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紳弄鬼 第十九章龍珠歸來(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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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言萬語歸納成一句話……達爾文已死,有事燒紙。

    沒錯,短短的十幾分鐘,那八腳怪就違背了進化論,一次褪皮變成桃子大小的全新生物。

    一支被浸染的爬蟲如此,這條龍脈上又有多少屍蹩正在吞噬同類,正在褪皮,正在變大成為其他獵食者的養分?當這些變大的獵食者相互遇上時,她們再互相吞噬,又會變成什麼樣子?譬如一隻八腳怪,杏子大小的一隻八腳怪,在吞噬了同伴之後……

    這一支奇蹟般自我膨脹的蛛形綱動物,如果她再吞噬幾隻同類,再褪一層皮……如果她再褪幾次皮甚至十幾次皮,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還屬於螯肢亞門蛛形綱!

    當時,我耳朵里已經聽不見岳文斌和岳振德在說什麼,大概是因為自己被嚇住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只記得自己衝動地抓住穆彤彤的手,想要問什麼:"這些屍蹩……"自己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表達自己心裏的想法,但是穆彤彤已經明白了,慢慢地說:"這條路上,弱者死,強者生,"她沉沉默了幾秒鐘,又補了一句,"這條路,是不歸路……"她沒有能說完,因為岳文斌和岳振德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把滿嘴跑火車的岳風雲趕走了。

    沒人在乎岳風雲的被忽視,岳文斌已經站起來催眾人上路了。

    之後,被嚴密監視的我沒有機huì 再跟被嚴防死守的穆彤彤說話……岳文斌看見大家說話,特意把我和穆彤彤隔開了……也就不知道她最後一句想說什麼,也沒弄明白她說的"不歸路",又是什麼意思。而失魂落魄的我,腦海里也翻來覆去只有這一戰。

    我只是胡亂的猜測可能是因為這裏的植物動物都有毒特別是那些"蠱蟲",然而和那一句類似於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言語似乎又搭不上邊。

    我心裏有很多疑問,尤其是那隻八腳怪,因為蛻殼的最後,是一隻顏色微紅的八腳怪擠了出來自己的甲殼,原身濕漉漉的。

    在她晾乾水份的過程中,身體明顯地膨脹,一直變到拳頭大小,定型的表皮上生出了一層微紅的毛,慢慢地爬走了。這不科學啊!

    不過自己還要忍受押送着我的兩個人的嘮叨。之前是岳振德,語重心長的教育我荒野求生的一些常識,顯然不希望我在到達未知的目的地……也就是龍脈……之前倒下。只不過總是若有若無的談一下關於毒蛇咬傷的問題,顯然對穆彤彤還是心存疑慮。

    不過他說的雖然功利倒是很有用,我也聽進qù 了不少東西。畢竟在有蛇出沒地區活動時,應隨時注yì ,以減少被蛇咬可能。按照岳振德採藥的經驗,一般被蛇咬部位有70%是在足部,若穿長褲、叢林靴、陸戰靴,即使被咬也不會傷及肉體而中毒。在多蛇叢林中活動,還要警惕樹上有無毒蛇。萬一發現蛇,不要大動干戈,可迅速退後,保持一定距離,然hòu 找一大塊粘泥,用力向蛇摔去,把蛇粘壓在地上或石上,使蛇一時不能動彈,即可脫險。

    如果不慎被蛇咬傷,只要不是嚇得不知所措就贏了一半。在不小心被蛇咬到時候不要太慌張,要仔細看清是什麼形狀蛇咬,咬後傷口痛不痛,有沒有變腫,顏色是否變黑了。

    首先應判斷是否為毒蛇咬傷。通常傷口上有兩個較大和較深牙痕,才可判斷為毒蛇咬傷。若無牙痕,並在20分鐘內沒有局部疼痛、腫脹、麻木和無力等症狀,則為無毒蛇咬傷。只需要對傷口清洗、止血、包紮。若有條件再送醫院注射破傷風針即可。而被毒蛇咬傷主要症狀很好判斷:如是出血性蛇毒:傷口灼痛、局部腫脹並擴散,傷口周圍有紫斑、淤斑、起水泡,有漿狀血由傷口滲出,皮膚或者皮下組織壞死、發燒、噁心、嘔吐甚至七竅出血、有血痰、血尿、血壓降低,瞳孔縮小、抽筋等。被咬後6—48小時內可能導致傷者死亡。

    如是神經性蛇毒則可出現:傷口疼痛、局部腫脹、嗜睡、運動失調、眼瞼下垂、瞳孔散大、局部無力、吞咽麻痹、口吃、流口水、噁心、嘔吐、昏迷、呼吸困難,甚至呼吸衰竭。傷者可能在8—72小時內死亡。一般而言,被毒蛇咬傷後10—20分鐘,其症狀才會逐漸呈現。被咬傷後,爭取時間是最重要。首先最好馬上用繃帶包紮,沒有就需要找一根布帶或長鞋帶在傷口靠近心臟上端5—10厘米處紮緊,包紮位置是傷口上部緩解毒素擴散。

    但為防止肢體壞死,每隔10分鐘左右,放鬆2—3分鐘。可用冷水反覆沖洗傷口表面。然hòu 以牙痕為中心,用消過毒小刀將傷口皮膚切成十字形。再用兩手用力擠壓,用拔火罐,或者應用火「燒」一下被咬部位,或用水清洗傷口,在傷口上覆蓋4—5層紗布,用嘴隔紗布用力吸吮。口內不能有傷口,儘量將傷口內毒液吸出。務求把部分毒素逼出所以岳文斌出行時才一定要帶上彈性繃帶和打火機。

    另外,夏秋之交正是蛇出沒高峰期,所以,被襲擊後,傷者應讓受傷部位保持下垂,並避免運動,以免蛇毒入侵其他臟器。萬一被蛇追着,由於它跑得很快,千萬不能和它較勁直着往前跑,蛇都是近視眼,而且只會直着看東西,耳朵里沒有鼓膜,對空氣里傳來聲音沒有什麼反應。它識別天敵和尋找食物主要靠舌頭觸覺。如果遇到蛇,千萬不要驚慌,如果它不向你主dòng 進攻,也不要驚擾它,尤其不要震動地面,最好等它逃遁,或者等人來救援。跑路也要跑曲線,使蛇看不到你,就有可能脫險。

    之後負責看押我的,是嘴炮被轟開的岳風雲。這傢伙一邊悻悻的走着,一邊自言自語着,說什麼六五:幹父之蠱,用譽。象曰:干父用譽,承以德也。走勢變動:六五爻兒子以德繼承其父並除去父親的錯誤,使父親得到好聲譽,人事而言這是一種很美好的結果,但不等於投資市場也有好期望,因六五爻沒有剛暴的力量做後盾,積極前進的行動力仍嫌不足,故它的攻擊力是收斂的,即使走勢有上揚其幅度也不大,遇大環境佳縱會大漲但機huì 也不多。若在空頭市場六五爻縱使這些虛幻不實的美德再多,也不會有激勵的效果,反而被陰柔退縮的向下力量壓下,此時陰沉力量轉強,走勢常以下挫反應,若開低後的下挫則會大跌。

