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去了。身上也有傷,你的人也太狠了吧。」我不滿地抬臉看他,他的唇角已經揚起溫柔的微笑,我撅了撅嘴,「看得我心疼死了。雪白雪白的一身皮膚,留了疤多難看。」
「看來他乖了?」
「哪能?」我在硯台里加入一勺水,「答應他保他全家平安才答應留在宮裏,不自殺的。」
「不出所料。」孤皇少司走到我的右手旁,輕拾絲綢的袍袖,握住了我磨墨的手,溫暖的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之上,白皙的手指也是纖長而富有光澤,他握住我的手開始輕輕磨墨:「聽說你拿了一條白綾。」
消息真快。
我從他的手下抽回手拿起鎮紙壓好畫紙:「我說他不聽話就賜死羅,看他長得美,給他個全屍,總比砍頭好,順便給他全家都一條,只要他一死,我馬上讓他全家跟他團聚,我可捨不得他一人下黃泉,那多寂寞。」
「心玉倒是善良。」他溫溫糯糯地說。
「真的嗎?」我轉臉笑看他,「我也覺得自己很善良,嘿嘿。」
他側下臉看我,抬起手將要撫上我的臉。
「女皇陛下,瑾崋公子沐浴完畢。」是小雲進來回報。
我立刻轉回臉,激動地看小云:「快!快帶進來!」
小雲驚然看到我身邊的孤煌少司,嚇得已經雙腿發抖,竟是直接跪了。
「小雲該死,不知攝政王與女皇陛下一起。」
我看向孤煌少司,孤煌少司在一旁依然磨墨不語,半垂的雙眸,纖長疏密的睫毛在陽光下閃爍流光。
我轉回臉笑看小云:「你剛才給瑾崋公子沐浴去了,自然不知道,下次注意,快,快把瑾崋公子帶進來,讓我好好看看!」
「是。」小雲顫顫地應了一聲,匆匆退出。
碎碎的腳步聲輕輕而起,一身淡粉華袍的瑾崋呆呆地出現在婢女的簇擁之中。長發在兩鬢束起,在腦後挽了個髻,用銀簪固定,剩餘的墨發垂於後背,長及後腰。
俊美的臉因為長發被整齊束起越發清晰,鼻樑也變得格外挺直。髮型讓他的雙頰有些瘦削下去,形成了錐子臉,劍眉不粗不細,微挑的眼角也更加顯眼,越發拉長了他的眼線。
此刻,他眼神呆滯地看着地面,顯得無神而空洞。這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想必他的腦子裏,現在也是一片空白,對未來已經徹底失去了方向。
「你們怎能給他穿粉色?!」我生氣地扔下鎮紙,嚇得婢女們紛紛縮緊脖子。
瑾崋依然像是沒有生氣的木偶,宛如已經徹底空洞地聽不到任何聲音,任人擺佈,扯弄他。
我大步到瑾崋面前,扯起他粉色的衣袍,上面還是彩蝶:「這衣服根本不適合他!你們把他裝扮地像是花街柳巷的男人,完全抹煞了他的英氣!他要穿個更加貼身的,深色的!像個俠客一樣!去,去換過再來!」
「是,是!」婢女們又匆匆簇擁着瑾崋走了,瑾崋走起路來也是一步一拖,顯得有氣無力。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瑾崋沒了生氣,要不要我刺激一下?」孤皇少司調笑的聲音從身後而來,我轉身看他時,他已坐在書桌後執筆勾畫起來,「心玉應該不會喜歡人偶吧。」
「當然!我會自己慢慢**的,我很享受那個過程,你別插手。」
「恩。」他一邊畫一邊點頭。
「我會帶瑾崋回家見一見他的家人,你可得把他們放了,即便是做個樣子,我也要他家人齊齊整整出現在他面前。」
「好。」孤皇少司爽快答應,「像是天上的天神,所有人的命運任他擺弄,生生死死不過是他一句話,「懷幽呢?他怎麼沒有在心玉身邊?」他問起懷幽,說明懷幽從離開到現在沒有與他碰面,也沒有把剛才的事跟他匯報。
「懷幽老實本分,心思也很細密,侍奉過前幾任女皇,很有經驗,也很受前幾任女皇的歡喜。我特讓他來貼身服侍心玉,怎麼不見他?」他的語氣裏帶出了一絲不悅,懷幽不在我的身邊算是違背了他的命令。
我雙手環胸而笑:「我惹他生氣了?」
「生氣?」孤皇少司停下了筆,抬起臉看我,宛如他才是這裏的皇,而我只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我用力點點頭:「恩!恩!我覺得他長得還不錯,調,戲了一下他,結果,他嚇壞了。跑了。」
「你……調,戲他?」
我咧嘴一笑,笑地純潔無辜。
孤皇少司看着我的笑容雙眸漸漸深沉似海,隨即,他也笑了,還搖了搖頭:「你呀你……」
正好,懷幽匆匆回來了,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鎮定,只是不敢看我。
「懷幽見過攝政王,懷幽失職。」他進來先對着孤皇少司謝罪,孤皇少司卻是一笑,目露溫和:「心玉調皮,嚇到你了。」
懷幽一怔,沒有抬頭:「懷幽已經備好午膳。」
孤皇少司點點頭,起身,這時,懷幽才敢起身,現在孤皇少司才是這座女皇宮的主人,缺的,只是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心玉,用膳了。」孤皇少司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輕執我的手腕。懷幽和所有婢女匆匆閃退兩邊,低垂臉龐,非禮勿視。
孤皇少司拉我走出,懷幽和婢女們才匆匆跟在我們的身後。
午膳在中殿,一張長長的矮桌,我盤腿坐上軟墊,懷幽跪坐在一旁,孤皇少司坐於另一桌後,桌上的菜碟由小而大,面前是小碟,是小食開胃之用。到桌尾,是大盤的菜品,可見整雞整魚。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懷幽用銀筷夾取一塊牛肉,要放入自己嘴中,我直接抓取奪來,在他還沒回神時,仰臉放入自己嘴中,嚇得懷幽立刻趴伏在我膝蓋之前:「女皇陛下不可!所有菜品需要懷幽先行試食!」
我吮了吮手指頭,一邊吃一邊說:「攝政王跟我一起吃飯,誰敢下毒?等你一圈吃完,菜都涼了!你想讓我吃冷菜嗎?!」
「奴才不敢。」懷幽趴在地上又是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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