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墨!"她拼盡所有力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我想問沈江墨是誰,但最終沒有問出口,因為許佳音一直瞪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有冤屈,有期盼,還有一個將死之人的絕望,那眼神讓我恐懼,也讓我在這之後很長時間都不能忘掉。
我木然的被醫護人員推開,他們繼續把許佳音抬到救護車上,穿過簇擁着的人群,我清楚的看到那雙大眼睛變的越來越暗淡,那雙蒼白纖細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那冒牌貨呢?"我看了一圈看不到假江子文的身影,便湊到秦朗耳邊低聲詢問。
"出差了。剛剛給他打電話匯報了,應該正在往回趕。我們也去醫院。"秦朗簡短的回答我,然後便大步向門外走去。
我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他,我們一刻不停的驅車往醫院駛去。
等我們趕到急救室的時候,醫生已經宣佈許佳音死亡了,她的助理正在門外痛哭流涕。
我朝秦朗使眼色,秦朗會意,便走到許佳音助理,一個叫歡歡的女孩子面前,"歡歡,太太最近情緒不好嗎?怎麼會突然想不開呢?"
歡歡看年紀大約二十歲出頭,染着黃色的頭髮,皮膚白皙,頗有幾分姿色,她邊擦眼淚邊說:"佳音姐這兩天確實心情不好,上次檢查醫生也說她孕期壓力太大,要學會開解自己,江總最近工作忙,也不太顧得上佳音姐,為這個他們兩個還吵架來着。"
"今天出事的時候是你陪着太太嗎?"秦朗繼續問。
"算是吧,佳音姐結婚以後就沒什麼通告了,公司也削減了她這邊的配置,所以也就我經常過來。今天佳音姐情緒就不對,說活着沒意思,我還開導她,為了寶寶也要開心一點。可誰知道她卻趁午睡的時候跳樓了!早知道這樣,就是午睡我也要陪着她啊。"話沒說完,歡歡便又哽咽起來。
看來許佳音得了孕期抑鬱症,也許是因為之前做的惡事太多,良心受折磨?或者是冒牌江子文對他的感情也只不過是假裝的而已,所以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江子文死了,江致庸死了,現在許佳音也死了,事情變得越來越可怕,牽扯進去的性命也越來越多,我告別了秦朗,懷着沉重的心情回家走去。
沈江墨,許佳音臨死前為什麼要告訴這個名字?這個叫做沈江墨的人一定和整件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這個沈江墨到底是誰呢?我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的是那張屬於冒牌江子文的臉,難道他就是沈江墨?
回到家裏,我便急匆匆的把窗簾拉好,等着江子文現身。果然,沒一會兒,江子文便坐在我身邊了。
"你為什麼不聽話?秦朗也不聽話,果然人走茶涼,人死了,連活着時候的威嚴也一併死了?"他幽怨的說道。
我心裏知道他聽到了我和秦朗的談話,自然知道我們都是關心他才不願意抽身,他是個明白人,只是一時覺得對世界的控制力消失了,有些頹喪而已,也不過多的去開解他,因為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許佳音臨死之前那眼神。
"你認識沈江墨嗎?"我直奔重點。
他搖搖頭。
我還不死心,"那之前你跟姓沈的人結過仇嗎?"
"我不記得我跟誰結過仇,不過商場殘酷,真有人怨恨我也是在所難免的。"他慢慢從剛才幽怨的情緒里脫離,開始理智的和我分析案情了。
"沈江墨......我直覺他就是冒充你的人,可他是誰呢?"我陷入沉思。
"這樣吧,我把所有我的社交網絡里我覺得可疑的沈姓人列一張單子,你讓秦朗集中調查一下。"
"對呀!"雖說這是個笨辦法,但也確實是現在唯一的辦法,我一下撥雲見日一般,"不要管姓沈不姓沈了,你把所有可疑的人都列出來!"
他淡淡一笑,"你以為秦朗是FBI?"
"秦朗一定有他的辦法的,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條線索啊?"我急得雙手握拳。
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邊笑邊用那隻大手揉了揉我的頭,"好,我都記上,給我們的小偵探充足的線索。"
"許佳音死了,你難過嗎?"慣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我再次煩了同樣的錯誤,江子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話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闖了禍,看着江子文越來越黑沉的表情,我嚇得趕緊低下頭去,平時的江子文溫文爾雅,但發起怒來真的是河東獅吼,盡顯總裁威嚴啊。
"其實我和佳音曾經是朋友,所以還是有點難過的吧。"良久,他傷感的聲音響起。
朋友?我更好奇了,我承認我就像個好奇寶寶,我很想知道他和許佳音的前塵過往,為什麼這兩個原本的朋友要被迫成婚,可婚期將至,準新娘卻害死了準新郎,真是匪夷所思的一段感情啊。但此刻,我是真的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了,因為之前江子文說過不想讓我知道,而他現在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你很好奇我們的過去嗎?"沒想到他卻主動提出這個話題。
我怯怯的點了點頭。"我們讀大學的時候是同學,做一次學生活動的時候認識了,那時候的她跟現在很不一樣,她很純潔,很漂亮,待人接物很豪爽,在學生會裏自稱是女俠。那時候我非常厭倦家裏對我嚴格的紳士教育,我追求那種狂放不羈,所以就主動與她接近,去追求她......"他就像翻開一頁陳舊的書一樣,輕輕的擦去記憶的灰塵,緩緩的給我呈現着他們的過往。
實話說,聽着他講追求別的女孩,我的心裏滿是酸楚和嫉妒,我恨不得在他白衣飄飄的青蔥歲月里遇到的是我,和他共享那種純美的校園戀情的也是我,但無奈,好奇心戰勝了吃醋的委屈,我還是選擇靜靜的聽下去。
"最開始,她不接受我,可是有一天忽然又接受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她知道我是馭天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說到這裏,他牽了牽嘴角,自嘲的一笑。
"我們曾經相處的很好,畢業以後我去美國深造,她卻貪戀浮華,因為一次偶然的拍廣告的機會,進入了娛樂圈。我聽說她曾經攀上好幾位富商,終於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我無法接受我的女人有這麼複雜的私生活,於是我們分道揚鑣。"
"可是就在去年,她提出要和我複合,而且要和我結婚,我自然是拒絕了。之後她便開始了喪心病狂的逼婚,你知道最後她使出的殺手鐧是什麼嗎?"
