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紳弄鬼 第十七章龍珠歸來(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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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文斌微仰着頭,象是在瞻仰什麼神聖的東西,過了一會才笑了一下:"裏面不能騎馬了,要步行進qù 。」石苓人目測一下那山路,其實真要觀察起來也並沒有陡峭得那麼離譜,馬應該還是可以走的:"馬應該還可以走呢?"這種陡峭的感覺,其實更多的來自視覺上的誤差。

    岳文斌搖搖頭:"馬是不會進qù 的,不信你試試。」石苓人倒沒再說什麼。

    反而老司機有點不太相信。

    他是不想步行進qù 的,進qù 還不知道要走多遠,他是個溜冰的,雖然還不像有些溜冰者到後期那麼骨瘦如柴一半像人一半像鬼,但體力上到底是比別人更差一點。

    但是他驅馬向前的時候,馬卻開始來回地踱步,頭不停地左右晃動,就是不往前走。

    他大聲喝斥,馬反而倒退了幾步,打着響鼻,甚至試圖掙脫籠頭,差點老司機顛下來。

    岳文斌笑着說:"看見了?洞天是不許人間世的生物進入的,大概是某種咒禁、氣禁術,吧。這是古代修持者護身用的,是巫術的一種,後來流傳到民間,成為普通人民求晴、祈雨、驅鬼、破邪、除蟲、尋物、招魂,甚至使不孕婦女生子,使沒有感情男女相愛的巫術。其中卜筮巫術是商周時最常用於診療活動的巫術。從主觀上是想在神秘的環境中預佔到未來的情況,或採取有效的方式治癒病魔,給人以健康。除此之外,還有祭祀,通常以讚美神明和向神明祈福為主。尋求祖先或善良的力量幫助別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太多代價。例如,使用特殊材料為他人祈福時,只需要向神明告知目的並獻上貢品祭祀即可。在祈福結束時,向神明答謝就可以完成祈福。

    而嶗山道士的咒禁道將此發揚光大,在施行一些巫術前,要配合以語言,如咒棗咒禁治瘧之術,其方式與敬重鬼神恰恰相反,而是以語言配以模仿巫術活動進行,在特定的法理環境中,對鼓舞人的勇氣,增長信心有一定作用。還有咒禁毒蛇、氣禁虎狼等等,動物對天地之間神秘力量有特別的直jue,只有人才能克服內心的本能反應的恐懼走進qù 。」他咽下了沒說完的話,臉上微微露出一點諷刺的表情。

    我注yì 到了岳文斌的神情,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琢磨,既然洞天不許人間世的生物進入,那大家進qù 會不會被洞天排斥?還是所謂的洞天只不過是個傳說,馬之所以害怕只是因為裏面可能有某種毒蛇蟲子或猛獸?或者還有一個原因……我把同行的幾人一個個看過去,石苓人身上有天fù異稟,陰陽對他而言大概是沒區別的,岳文斌,從他祖先對當年取到龍神的龍眼的敘述中來看,他們岳家一族其實是個臨界於龍人之間的人,說他是讓也行,說他變異了也行,他自己哪,是個狂熱的人了,想必身上的使命感少不了,老司機是個溜冰的,現在看起來可能還好,但說不定,跟他一樣離瘋狂都不遠了哪……我自嘲地笑笑,眼睛又看向岳振德……這個人為什麼又能進洞天呢?他明明是個大活人呢?總不會因為他心如死灰了,他也就死了呢?

    不過我記得為了對付卸嶺門,我曾經在網上狂查有關方士的資料,結果正經東西沒查到多少,一百度鋪天蓋地的全是一個叫網絡作家寫的一部小說,那傢伙筆名就是《方士》,那人的一部404裏邊就說:唯有偏執狂才能成功,說不定人的自我意識,真就重要到這種地步?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首先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也是人的一種生存本能。譬如,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你不得不承認:在你選zé 進某個企業工作時,你肯定首先會想,在這裏我將會得到什麼,是否有好的待遇,是否有好的發展空間;你絕對不會想,這個企業沒有我將會如何,我將為它的發展提供什麼。你選zé 一個愛人的時候,你首先也會想,「他是否合適我?」而你絕對不會想,「我是否適合他?」

    換句話來說,在處世方面,人們會對與自己利益關xì 緊密,能給自己提供幫助的人主dòng 接近。人們最在乎的東西,往wǎng 是他們最感興趣的東西。與不太熟悉的人相處,最好談論一些對方在乎的事情,以引起他人的興趣。當然,光談論還不行,還要讓對方有獲得的可能。要打破一切為自己的想法,不要總是想着自己如何從他人那裏獲得利益,這樣的話,人們肯定會遠離你。要做到這點就需要你能夠洞察對方需要什麼,你是否可以提供他所需要的,或是幫助他獲得他所需要的東西。很久以來,「投其所好」作為一個貶義詞為人所鄙夷,這主要是因為「投其所好」的人的目的往wǎng 是自私的、不可告人的。假如你的目的是光明磊落、合乎情、順乎理的,「投其所好」就可以正名了。

    其實,只要你仔細想想,就會發現當你給予別人的時候,實際上也是你得到的時候,而這個過程常cháng 不易被人發覺。好比你與一個不太熟悉的客戶一起閒聊,起初你們彼此並不了解,而且關xì 一般。你從他的言談中了解到他喜歡看大片,這時你也表現出跟他相同的興趣,那麼你們之間可談的內容就增多了,他會頓時對你大感興趣。這還不夠。假如他期待已久《復仇者聯盟3》,但是買不到票,如果你及時地告訴他,你正好有兩張多餘的票,可以分給他一張。你會發現,他同你講話的態度會與之前來個很大的轉變。這並不是對方勢利,這只是人們的一種本能反應——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感興趣。這個過程結束,你可以這樣分析:你給予了他人你的票,但是得到了他人的親近。當然,這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比喻。

    顯然關於給與得還有更加微妙的過程,我這邊胡思亂想,那邊岳文斌等人已經開始從馬背上卸下裝備,紛紛往身上背,石苓人把大部分東西都往自己背上背,我趕緊過去搶下了一部分:"背東西我也不怕,開槍我不行,你少背一點,騰出手來保護我就行。」岳文斌笑了一聲:"好了好了,這裏面也沒有那麼可怕,走哪。」他是甩手掌柜,倒是比別人更佔便宜,少背了食物,就更輕鬆,一手抓着手槍,一手握着獵刀,當先往洞天走去。石苓人落後一步,口中念念有詞,岳文斌警惕的看過來,石苓人笑道:「這是守望禪師教我的大白傘蓋佛母咒。持誦此咒的人,能退避一切人鬼怨敵,摧毀一切邪巫咀咒,避免一切災難橫禍,降伏一切陰魔鬼魅,消除一切奇難雜症惡疾,心身得安泰。一切所求,無論求財、求壽、求子、求婚姻、求智慧、求事業成就、求受人敬愛、求醫治惡疾、求化解冤讎怨恨、求化解官非、求避免意外橫禍,等等,無不如願,無不成就。

    持誦此咒的人,常得日月星斗歡喜擁護,大降吉祥,逢凶化吉。功德無量無邊。如發願往生西方者,命終不墮六道,直生淨土天魔外道。悉皆降服。並摧毀一切巫蠱咒禁。行者苟非壽限已滿,則決無短命或夭壽等危險,又可避免一切地水火風空刀兵星變饑饉牢獄等災。又可免瘋魔服毒善忘等病。以及一千八十四種災難。如夜夢不祥。及耳目見聞魑魅魍魎顯形等事。均可潛消。一切所求,無不如願成就。」

    我們在石苓人的密咒聲中走到一處樹叢近前,更清楚地發現,正因為洞天所在的山勢更加陡峭,所以山巒投下了更多的陰影,把這一片樹林完全籠困在陰影之中,而現在正是中午十二點。

    可想而知,在其餘的時間裏,這裏更不太可能透進陽光去。

    岳文斌領頭,大家踏進了樹林。

    僅僅是那麼一步,不知道是自己的真實感覺,還是心理作用,總之當洞天的山影完全籠罩住我的時候,我覺得四周的溫度好像下降了三四度,脖子後面像有冷風吹過,裹在登山服里的胳臂一下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活動了一下。

    石苓人立刻回頭:"怎麼了?有東西掉進衣領里去了?把帽子拉起來扣上。」

    「不是,就是忽然覺得一陣冷。」岳文斌在前面回頭:"洞天附近自然會冷,晚上會更冷。

    把安全帽戴好,登山服的帽子也拉起來扣上,儘量不要讓皮膚接觸洞天附近的東西。」樹林並不茂密,可是空氣似乎毫不流動,這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之後,走了一會就覺得悶得難受了。

    我側耳細聽,洞天的樹林沒有人間世樹林裏的豸鳴鳥叫,只是偶爾腳邊的草叢裏會傳來輕微的唰唰聲,好像有蛇什麼的游過,讓我不禁想起曾經走過的那條暗道,總是會下意識地去四處尋找那些向着一個方向前進的屍蹩。

    所幸這裏並沒有什麼變異的屍蹩,走了幾個小時之後,我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一點。

    這時候天已經在轉黑了。

    我看看手機沒信號,時間才不過四點半鐘,但看天色卻特別的暗。」不會要下雨了呢?"岳文斌抬頭看看天色:"沒錯,就是要下雨了。

    天氣預報這幾天都會有雨,但願沒有出錯。」我疑惑:"你希望下雨?"下了雨路會更難走呢?岳文斌笑笑:"對。

    不下雨,大家都通不過那一關。」我正想問"那一關"是哪一關,岳文斌已經停下了腳步:"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在這裏休息,但願天黑之前快點下雨,否則大家只有退出去。

