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神 第六章 人心叵測

    青雲派的蒼松道人道：「玉簫兄，如今魔教退去，大家如獲新生，應當高興才是，你怎麼還是這麼愁眉不展呢？」

    青雲道人道：「是呀。」

    玉簫子皺眉道：「二位可聽清楚魔頭的話了？」

    蒼松道人面露喜色，道：「魔頭為真人所驅，約定十五年內，只能縮在西北大漠了。」他說到這裏，又愁苦嘆道：「也不知真人傷勢如何，真人為天下人而受的傷，實在是大義所在，我們此刻應該前去探望才對！」

    青雲道人道：「正是如此！」

    玉簫子忽然冷道：「難道二位沒有想過，若是這十五年一過，又當如何？到了那時，我們還能像如今這般依附太陰派麼？」

    他說得不錯，十五個歲月在普通百姓眼裏是如此漫長，但在這些道法高深，修為深不可測的修真人眼中，不過彈指即過。

    「哼！」但聽惠普大師一聲冷喝，法杖駐地，看也不往這邊看，領着法華寺弟子走了。

    玉簫子冷冷瞧着他離開，道：「玄青真人所受的傷二位已經看到了，只怕十五年一過，這天下間，再無人能擋住魔頭！」

    青雲道人長嘆一口氣，道：「是啊，那魔頭似乎並未受多大傷害，何況他身邊那四個魔教四長老也不好對付，這十五年一過，又該如何？」

    玉簫子道：「如今與魔教結仇的是我們五大仙門，太陰不過置身事外，十五年一過，那魔頭定會尋我們五大仙門報仇，那個時候，便是我們葬生之時！」

    青雲道人道：「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玉簫子忽然沉聲道：「玄青真人在天外得到的東西，想必能克制魔頭！」

    ……

    玄正殿內，太陰弟子佇立一堂。

    服用過玉瓊仙液之後，玄青真人已經醒來。

    北海派取自冰峰上仙泉中的仙露，一年只產一滴，那一小瓶至少也有幾十滴，便是幾十年的造化了，普通人吃了，不僅能鍛造體格，在延年益壽方面，也十分有效。

    但玄青真人面色並未見多大改善。

    秦天寶道：「師傅，如今魔教離開，是否叫那些正道人士下山？」

    一石激起千層浪，殿內許多弟子已經討論起來了，對於師傅受傷一事，許多門人都耿耿於懷。

    只是玄青真人並不以為意，道：「今日時辰已晚，明天吧。」說到這裏，他反倒問李萍兒：「無邪呢？」

    李萍兒道：「那孩子得了師傅送的玩具已經不知道高新得成什麼樣了，現在正和幾個師弟們在封靈谷前玩耍呢！」

    玄青真人笑了笑，道：「那可不是玩具！」

    李萍兒道：「那是什麼？」

    玄青真人又笑了笑，道：「仙劍。」

    一個天字輩的弟子道：「那么小的仙劍？」

    玄青真人淡淡笑道：「不錯，那么小的仙劍，不過我叫它星劍。」

    李萍兒似乎還想問什麼，秦天寶已上前攔了她，道：「師傅給的東西，總不會差的，你還是別問了。」

    李萍兒想一想也是，這時，門外弟子來報，道：「師傅，四大仙門掌門前來拜望，說有事求見。」

    李萍兒道：「他們……」

    玄青真人罷了罷手，道：「讓他們進來。」

    太陰弟子散去，只留秦天寶與李萍兒夫婦以及天賜，天福四人。

    玉簫子四人在弟子引薦下走進玄正殿，見到玄青真人，玉簫子上前抱手道：「真人身體是否有恙？」

    玄青真人道：「沒什麼大礙。」

    惠普大師上前兩步，上下將玄青真人打量了一番，再看到玄青詫然變白的滿頭白髮，不由悲由心生，嘆道：「若非真人一己之力，恐怕我們——」

    他還未說完，玄青真人已打斷他，道：「撫天道以平緩，大師本是四大皆空之人，個人能力榮辱何足道哉。」

    惠普大師合掌道：「是極。」

    玉簫子上前兩步，故作愁色道：「只是今日真人與魔頭在半空對戰，我等除了一個黑匣子外，什麼也沒瞧見，也不知……」

    秦天寶瞪着他，臉上已現怒容，他身後的天賜性子更急，直接上來道：「我還以為玉簫子掌門是來看望師傅的，原來是目力有限，來討教戰局的。」

    一邊的惠普大師也瞪着玉簫子，哼了一聲。

    只有蒼松道人和青雲尊者站在後面，一言不發。

    玄青真人手一撥，天賜只好閉嘴。

    玄青真人淡然道：「今日那場戰鬥，勉強說是打了個平手，但是平心而論，是我敗了。」

    誰也想不到玄青真人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輕描淡寫的就說了出來，在場眾人無不吃了一驚。

    玉簫子，蒼松道人和青雲尊者臉色最是難看，他們已然想到十五年後，魔教四長老攻入山門，大殺四方的慘景…

    玉簫子失色道：「那麼就是說，只要十五年一過，我們……」

    玄青真人道：「不錯，不過，十五年光陰，足夠沖刷掉是非仇恨了！」

    蒼松道人上前不斷道：「他們不會忘記的，不會忘記的……」

    玄青真人一皺眉，道：「怎麼說？」

    惠普大師雙手合十，長嘆一聲道：「罪孽呀罪孽，我等隨玉簫子一行殺進魔教總壇，因為一心降魔，將一路遇到的魔教諸鬼斬殺殆盡，直到魔教四長老和教主李謫仙出關，誰知，李謫仙那個同父異母的胞弟李名廣也在那些人中間，雖然李謫仙心狠手辣，對他那個胞弟，卻是十分注重手足之情。」