我呆滯的搖搖頭。
江子文的眼神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回憶過去的懷舊,而轉為了飽含仇恨的凶光,我猜想許佳音用出的一定是極為下作的手段。
"她在一次商務宴請中算計了我爸爸,具體怎麼做到的我也不得而知,她拍到了自己和我爸爸的裸露床照......然後她無恥的用這些照片來威脅我,如果不同意結婚的事,就直接將這些照片發給媒體!"
"啊......"我一驚,這還真是超級無敵下三濫的手段。"那這照片曝光出去,對她自己也是醜聞啊?"
"哼......"他冷笑一聲,"一個藝人的醜聞和一個集團的醜聞,哪個損失更大?如果她拍的照片是我,那麼我爸爸可以用我年少荒唐來解釋,只要像公眾認真道歉,幾年後,就被大家遺忘了。可是着矛頭指向的是我爸爸,馭天集團的董事長,一個知名的企業家,又是一個年近花甲的人,這對我爸爸、對馭天的打擊都是致命的!"
"嘖嘖"我已經找不到什麼語言來形容許佳音的陰險狡詐了,這樣一個圈套,就把江子文套的牢牢的,這婚他想結也得結,不想結也得結。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江子文對她不愛反恨,這樣的婚姻要來又有什麼幸福感可言?我只得說,某圈兒真是亂的夠嗆。
"我以為只是逼婚而已,可萬萬沒想到,會發展成逼命!"江子文唏噓道。
"唉!不過這跟那個沈江墨有脫不了的干係,而且我直覺沈江墨就是那個冒充你的人!"我篤定的說。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你明天就去馭天上班了吧?可以多注意一下那個人,但一定不要衝動行事,冷眼觀察就好,我會在一旁幫你分析的。我已經答應你這麼多了,這一點你一定要答應我!"
"放心吧,我會聽您的指示的,江總!"我俏皮的敬了一個禮,逗得江子文撲哧一笑。
"還有一件事,查許佳音的死因,我覺得不會是抑鬱症跳樓自殺那麼簡單,許佳音不是一個心靈脆弱的人,即使是自殺,那也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他鄭重的說。
這一點判斷倒是和我不謀而合,我也覺得許佳音的抑鬱症來的太過突然,這一點值得懷疑,便點頭答應下來。
"最後一件事,換個房子住,明天就換!"
"怎麼又說要換房子?"我的大腦還在探案模式里飛速運轉,突然說道換房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早就說了,這房子採光太差,陽氣不足,我怕你住久了有傷陽氣,天天這樣,我都不敢靠近你了。真當我是柳下惠?"原來看似關心我,實際上是為這事,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不知該怎麼接話好。
江子文看出我的窘迫,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小妮子思想一看就不純潔啊。其實不是這個啦,我不想讓我的女人住的太差。"
他的女人......拜託......這不是越描越黑麼,我的臉更紅了。
於是,我打開電腦搜索了一番,記了幾個房屋中介的電話,我打算搬到馭天集團辦公樓附近的小區里,反正我現在經濟無壓力,住的離公司近,一來方便上班,二來方便查案,江子文也支持我這樣的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便梳洗打扮去馭天上班了。人力資源部的一枚小美女將我帶到了總裁室,我第一次與冒牌江子文的正面交鋒開始了。
"江總,這是心為您配備的秘書,容意。"小美女畢恭畢敬的對他說。
"江總好!"我趕忙也點頭哈腰的問好。
對面這位居高臨下的男人只是略微抬頭瞥了我一眼,便隨意的一揮手,"知道了,先出去吧。"說完就繼續低頭蹙着眉看桌上的資料。
小美女識趣的把我拉出去,安排到總裁辦公室門外的一個工位上,交代我道:"你以後就在這裏工作哈。一定要服務好江總,千萬不要出錯哈。"
"怎麼?江總很嚴厲?"我悄悄的問她。
她嘟起小嘴,搖搖頭,"也不是,不過江總最近炒了很多人,所以你要不合他的心意,可能被炒掉哦。"
呵,原來是忙着公司換血呢,果然做賊心虛,生怕別人看出他有問題,我心內瞭然。
"謝謝你啦,我會好好乾的!"小美女笑嘻嘻的領了我的感謝,回了人力資源部。
我環顧着四周的環境,我的工位的旁邊還有一個工位,我抬眼望過去,只見上面貼着一個名字,秦朗。原來秦朗也在這裏辦公,這下我心裏就踏實多了,於是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工位上,剛準備掏出鏡子檢查一下自己的妝容,因為剛才實在是太熱了,出了好多汗。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毫無預兆的吵鬧起來,嚇得我渾身一哆嗦,唉,看來我真的對辦公電話有天生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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