!」齊天澤一個箭步衝上前,拉開肖笑的手,按住了她的兩條腿。
南宮辰羽緊抿着唇,一邊用包着冰塊的毛巾幫她擦汗,一邊緊緊捉住她的手,暗郁的眸光中聚滿了濃濃的焦慮和心痛。
肖笑呼呼的喘着粗氣,喉嚨里逸出一陣陣狼一樣的嚎叫,充血的眼眸死死的望着頭頂的房梁,眼裏的戾氣和殺意正濃。她的手在南宮辰羽和齊天澤的手中徒勞的扭動着,腰身一會兒高高的抬起,一會兒重重的落下,小獸般的哀嚎從嘴裏不時的吐出,聽的人的心裏像刀戳一般。
「真的沒辦法緩解她的疼痛嗎?她還這么小,怎麼能受的了這樣的煎熬?南宮辰羽,去請大司宗幫忙吧,他的修為整個大陸無人能及,他一定可以救笑笑!」齊天澤巴巴的望着南宮辰羽,眼裏充滿了期盼和一絲請求。
南宮辰羽抿了抿唇,望着肖笑漲紅的臉,一言不發的別過頭,表情堅定又執著。
「你要眼睜睜看着她受苦嗎?為什麼不願意幫她?為什麼?」齊天澤變了臉,憤怒的吼道。
南宮辰羽嚅了嚅唇,低垂着頭輕飄飄的說道:「要是被大司宗發現,她會被趕下山,永遠不准再踏進無極神殿半步!」
齊天澤僵住了,喉結困難的動了動,頹然的低下了頭。
他不願意笑笑被趕下山,如果他是南宮辰羽,他也會選擇自私一次,選擇自私的把笑笑留在無極神殿。
笑笑,無論有多麼困難,無論有多麼痛苦,我們都會與你同在,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堅強,一定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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