    六五爻的力量收斂並略呈下跌偏向分佈,亦即它的走勢着落點都自平盤向兩邊高低點延伸,故出現下跌情形的機huì 比上揚的局面稍多一些,而且大漲與大跌都會發生出現率亦相似。六五爻用股市術語說:"把市場的錯誤都糾正過來,投資人也給予好評價,但走勢表現起伏不大"。六五爻在人事上與走勢上的反應爻象不太能一致。六五爻上漲的出現率為四成五,而大漲的機huì 為一成五;下跌的出現率為五成五,而大跌的機率為一成五。六五爻雖略呈下跌偏向分佈但大漲與大跌都會出現,故多空操作會好一些。但幅度不大可能操作不易。……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走勢變動:上九爻不出仕不受拘束,海闊天空任其遨遊。上九爻對世事不聞不問如遯世的隱士毫無作為,但不出世就沒有積極的作為無法堪大任,同理市場沒有推出恰當利多就無法吸引投資人,人氣無法匯集買氣貧乏,共識無法凝聚成交量萎縮故難以推升走勢,大盤會以下跌響應,在空頭市場走勢常開低走低並經常重挫。但小象說不出來做官其志氣值得效法,所以從另一個面而言,他不事王侯只是不受拘束,天南地北志氣遠,在此不受束縛的情形下走勢得到鬆綁上揚常會發生,若遇大環境佳還會大漲。

    上九爻的張力奔放並呈下挫偏向分佈,亦即它的走勢着落點都在平高盤向極低點延伸,故出現下跌情形的機huì 比上揚的局面多,且大跌很容易發生而大漲也會出現。上九爻用股市術語來說:"投資人不受拘束無法匯集,走勢固然能漲,但重挫的機huì 更多"。所以上六爻在人事上與走勢上的反應爻象還能契合。上九爻上漲的出現率為四成,而大漲的機huì 為一成五;下跌的出現率亦為六成,而大跌的機率為四成。上九爻呈下挫偏向分佈而且大跌十分容易發生,故以做空為主。但大漲也會發生故在急速上揚趨勢可伺機做多。我的意思是要防止別人趁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也是對《周易》有研究的!」

    岳風雲還在喋喋不休,我則是心不在焉的聽而不聞。半個小時之後,自己至少知道了自己第一個問題的答案,那個時候,大家丟了岳振德。

    當時穆彤彤和我還是走在最前面,岳風雲已經被巫蠱蟲豸嚇破了膽,一定要走在中間,手裏還拿一根長樹枝,不停地抽打前面的草叢,希圖把可能有的屍蹩趕開。

    在濕熱的幽暗老林子裏紮緊袖口和褲腳,走起來更吃力。

    人人熱得要死,偏偏又出不來汗。

    加上連番驚嚇耗費了大量體力,大約走了一個來小時,大家都氣喘吁吁,呼吸聲粗重得在自己耳朵里嗡嗡響,就連岳文斌也失去了警惕性,所以那聲含糊的喊叫只有我聽見了。

    我也累得不行,自己體力雖然不錯,但背了個包負擔不輕,而且再說不錯,也是城市裏的人,到這種深山老林里來跋涉,實在沒有那個本事,所以我雖然聽見了一聲喊叫,但足足過了將近半分鐘才反應過來那可能是人的聲音,一回頭,岳振德已經不見了。

    岳文斌手裏緊握着槍,可是不知道該朝那裏開槍。

    大天白日的,正是午後,雖然頭上有樹蔭,陽光仍jiù 能照下來,可是岳振德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大家喊了半天,又往回走了一段距離,每棵樹後面都找了,仍jiù 沒有。

    岳文斌焦躁地拿着槍漫無目標地亂比。

    自己知道他在想什麼,岳振德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可算是自己的死忠,現在就這麼憑空消失自己怎麼能不急?岳文斌的精神也快要崩潰了,老司機嘶啞着聲音說:"大家得趕緊走,不能再浪fèi 時間了。

    等天黑之後這林子裏不定還有什麼出來。」岳文斌發怒了:"不行!不能把岳振德丟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次聽見這人的真情流露。

    岳文斌像困在籠子裏的野獸,來回地走:"得找着岳振德,否則誰也別想走!"

    老司機臉色陰沉:"再停一會,大家都得死!"岳文斌象是有點失去理智了:"我說得找着,我說了算!"

    老司機對岳文斌冷冷地說:"你要找自己找哪,大家要走了。」

    岳文斌突然舉起槍對着老司機:"找不着岳振德,誰也不准走!"

    老司機盯着岳文斌冷笑起來:"你想死在這,別人可不想哪……"岳風雲驚慌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會不停地說:"別,別……"我看見他轉來轉去,想插到岳文斌和岳振德中間去勸,又怕大家槍走火,先把自己給打死了。

    正在自己打轉的時候,自己身後不遠的樹幹上,突然垂下一匹布來。

    那真是很詭異的自己的走馬燈視角,這樣的原始叢林裏,突然有一匹布從樹幹上垂了下來,雪白的布,反射着陽光潤澤均淨。

    其實不能叫布,比較象是上好的絲綢,就那麼流水一樣垂下來,在岳風雲的背後,似乎還在微風裏飄動。

    我驚yà 地指着那匹"布"叫了出來:"看!"岳風雲回過頭去,也驚yà 地"哪"了一聲。

    不過岳風雲也就是出了這麼一聲,那匹布突然對着自己卷了過來,因為岳風雲本能地閃了一下,布面好像只是在自己身上沾了沾,隨即就收回去了。

    可是就這麼一下,岳風雲的身體就被布粘住跟着飛了出去自己驚慌地叫着,本能地用手去推,然而手伸出去,也粘在布上自己越掙扎,粘的面積就越大。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那不是什麼白布,而是一些絲,一些……八腳怪絲。

    現在自己知道那些八腳怪會變到多大了,在那棵樹上miàn ,岳風雲頭頂,一根足有手指粗細的蛛絲掛着一隻貨車大小的巨大八腳怪,垂降下來。

    她腹部微微一抬,又噴出一股白絲,迅速地把岳風雲整個粘住了。

    八腳怪有條不紊地降到岳風雲身上,最前面的兩隻腳迅速地把蛛絲往岳風雲身上纏,只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就把岳風雲纏成了一個白色的絲包。

    那十幾秒鐘,我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想到我在古書《南部新書》上看來的一段話:山蜘蛛,大如車輪,其絲可止血。那是古代漢族傳說中的神獸之一,《西遊記》盤絲洞的女妖就是七個得道的蜘蛛精,號稱七仙姑。大概就是這種稀有動物。她們使用的都是三尺寶劍,經常變成美女興妖作怪,禍害人畜,打鬥激烈時,就敞開懷,露出雪白的肚子,肚臍眼絲繩亂冒。她們用這個術法捉住唐僧和八戒,想吃聖僧的肉長生不老。幸好孫悟空,施展本領救出師父,這七個妖怪可都是美女哦,而且性格外向,大膽開朗,敢露天裸浴……猴子:俺是君子,俺不偷看,俺偷你衣服……八戒:我是豬八戒,不看白不看,不洗白不洗……實力一般,蛛絲有點纏人所謂還好她們是想吃唐僧肉的,要是想娶唐僧的話……七個啊…………,

    不料唐僧又落入蜘蛛精師兄多目百足蟲手中,只是原著里結局和電視劇不一樣,毗藍婆菩薩收的不是七個美女八腳怪,而是收了那個百足蟲精……七個蛛蛛美女全被猴子一頓棍子打爛了。孫悟空氣憤之極,拔了一把毫毛,吹口仙氣,變成七十二個小行者,一陣亂打,把七個蜘蛛精打成爛泥,除去取經途中一大害。餘下的似乎到了日本去興風作浪,又分化成土蜘蛛和女郎蜘蛛兩族。

    眼前的……這算是返祖還是進化?