    身上的裝備不要卸下來,各人看好四周有什麼適合攀爬的高樹,還要能藏住人的。」我忍不住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如果下雨,那東西就不出來了?"或者出來也不咬人?岳文斌忙着找樹,隨口說:"禹王碑。」

    「什麼?」

    他剛說了那個字,細密的雨點就掉了下來。

    岳文斌臉上露出喜色,"好了,大家吃點東西,不要睡覺。」這雨地里根本也沒法睡覺,眾人拿出肉脯和火燒吃了幾口,岳文斌就讓全部人上樹,並且告誡所有人……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許出聲。

    天色漆黑,雨點轉成黃豆大小,打在安全帽上即使隔了一層登山服也噼哩啪啦作響。

    我和石苓人擠在一棵大樹的分杈處,頭頂上正好有幾根枝條遮蓋着,勉強也擋了一點雨。

    手裏的肉脯和火燒都被雨水打濕了,吃起來真是味同嚼蠟,嚼了幾口就覺得沒了食慾,正在發愁,臉被石苓人扳過去,溫暖的觸覺湊上來,餵了我一塊巧克力。

    我嚼着巧克力,輕輕打了石苓人一拳:"什麼地方哪,還鬧!"電光一閃,照亮石苓人帶着點詭異的笑容:"忍一下,等出去了大家去龍潭鎮吃生猛海鮮……」

    「行了行了。」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你越說我越餓了。」對面樹上的岳文斌大概聽見了動jìng ,狠狠地瞪過來,向大家比了個閉嘴的手勢,又往樹下一指。

    我低頭看去,一片漆黑中看不見什麼,但仔細聽聽,從嘩嘩的雨聲中聽出了另一種聲音,一種唰唰的,像趕路的時候在草叢中聽到的聲音,但比那時候要響亮得多。

    又一道電光閃過,借着這耀眼的白光,看見樹下的草叢裏是一片灰黑色的脊背,因為昏暗之中看不清楚,數量又太多,竟然象是波浪一樣,仿佛整片草地都動起來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那是無數條蛇!蛇道!我一時之間只能想到這個。

    說實在的,自從走過暗道,我對蛇蟲鼠蟻簡直有點神經質的恐懼了。

    尤其是剛從暗道出來的那幾天,一隻蚊子都能讓我打個冷戰。

    後來這種恐懼漸jiàn 的淡化了,但一看見這一片片的蛇,我忍不住的頭暈噁心,簡直有種衝動想立刻跳下樹逃跑。

    當然我沒這麼做。

    這些蛇從樹下游過,至少現在好像還沒有意思要爬到樹上來,他要是真的自己跳下去,恐怕反而是自投蛇口。

    石苓人發覺了我的緊張感,伸手摟住他,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別怕,我記起來了,這可能是禹王碑出來了。

    這些蛇都是逃命的,不會咬人。」我膽戰心驚地正想問他禹王碑是怎麼回事,遠處忽然有亮光閃動。

    這次不是閃電的電光,卻是火焰的光亮。

    我眺望火光來處,遠遠的只見一大團火光閃動,要不是頭上還下着雨,他差點以為是山火。

    火光略微靠近了一點,才看見那是一大截石碑,足有兩三人高,上下圍繞着火焰,火光中隱約能看見石碑頂上雕刻着纏繞的雲頭狀花紋,中間似乎還有盤龍。一時間,關於禹王碑的傳說快速在我心中閃過,禹王碑,因最先發現于衡山岣嶁峰,又稱岣嶁碑,位於嶽麓山頂禹碑峰東,與黃帝陵、炎帝陵被文物保護界譽為中華族裔的三大瑰寶。禹王碑鐫石崖壁,寬140厘米,高184厘米,碑文9行,每行9字,凡77字,末有寸楷書「右帝禹制」。字體蒼古難辨,在南嶽岣嶁峰山頂的石壁上,鐫立着一塊高1。84米、寬1。40米的大石碑。碑上鐫刻禹王碑禹王碑着77個宇。字體奇古,有如龍蛇行走,恰似蝌蚪拳身。傳說這是為紀念大禹在南嶽岣嶁峰治水的禹王碑。相傳,大禹來南方治水,以南嶽岣嶁峰為營地,帶領長沙先民,斬惡龍、斗洪水,終於將洪水治好。長沙先民歡欣鼓舞,感激萬分,紛紛要求在南嶽岣嶁峰頂上,立碑為大禹治水記功。大禹十分謙虛,不肯答應,但南嶽先民執意要立,否則就不放他回北方。大禹只得答應,卻提出了條件:碑文要刻得奇古,如天文一般,百姓不能相識。於是,南嶽先民派來最好的石匠,將大禹提供的77個字樣,全部鐫刻在南嶽岣嶁峰山頂的石壁上。過了幾百年之後,有天早晨,一位雲遊四海的老道士路經南嶽岣嶁峰頭,他在石壁下好奇地停下腳步,面對着碑文,一個字一個字地考證辨認起來。從早晨一直到傍晚,認出了76個字。老道士興奮不已,正要考證辨認最後一個字,忽然他感到腳下冰涼,好像被水浸了一般。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正站在水中;他再回身一望,洪水就要齊天了。他嚇得面無人色,一下把所有考證辨認的碑文全忘記了。此時,就見那洪水也隨着他的忘記,一下子全退了。老道士望着退去的洪水,想着那剛才的景象,心涼膽顫。他想,這一定是天書,百姓不得相認。於是,下山通告全城:禹王碑文是天書,百姓不得相認,否則洪水淹天!傳說是美好而又離奇的,然而傳說畢竟是傳說,它並沒有動搖文人學士考釋碑文的信心,多少人為其花費了畢生的心血。

    相傳大禹父親鯀被堯選中治水,採用造堤繩壩的辦法治水,長達九年,不但沒有把水患治住,水患反而變大。舜繼位後,親自到治水的地方察看,他發現鯀治水不力就把鯀殺於羽山,今山東鄭城東北。舜又根據四方部落推舉,用鯀的兒子禹治水,禹繼承父業,開始頭七年治水也沒有取得成效。但他頑強不屈,一方面與老百姓一起鑿山挑土,一方面找治水良法。一天,他治水來到衡山,舜說黃帝把一部以金簡為頁、青玉為字的治水寶書藏在衡山上,但具體在什麼地方卻無人知道。大禹治水心切,就殺了一匹白馬,禱告天地,接着他便睡在山峰上幾天不起。直到第七天晚上,他夢見一位長鬍子仙人,自稱蒼水使者,授與他金簡玉書藏地密圖。醒來後他按照密圖尋找,果然找到了這部書。他抱着寶書日夜細心研讀,求得開渠排水、疏通河道的辦法。大禹按照書上指點,率領眾百姓鑿山開石,疏通壅塞,把危害百姓的洪水引進江河,歸順大海。大功告成後,大禹把金簡玉書送回原來的地方,仍用盤石壓蓋起來,並在岣嶁峰上刻了一塊碑。後來,人們就把大禹殺白馬以祭祀的山峰叫做「白馬峰」,把掘出寶書的山峰叫做「金簡峰」,把那塊石碑叫做「禹王碑」。

    東漢趙嘩《吳越春秋》就記載了這一傳說:「禹登衡山,夢蒼水使者,投金簡玉字之書,得治水之要,刻石山之高處。」禹碑附近有禹跡蹊、拖船埠等。禹跡蹊在嶽麓山頂,禹碑左方山口,相傳禹王開山疏河,道經這裏,故名禹跡蹊。上miàn 山坳叫拖船坳,也叫拖船埠。此坳雜草叢生,都順山坡方向偃披,形如拖船壓倒之狀,冬枯春榮,年年如是,謂大禹拖船過嶽麓山所留痕跡。有關禹碑的記載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早在唐代,韓愈、劉禹錫就有詩詠禹碑。韓詩云:岣嶁山前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朴奇。蝌蚪拳身薤葉披,鸞飄鳳泊拿蛟螭。事嚴跡秘鬼莫窺,道人獨上偶見之。我來咨嗟涕漣湎,千搜萬索何處有?劉禹錫詩云:常聞祝融峰,上有神禹碑。古石琅玩姿,秘文璃虎形。其實,兩人均未見實物,但唐代即有禹碑的傳說是無yí 的了。明末嶽麓書院山長,人稱嶁山先生的吳道行着《禹碑辨》曰:考《吳越春秋》,載禹登衡山,夢蒼水使者,授金簡玉字之書,得治水之要,刻石山之高處。此禹碑之所從來久矣,歷千百年無傳者,道士偶見之,韓文公、劉禹錫索之不得,致形之詩詞。宋嘉定壬申,1212,何致游南嶽,遇樵者導引至碑所,始摹其文。過長沙,轉刻之嶽麓山頂,隱藏三百餘年,至明嘉靖癸巳年,1533,潘太守,鎰搜得之,剔土塌傳,朝野始復睹虞夏之書。親見親摹其碑文的,是南宋時的何致。南宋嘉定五年所謂1212,何致游南嶽,遇樵夫導引至藏碑處,始摹碑文。何致過長沙時,刻碑於嶽麓山峰。明嘉靖十二年所謂1533,潘鎰剔土得碑,遂摹拓流行於世。明代學者楊慎、沈鎰等都有釋文。

    按照他們的說法,碑文主要記述大禹治水之功績。西安碑林、紹興禹陵、雲南法華山、武昌黃鶴樓等處,均以此碑為藍本翻刻。2007年7月上旬,南嶽衡山上發現的重約十禹王碑禹王碑余噸的巨石被稱為失蹤千年的禹王碑母本。但是湘南省文物局負責人認為:南嶽疑似禹王碑母本不能確認。其一,根據長沙嶽麓山上的禹王碑拓本,宋代尚可拓刻的碑文雖經一千多年,應當還有保留下來的可以辨識的字樣,而南嶽發現的這個疑似碑刻,已經看不出任何人工刻印的痕跡。其二,按照中國文人的傳統習慣,在這麼重要的碑刻旁邊,應該還有其他題刻,但是,這塊「石碑」是獨立存在的一塊天然岩石。

