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之中,武勇當數赫連百病為最,出手狠辣當數葉紅衣,嫵媚風騷的是蘇色桃,貧嘴多話的自然是老六,但論機智、論敏捷、論觀局度勢,沒有一個能比豹子還聰明的。
豹子一見這情況,馬上就預料到了後果的嚴重性,策馬奔到葉紅衣身邊,大喊道:"刀來,長刀。"葉紅衣想也不想,反手抽出一把精鋼長刀,伸手遞給豹子。
豹子一刀在手,陡然提韁勒馬,大聲喊道:"你們先走,我斷後,拖住他們片刻,你們得手後自行離去,千萬不可回頭接我,我一個人反而好脫身。"
豹子雖然說的好聽,但我們誰都知道,這可不是好差事,一個人再神勇再機智,也還是一個人,要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數十個人,還得安然脫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這麼一說,我們幾個反而全都勒住了韁繩,停了下來,馬四哥吼道:"豹子,你說什麼胡話呢?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拼大家一起拼,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我們幾個也一齊附和,雖然我很怕死,但讓我丟下誰自己去逃命,也還是做不到。
豹子赫然轉頭,一臉焦急的說道:"師傅,你相信我,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你們在反而會拖累我,你們先走,我一定會脫身去和你們會合,如果你們不走,那就真是害死我了。"
說到這裏,又一皺眉頭道:"相信現在這附近都是林五通的勢力範圍,逃得越遠越好,路上不要停留,徑直回家,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手,我定會趕回去和你們會合。"幾句話喊完,又一提韁繩,掉轉了馬頭,立馬橫刀,靜待那些黑衣騎士。
這一瞬間,我看到豹子整個背影都已經被鬥志燃燒了起來,一個無懼的勇者,一個鐵血的漢子,一個燃燒的生命!
馬四哥一時也不知道豹子說的是真是假,愣在當地,黃裕文忽然道:"豹子說的對,我們必須走,留在這裏反而會害了他。"說完連續發出幾聲馬嘶聲,幾匹馬齊齊轉過身形,提足向前方奔去。
我雖然心中疑惑,懷疑豹子是想捨身拖住那些黑衣騎士,但他說的又如此堅定,黃裕文也這麼說,也拿不定主意了,只好隨着大夥。其實幾人應該都和我差不多的想法,但誰也吃不准豹子說的是真是假,豹子和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算數的話。
幾人全都一言不發,策馬狂奔,我悄悄回頭看了看,遠遠的看見豹子已經從馬背上跳下來了,單手拖刀,向那些黑衣騎士迎去,雙方迅速的纏戰在一起。隨着距離越來越遠,我逐漸分不清誰是豹子,誰是黑衣騎士,也看不清戰局如何,只能看見一抹抹的血花不斷灑起,拋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線,又灑落在地上。
我心裏莫名的一緊,從來不說謊的豹子,這回有可能把我們都騙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打算活着回來。
但現在明白了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我們返回去,也來不及救出豹子了,反而會被那些黑衣騎士纏住,這樣一來,豹子的一番苦心就真的白費了,一條性命,也就白白犧牲了。
當下我咬牙含淚,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被馬四哥察覺,以馬四哥的脾氣性格,一旦知道了豹子不一定還能活着回來,一定會返回去,哪怕後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會回去。
片刻之後,身後的撕殺聲早就聽不見了,前面村落在望,遠遠的已經看見幾輛越野車停在路邊,車旁邊僅有兩三個人看守,一切果然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黃裕文又"咴咴"幾聲馬嘶,幾匹馬忽然加快了速度,電光火石一般疾馳,眨眼間掠過村落,衝到那幾輛車前,那幾個看守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黃裕文的馬匹撞飛了一個。
剩下兩人自知不敵,剛想拔腿開溜,葉紅衣策馬追上,手起刀落,一刀一個給劈了。
大家翻身下馬,赫連百病邊奔向一輛越野邊喊道:"把其餘幾輛車都炸了,不然他們還是會緊咬着我們不放。"
馬四哥等人都是老江湖,哪裏會不懂這個道理,紛紛奔向其餘幾輛車,打破車窗,從車裏拿出油桶,盡數倒在車上。等他們完成這些事,赫連百病的車子也發動了起來,大家上了車,馬四哥掏出火摺子,迎風一晃燃了起來,隨手丟在一輛車上。
那些車輛上全是汽油,這火一點,頓時"呼"一聲,火苗子躥起老高,一輛連着一輛,片刻就盡數陷入火海。赫連百病一加油門,越野車如同一隻咆哮的猛虎一般竄了出去,剛開出幾十步,就聽後面"轟轟"連響,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車都已經成了廢鐵。
越野車風馳電掣一般在公路上飛馳,車內的氣氛沉悶的嚇人,雖然我們暫時安全了,但誰也高興不起來,誰也說不出話來,只有蒼狼偶爾嗚咽兩聲,我們都在想着同樣的一個問題:"豹子,究竟還能不能回來?"