    ……岳文斌和老司機實在太過驚yà ,以至於直到八腳怪拖着岳風雲要再升上樹去的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舉槍就打。

    56半一梭子彈掃過去,打斷了八腳怪的兩條腿,然而手槍子彈打在她的表皮上,卻只打進qù 一半。

    不過這樣也足夠激怒這隻八腳怪了。

    她猛地抬起腹部……岳文斌往旁邊一滾,噴出來的絲射在樹幹上,牢牢地粘住。

    八腳怪順着這絲就滑了下來,張開大威力老虎鉗一樣的雙顎,對着岳文斌就咬。

    岳文斌舉槍再打。

    這次我看見他瞄準的是八腳怪那拳頭大的複眼,然而自己的槍打歪了,一根蛛絲不知從那裏飛來,粘在自己手腕上,將自己拖得倒退了一步。

    四周的樹上降下來三四隻軲轆大小的八腳怪,血紅的複眼盯住了地面上的幾個人。

    穆彤彤突然拉了自己一把:"跑!"我本能地拔腿,一轉身的工夫自己就覺得背後颼地一聲,接着啪地一聲自己就跑不動了,背包上被蛛絲粘住了。

    天幸這只是個背包,把背包一甩,甚至不敢回頭看背包被哪只八腳怪拖了去,跟着穆彤彤就跑。

    這裏樹很多。

    跑起來自然很吃力,但也有好處。

    因為這些八腳怪雖然早已經不符合生物常識,但她們射出來的絲線總還是符合物理規律的,不會拐彎。

    我和穆彤彤在樹中間繞來繞去,幾次有白色的絲線從大家身邊險險擦過,噴射在幾厘米之外的樹幹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偶然有單根的蛛絲飄到大家身上,竟然就像魚線一樣結實,需要費大力氣才扯得斷。

    穆彤彤大口喘着氣,斷續地說:"快……找有花的地方……按照蠱卦,物極必返,這些八腳怪,應該怕,怕蜂子……"

    我根本不知道這幽暗地域裏那裏才有花,何況,根據白堊紀琥珀中發現,古老的蜘蛛已經能夠捕食黃蜂,《西遊記》裏面蜜、螞、蠦、班、蜢、蠟、蜻這七個小妖怪是七個蛛蛛精的乾兒子,都是些小蟲子,蟄人也蠻疼,只可惜悟空上次被蠍子蟄後有了經驗,變出一群黃、麻、戎、白、雕、魚、鷂,蟲子們瞬間成了下酒菜……

    這裏的蜂子是普通的蜂子么?不會蟄人么?

    穆彤彤喘息着說:"陽光好的,地方……不要靠近花,要,陽光……"大家向着明亮的地方奔跑,身後的啪啪聲不斷,似乎那些八腳怪也知道大家要去什麼地方,竟然知道堵截,逼着大家轉向。

    我看見三束蛛絲猛地同時從自己面前射過去,在兩棵樹之間形成三道攔截線,低頭抬腿,想從蛛絲中間鑽過去,然而這樣一耽擱,又一束蛛絲射過來啪地纏在自己肩上,立刻就把我拖倒了。

    我伸手抓住旁邊的一根藤蔓,然而那股大力拖着我向後,手從粗糙的藤蔓上滑過去,磨得生疼,卻抓不住。

    穆彤彤大聲地喊:"火!有沒有火!"我伸手去褲袋裏摸,謝天謝地自己還真摸到了那個打火機。

    這岳文斌準備的玩藝看起來有點像他在龍潭鎮使用的那個,只是做工明顯地粗糙很多。

    幸好外表雖然山寨,裏頭裝的汽油並沒山寨,一打,就竄起一團小火苗,往肩上的蛛絲一燎,蛛絲立刻斷了,斷口處捲曲起來,散發出一種蛋白質燒灼的氣味。

    我脫下外衣,用打火機點着了,揮舞着奔跑。

    穆彤彤這時候已經被七八束蛛絲困在兩棵樹之間,一隻八腳怪已經降到她頭頂,做出要再噴射蛛絲的樣子。

    我衝過去,順手抄起一根樹枝狠狠捅上去。

    這一捅好像給八腳怪撓癢,那東西只是本能地往旁邊移dòng 了一下而已。

    不過這也足夠我燒掉蛛絲,把穆彤彤拽出來了。

    一件薄薄的上衣不經燒,我把最後一點火朝着那八腳怪扔過去,然hòu 點燃樹枝作為火把,拖着穆彤彤狂奔。

    七八分鐘之後,已經覺得兩腿像被蛛絲粘住了一樣,拖也拖不動,胸口像要爆開來,嗓子火燒火燎,可是那啪啪的蛛絲仍然不斷地飛來,像永yuǎn 都不會枯竭的。

    現在自己真的覺得絕望了。

    有些事可以奮鬥,可是有些事,奮鬥也是沒用的,雙方力量相差太過懸殊,比如說我和八腳怪。

    穆彤彤突然用力拉了自己一把,大家腿一軟,同時跌倒在草叢裏。

    穆彤彤緊緊按住自己的頭,喘着氣說:"低頭!別大喘氣!"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穆彤彤突然要把我拉倒,不過自己還是低下了頭,幾秒鐘之後自己就聽見遠處有嗡嗡的聲音,象是黃蜂飛動,卻比普通黃蜂拍尾鰭的聲音不知大了多少倍。

    我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叢林裏的蟲鳴聲頗多,如果讓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掉在裸露的皮膚之上只是嚇一跳才怪。

    這一眼,我的眼睛差點脫眶……在自己前方,飛來了一群,一群跟小鳥般大的黃蜂,身上黃黑相間的條紋極其清晰,身後拖着的一根毒刺,足有小指長,十幾隻就形成了一片,對着八腳怪沖了過來……比我之前見到的蜜蜂更大,這是變形金剛嗎?

    不能再等了,石苓人已經氣喘吁吁。汗水緊貼衣服,一路上來的流血就沒有停過。

    雖然這些水分流失,導致體力明顯跟不上,石苓人也沒有脫掉上衣,

    之前石苓人退到離降龍木五十米以外的地方,用折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剛才自己刺破了手指滴下幾滴血在地上,那些貌似藤蔓的屍蹩立刻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離得最近的幾條搶先撲到那幾滴血水上,鮮血剎時就被吸乾了。

    而石苓人撿起來扔過去的石頭,卻絲毫沒有引起她們的注yì 。

    石苓人把流出來的血盛進兩個裝食物的硬質膠袋裏。

    雖然自己不知道這裏面的藤蔓蟲豸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一膠袋的血能吸引大家多久,但是自己知道自己得趕緊進qù ,而要進qù ,現在自己只能想出這一個辦法。

    石苓人擠着傷口,讓鮮血裝滿了兩個小膠袋,緊緊紮起口來,然hòu 撕下襯衣的布條把傷口纏好,再糊上一層爛泥,最後把撿來的紅樹葉子搗爛,沒頭沒腦地糊在臉上身上,希望能欺騙一下這些屍蹩。

    膠袋分別拋出去,砸在左右兩邊的樹根上,袋子很結實,並沒有破,只從袋口處滲出一點血來。

    然而就是這一點血腥味,已經吸引得所有的組成藤蔓蟲豸都躁動起來,拼命地伸長身子去夠那隻膠袋,然hòu 就互相推擠着往裏鑽。

    氣根通道被讓了出來,石苓人毫不猶豫地沖了進qù 。

    差不多所有的屍蹩都被吸引了過去,偶然有幾條屍蹩落在自己身上,也被自己塗抹的紅樹葉汁欺騙了,在她們沒有立刻纏上來的時候,已經被石苓人用折刀挑了開去。

    在氣根通道的盡頭,石苓人看見紅樹上晃着一個東西,四周的藤蔓蟲豸都纏在那東西上,蟲豸體通紅,跟外頭那綠色的不太一樣。

    自己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突然發現那懸掛的東西是具屍體,而那些變成紅色的屍蹩,只是因為正在從屍體裏吸血。

    石苓人心裏一陣發毛,但是腳下絲毫不停。

    當自己要擠出通道的時候,有幾條藤蔓蟲豸終於發現了自己,紛紛對應伸過來。

    其中一條直接就往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裏鑽,被石苓人老實不客氣地一手揪住,一手揮起折刀割斷了無數蟲豸之身。