    不論如何,眼前的禹王碑總不是假的吧?果然是,斗絕三千丈,人間第一碑。淋漓難染筆,泛濫昔乘欙。水涸山無巫蠱,天荒石自支。文應摹史頡,名或署工倕。禹王碑禹王碑淮雨模糊否,湘雲繚繞之。字奇非沒字,辭妙禁題辭。虞夏書多缺,周秦篆已卑。橫空盤硬語,對此憶韓詩。石苓人在我耳邊念誦,我都不知道他還懂古文字學,「明代學者楊慎曾釋碑文,看來其釋文是沒錯了:承帝曰咨:「翼輔佐卿,洲諸與登,鳥獸之門。參身洪流,而明發爾興。」久旅忘家,宿嶽麓庭,智營形折,心罔弗辰,往求平定,華岳泰衡,宗疏事裒,勞余神禋,鬱塞昏徙,南瀆衍亨。衣制食備,萬國其寧。竄舞永奔!衡山的那一塊應該是摹本,這才是真跡,只不過禹王碑恐怕鎮壓的不是洪水,而是從漢代傳承至今的某些東西!」

    說話間,火光照亮了石碑四周數十米的草地,只見草地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的一片,無數的蛇蟠曲其上,簡直數都數不清有多少條。

    我覺得風雨聲中似乎還有另外一種聲音,颼颼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吸氣似的。

    石碑漸jiàn 移近,火焰所觸之處,樹木都冒起煙來。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岳文斌盼着下雨,這要不是有浪潮滅火,大家不是掉到蛇群里就是被火燒死。

    石碑移得更近。

    我發現地上的蛇似乎不動了,只有那石碑從蛇群中穿過,發出颼颼的聲音。

    我很想看清楚那石碑是怎麼移dòng 的,但是煙火繚繞,地上又是草和蛇,還真看不出石碑有沒有長腳。

    只是石碑移得越近,熱氣和煙霧就越是撲面而來。

    石苓人把打濕的登山服下擺捂在自己和我臉上,只盼那石碑快點過去。

    偏偏石碑到了樹下就不走了,好像人側耳傾聽的樣子,緊張得大家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岳文斌在對面樹上輕輕彈了彈手指頭,一顆石子從他手裏飛出去,落到遠處。

    輕微的響動驚動了石碑,向着遠處慢慢移去。

    我在火光中看到,石碑背後有幾個大字,筆劃如同蝌蚪扭在一起,加上風雨剝蝕。

    連石苓人他也看不清楚是什麼樣子。

    直到石碑去遠,躲在樹上的幾個人才不約而同地都鬆了口氣。

    雨仍jiù 下得很大,但天色反而稍微亮了一點。

    岳文斌打開手電,吁了口氣:"行了,可以下來了,大家趕緊往前走走。」岳振德沒見過這種場面,抱着樹幹嚇得腳軟,低頭看看樹下:"蛇,蛇都還在哪!"他在這裏當採藥人為生好幾年,蛇是見得多了,可是如此大量的蛇群卻是第一次見,無論如何也不敢下來。

    岳文斌跳到地上,笑着說:"沒事,這些都是死蛇了。

    不,應該說只是一層蛇皮,肉都被禹王碑吸乾了。」我用腳踢了踢最近的一條蛇,果然半點分量都沒有,只是一層空空的皮膜,骨頭倒還是完整的一條,肉卻沒有了。

    岳振德這才敢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水,也不知是雨是汗:"這,這是什麼怪東西?幸虧下雨……這東西還會回來嗎?"岳文斌搖頭:"這可說不準,所以大家得快點離開,往碑來的方向走總沒錯。

    要是我沒記的方向正確,明天正午就能到地方。

    不用那麼害怕,這裏的蛇也並不傷人,只是祂們身上帶着洞天的毒,要是被劃破了皮就要中毒。

    不過中了毒在洞天裏也不會就死,只是不能見到人間世的日光罷了。

    走哪。」岳振德真是被嚇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這是什麼毒,為什麼見了日光就會發作。

    我卻有種很不對勁的感覺……岳文斌說得這麼輕鬆,並且也沒有說如果中了毒應該用什麼來解,難道是他忘記說?還是,他心裏已經認定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出洞天了?

    禹王碑來的方向上綿延數百米都是蛇皮"地毯「走在上miàn 即使穿着靴子都覺得腳下嘎吱作響,聽得多了簡直讓人心裏發毛。

    尤其深夜之中,又夾着雨水淅瀝,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幸而後半夜雨終於停了,蛇也不再出現,眾人分在幾棵樹下,勉強打了個盹。

    雖然沒有人睡好,但太陽升起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了幾分振奮。

    陽光永yuǎn 能給人以溫暖和激勵,這樣一來,昨夜的蛇群似乎也就沒那麼噁心了。

    岳文斌催促着眾人起身,看出他有些激動,大概是離謫仙所在近了哪。

    別人都沒什麼異議,只有老司機精神有些萎靡,一邊打着哪欠一邊轉到樹後去了。

    我悄悄瞟了一眼,發現他彎着個腰好像在臉前面擺弄什麼東西,岳文斌催了兩次他才出來,精神明顯地好了。

    石苓人低聲說:"他在溜冰,你離他遠點。」我還真是頭一次看見一個活生生的溜冰者,不用石苓人說他也想離遠一點。

    岳振德雖然面無表情,腳下也故意走得慢了些。

    只有岳文斌也跟打雞血似的亢奮,在前頭走得飛快。

    十一點鐘左右,樹木明顯地稀疏,前方出現了更多的枯草。

    岳文斌雙眼發亮:"到了,就在前面,就在那半山的山谷里有縫隙進qù ,要是這一次成功,就無需大動干戈了!"石苓人不動聲色地把手槍握在手裏,往我身邊靠了靠。

    再走幾步,山壁陡立,兩峰相夾,在頭頂幾乎要併合起來,只留一線天光。

    那山路也就半米來寬,左邊是峭壁,右邊就是深崖。

    走在山路上,都不敢往懸崖下面看,感覺好像只要走錯了一步,就會跌落下去。

    忽然想起當年大學二年級課外實踐去爬黃山,那導遊說過的話"退一步無影無蹤「不由得後背上起了一層冷汗……萬一這個時候躥出條什麼蛇來……幸而這個擔憂沒有成真。

    走過一線天,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小小的山谷,綠草萋萋,被昨天的雨水沖刷過後有清新的氣息。雖然離樹叢不遠,裏面的空間十分巨大,最顯眼的是一望無際的紅色花叢,我對花沒什麼研究,看不出這是什麼花,但顯然這花有點詭異,紅的發黑不說,還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

    突然人影閃動,把我們圍起來。

    石苓人嘆了口氣,把槍扔下,被岳文斌一腳踩住。

    「忘了介shào ,這些也是我的本家兄弟!從美國過來去辦一件事情,花了點時間,不過不算晚!」

    山谷正中有一塊巨石歪倒着,岳文斌指着那巨石,聲音都微微有些發顫:"就在那後面!到了!"

    現在我為魚肉,我走得很辛苦。

    雨已經變得很小,但是地上又泥又滑,石苓人他的鞋有兩次都被泥粘住,要費勁才能拽出來。

    也幸虧他身體素質並不差,否則背着這麼個大包,早就累倒了。

    為了節電,大家走到平路上就關掉應急燈摸黑,走到崎嶇的地方再開燈。那幾個岳家人也很狼狽,尤其是帶頭的叫做岳雷,塊頭大,腳底下又不怎麼穩當,走了三個小時就已經摔了四五次,摔得他一邊走一邊用英語國罵,到後來干cuì 坐地上不起來了:"老司機,你這帶大家走的是什麼路?"

    「都是自家人,消消氣!」岳文斌是唯一沒有摔過跤的,雖然也有些氣喘,比起這些人來卻是好得多。

    "你要是不怕被追來的警察抓住,大可以去走大路,那個平坦。」現在老司機已經脫離了低迷狀態,很嗨的祂說話也就硬氣了很多。

    岳文斌一笑,不知可否,其實他的眼睛一直緊盯着……穆彤彤。

    是的,這些混幫派的岳家人偷渡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穆家人的後代,穆彤彤不知道怎麼落入了他們手裏。看他們如臨大敵,顯然知道穆彤彤不是一般弱女子。那麼岳文斌大張旗鼓的開發,原來是漫天過海嗎?

    岳雷防着穆彤彤逃跑,一路上輪番地跟另一個岳家人岳電換着用槍頂着祂後背,這時候冷冷地說:"都別再說了!你也別以為你把柄不在大家手上,你就硬氣了,惹急了,不進洞也先崩了你,大不了最後在這山里跟警察捉捉迷藏。」穆彤彤沒跟對方對嘴。

    岳振德察言觀色,只是說:"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這雨馬上就停。

    不過這幾天會一直有雨,別想有大晴天。」岳雷是真被摔得不輕,皮肉傷也就罷了,主要是之前摔那一下腳扭到了,而且另一邊小腿上大概是被石頭劃開了一條日子,又深又長,血流了不少。

    這些混幫派的流血是家常便飯,倒也不怎麼在乎,坐下來從衣服上扯了條布用力纏住,止住血也就算了,一邊活動着腳踝一邊問岳振德:"幾天能走進洞?"