    青雲尊者嘆道：「不錯，想必李謫仙一定會來找我們報那殺弟之仇。」

    玄青真人搖了搖頭，腳下走了兩步，嘆道：「今日與之一戰，我倒並不覺得李謫仙是個弒殺的魔人。」他回過身面向眾人，道：「也許那個時候，老朽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李謫仙應該會以生靈為重，放下這段仇恨的。」

    玉簫子急道：「十五年一晃即過，真人怎麼能斷定李謫仙就會放下仇恨呢？」

    蒼松道人也道：「是啊，就算他願放下，我看他那些手下個個心狠手辣，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玉簫子正色道：「更何況，這些魔頭所習功法，都是一些嗜血魔功，弒殺成性，若是由此放任，真不知這十五年間，又要有多少生靈會葬送在這些魔頭手裏，如此一來，我們一番苦心，又將前功盡棄！」

    玄青真人皺着眉頭，已經感覺情況不妙，他立在原地，靜靜看着玉簫子道：「那麼按照嶗山掌門來看，又當如何？」

    玉簫子精神一震，雙臉露出紅光，道：「我們當立即傾巢出動，殺入西北魔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惠普大師大步走到玉簫子面前，慈目已有八分怒意，赫然道：「玉簫子，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玉簫子瞪着他道：「我當然知道！」

    秦天寶與李萍兒等太陰門人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玉簫子接着道：「在下知道真人在天外尋得了對付魔頭的法寶，若是此刻真人再用那天外法寶對敵，如今魔頭已經重傷，想必魔教上下在我等圍攻之下，必然勢如破竹，有天外神兵助陣，我想那魔教四長老也不是什麼問題。」說到這裏，他乾咳一聲，乾笑道：「當然，眼下真人身體受損，運用不了天外神兵，如不嫌棄，在進攻魔教這段時間，玉某願意代勞……」

    秦天寶看着他無恥嘴臉，拳頭已經捏得咯咯發響。

    李萍兒斥道：「真不要臉！」

    惠普大師更是吃驚，他原以為此行是慰問玄青真人，同時為明日離去道別，但此刻自玉簫子口中說出這些話，就是皈依佛門的他也忍不住搖頭嘆息，面頰羞紅，他佛眼圓睜，怒喝：「玉簫子，原本我們隨你攻入西北，已造殺生，你若再口出狂言，老衲手中的法杖就要與你勢不兩立！」

    不過他話剛說完，忽然臉色發青，雙額透出一抹黑氣，雙唇也變得紫黑，哐啷一聲，金鱗法杖摔在地上，惠普大師整個人也倒在地上，指着玉簫子道：「你，你，你剛才在我的水裏下了毒藥？」

    他又看了看玉簫子身後低垂着腦袋的青雲尊者與蒼松道人，已然瞭然於色，長嘆道：「好，好，好，原來你們知道，早就夥同他，這個賊子……」

    說到這裏，惠普大師已經動彈不得，再吐不出半個字。

    秦天寶與李萍兒等擋在玄青真人身前，玄青真人道：「玉簫子，蒼松，青雲，你們三人現在就帶你們自己的門人即刻離去，這件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從此天下是浮是沉，再不關係太陰一絲一毫，這件事我也可以當作從未發生過。」

    玉簫子擰色道：「真人寬宏大量，自然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十五年過去，魔教一眾前來，若是沒有保命的法寶，到時候只怕我仙門中人仍然難逃一死，事到如今，只能求真人賜天外神兵以驅魔徒！」

    「真是恬不知恥！」一聲暴喝，秦天寶仙劍祭出，斜劈一劍，十幾道鋒利尖銳的冰晶猛然凝固，向玉簫子刺去。

    玉簫子早有準備，袖袍一揮，他那柄灰沉沉的「紫陽」已經擋在胸前，瞬間結出一道屏障，那十幾道冰晶打再上面，竟然再難前進，不過，玉簫子抵擋起來，也十分吃力。

    如今就是青雲尊者與蒼松道人也看得出，在崑崙一戰中，玉簫子已然已做留手。

    秦天寶的「赤練」與玉簫子的「紫陽」拼得不相上下，忽然玉簫子面色一沉，口中默念法決，忽然，從紫陽那道透明的屏障上面，忽然升起一道黑色青煙。

    玄青真人喝道：「天寶，快退回來！」

    秦天寶立刻飛回，從紫陽劍身現出的黑煙，纏在冰晶上，十幾道冰晶忽然如被烈火焚燒，迅速化為十幾道水汽，散在空中。

    玄青真人怒道：「你竟然修煉毒功！」

    玉簫子吃驚於秦天寶的實力，向後飛落，猙獰道：「我不過在魔教總壇瞥了兩眼，臨死之時，以求保命而已。」

    他轉而向一直站在後面的青雲尊者和蒼松道人喝道：「青雲，蒼松，你這兩個老鬼還站着做什麼，玄青身受重傷，施展不開，他幾個徒弟不過秦天寶還算是一個角色，他交給我，其他三個你兩人解決！」

    事到如今，他終於露出本來面目。

    青雲尊者與蒼松道人騎虎難下，只得一咬牙，祭出仙劍迎了上去。

    躺在地上的惠普大師胸前一悶，一口黑血再也控制不住，噴了出來，他閉上雙眼，面色一沉，忽然軟軟倒在地上，卻是因為羞愧自廢功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