    一種紅色的體液從屍蹩的斷口處流出來,其餘的屍蹩立刻轉移方向撲到同類身上,吸吮流出的體液,石苓人趁機從通道里擠了出來,然hòu 自己就看見了地上的死蛇。死蛇已經只剩下了一張皮和一副骨架,蛇身上還有沒走掉的屍蹩,滾圓的身體慢慢蠕動着,看得人頭皮發麻。

    不過石苓人只看了一眼就往林子深處走了。「沙沙沙!」看了一眼,石苓人依然不斷砍到茂密的植被,在前面開墾了一條山路。好讓回程不被植被給阻擋住前進的時間。

    即使沒有看過這種巨蛇,也能從體型中分析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掠食者,雖然依然對前方一片茫然,但是他面對的顯然卻是殘酷的現實。為什麼沒有交戰痕跡,應該會不會是看他們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而巨蛇沒有適合的地方和攻擊的時機才不來襲擊我們……或者面對着共同的威脅呢?自己知道這裏面危機重重,不過自己既然已經進來了,而且還要繼續往裏走,也就沒必要多看這些。

    現在自己最要緊的,是要找到瀋水月。

    鋪天蓋地的蛛絲如同一匹匹白綢,在空中織成了一張大網。

    我雖然被穆彤彤按着,還是忍不住要稍稍抬頭向上看。

    只見那些鳥兒大小的大黃蜂飛行如同閃電一般,在蛛絲網裏來回穿行,一旦蛛絲噴射頻率稍緩,便是一個俯衝,逼迫着八腳怪不得不再噴出蛛絲來抵擋。

    大約有半小時的僵持,八腳怪噴射絲液的頻率明顯下降,連圓鼓鼓的腹部也癟了一些,顯然是儲存的絲液已將用盡。

    八腳怪大約也覺得不妙,掉頭想逃。

    然而她怎有這些來去如電的大黃蜂快,立刻就被蜂群包圍。

    我簡直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軲轆大小的八腳怪就從樹上掉了下來,垂死掙扎中噴出最後一點絲液,將尾刺刺進她身上的第一隻大黃蜂裹成一團繭子,然hòu 在其她大黃蜂的蟄刺之下很快不動了。

    而大黃蜂們則小心地拔出尾刺,在空中盤旋一我後,扔下死掉的敵人飛走了。

    我半天才能喘過氣來,小心地翻身坐起來:"這,這都是什麼東西呢?"穆彤彤也坐起來,皺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腳踝:"這應該也是本地受到龍脈輻射導致變異的大黃蜂,一物降一物,看起來是這種山蜘蛛的天敵。

    不過她們應該和自然界同類一樣,性情並不兇猛,不被激怒是不會攻擊人的。」我驚得有點語無倫次了:"這麼大的黃蜂!是變異的嗎?她們殺了八腳怪,會再變大嗎?"穆彤彤笑了笑:"看來你已經發現了龍脈的秘密。

    沒錯,那些八腳怪正是吞噬了同類才能變得如此龐大。

    不過這些大黃蜂不會。

    她們的成蟲只食蜜和植物汁液,並不參與到龍脈的輻射中來,所以不會變異。

    她們天長日久下,已經是這龍脈的一部分,與其她肉食動物不同的。」我聽見輻射這個詞,不知怎麼的心裏就一陣發毛。

    這個詞聽起來不象是形容龍脈的,好像進入龍脈的都不再是龍氣,而只是什麼核材料。」可是,她們不會跑出去?如果她們跑出去……"可以想xiàng ,拍成紀錄片的驚悚程度不比什麼《迷霧》或《星河戰隊》遜色。

    穆彤彤又笑了笑:"不。龍脈之所以被稱為'龍',就是因為無論進入龍脈的生物有多少,最後只能……"她還沒有說完,忽然聽見一聲腳步聲。

    因為地上都是草,有什麼東西落下來都沒有聲音,所以直到這腳步聲已經到了背後,才聽見。

    我一回頭,一個人正從樹後走出來,手裏的56半對着大家,又是泥又是草汁的臉上帶着扭曲的笑:"跑得挺快哪!"這個人是岳文斌。

    我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撕得不成樣子,肩上還有一大片被火灼傷的痕跡。

    老司機腿也傷了一條,一瘸一拐地走出來,臉上肌肉抽動盯着穆彤彤:"臭娘們!你指明的好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看見這個癮君子眼神有些渙散,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一跳一跳,看表情已經有點半瘋狂的樣子了。

    我偷偷地環視四周,卻找不到能當做武qì 或盾牌的東西。

    我看出來了,岳振德多半是已經葬身在八腳怪群里,這些岳家人只剩岳文斌一個,自己大約也不抱什麼走出去的希望,現在是要殺人了!

    "你冷靜點,這裏離出口已經不遠了。」我信口胡扯,只盼能先拖一拖,讓穆彤彤想出個辦法來。」放屁!"岳文斌大吼一聲,槍口又轉過來對着,"離洞天另一端還遠着哪!你當我自己不知道?臭丫頭!你們這是把大家帶進來送死的哪!我四個兄弟都死在這鬼地方,你哪,不想活着出去了呢?"

    穆彤彤一聲不吭的冷笑着,我忽然瞥見遠處的樹枝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滑過去。

    那東西看上去是軟的,行動卻快而無聲,在樹枝間滑走,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岳文斌背後不遠處的樹上。

    穆彤彤慢慢站起來,看着岳文斌淡淡地回答:"我當自己已經死了。」

    岳文斌怔了一下,本能地問:"什麼?"自己馬上明白過來,五官都扭曲了,"臭丫頭!所以你是叫大家來送死的?我先……"噠噠噠……一梭子彈飛向了半空中,岳文斌被突然撲下來的一條巨蛇緊緊纏住,撲倒在地上。

    我看見他胡亂蹬動,亂扣扳機,卻只是被纏得更緊。

    這些東西有靈性,剛才被他們攻擊的那一條,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huì 。

    穆彤彤勉強站起來,拉着我輕輕說,"大家快走!"岳文斌在巨蛇的"擁抱"里費力地扭過頭來,眼光怨毒。

    蛇頭已經懸在自己頭頂,正脫開頜骨,準備張嘴吞噬自己,岳文斌卻只是盯着穆彤彤。

    我本能地覺得不好,拉着穆彤彤要躲閃:"小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岳文斌放qì 了掙扎,用勉強還可以活動的一隻右手舉起56半,對準了大家……我猛地把穆彤彤往旁邊一拉,大家一起滾倒在地上。

    然而我已經感覺到穆彤彤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一種溫熱的東西浸透了自己的褲子。

    巨蛇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來不及吞噬,拖着岳文斌滑入了草叢深處。老司機跟着跑過去。

    我坐起來,只見穆彤彤腹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我想用手按住傷口,可是鮮血爭先恐後地從自己指縫間湧出,擋都擋不住。

    穆彤彤笑了。

    這個時候,她笑得居然十分淡定:"不用費這個力氣了,肯定是要死的了。

    你趕緊走哪。

    巨蛇吞掉了一個,說不定還會回來。

    雖然你身上沒有濺過巨蛇的血,但畢竟留下過氣味。」我扯下布條綁住她的傷口:"我背你走!這附近有什麼最近的有人的地方?你說的那些本地採藥人呢?大家一定有藥的呢?"穆彤彤搖搖頭:"附近一百公里之內,不會有任何人住。」我看着布條迅速被血染紅,心裏一陣難受。

    穆彤彤反而很鎮定地啪啪自己的手:"不用忙了。

    其實,本來我也沒想活着出去的。」這麼一來,要擺脫你把我骨灰送回龍潭鎮去了哪。」

    我看着血流不止的穆彤彤猶豫着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說話變得支支吾吾,"我不會拋下你,要和你一起……留在這裏。」