    穆彤彤也坐了下來,向我一伸手:"給我點水喝。」岳雷一聽就要跳起來,卻被岳文斌一個眼色壓下去了,嘴裏嘀咕:"臭娘們,好大的架子!"我打開背包,心情複雜的拿了一瓶水送過去。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總是曾相識。

    穆彤彤接了,隨手擰了一下就遞給我輕輕說,"幫忙擰開。」我在祂旁邊坐下,幫祂擰開瓶蓋,穆彤彤伸手接水的時候,壓低聲音飛快地說:"等會有蛇咬你,立刻裝暈。」我一愣。

    我猜想得到穆彤彤這是要想辦法擺脫這些岳家人。

    別說從這裏到洞天要走幾天,就算是老司機把這些岳家人帶進洞,這些人還能讓大家活着嗎?估計身為穆家人的穆彤彤還有點用處,不進洞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和石苓人可是被拽來背包的,這包里放的都是食物和飲水,等這些東西消耗掉了,岳家人還留着我幹嗎?我其實也一直在想怎麼逃跑,只是岳文斌盯得太緊,這些岳家人把大家夾在中間,即使現在坐下來休息都把大家圍在中間,實在沒有機huì 。

    可是穆彤彤說蛇,這是什麼意思?祂怎麼知道會有蛇咬我呢?穆彤彤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的工夫,岳文斌已經起了疑心:"沈同學,把背包拿過來。」我不得不起身。

    站起來的時候,我感覺到穆彤彤的手在我小腿上按了一下,好像用根小針輕輕扎了一下,並不太疼。

    我一邊往岳文斌那邊走一邊琢磨穆彤彤這是什麼意思,眼看要走到岳文斌面前,忽然覺得腳邊有什麼東西一動,一個冰冰涼的東西鑽進褲筒,小腿上一疼,撲通就摔倒了。

    草叢在風中微動,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一個叫岳風雲的三寸丁那邊迅速把應急燈打開照過來,光柱一晃,幾人都看見一條長着花斑的細長條兒從我褲腿里鑽出來,消失在草叢裏。

    岳風雲驚呼:"蛇!"岳雷一聽有蛇,跟被火燒了屁股一樣跳起來:"有蛇?老司機你存心的是不是!"岳振德冷冷地說:"這是山里,有蛇有什麼奇怪的,沒有才奇怪。」他之所以能從這交錯縱橫,崎嶇百折的甬道中,判斷出道路,卻是因為熟能生巧,估計回程還有用,所以有底氣。

    此時草叢亂動,人們發出驚呼,我愣怔地看着腳邊不斷聚集的蛇類,心中忍不住詫異。

    一條、兩條、三條、四條,於是隔着一條樹叢,數目龐大的蛇類軍團在聚集。

    密密麻麻的蛇群,有的粗如樹幹,有的細若遊絲,它們擠在一起,嘶嘶吐着蛇信。鋪天蓋地的蛇群已經在四面八方出現,我眼睜睜的看着無數五色斑斕的毒蛇將最後一個可以逃命的缺口都堵上了。

    仿佛整個森林裏的蛇都在這裏了。

    岳雷怒喝:「慌什麼,把蛇藥拿出來!」雖然有了防護服,蛇群的威脅雖被降至最低,但成群的綠色小蛇或赤色小蛇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尤其是有着數量優勢,還有腐蝕性極強的毒液噴射,僅靠一個混幫派的,理論上同時面對三條赤色小蛇,就是極限了。

    但雄黃粉末、蛇藥以及自動步槍的存在卻改biàn ,甚至是顛覆了人蛇雙方的實力對比。岳家人右手連連擺動,一個個紙包碎裂,一股紅色粉末爆散開來。微風蕩漾。帶着淡淡甜香的粉末像是有了意識的霧氣,緩緩下落,一絲不差的把蛇群籠罩其中。蛇群陡然一靜,緊接着立刻狂化。一個個眼睛赤紅,身體表現佈滿紅色絲線,張着嘴巴不停吐信,一副擇人慾噬的的樣子!甚至有的已經開始自相殘殺!

    突然,蛇悉數全部後退開去,只留下了一地的蛇屍。當然不是蛇群已經放qì 了自己的責任,而是雄黃別名雞冠石,就如雄雞克蛇一樣,它對蛇類也擁有着恐怖甚至致命的效果,配合上石灰、硫磺更是如虎添翼。

    「媽的!又是蛇!老子討厭蛇!」岳雷的男人手揮獵刀,一邊將攔路的毒蛇一條一條斬首,一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顯然對這種動物十分不喜歡,同時也顯現出實力只施展了十之一二。可惜這裏的蛇太多了,多到像蛀蟲一般噁心。無奈之下,他們也顧不得心疼子彈了,抽出自動步槍甚至機槍,瞄準了前面的蛇群。

    一輪火舌過後,整整上千發子彈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就被發射完畢。不過看到滿地的狼籍,他們的心這才舒緩下來,感嘆這自動步槍真不愧是強大的蘇聯的得yì 之作,適應全天候,威力果然是驚人。

    收拾好槍彈後,幾個混幫派的又再解決了幾條殘存的毒蛇。

    可是,禹王碑不在,哪來的蛇?

    岳文斌想了想,微微點頭,道:「大家小心,能有如此能力之人,當是方士中人無yí 。」隨即又是一副不解的神情,低頭沉吟道:「不過我從師長那裏聽說,雖然一些方士豢養毒蛇、毒蠱成風,但能得其精要者不過百中一二,而像這般能驅使如此龐大蛇群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有如此道行之人,恐怕必是方士中極為重要的角sè,須臾不可便離。此地是我們岳家秘境,那人又怎會來此?即便是踩過線,又怎麼能安排下如此眾多的毒蛇看守此地?莫非?」

    「嗯,的確有很多無足爬行類生物遊走過的痕跡,不僅數量不少,而且體積還十分的龐大。」四處的勘測了一下,岳文斌立刻得到了答案。

    他一揮手,四個岳家人緩緩地向山谷深處探索。眾人居高臨下,俯視這片草叢,只見許多邊角之處,微微露出數寸寬的洞口,顯然,剛才那些毒蛇就是從這些洞裏鑽出來的。這些洞口都被旁邊茂密的雜草掩蓋,若是在平地之上,是極難看見的。而如果被人驅使,群蛇一傳十、十傳百,立時便會鑽出傷人。可見來者為了佈置這些毒蛇,着實花了不少功夫,然而也可以想xiàng ,若是不經意進入這裏的人沒有現代武qì ,縱然方術高強、修持精深,也勢必不敵這如潮水般湧來的蛇群,結果必然難逃一死,更不用說那些手無寸鐵的行人了。

    怪不得岳文斌要調這些自家人來,小小的一個山谷,卻聚集了數量龐大的蛇群,從蝰蛇到眼鏡蛇,各種毒蛇種類五花八門,數量繁多,看的人頭皮發麻,無數的毒蛇垂死交纏在一起,不斷的蠕動,就像解不開的一團亂麻,不斷的發出嘶嘶聲,十分噁心。

    可是正當一個人要屈身採集毒蛇樣本檢查之時,岳雷登時一警,當即命令他往後飛躍開去。

    嘶!那傢伙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團噁心的綠色液體覆蓋着,正發着「嘶嘶」的腐蝕聲,一股淡淡的煙氣就地飛升了起來。

    這時,一條頭部約有大碗那麼巨大的蟒蛇頭從陰暗中升了出來。這條會噴腐蝕性毒液的大蟒蛇,並沒有影視劇「狂蟒之災」里那些大蟒蛇的個頭,但其威脅絕對不比那些超級的蟒蛇來得小。一名岳家人怒喝一聲,背後一個圓筒放平,只見一個錐形火焰衝出,將周圍的蛇群大面積的燒成灰,RPG!

    即便是那條大蛇,火焰也讓他一直躲避狼狽不堪。一剎那間,大地在顫抖,地面就好似被撕裂開來了一般,直接被劈開了一個大口。

    那是被火焰所驚醒,掩藏在地下的蛇群紛紛現身,而岳家人也毫不客氣的,直接將這些蛇群擊殺當場,反正留着也是個禍害。從蛇群中不斷傳出的悽慘嘶叫中便可得知,這些相比國內,在國外價值極低的現代武qì 發揮了多大的作用。

    果然是末法時代。不過是一支煙的功夫,襲擊的蛇群已經被全數殲滅。只餘下幾條明顯不同尋常的巨蟒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最後似乎是是不可為,巨蟒退卻,然hòu 看似兇猛狂暴的龐大蛇群,數量上不但的減弱着,然雙方的均勢卻始zhōng 沒有變化,最後一條條遊走。

    我們這一邊也鬆了口氣,穆彤彤突然叫我,「你怎麼樣了!」說着走過來撩起我的褲腿。

    岳風雲把燈照過來,倒吸了口涼氣:"有毒!"就這一分鐘半分鐘的時間,我的小腿已經腫了起來,很明顯的兩個紫黑色小孔,還在往外滲着黑色的體液。

    穆彤彤仔細看了看,問:"你們帶蛇毒血清了沒有?"岳文斌哼了一聲:"沒有!"大家是從龍潭村那邊倉皇逃過來的,除了槍是隨身帶的,連食物和水都是在車上搶的遊客的,那裏會有什麼蛇毒血清?穆彤彤臉色凝重,用手擠了擠我的傷口,嘴裏說:"這是毒蛇,不知是五步倒還是火赤煉,要是沒有蛇毒血清,我看恐怕頂不住,水月一會就要暈倒,等毒走到心臟就完了。」我本來看見流黑血,也有些膽戰心驚,現在聽見暈倒兩個字,猛然想到穆彤彤剛才說的話,心裏這才定了一點,連忙抬手捂住額頭,呻吟着說:"救命,你們想想辦法,救救我哪,我不想死,你們別把我扔下……"

    穆彤彤抬頭看着岳文斌:"我知道再往西邊走有人,本地的採藥人都會有解毒的草藥,我看解這毒得快,否則就來不及了。」岳文斌眉頭一皺:"不行!"