但大家誰也不敢問出來,因為誰也不願意去面對那個答案,不問出來,心裏都還會存留着一絲幻想,就好象一個肥皂泡,明知道不戳破它自己也會消失,但誰也不願意去動那一根手指頭。
過了許久,赫連百病啞聲道:"去哪裏?"
馬四哥一聽,就悶聲道:"去江南,回家,豹子說過,他會趕回去和我們會合。"
黃裕文卻沉聲道:"不行,先去米林,去蒙先生在米林的老巢,我們必須趁林五通還沒站穩腳跟之前扳倒他,他已經和李光榮勾結到了一起,如果我們現在不藉此機會扳倒他,等他完全接手了蒙先生的勢力,對我們將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馬四哥濃眉一皺道:"那豹子怎麼辦?他回去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黃裕文沉吟了半晌,拍了拍馬四哥的肩頭道:"以豹子的智慧,真的要是回到了江南,回到了茅山,他會不知道怎麼做嗎?別忘了那裏可是你們的地盤。"
接着話鋒一轉道:"但我們現在,卻必須去米林,李光榮一個人就已經攪得大家雞犬不寧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和林五通聯手,就算阻止不了他們的聯合,也要將林五通的實力削減到最弱。"
"而且,林五通也一定不會就此罷手,只要我們還活着,對他就是個莫大的威脅,我們如果就這樣直接回江南,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而我們幾個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拿什麼去和他們拼?"
"但他斷然想不到我們去了米林,那裏可是蒙先生的在西南地區的大本營,現在也應該是林五通的勢力範圍中心,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我們去米林,既能爭取一段時間休養傷勢,又能挑起林五通的勢力內訌,藉此牽制或者削弱林五通的實力,一舉兩得,所以我們必須去米林。"
蘇色桃接過話道:"雖然去米林確實好處不少,但哪裏現在畢竟已經成了林五通的勢力範圍,耳目眼線少不了,就算一開始林五通想不到我們去了米林,但也會很快就知道我們的行蹤,我們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黃裕文面色一正,沉聲道:"蒙先生一伙人的勢力,早就引起了我們盛世的注意,早在三年之前,我就讓張藏海安排了數十個暗釘在他們東北總部,至於米林方面,我也安排了不少人手,這一次,是用到他們的時候了。"
黃裕文到底是老江湖,分析情況面面俱到,這番話說的也在情在理,而且又有他的人可以接應我們,去米林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我們自然是毫無異議,馬四哥也悶着頭不說話了,一時之間,車箱內又陷入一片沉悶之中。
我摸了摸蒼狼的腦袋,蒼狼嗚咽了兩聲算是回應了。但我現在哪裏有心情撩撥它,百無聊賴的看向窗外,心緒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但想來想去,想的最多的,卻還是大煙槍的猥瑣模樣,和豹子那被鬥志燃燒了的背影。
"大煙槍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但是豹子,你現在怎麼樣?成功逃離了嗎?還是已經......"我搖了搖腦袋,不敢再去想,將目光從窗外轉移了回來,無意間掃過黃裕文那一頭的亂發,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無數個疑問,一一從心底冒了出來。
人人皆知盛世這個組織,勢力極其龐大,人數極其眾多,可為什麼到現在露面的只有黃裕文、赫連百病、張藏海、龍無涯、老郝、何軍和花猛、王四海等廖廖數人呢?其他人都幹什麼去了?盛世大當家的和其餘兩位金剛呢?怎麼都到了這個情況了,還不露面?難道都潛伏到各大勢力中去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說只是為了南唐藏寶,好象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那麼,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又是什麼?
一想到這裏,我不由得逾加心驚,隱約覺得我們陷進了一樁天大的陰謀之中,但具體是什麼,我又想不出來,只好靜待其變。
我使勁的搖了搖腦袋,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扭頭看看身後逐漸遠逝的珠峰,回想起這段時間的所有遭遇,心裏一邊後怕不已,一邊感慨萬千,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都永遠的留在了那巍峨高峰之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89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