    「你在說什麼?"穆彤彤嚇到回過了身。」我想成為陰陽先生的一員,來更加鍛煉自己。


    變得像你和石苓人一樣堅強。」我眼睛盯着穆彤彤猛瞧。

    皮膚蒼白且體格瘦弱的穆彤彤不管是誰來看,都會覺得不是那我熟悉的這人。

    不過此時此刻,自己的眼神是認真的,"所以,少作一個人默默去死白日夢了。」我以嚴厲的語氣說着,把視線從穆彤彤身上挪開。

    穆彤彤笑了起來,」瀋水月,你總是這樣的天真呢!你不明白,大家生來就不同,我見識過的黑暗,出乎你的意liào 。你知道同樣一個寢室里的人,為什麼自相殘殺?是因為不搶就沒飯吃才幹什麼的?不,僅僅是為了愚蠢的感情。

    我每當這時候就想感嘆,和從小要掙扎求活的我相比之下,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麼受到上天的眷顧。」

    「我。」我嗚咽。

    「我現在雖然是在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其實我也很想無憂無慮的上學讀書哪。

    姍果我祖父的父親……也不用扯到那麼遠,如果自己的母親不是那麼狠心短命的話,我就能上學,也能過着有手機看有車子坐的生活了。」穆彤彤看着我忽然模yàng 寂寞地笑了出來。」或許就是因為我抱着這種意識的關xì ,之前才會變得討厭你們哪。」

    「瀋水月,我不配……」

    「不過。」我向穆彤彤伸出了雙手,"就算你是這樣子,我覺得和岳文斌他們不一樣,依舊是自己的戰友。

    和我同船共濟,並肩與敵人作戰。

    我說的沒錯呢?」

    「思。」穆彤彤握住了我所伸出的手。"年輕真好。」

    我為何沒注yì 到,她的手掌因為從小就每天打工、操作農具,在不停勞動的情況下,雖然年紀輕輕卻已變得十分粗糙。」我,不會忘記你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再回到這個地方,"自己知道了,會等你的。」

    我握住了我們的左右手,注視着對方的眼睛立下了如此的誓言,看着背着夕陽凝望的穆彤彤,我露出了微xiào 。

    這令我回想起在龍潭鎮從岳夫人口中最後所聽到的話。

    岳夫人既沒陪同虎姑,也沒陪同岳詩音一起行動自己早已單身一人離開了地方。」你要離開這個地方?你不回去龍潭鎮?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對着岳夫人開口。

    岳夫人微xiào 着,向忍不住提高音量反問問題的我說道,"感謝沈同學到現在的一切努力,因為我一回去,就會阻礙岳詩音的成長呀。」

    「理由又是什麼呢?岳詩音小妹妹也才二八年華,是需要父母在一旁關愛她的年齡。

    即使不提這個,她已經失去了岳家,卻連您也一起鬧失蹤,您可知她會吃了多少苦嗎。

    你一句話,岳詩音小妹妹她真的是拼了命、儘自己所能發揮最dà 的能力努力哪。」我之前岳詩音現在是以"那丫頭"來稱呼。

    但現在,我還是喚她"岳詩音小妹妹「對她倍加疼愛,或者是因為我的心裏只有石苓人沒有高秋梧了。"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了。

    也正因為如此,才更不能回去。」

    「為什麼?自己不懂你的理由。」

    「森林中有一棵參天大樹倒下之後,會有過去不曾見過的全新小樹在那裏開始生長。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在參天大樹倒下之後,陽光會射進來。」

    「沒錯。

    可是,如果原先的參天大樹又回到那個有陽光普照,小樹一路成長茁壯的地點的話,小樹的發展會如何?」

    「咦……"自己所能伸長了身子,沐浴在陽光下才剛要開始茁壯的小樹,會因為陽光被遮住而落得枯萎的下場。

    不是嗎?"我也明岳夫人以樹想表達的涵義。」可是……可是……"但她不願表示認同。」之前因為父親不在的緣故,岳詩音宛如脫胎換骨般成長了。現在我才明白,包辦代替是不行的。

    那孩子所需要的,不是我回到她的身邊,而是渾然忘我地向前衝到自己的極限為止。

    直到和森林中其自己的參天大樹長得一樣高大為止。

    如果,在長大的途中發生了什麼碰壁的事,那個時候我再回來哪。」岳夫人穩健地說道,"岳夫人,那麼您要上哪去哪……?"面對這樣發問的我,岳夫人所回覆的答案,是個既令人威到意外,又令人覺得十分有自己的風格的回答。「岳默業生前,一直想把自己的事業和岳家的家族產業分開來,脫離家族的陰影,現在他不在了,我要把這一攤子事情挑起來!」

    是嗎……"我沒有再多做挽留,我最清楚岳夫人個性雖然穩健,可是一旦說出口的事就絕不會放qì 。」那我該怎麼跟岳詩音小妹妹說明才好呢?"先行回去龍潭鎮的岳詩音和虎姑在那場大火之後,離開警察局後,便與痊癒的岳夫人再會了。」哪,夫人!」

    「是虎姑嗎。」

    「原來您還活着呀!我真的好高興。」看着忘我地一股腦沖向岳夫人,臉上堆滿了笑容緊緊擁抱的虎姑,岳詩音感覺有些生澀地開口擠出話來:"呀,母親。」

    「嗨,詩音。」

    「虧你還能活得好好的哪。」

    「是哪。」岳詩音的心情想必很複雜,雖然闊別兩年才終於重見到過去一直令自己魂牽夢縈的高秋梧,可是等到見了,卻發現自己反而無法像過去一樣向高秋梧撒嬌,本以為是自己長大了,卻是因為高秋梧心懷叵測。」噴。」用眼角餘光看了最後放下矜持,磨蹭着岳夫人臉頰的岳詩音一眼,我當場轉過身去,"這樣好嗎?可能再也不能見面了,"虎姑說道。」反正回龍潭鎮之後我就要遠離這些麻煩,那張臉愛看多久就看多久哪。」

    我若無共事地說着,然hòu ……"總之高秋梧還沒找到屍體,注yì 就讓石苓人照看,你和岳詩音形影不離,別讓小姑娘獨處哪。」態度冷淡地追加了這麼一句話,就漫步離開了。

    接着我先行回首都,而岳夫人也從龍潭鎮地方消失了。真的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的母女,愛要任性這一點是岳家的遺傳嗎?腦里回想着那大家的模yàng ,我不禁如此心想道。」沒辦法。

    只好暫shí 為工作而活哪。」

    「"瀋水月。」剛剛和我互相凝望的穆彤彤向輕聲喃喃自語的我喚了一聲。」你下定決心了嗎,我?」

    「是的,我要帶着你一切回龍潭鎮去,」

    「是嗎。

    那麼,大家一起同去呢?"我露出了微xiào 。」這趟冒險辛苦你了哪,我,」穆彤彤無語凝噎。

    「不會啦。」我正經地搖了搖頭。」我來這一趟是對的。

    我覺得自己比來到這裏之前更為振作了。」

    「也對,女孩子或許就是要出去旅行、歷經冒險,然hòu 漸jiàn 成為一個大人的哪!"穆彤彤點點頭,然hòu 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附帶說道:"就像之前我在戀愛中長大一樣……」

    「對了,高秋梧……他死了?真的假的……反正是不可能回龍潭鎮來了?」

    「這人!見色忘友啊!"我故作輕鬆。

    那天,在談話結束後依舊一臉茫然的我面前,換穿上職業裝的虎姑發出高昂的聲音現出了身影說:"吃飯的時間到了。」

    「什麼?"今天的晚餐是煮這裏人喜歡吃的海鮮。」

    「去你的什麼今天的晚餐啦。」我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斜下方向上瞪了虎姑一眼。

    明明費盡苦心找出來的線索又被埋在大火底下,甚至連知曉內情的岳夫人也跟着人間蒸發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樂不可支是怎麼一回事。