    老司機把槍往腰裏一插,站起身來,拎起背包,"走吧,這沈同學扔在這就行,我命大就活着,死了也只怪運氣不好。」我覺得傷口處絲絲的疼,並沒有麻木的感覺,我雖然沒被蛇咬過,也覺得並不像一般所說被毒蛇咬了的樣子,加上穆彤彤剛才說的話,我一邊裝暈一邊有點明白了:這可能就是穆彤彤想出來讓我逃跑的辦法。

    可是石苓人還有祂自己怎麼辦呢?如果說等我跑出去了叫人來救祂,那根本來不及哪。

    穆彤彤輕輕在我腿上捏了一下,嘴上卻說:"你們怎麼能這樣?這孩子還年輕,只要往西走一走,扔給那些採藥人,還可以救人一命。反正你們有了我這個備胎,帶你們進洞。」岳振德不耐煩了,走過來一把揪起穆彤彤:"趕緊走,哪來那麼多廢話!"穆彤彤被我推着往前走,岳雷和岳電等人自然跟了上去,只有岳文斌站在原地不動,忽然說:"等等,覺得不對!"

    "不對勁呢?"岳文斌臉上陰陰的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繞着我走了一圈,眼睛卻看着穆彤彤,"你這麼想救瀋水月的命?"穆彤彤不動聲色地看着我:"雖然是恩斷義絕,但這女孩子還這麼年輕,被你們拖出來已經很倒霉了。」岳文斌笑了。

    漆黑的夜色里,應急燈慘白的光照在我臉上,襯得那個陰冷的笑容說不出的讓人討厭和心寒。

    我看見岳文斌笑眯眯地蹲下來,伸手在我的腿上按了按,慢條斯理地說:"我也曾經被蛇咬過。

    蛇咬之後,第一是要割開傷口放血,第二是要紮緊傷口上方以免毒素上行,這兩條,你怎麼都沒做,毒性也沒發作呢?"我心裏咯噔一聲。

    岳文斌臉上已經露出猙獰的表情:"怎麼回事呢?你這麼想救這女孩子,為什麼這幾條應急措施都不做呢?"穆彤彤臉上的表情也有點變化,回答說:"我沒被蛇咬過,不知道怎麼做。」岳文斌哈哈笑了一聲,笑得人心裏發冷:"沒被蛇咬過,你卻知道這裏有什麼採藥人。

    穆彤彤你也算是本地人即使沒被蛇咬過,也知道怎麼對付呢?"

    突然拔出一把折刀,一手按着我的腿,一手迅速地用折刀一划,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腿上已經被劃開,流出來的血雖然被雨水沖淡,也能看得出來是紅色的,並不是中毒的樣子。

    岳文斌把刀尖又惡yì 地往肉里一插,冷笑着說,"中毒?這是中毒嗎?"我疼得臉都白了,強忍着不吭聲。

    岳文斌拔出刀站起身來,緊盯着穆彤彤:"你想幹什麼?想借這個機huì 讓瀋水月跑了,然hòu 報警來抓大家?"越說聲音越高,突然從腰裏拔出手槍,對準了我的頭,嗓音神經質地尖厲刺耳,"想跑?我現在就崩了你!"我腦子裏嗡地一聲。

    我已經看出來岳文斌有點神經質,這樣的人發起瘋來更可怕,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方士,再加上神經質……我覺得自己這次非死在這裏不可了。

    這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石苓人,這個時候石苓人在哪兒呢?

    居然沒人發現他不見了,我有點奇怪。

    眼前就是那又黑又小的槍口,可能下一秒,這裏頭就會射出一顆子彈結束我的生命,可是我卻在溜溜地想石苓人……果然是色令智昏到不知死活了?穆彤彤也萬萬沒想到岳文斌會這麼精明,一時不知怎麼辦好。

    祂不是會演戲的人,本來以為這群岳家人急着進洞肯定會把我當累贅扔下,也就有點忽略了細節。

    想不到祂雖然把握住了這些人的心理,卻低估了岳文斌的精細。

    岳文斌嘿嘿地笑着,手指在扳機上越扣越緊。

    眼看扳機已經要扣到盡頭,岳振德伸手把槍口按了下去:"留着這沈同學背東西哪,要是再耍花招,直接崩了。」我腿上被岳文斌劃了一刀,傷口本來不長,但最後又被用刀尖往裏捅了一下,這就深了。

    穆彤彤撕下衣服給我緊緊扎了扎,雖然血一時不能完全止住,也只好背起包繼續走。

    岳文斌這次親自盯着穆彤彤,讓岳振德在我背後跟着,把大家隔得遠遠的。

    走了十幾分鐘,穆彤彤突然停下了。

    岳文斌立刻用槍口頂了祂後背一下:"幹什麼!"穆彤彤好像沒有感覺到,死死地站在那裏。

    岳風雲把應急燈照到祂臉上,只見祂臉色慘白,眼睛定定地看着一個方向,岳文斌用槍口頂了祂兩下,祂都毫無反應。

    雨水從祂臉上流下來,居然象是淚水一樣。

    岳文斌不耐煩地用槍口狠狠在穆彤彤肋下又捅了一下:"發什麼呆,走哪!"穆彤彤被捅得踉蹌了一下,用手捂住了肋下,轉頭看了岳文斌一眼。

    那眼神,在慘白的燈光下冰冷而怨毒,岳文斌居然也被祂看得打了個冷戰,本能地舉起槍對準祂眉心:"看什麼!"穆彤彤定定地盯了一會兒,又轉過頭看了看我,然hòu 低下頭,邁步重新往前走。

    我眼力好,看見祂雙手都垂在身邊,卻緊緊地握着拳,燈光偶然照到,好像有紅色的體液從指縫裏滲出來,很像鮮血。

    不過被雨水沖刷着,很快就淡掉了。

    這一次一口氣走了又有三個小時。

    穆彤彤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沒有停下過腳步,就那麼不停地走。

    這次岳振德祂也開始摔跤了,路也更難走,等到天色放亮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滾成了泥團。

    岳文斌終於發話:"休息一下哪。」我背着個包,腿上又受了傷,最先支持不住,也不管什麼地方,直接坐了下來。

    雨已經停了,天光微露,看得清四周的景物。

    這是一片林子,樹木高大,生滿藤類植物。

    我只認得出紅樹,其祂的就不認識了。

    大家現在就坐在一棵巨大的紅樹下面,紅樹的板狀樹根翻出地面之外,被雨水沖刷得很乾淨,正好可以坐上去。

    穆彤彤站了一會,低頭在草叢裏拔了幾棵草,朝我走過來。

    岳文斌立刻舉槍:"幹什麼?站住,離我遠點!"穆彤彤冷冷地說:"我看這女孩子腿上被你那一刀捅深了,不趕緊止血,走不了路不說,引來什麼東西你們就麻煩。」祂說着,無視岳文斌的槍口,徑直蹲口捲起我的褲腿,一邊解開繃帶,一邊把那幾棵草塞進嘴裏嚼了嚼,敷在我的傷口上。

    祂在動作的時候,看見祂手掌心裏血淋淋的,指甲里有殘存的血跡,不禁驚了一下,壓低聲音問:"你手,怎麼了?"穆彤彤表情木然,沉默地給我又纏上繃帶,站起來的時候低聲說:"你自己想辦法跑哪。」我心想剛才都沒騙過岳文斌,現在更沒機huì 了哪!可是穆彤彤的表情跟三個小時以前完全不同,不知怎麼的,看着都覺得後背發寒。

    我本能地覺得,穆彤彤的話象是一種最後通牒,我必須想辦法跑,否則……可能會有估計不到的嚴重後果。

    岳文斌一直在那邊盯着大家,這時候厲聲說:"又在說什麼!"穆彤彤冷冷地回答:"說我看這女孩子的傷一會就能止血。」岳雷夜裏也劃傷了小腿,到現在血還沒有完全止住,這時候拆下布條看了看,吆喝起來:"你給我敷了什麼?」

    「一種野草。消炎止血的還能驅蛇。本地人叫他龍結草又名恨石或恨海石。傳說毒蛇渡海化龍不成,以口舌之氣噴石泄恨,千年方成。據傳,此地本應有赤龍蛇過海即成龍,赤龍蛇當初身作淺黃色,過海時顏色漸深,到桃花島已成深赤。赤龍蛇至桃花島後無力前行,又不願原路返回,化龍不成,便以口中之氣噴石泄怨,千餘年中,噴石不息,竟將岩石噴吐成蘑菇狀,並附以毒汁,使之劇毒無比。人食之被毒侵,生出的野草卻可以解毒、止血,且可培養氣血。千年的龍結草方可食之,不足千年,食之即喪命。這地方千百年來人跡罕至,世上少有。」

    「什麼故弄玄虛的!來來,給你大爺也找點消消炎!媽的這雨下的,傷口都泡了,在林子裏走上幾天,非化膿不可!"有傷不可怕,可怕的是傷口發炎。

    尤其在這種濕潤的氣候里,傷口更容易化膿。

    大家身上沒有藥,都貢獻給那些蛇群,如今真要是傷口化膿,不用等警察來,就會死在林子裏。


    穆彤彤沉默地走過去,隨手在草叢裏又拔了幾根草扔給岳雷:"嚼爛了敷上。」岳文斌警惕地拿起那幾根草反覆檢查。

    但我感覺他並不認識草藥,只是覺得跟剛才穆彤彤給我拔的草好像沒什麼兩樣,但這個人疑心極重,把草又丟還給穆彤彤:"你給嚼!"穆彤彤沒說話,把草塞進嘴裏又嚼了幾下。

    岳文斌盯了祂一會,見祂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這才讓岳雷敷到傷口上。

    我在旁邊看着,見岳文斌這麼警惕,心裏又絕望了一點……這怎麼能逃出去呢?而且現在我根本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就算逃離了這些人,能走出林子嗎?石苓人,現在在哪兒呢?我甩甩頭,把這個想法拋到九霄雲外去。

    這時候去想石苓人毫無意義,從前二十來年我是靠自己,現在,也還是一樣。

    岳文斌坐在另一條樹根上,也累得夠嗆,一邊活動腿一邊四處看着:"這到什麼地方了?"岳振德眼睛看着紅樹,神情略微有些呆滯,過了一會才說:"再走一點就進入龍脈了。」

    龍脈?