    再說這女的既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會看別人的臉色,總是自己一人幹勁翻天吵得要命,礙眼到讓人無法忍受。」而且海鮮不是昨天才吃過嗎!"我用險惡的口吻指責虎姑的不是。」咦?可是這人自己不是說在買的海鮮很好吃,所以要我再做海鮮的嗎?」

    「所謂叫你再做意思不是昨天做又叫你今天也要做!給老娘的用點腦筋思考,白痴!」岳夫人臨走前,居然拜託這傢伙看家順便配合警方調查,結果她就打着感謝我們的名義送貨上門。

    「哎呀呀!"不僅陰神消失然hòu 又讓高秋梧閃人而心情超級不爽的我,把不滿遷怒於虎姑的身上,先是抓起她的頭髮……"你這少根筋!腦殘!呆頭鵝!"然hòu 把她的臉壓在膝蓋上推擠來摩擦。」我這人好過份!」

    「你那嬌聲嬌氣的聲音是怎樣!"因為摩擦不見功效而開始發火的我。」更何況你做的桃花島海鮮,硬得跟什麼鬼一樣!」

    「可是之前這人自己說喜歡吃起來口感脆一點的。

    哪哎呀呀!」

    「我指的是放在海鮮脆面下!"我氣到七竅生煙,拉着虎姑的頭往膝蓋衝撞。」海鮮我喜歡吃軟嫩一點的啦!」

    「怎麼這樣,哎呀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我與虎姑。

    和昨天相較,一點改biàn 也沒有的和平生活,今天依舊維持一貫的風格。繼續展開了下去……

    發現穆彤彤不解地看着自己,我才回過神來。

    好像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和太平無事的日子無緣了呢。

    穆彤彤卻笑了,看起來你能夠找到生活的目標,我就放心的去了……

    別呀!這是什麼邏輯?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路,這才出不去呢?我看見穆彤彤的臉迅速地蒼白下來,勉強倚着旁邊的樹:"聽我說完了,你馬上走,血腥氣會引來一些變異動物,太危險。

    你不用埋我,黑暗裏的人生,死了最終都是這樣的。

    別,別難過,沒什麼好難過的。

    我在岳家人身上下了同命蠱毒,他們死了,本來也活不了多久。

    對,是蠱毒,你應該是聽說過的呢?其實龍脈,她根本就是一個輻射源頭,風水術上所說的水,直觀的是指河流、渠道、水溝、湖泊、池塘、大海,包括一切流動的水和靜止的水體。根據水具有流動、向下、在低處靜止的性質,平洋和城市的道路、街道、排水溝、凹窪、電梯等都以水論之。水是地球上絕大多數生命體賴於生存的基本物質之一。山體、土壤如果沒有水的參與,就沒有生qì 。植物和動物也就不可能在其中生存、生活和繁衍生息。可以說,沒有水,就不會有生命……沒有龍。

    風水術所說的龍氣可以理解成是地表中地電、來自地球深層的各種所謂輻射、由地熱﹑重力﹑地球自轉速度變化及其他因素產生地應力等多種場能的綜合場,龍脈本身是死物,有了水的參與,土壤中才有各種複雜的化學變化,各種有機物溶解在土壤的水分中,土中的水具有導電性。最終形成了地球磁場,那是水在土壤里流動時切割地球磁場的磁力線而產生的,由於地形的不同,水在地表下的流動方向非常複雜,不同的地點地電方向和電流的強度各不相同,地電是組成龍穴「生qì 」的一個重要因子。同時,山脈的形成也與地表水天長日久的切割直接相關,沒有水的流動切割,山脈就不會如此氣象萬千。水流的走向與山脈的走向大體相同。水與龍山脈,一屬陰,一屬陽,如同夫妻一般如影隨形。夫妻間雖相親相愛,但也不是時刻都在一起,而是有分有合。夫妻不同床,就不可能生孩子;山與水不合交,也不可能有結作,就不可能有佳穴。生qì 融融的龍脈是土水共同孕育的結果。

    但龍脈孕育的所有生物,最終都是蠱毒的材料。你知道蠱毒是怎麼煉出來的嗎?用一個容器,裝上各種變異動物,讓她們互相吞噬,剩下的最後一個,就是蠱毒。」我突然間明白了我之前說的話:"你說的'龍',就是說,最後只能剩一個成龍,是嗎?可是,這裏現在還有這麼多屍蹩……"穆彤彤對着我緩緩地搖了搖頭:"作為周文王的後人,我們知道的一切太不可思議。知道真相的人,都為龍族文明和物種的宏大找不到合適的詞的衰敗進程而唏噓。最dà 的感觸就是那被奴役的靈長類,最終反噬了不知從多少億年前就建立了文明甚至穿越星際旅行來到地球的龍族,同時也是它們的造物主。龍族有着堅rèn 的身體結構和漫長的壽命,它們曾經突然出現,與從繁星之間降臨地球的古神抗衡,曾經能隨意操縱物質構成生物是龍生九子,能用類似鯉躍龍門的手法控制一切製造的生物並清除麻煩的物種,曾經有無以倫比的文明與藝術。雖然這樣一個文明,卻在地球的磁極之地的深淵裏,在幾十億年後葬身於此,甚至被自己創造出的奴隸靈長類遺忘。但是它們無yí 仍然是讓人類感覺緊張壓抑恐懼神秘和敬畏的一種存在——按照伏羲女媧造人的傳說,其實它們就是我們地球人的造物主。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種族——龍族,卻帶着幾絲盲目的色彩,畏懼着幾乎有喜馬拉雅山脈兩倍高度的,坐落在大地腹地深處的,比地球上最高的山脈還深得地下的一些東西,甚至不敢描繪從地層隨大河沖刷下來的東西。那大河直到溫暖的第三紀仍然在奔騰,直到第四紀冰蓋逐漸形成。縱使那樣偉大的文明,被諸如人類這樣的物種從上古的傳說開始就恐懼,敬畏着的種族,即使在它們繁盛的時候,卻也有着自己所恐怖的事物。那些古書,《山海經》、《神仙傳》、《太平廣記》裏面包含着古代人的某些重要的不可說之物。

    在我看來,龍族的致命弱點在於其文明的興趣在於「對世界的守護」。一個「主要心裏特徵是對『守護與自豪』」的文明最終會保守,停滯不前,回望過去,並且最終衰敗,這是很明晰的一條線索。在這點上,我們是不是該慶幸一直以來人類的文明是被好奇心和對未知的渴望所主導的,並且祈願人類的文明在今後幾百萬乃至千萬上億年間仍然如此?啊,雖然那時人類會在哪裏也不知道,看起來也是和我沒多大關xì 的事情一般。「

    穆彤彤非常唏噓的嘆息:「歷史上那些末期的龍族的曇花一現,譬如抗戰中的營口事件,似乎它們已經退化到不能理解自己的祖先們精美的術法和傑出的技藝的地步,對於進化的知識已經沒有了任何細節,如同原始人類的第一次鑽木取火一般粗陋。但它不同於原始人類的取火,點燃的是文明的希望;它象徵的是衰敗最後的死亡等待最後的一根壓碎它的稻草。

    而且,有個環節無法解釋。是什麼不滿足造物所賦予它的,模仿直至最後自我進化出一定的智力,並反抗龍族的奴役,並且趁着龍族的文明衰敗之時一舉反噬掉了最後指數型退化崩盤後在溫暖的地下洞穴中的深淵裏苟延殘喘的他們。是靈長類,但當時的人類應該還沒有現在的力量。

    我的祖先提到類似於傳說中水猴子一樣的生物,他們曾被稱為海猿,它們完成了2。5億年前,被當時還很繁榮的龍族文明鎮壓的反抗。雖然那時,龍族似乎已經遺忘了星際旅行技術,並且已經沒有能力回到地球的衛星軌道上進行對地打擊。只不過這時的他們比起2。5億年前更加智慧,而龍族和2。5億年前相比,退化到了弱小得不堪一擊。當然,這只是對於靈長類不堪一擊,對於人類,僅僅考lǜ 身體能力,估計也仍然是難以對付的噩夢。這是我一位祖先在逃離這些靈長類追捕時的一段話,是從四個幾千萬年前龍族的繁盛時期時期進入休眠,卻被西岐大軍挖出來而甦醒的古代的邪惡種族,雖然還未退化的龍族其實也是人類的造物主,但未必是從人類角度出發的。龍族的倖存者只剩下萬分之一,它們一個個甦醒在這個它們的文明已經毀滅的時代。成為古人的怪談,讓人感觸良多。

    穆彤彤言語中明顯夾雜着一些異樣的情緒:「我們這些方士也是一樣,我突然意識到了超越凡世的恐懼中最深處的東西。這不是在害怕那失蹤了的龍族。因為我們有理由相信它們不會再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了。而是因為我看到了龍脈裏面這些可憐的怪物!有些是被龍脈催化返祖,更多的是被龍脈的餘力吸引來的孑遺生物。如中國的大熊貓、水杉、銀杏及美國的紅杉等,都是著名的孑遺生物。更多的古特有種,譬如新西蘭的楔齒蜥,那種頸部和背上有鱗冠的,很久以前在地球上的喙頭目的倖存者。它有第3張眼臉,這一點和蜥蜴不同,眼瞼能夠水平地閉上,兩隻眼睛中間有松果體,顯示出在古老的年代裏曾有過眼功能的痕跡。還有雙凹形椎骨等一些和蜥蜴不同的生理結構,但如果沒有人考證,誰能夠證明它不是蜥蜴,而是在較古老的地質史上曾經發育廣泛、種類很多、分佈很廣泛的動物,現在則大衰退,只存有一兩種孤獨地生存於個別地方!這些特有種,她們仍jiù 在相互吞噬,想生存下去,就要吞掉競爭對shǒu 。我聽自己的外祖父說過,密林的盡頭是一間石室,只有當密林里僅有一個生命種群化龍的時候,石室才會打開龍脈。所以,如果那些東西活着,你和我,絕對不可能都出去。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躲起來就好,而我只是個累贅!」

    我看得出,穆彤彤已經放qì 希望:或者是自己不想活了,而我只能夠蒼白無力的安慰她:"總有辦法的。

    既然是石室里,一定有機關。那些特有種難道還懂得實用工具?」穆彤彤微xiào 了一下,輕聲說:"你不懂。只有精通術法的人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你沒見過,不會理解的。而且,別小看這些特有種。畢竟,對於自己後世退化的同類來說,它們並非怪物。它們也是高等動物,它們是另一個時代,另一種生物體系中的智慧生命……或者說妖靈。大自然為它們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這個玩笑也將會落在其他任何將來可能在那已死去或仍沉睡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極地荒野里進行挖掘的瘋狂、麻木或冷酷無情的種群身上,這就是它們悲劇的回歸。它們甚至都不是野蠻的,因為它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

    它們只是在一個寒冷刺骨的陌生世界裏充滿恐懼地醒着,也許僅僅因為遭到了一群披着皮毛、狂怒咆哮的四腳動物攻擊。它們茫然地抵禦着那些瘋狂的四腳野獸;同時也茫然地抵禦着一群同樣瘋狂、包裹在奇怪裝束與裝備里的深海猿猴……那些可憐的古代智慧生命!直到最後,它們仍懷抱着追求活下去的精神,犧牲了靈智和理性。如果同樣置身在它們的處境中,我們的所作所為又會與它們有什麼差別呢?這是何等的智慧!這是何等的堅持!它們面對的是怎樣一副難以置信的情景啊!甚至一如那些出現在雕刻里的同族與先祖所面對過的東西那般難以置信!不論是所謂輻射動物,還是植物,還是怪物,還是自群星降臨到這裏的東西,不論它們是什麼,它們是和人類一樣有智性的生物啊!

    過去,它們遷徙的腳步翻越過無數片冰雪覆蓋的山峰和大陸架。它們還曾在這些修砌着宮觀的山坡上被古人頂禮膜拜;所謂《周易》不是天授,而是人們對這些古代神秘的總結。更早時候,它們曾在這些生長着樹木般蕨類植物的山丘間漫步,與恐龍爭奪生存空間。然而現在卻只剩下冰雪與刺骨的寒冷。然hòu ,像我們以城市作為安樂窩一樣,它們發現了這座屬於它們的龍脈,發現它沉寂在詛咒里,並從中了解到了它們之後的那些歷史。它們試圖與那些可能依舊生活在黑暗深淵裏,卻從謀面的同族取得聯繫——到最後,它們又會發現些什麼呢?」她忽然抬起手,用指甲在自己眉心劃了一下。

    她留着十枚保養良好的粉紅色指甲,尾指的更長一些,修得尖尖的。

    現在,她就用尾指的指甲在眉心用力一划,立刻劃開了一道傷口。

    穆彤彤用兩根手指在傷口裏夾住了什麼,還沒來得及驚叫,她已經用力一拽,然hòu 攤開手,手心裏爬着一隻淡金色的屍蹩。

    穆彤彤眉心的傷口滲出血來,她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把屍蹩送到我面前:"這就是我用自己的血脈培育的巫蠱,她是我祖先從這龍脈裏帶出去的,帶有一絲龍氣,所以認得龍脈的出口,你跟着她,就能到達石室附近躲起來。所以你一定要在蠱卦逆轉吉凶的時間之內找到石室。

    如果有危險,屍蹩也會躁動不安來提醒你。

    如果我死了,屍蹩就會躁動,估計一路過去的變異動物不會少,你有這隻龍氣屍蹩,一般的變異動物不成氣候,不敢襲擊你,但是那些吞噬過同類的就難說了。

    總之你要小心。」我茫然地伸出手,龍氣屍蹩在穆彤彤手心裏伏着,似乎不願yì 離開。

    穆彤彤用另一隻手輕輕彈了彈她,把她彈進了自己的手心遞給我。

    大量失血已經讓穆彤彤很虛弱,她靠在樹幹上,微微閉起眼睛:"我小的時候,外祖父在岳家人監視下,偷偷摸摸教我術法,可惜我不愛學……哪個孩子願yì 跟一窩窩的變異動物打交道呢?可是我現在很後悔,要是當時我再多學一點,能讓黑巫術再煉升一級,就可以親手把他們的生命給我……"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也漸jiàn 閉上。

    我搖晃着她:"你別睡哪!"雖然穆彤彤說過,大家倆個當中只有一個能活着出龍脈,要壯士斷腕,可是我仍然不能就這麼把她扔下。

    穆彤彤微微張開眼睛看了我一眼,笑笑:"瀋水月,連累你了。真的想見一見,第三紀時期那已經繁榮了數千萬年的,三眼族的史詩之城。即使此番人類無法想xiàng 的宏偉,對於整個未知的歷史深淵,仍然像是一粒塵埃。水月你是好人,老天爺在看着哪,一定能出去。」她的眼睛又慢慢合上,喃喃自語起來:"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說是真的曾經有一個不懂術法的人從龍脈里走了出去……甚至在石室里發現了一個機關,把所有的變異動物都關在了石室外面,然hòu 石室認為這就是唯一剩下來的龍種,把這個人放了出去……你記得,只有一個機huì ,一個機huì 化龍……"她的聲音漸jiàn 低下去,嘴唇輕輕蠕動着似乎說了什麼,但是那聲音已經低微幾不可察。