    不是要找謫仙嗎?

    岳文斌顯然沒有給我解釋的義務,只是眯起眼睛往前看,我也看過去,但前面全是樹,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在大家這些人眼裏看來完全沒有兩樣,更看不出有什麼路來:"龍脈在那裏?」

    「就在前面。」

    我也在四處觀察,腦子裏思索着逃跑的方法。聽着岳振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什麼是龍?一言以蔽之,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風水術上所說的龍,本義則是指山脈的動態氣勢。

    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中國是個多山的國家,許多山脈雄峻非凡,氣勢磅礴,忽而直插青雲,雲煙繚繞;時而奔騰起伏,千姿萬態,時而舒展緩落,伏首蒼田;或而隱蹤匿跡,身形不見。因此風水術用交感巫術的方式,將逶迤奔騰,形象萬千的山脈稱之為龍脈,比喻是非常恰當的。山脈在地質學上的術語叫地表皺摺。大面積的沖積平原上雖然見不到山峰,但地底下照樣存在着複雜的地表皺摺,只是那裏的地表皺摺在表面上看不到而已,也就是說平原也有龍,只是藏在地表底下不露真身。

    山脈是在宇宙星體的引力和地球深處的高溫高壓相結合而形成的地應力作用下逐漸隆起而形成的,其間還有地表水天長地久沖刷的功勞。所以,凡山勢雄偉的地方,都是地球表面的高能場分佈地帶,同時也是水源較為豐富的地帶。地表上的高能場分佈,大體上與山脈的坐向是相一致的。這種能量場在風水術上就叫着「龍氣」,岳家人是使命,祖於漢武帝授意追殺周穆王后人,尋找西王母不死藥,因此幾進幾出崑崙山脈,自然接觸多了風水師。

    風水術用擬人化的方法來分別龍的不同級別,認為作為某處的一條具體的龍,它不是孤立存在和憑空出現的,龍氣是地應力、地電場、地引力、星體引力等複雜成分組成的綜合場。龍氣有吉有凶。這種能場的強度與頻率與人類生理、心理所要求的域值是否相一致,是劃分煞氣和生qì 的主要標準。對人類身心健康有害的龍氣叫做「煞氣」,對人類身心健康有益的龍氣就叫做「生qì 」。風水術強調「葬乘生qì 」,那麼,生qì 要怎麼樣去尋找?通過長期的觀察和總結,風水術的先賢把研究的重點放在山脈的形狀和走向與風水的關xì 上,與人一樣,龍也有父母祖宗。穴位後面的山峰叫做父母山,依次往後是少祖山,太祖山,山脈的源頭是為龍的老祖宗。查求龍的各級祖宗就叫着「認宗」。古話云:「尋龍不認宗,到頭一場空」,可見龍的起源對龍穴的富guì 貧賤有非常重要的關xì 。

    風水師苦苦地探素了幾千年,終於在晉代形成了一套基本完整的用於尋找生qì 的理論和方法,郭璞所寫的《葬書》,就是關於堪輿尋找龍氣問題的一篇總結。唐代的楊筠松,在承繼郭璞理論精髓的基礎上,結合自己長期的堪輿實踐經驗,寫出了《撼龍經》、《疑龍經》兩部尋龍專著。楊公的二龍經,是風水先生尋龍的主要經典和理論根據,成了所有習堪輿者的必讀之書。他開宗明義的指出,中國所有的龍脈都起祖於《山海經》的崑崙山,崑崙山在佛門又名須彌山。是世界軸心,楊公所著的《撼龍經》開頭就寫道:「須獼山是天地骨,中鎮天地為巨龍。如人背脊與項梁。生出四肢龍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西東為四派。西北崆峒數萬程,東入三幃為杳冥。惟有南龍入中國,胎宗孕祖來奇特。黃河九曲為大腸,川江屈曲為膀胱。分枝劈脈縱橫去,氣血鈎連逢水住。大為都邑帝王州,小為郡縣居公侯。其次偏方小鎮市,亦有富guì 居其地。」中國有三大干龍,以長江和黃河為界,長江以南的干龍叫南干龍,長江和黃河夾送的干龍叫中干龍,黃河北面的干龍叫北干龍。三大干龍同是崑崙山南龍的分枝。所以說,崑崙山是中國所有龍脈共同的祖宗。

    從崑崙山往東延伸的過程中,或南或北,分出三大主幹龍脈是各級枝龍的總綱,想要探尋清楚龍脈的來龍去脈,就要先了解三大干龍的分佈區域和基本走向,才能認清龍祖龍宗。北干龍所分佈的地域,包括新疆、內蒙、青海、甘肅、山西、河北、遼寧、吉寧、黑龍江等省份。中干龍,包括四川、陝西、河南、湖北、安徽、山東諸省。南干龍所在區域包括雲南、廣西、貴州、湖南、江西、廣東、福建、台灣、浙江、江蘇諸省。三大干龍的總體走向大體上都是從西往東到海為止,有的則延伸到到大陸架的島嶼。三大干龍一路分枝劈脈,孕育出各級枝龍,孕結出成千上萬的洞天福地和大大小小的垣局,有如群星撒落,星羅棋佈在神州大地上。這處洞天也是其中之一,我終於明白了,難怪岳文斌費盡心機把岳振德控制住,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古人誠不我欺。

    腿上的傷口略微有些發癢,我低頭看了看,忽然發現在接近地面的另一條樹根上有細細的一根黑線,仔細看時發現是一隊屍蹩,排成一條線正從那樹根上爬過去。如果不是才遇到過蛇群,我恐怕要驚聲尖叫。

    這裏不知道死過多少人,屍蹩其實在樹林裏根本不稀奇,但是我很快發現從這紅樹無數的板根上爬過去的不止一隊屍蹩,有些發黑有些發黃,有些還略帶紅色,象是屍蹩大家族,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發現這一隊隊的屍蹩……大概有五六隊的樣子哪,都是朝一個方向爬的。

    難道這些屍蹩的窩都在一個方向?這也未免太巧了呢?我四下里又看了看,發現這裏再沒有別的屍蹩了,甚至也沒有別的屍蹩痕跡,只有這五六條顏色各異的屍蹩線,源源不斷地朝前蠕動,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

    不過屍蹩行進的方向,卻正是岳振德所說的龍脈的入口方向。

    真的只是巧合?還是這條龍脈有什麼詭異?我覺得後背上的汗毛都站了起來。

    要是從前,我肯定以為是巧合,甚至根本不會去注yì 什麼屍蹩爬行的方向,但自從認識了石苓人之後,我知道這現實世界上不是只有合理的事情才會發生,更多的,是你根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還有什麼吃的?"其他人都一無所知,岳文斌喘過了氣,把我背着的背包拿過去看了看,嘟囔了一句,"得找點吃的東西。」之前大家在車上雖然把食品全準備好了,但因為遭遇蛇群,很多被污染就沒什麼用處了。

    現在包里主要是水,再有幾個麵包,幾個蘋果,能頂事的只有一大包牛肉脯,還有一包壓縮餅乾,顯然遠遠不夠我、穆彤彤、岳文斌、岳振德、岳雷、岳電、岳風雲和老司機兩隊人馬合jì 八個人吃,更不用說進洞還不知要走多少天。

    岳文斌過來看了一眼,回頭問岳振德:"這樹林子裏能找到什麼吃的?"穆彤彤坐在紅樹根上,面無表情地搶答:"蛇。」岳雷露出作嘔的表情:"誰吃那東西!"岳文斌譏笑地說:"這你就不懂了,蛇肉好吃得很,再說餓了吃什麼不行?集體去轉轉,有什麼活物都打點回來。

    要不然今天只好餓着肚子走路。」岳雷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跟岳電一起去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放亮,但頭上是厚雲壓頂的紫紅色天空,背後是扭曲怪異的邪氣森林。看上去像是紅樹一類的樹木的繁複根系,與從上方垂下的大量的氣生根糾纏起來,樹木間是一腳踩下能陷進qù 膝蓋深的沼澤,冒出一股股臭水的低洼地,色彩斑斕的蛇蟲在腐朽的樹幹和藤條上聚攏,蛛網纏繞在乾枯的枝葉之間,遮擋住流動的空氣,而密密層層的樹葉讓光線難以透入,昨夜的雨水被陽光一蒸,樹林裏霧氣騰騰,又悶又潮。

    四周一直處於昏暗之中……

    岳風雲在旁邊轉了轉,捧着一大抱蘑菇回來:"有蘑菇,這東西能吃!"岳振德皺了皺眉:"蘑菇這東西不能亂吃,你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沒毒?這林子裏的蘑菇樣數太多,你分得出來?"岳文斌嗤地笑了一聲,用手一指穆彤彤:"這不是有本地人會分的嗎?"再一指我,"還有個試吃的,你怕什麼?"穆彤彤仍jiù 一言不發地過來,從那一抱蘑菇里撿出三分之一來,把其餘的全部扔一邊去。