    接着她的頭慢慢向旁邊垂了下去……她死了,到最後,我也不知道她對我是愛是恨……我對着穆彤彤逐漸變冷的身體坐了幾分鐘,然hòu 站起來。

    我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除了一個打火機和小包食物之外一無所有。

    背包被蛛絲粘住的時候被我甩掉了,大部分乾食糧水都在裏面,我記得好像還有背包原主人扔在裏面的一把簡版萬用刀。

    這東西我得去撿回來。

    沒吃的沒水喝,就算屍蹩能在蠱卦周期之內找到石室,我恐怕也堅持不下去。

    但是穆彤彤……我左右看了看,找不到可以用來掘地的東西,只好折了幾根樹枝蓋在她身上……無論如何,也好過暴屍。

    把穆彤彤的身體輕輕放平,把折來的樹枝蓋在她身上,忽然發現樹幹上染了她的血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個細小的孔洞,然hòu 從孔洞裏探出一對對須子來。

    很快,一條條細如絲線的小物體紛紛爬出來,居然全是些小百足蟲,循着血腥氣爬來,都聚在那些乾涸的血跡上。

    我一陣毛骨悚然。

    我後退了一步,才發現這種小百足蟲不但是從樹幹里鑽出來,還從地里爬出來。

    就在我四周,已經密密麻麻爬了一層。

    粗的也只有細鐵絲粗,細的細如髮絲,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只是她們似乎對我有所忌憚,圍在我四周,卻不爬近。

    我手上的龍氣屍蹩不耐煩地爬了一圈,撲撲膜翼。

    立刻,那一片百足蟲像潮水似地齊齊後退了幾步。

    我猛然想起穆彤彤說的話,看來這隻龍氣屍蹩雖然不起眼,卻是比較高級的屍蹩,至少這些小百足蟲是懼怕的。

    但是只要我一離開,這些百足蟲沒了忌諱……自己不敢再想。

    如果有能力,我真想把穆彤彤的屍體背出去。

    可是我沒那麼大的本事,只好點起了火,最後看了一眼那樹枝搭起的小小祭壇青煙繚繞,轉身走了。

    要回到那些八腳怪的地盤上去,實在覺得有幾分恐怖,可是如果不這樣,我就沒有其她途逕取得給養。

    好在一路跟着殘留的蛛絲摸回去,屍蹩一直比較安靜,顯示着並沒有什麼大的危險。

    等回到出事的地方,才發現,那些軲轆大小的八腳怪都走了,草地上留着兩隻被子彈打得稀爛的死八腳怪,旁邊有大量白色蛛絲。

    還有一件衣服,認得是穆彤彤丟下的。

    看了一會,揀起一根樹枝戳了戳那些蛛絲,立刻被粘住了。

    我用力拉扯,蛛絲被拉長,卻堅rèn 不斷。

    我琢磨了一下,把穆彤彤的衣服撕成細布條,走到兩根樹枝間。

    那裏有一束蛛絲,兩端粘在兩棵樹上,懸空掛着。

    我用布條小心地包住蛛絲,再搓一搓,居然搓成了一根繩子。

    我用力拉了拉,這隻有筷子一半粗細的蛛絲繩,竟然比彈力繩還有韌性。

    布條在蛛絲上搓揉過之後已經沒法再撕下來,不過蛛絲表面粘滿了棉布纖維,粘性也不再那麼大了。

    我把這根可能是稀世之寶的蛛絲繩放進背包……背包在不遠處被我找到了,除了表面上被蛛絲粘住的部分有點撕壞,還是能用的。

    至於撕開的部分……我弄了點蛛絲抹上,比不乾膠粘得還牢哪。

    背包里還有一大包牛肉脯和一小包壓縮餅乾,另有三瓶礦泉水。

    因為怕走到後頭食糧缺乏,岳家人們一直不敢動用這些儲備,現在倒是正好給我用。

    那把簡版的萬用刀也找出來了,我直接把她掛在腰帶上,以便要用的時候能立刻拿出來。

    一切裝備好,站直了身子,緊緊背包準備出發。

    忽然之間,我覺得有人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

    脖子後面的頭髮一剎那豎了起來,我颼地把萬用刀從腰帶上扯下來握在手裏,猛地往旁邊躥出去兩步才回頭。

    一回頭,我頓時一陣噁心,差點乾嘔出來:背後碰我的那個"人"是岳風雲,只是這個人現在被包在一個白色的繭子裏,頭下腳上地被一根蛛絲從樹上吊下來。

    繭子已經多處殘破,露出了我熟悉的臉……如果,那還能叫做臉的話……皮膚皺縮成一團,好像水分全被吸乾了,可是那痛苦恐怖到極點的表情仍然凝固在臉上。

    岳風雲的身體也縮水了將近一半,所以才那麼輕飄飄的被一根細絲掛在空中。

    自己不敢再看,轉過身,我像後頭有狗追着似的跑了,一直跑到喘不過氣來才停下。

    現在我已經知道岳振德是怎麼失蹤的,必然同樣是撞在了蛛絲布上,然hòu 被裹了起來,被吊上樹所以大家找不到,最後……被吸乾。

    這些八腳怪和一些子孫一樣,捉到獵物並不立刻殺死,只是注入一種毒液讓獵物不能動彈,然hòu 慢慢吸乾。

    自己不知道這裏的八腳怪是不是還保留着這種習性,我也不敢去想,因為只要想想,我就要彎下腰吐。有些東西掠過我的腦海,當我們看着那些包裹在粘液里的無頭屍體;看着那些可憎的復刻雕畫;看着它們一旁的牆上那還帶着新鮮粘液的一組組恐怖抓痕;並意識到究jìng 是什麼最後取得了勝利,並一直棲息在那聚集着屍蹩的黑暗密林下,潛伏在那巨大無比的水底龍宮中時,所有關於這些特有種的一切,同時閃過我的腦海里。而此刻,黑暗密林里也不祥地噴出了一股翻滾捲曲着的蒼白薄霧,仿佛是在回應我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可是我現在不能腿軟,我要留着體力,走出去。

    穆彤彤把一線生機都給了我,我一定要走出去,不能讓她失望。

    而且,我不想死,我想出去,想愉快地過完剩下的時間,我還想……看看石苓人……

    眼前的森林看不到頭。

    一棵棵的參天大樹緊緊擠在一起,上miàn 附生着蛇一般緊纏的藤蔓,樹根處時而可見顏色各異的蘑菇,最下面則是草,因為難以見到陽光,都生得蒼白細弱,有些開出淺色的小花,但是很快就凋謝了。

    似乎植物之間也遵循着龍脈生存鬥爭的規律,在相互吞噬。

    地上堆着厚厚一層腐葉,人必須走得很小心。

    長年累月的腐葉形成的土細而軟,容易出現沼澤,我已經陷進qù 了兩次,靠着那蛛絲繩子才把自己拉出來。

    而那些腐葉較薄的地方,則很容易踩出一些奇怪的東西來,我不想知道那是什麼……都是被吞噬的屍蹩留下的殘渣。

    有時候是一隻透明的膜翼,有時候是副巨大的口器,更多的當然是各種形狀的蟲豸之足,還有蛇蛻和殘蛹,我不敢多看,只有儘量不去注yì 。步步驚心的我儘量不去動用食物。

    穆彤彤說屍蹩僅僅能活過蠱卦周期,讓我一定要在蠱卦周期之內找到石室,那說明走到石室至少也要這個時間。

    而且等從石室里出去,龍脈裏面又是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如果能回去……要走多遠才有人煙,這也是個未知數。

    所以我現在儘量不動背包里的食物和水,一路看見蟲豸咬的蘑菇就採下來一些。

    蘑菇生吃沒味道,但多少還有點水份,勉強能充飢。

    穆彤彤給的那隻屍蹩在我頭頂盤旋,不停地向前飛一段又飛回來,為我指引着方向。特別是天一黑下來,龍氣屍蹩身上就泛起一種淡金色的光,像顆小星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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