    岳風雲驚yà 地說:"這些都不能吃?"穆彤彤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想死你們就吃。」岳風雲拿起被祂扔掉的蘑菇,再比一比留下的那些,實在看不出什麼兩樣來,不情願地扔了。

    岳文斌一指我輕輕說,"過來生火!趕緊的!"遠處樹林裏響起兩聲槍響,一會兒,岳雷提着三隻兔子興奮地跟岳電回來了:"有兔子!我看還不少,不愁沒吃的了。」岳電手裏抓了兩條手指粗細的蛇,也扔在火邊上:"這蛇太小了,不夠一口吃的。」我生起了火。

    要在雨後的樹林裏生火無比困難,還是岳文斌把子彈里的火藥倒出來才點着了。

    背包里還有一個大鋁飯盒,就用這個飯盒煮肉,其餘的放在火上烤。

    蘑菇和肉的香氣很快飄散開來,岳文斌讓我先喝了一口,看我半天也沒什麼不良反應,就把我趕到一邊,這些人狼吞虎咽起來。

    我和穆彤彤坐在一邊看着這這些人吃。

    都是走了一夜,還先餓了大半天,這時候都有點眼冒金星,聞到肉香味,胃裏更像着了火一樣。此刻頭腦一陣昏眩,漸jiàn 的耳中開始傳來穆彤彤的笑聲,可是那詭異的笑聲再次忽變:「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十兔子問他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回不來。…,五兔子一去回不來!」

    我打了個寒顫,按按肚子,轉開目光不去看火上的烤肉,小心地問穆彤彤:"你怎麼被抓住了?"穆彤彤臉上一直沒有任何表情,這時候才答非所問的回答:"穆家人都死了。」祂的聲音很輕,幾乎就只是嘴唇蠕動了一下,要不是我就坐在祂旁邊而且耳朵好用,根本就聽不見。」你,你怎麼會?"穆彤彤臉上終於露出點悲傷的神情:"我早就該知道……我是不祥之人,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些混蛋……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他們……"我聽得很糊塗,只好安慰祂說:"這些人一走,警察這時候肯定找到你家人了,不會死的。」穆彤彤苦笑了一下,轉過臉來看看我輕輕說,"你很倒霉。」我愣了一下,過了一會點點頭:"是哪。」確實是很倒霉,不說姻緣,也不說上當受騙,就說這一系列事情,怎麼就單單挑上了我?穆彤彤又把臉轉過去看着遠處:"你看見前面那兩棵大紅樹了嗎?那就是龍脈的入口。」我極目望去。

    前方的樹林裏,確實有兩棵巨大的樹,似乎比大家現在坐着的這棵還要大。那紅樹一般的大樹,枝葉覆蓋了上萬平方米的區域,無數滿是尖刺的暗紅蔓藤垂下,如同一條條毒蛇。視線穿過這些蔓藤,抵達大樹的主幹所在的位置,只見一些蔓藤上開滿了美麗的花朵,或者長出一顆顆鮮紅的果實。

    穆彤彤伸手撫摸着類似於紅樹的板根:"理解巫術中最核心的問題在於把握自然巫術,其他都是對自然巫術理解之後的應用。對於社會的變遷,同一個巫術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中會表現出不同的外在特點,這些外在特點就構成了人的生命運行的不同表現。

    如果我們把人類歷史比喻為一棵大樹,巫術就是樹葉,隨着時間的變化,樹葉會脫落,到第二年又會長出新的樹葉,巫術是人們在歷史長河中不斷生出新巫術征服自然的過程,其中不變的就是自然。所以對於巫術的總結是一個不斷增加、發現的過程,每一個學習者、研究者都會在實踐的過程中發現一些新的巫術,譬如堪輿、葬法、風水術數,算了你不感興趣,總之看見大樹就到了寄生龍脈的降龍木!

    這一片看起來仿佛是有無數紅樹氣根盤結的森林,其實是一顆巨大的超乎想xiàng 的巨樹,那直徑超過十里範圍的枝葉根莖,以及極為粗大醒目,高度超過500米的巨大樹冠,使得這顆盤踞在龍脈一角的巨樹看起來猶如真正的森林一般,走過降龍木就進了洞天,只能向前,不能退後。」祂忽然把聲音壓得很低,"整個森林的核心區域,實際上就是它這麼一顆樹,走過降龍木主幹之前,你要逃出去,否則……只好看你的運氣。

    對不起,要給我家人報仇,如果我有別的辦法,不會帶你們進龍脈。」祂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子走開了。

    我愣在那裏。穆彤彤的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祂說要給穆家人報仇,這意思很明白,祂要殺了這這些岳家人,領大家進龍脈,就是殺大家的方法。

    祂屢次叫我逃走,其實祂肯定知道我孤身一人,很難在山裏走出去,這就是說,即使在山裏迷路走不出去,也比進龍脈強。

    這個龍脈不是洞天福地嗎?到底是什麼地方?雖然是白天,卻起了一身的寒戰。還有這樹難道是《倩女幽魂》的樹妖姥姥?因為我忽然把剛才的幾隊屍蹩和穆彤彤所說的"只能向前不能退後"聯繫了起來,那些屍蹩都向着一個方向爬走,是不哪因為只能向前呢?

    這些岳家人吃飽了,把剩下的一隻兔子割下好肉另外烤着,才叫我和穆彤彤過去。

    穆彤彤只喝了一口湯就不動了。

    我餓得厲害,費勁地啃着那些連筋帶骨頭的剩肉,一邊還在思索穆彤彤剛才說的話。

    穆彤彤看了我一眼,拿起根樹枝在地上亂劃,劃幾下就用腳抹平,然hòu 再劃。

    我發現祂是在劃字,劃一個就抹掉一個,我把祂劃的字連起來讀就是:過降龍木,不吃活物。

    蟲豸咬蘑菇可吃。

    我嚼着那些很難嚼爛的肉,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是穆彤彤在告訴我如果逃不出去走進龍脈,要注yì 什麼,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吃活物,活物里有什麼呢?有毒?可是活的東西,又怎麼會有毒呢?難道是像河豚一樣,洗不乾淨就會中毒?岳文斌把那些兔子肉烤好裝進背包,就招呼起身上路,仍jiù 是把穆彤彤和我夾在中間。

    肚子裏有食,走得格外輕快,沒半個小時,就看見了前面那兩棵巨大的降龍木。

    兩棵紅樹都生出無數的氣生根,有些氣生根扎入地下又長出小樹來,綿延百餘米,全是這些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樹根,竟然像圍牆一樣擋住了去路,只在兩棵主幹之間,有一個僅容一人的空隙,果然象是門一樣。

    不過這"門口"生滿了齊膝深的野草,顯然是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我心裏砰砰亂跳,我假裝扭了一下,扶着一根樹根站住,眼睛左右看了看,卻找不到可以逃跑的機huì 。

    我一停下,背後的岳雷就用槍口捅了我一下,惡聲惡氣地說:"幹什麼?快走!」

    「扭了腳,活動一下。」我假裝活動腳踝,四下打量。

    林深樹密,如果是昏黑,逃出去還是有可能的,可是現在是白天,林子裏很難走,如果我要跑,能稍微逃遠一點,這些樹就可以掩護我,可是……我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別說逃遠一點,只要我現在往旁邊走出三步,岳文斌就會開槍打死我。」快走!"岳雷又捅我一下。」馬上,系一下鞋帶。」我彎下腰繫緊鞋帶,還是得試試,雖然穆彤彤說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但門就在這裏,如果我剛進qù 就找到機huì 逃,那再退出來應該還是可以的呢?我心裏想着,手上繫緊鞋帶。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站在我身後的岳雷鞋子上糊了一層半透明的東西,因為陰暗裏大家的鞋都沾滿了泥所以看不出來,但現在我離得這麼近就看了出來,那是一層細小的,半透明的,身體扁平的屍蹩,而這種屍蹩,我從來沒見過……

    降龍木之間的缺口僅容一人。

    岳文斌讓岳振德打頭先進,後面是岳風雲,穆彤彤排第三個,後面是岳雷,再後面是老司機,我自己和岳文斌跟在後面,岳電斷後。

    穆彤彤進入降龍木之前又看了我一眼。

    我很明白祂的意思,可是岳文斌幾乎是緊貼着我在走路,槍口一直從背包下面伸過來緊頂在我肋下,這種情況,除非我的肋骨是鐵打的,否則沒等逃出兩步就會被打個對穿。

    我極力回想從馬大夫那裏看來的醫學格鬥學,最後發現還是老實點的好。

    降龍木密密麻麻的氣根居然形成了一條通道,雖然不像入口那麼狹窄,但氣根間攀生的藤蔓纏得密不透風,非常明確地指出……只能走這條路,旁路不通。

    岳文斌一邊走一邊觀察,我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兩邊。

    這裏似乎只有氣根和藤蔓類植物,樹上沒有鳥,地面上也沒有一般森林裏常見的嚙齒類動物,安靜得出奇。

    只有藤蔓的葉片間時時會有細微的沙沙聲,極輕,如果不特別注yì ,就聽不見。

    雖然暫shí 沒看到危險的野獸或毒蛇之類,我心裏卻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走了十幾米,密密麻麻的氣根仍沒看到頭,岳文斌忍不住揚聲問岳振德:"你帶的這是什麼路?"岳振德頭也不回地回答:"這裏就是龍脈的入口。」岳文斌忍不住抬頭看上miàn 屋頂一般的茂密枝葉,那裏只有一片濃綠,初升的陽光被一層層葉片過濾之後,變得有些陰森,昨夜積存的雨水不時會滾下來幾滴,滴在脖子裏一片冰涼:"這裏……為什麼一點動jìng 也沒有?」

    「深山老林,你想要什麼動jìng ?"穆彤彤的聲音也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帶着點回音似的,岳振德補充,"進入龍脈不要喧譁,小心打擾到不該打擾的東西。」岳雷哼了一聲,舉舉手裏的槍:"你大爺有槍,怕個啥?"穆彤彤淡淡地笑了笑,沒再說話,徑自往前走。

    岳雷從鼻子裏又哼了一聲,跟了上去,顯然對穆彤彤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

    岳文斌的腳步不由得放慢。

    自然,山深林靜,這是常識,可是所謂的靜,並不是這種死一樣的寂靜,我看來看去,只在高處的樹幹樹葉上看見一些蠕動的小東西,象是些嚙齒類,除此之外,就再沒什麼會動的東西了。

    我又側耳去聽,甚至聳動鼻子用力去聞嗅,然而除了樹林中雨後常有的垢土和腐葉的氣味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也抬頭看看上miàn ,我自從失去了陰神之後雖然沒有了神通,但是因為超感官能力,耳目之聰明遠超常人,岳文斌只看見樹幹高處有些小嚙齒類似的影子,我卻看見那東西表面是疙疙瘩瘩的,好像發育不良的飛鼠、浣熊,但包裹身體的膜翼是極亮的紅色,滿布黑點……不對,那不是黑點,而是一群屍蹩,正爬在嚙齒類的身上撕咬。

    也就是我仰頭看這一會的工夫,戰鬥已經到了尾聲,十幾隻嚙齒類被一群屍蹩分食殆盡,只留下一對對紅色的膜翼,被風一吹就飄散不見了。

    而屍蹩重新恢復成一隊,從樹幹上爬下來,繼續向前。

    不知是不是錯覺,覺得這些屍蹩似乎比我在大紅樹根上看見的那些要大一點,當祂們爬過樹幹上一個光斑的時候,黑色的甲殼反映着陽光,亮得耀眼。

    岳文斌在這裏四下張望,前頭的岳振德和岳風雲已經走出了通道,岳風雲大聲叫起來:"出來了出來了,前頭沒有氣根了,好大一片林子!"岳文斌厲聲喝斥:"看好了人!"這時候大家也已經走到通道盡頭,雖然還有幾步路,卻也能看得見前面忽然開闊起來,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樹木。

    這是典型的山間雨林,樹木參天,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樹幹上生滿各種寄生藤蔓,這些怪異的植物,根部足有水桶般粗細、如同一枚枚鋼針,呈整體向上的方式,凌亂的生長在大地上,這種怪異的植物沒有枝葉,像血管、像藤條、像群蛇,密密糾纏,密密佈列,形成苔蘚毯子般的一層,覆蓋了大地。連同生滿粗大錐刺的巨樹根,構成了一個讓人感覺詭異而殘酷的區域。層層疊疊,起了樓似的。

    岳文斌看見叢林,心裏倒鬆快了一點。

    大家這些人都在林子裏鑽過,只要手裏有槍,並不害怕,倒是剛才那些形成通道的紅樹氣根讓人覺得反常,心裏反而發虛。

    穆彤彤第三個出了通道,岳風雲趕緊用槍指着祂,讓祂到一邊站好。

    接着岳雷和我也都從氣根通道里擠了出來。

    這時候,已經轉過身來看着大家的岳振德突然變了臉色,拼命向後面的人打手勢。

    因為氣根通道狹窄,岳文斌和岳文斌被擋在我背後,並沒看見岳振德的手勢。

    岳雷倒是看見了,卻沒看懂,大聲吆喝了一句:"岳振德,你又比劃什麼呢?"岳雷吆喝了這一聲,卻見岳振德猛地操起手裏的槍,不由嚇了一跳,急忙往旁邊閃,同時拔出自己的槍:"岳振德,你娘的反骨仔想幹什麼?"這時候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氣根通道,岳文斌乍一看岳振德舉槍,也嚇了一跳,不過我馬上發現岳振德的槍口是舉向上方,立刻扭頭往上看。

    我覺得頂在背後的槍口突然一僵,隨即岳文斌倒吸一口涼氣:"蟒蛇!"我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去。

    就在大家剛剛走出來的氣根通道上方,紅樹的枝幹之間,盤着一條棕色的,足足有水桶粗細的巨蟒!這東西跟紅樹的樹幹完全是一個顏色,加上樹蔭下光線黯淡,剛才大家屢次抬頭,竟然都沒發現。

    這時候祂大概是被岳風雲和岳雷先後的叫喊聲驚動,正從樹杈之間垂下碩大的頭顱來。

    蟒蛇這東西,當真可稱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看着祂垂滑下來似乎很慢,實際上只是那麼一下,大半個身體就滑下了樹。

    因為現在只有岳電還沒走出通道,這腦袋一垂下來,就到了岳電頭上。

    岳電本能地舉起槍就是一梭子。

    我看見他拿的是一杆大口徑的散彈槍,打出來的是大顆粒的散彈,射擊面積大,近距離的殺傷威力也很強,可是那些散彈打在蟒身上,竟然沒一顆能打進qù 的,只在蟒身上留下了些白點,反而把蟒激怒了,粗如水桶的身體再往下一滑,就到了岳電眼前。

    岳電一看不妙,一邊頻頻扣動扳機,一邊撒腿就跑。

    人當然跑不過蟒,幸好岳文斌離人很近,提起槍就來了一梭子。

    岳文斌拿的是支56半,火力與散彈槍不可同日而語,一梭子掃出去,蟒身上就見了血,當下扔下岳電,衝着岳文斌就來了。

    這一衝起來可是疾如閃電,還虧岳文斌身手好,就地一個打滾,蟒從頭頂過去了,巨蟒轉頭剛要去追,卻見那小小的人,竟然迴轉身來面向自己?這是絕望了嗎?那就對了,被它追上的傢伙,還從來沒有跑掉的時候。

    看着巨蟒張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撲來,沒等祂迴旋再撲,岳文斌抬手一槍打在蟒頭上,這一槍打得准,子彈射中蟒的左眼,登時把眼珠打開了花。

    任何動物在眼珠這個部位都是極其脆弱的,縱然是皮如金鐵的巨蟒也不例外,岳文斌用的雖然是不計較精度的56半,這一槍卻是致命的。

    巨蟒一陣翻騰,龐大的身軀把四周的植物壓倒了一片。

    岳文斌陰着臉,竟然不逃反而又朝巨蟒走近了一步,瞄準巨蟒另一隻眼又開了一槍,顯然是要乘勝追擊把這條蟒打個死透。

    扳機扣動,這一槍是近距離擊發,子彈從巨蟒右眼鑽入,又進出一團血花,巨蟒整個身體都抽搐起來,瘋狂地甩動尾部,作着垂死掙扎,把血都濺到了岳文斌身上。

    岳文斌冷笑着後退躲閃,不過我看見他剛退出幾步,忽然哪地叫了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隨即被拖出幾步,然hòu 雙腿竟然憑空離了地,頭下腳上地往空中升去。

    我抬頭一看,岳文斌腳上不知什麼時候纏了一根藤條,碧綠色的,看起來很細,也就手指粗細,韌性卻極好,把這個人一百多斤吊在空中絲毫也沒有斷裂的意思。

    這時候岳電也突然大叫起來,大家回頭看時,整個人也升到了空中,不過是頭上腳下,腰間和右臂都被那種藤條纏住了。

    那些藤條正是從降龍木上生出來的,因為我離降龍木最近,正有更多的枝條向我伸過來。我拔腿就跑。

    岳文斌雖然被拖了個頭下腳上,卻沒慌,到底是爺們兒,猛地把身體弓上去,一手抓住藤條,一手拿出腰間手槍頂在藤條上就是一槍,噗地一聲悶響,藤條突然大力甩動起來,把整個人甩了出去,而藤條被子彈打穿的部位卻滲出一種紅色的體液,像鮮血一般,被受傷的藤條甩得到處都是。

    岳文斌鬆了一口氣,反應過來,提起56半對着纏繞岳電的藤條就是一梭子。

    但是這種藤條太細,沒打中纏着岳電的藤條,卻打中了降龍木。

    只聽枝葉一陣簌簌,突然又更多的藤條從四周垂了下來。

    岳電是被藤條纏住了右臂,散彈槍用不上,就騰出左手來,拔出一把短刀去砍纏住自己腰間的藤條。

    但是這種藤條看着細,卻極韌,衝鋒鎗子彈倒能打穿,刀砍了幾下,卻只砍開了外皮,滲出鮮紅的體液來,並沒砍斷。

    岳文斌一邊後退躲着伸過來的藤條,一邊舉起手槍瞄準,想打斷纏住岳電的藤條,不過我看見他還沒開槍,岳電突然慘叫起來,拼命地掙扎,在半空中晃來晃去。

    所有的人都被驚得停下了腳步,因為纏在這個人右臂上的藤條,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向皮肉里鑽進qù 。

    被鑽進qù 的地方滲出了鮮血,血腥味引得更多的藤條在半空中向我伸過去。我心裏陣陣發寒,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嗎?人已經從食物鏈的頂端,變成食物鏈的尾端了嗎?

    自認打不過兇殘的藤條,我咬牙憋着一口氣奔跑,就在我猶豫着,是一口氣就不上了憋死好,還是被藤條吞噬好的時候,心理上miàn 的壓力一輕,回頭一看。岳文斌舉起56半猛掃,但細細的藤條在風裏晃動幾下,子彈絕大部分走了空。

    這時候纏住岳電腰間的藤條也鑽進了他的衣服里,大約是肚臍的位置立刻被血染紅了。

    岳電叫得聲嘶力竭,卻只是引來了更多的藤條。

    岳文斌端着槍就想衝過去,被岳振德一把拉住了:"大家救不了我,快點走!"岳文斌還在猶豫,遠處忽然傳來嘩啦啦樹葉搖動的聲音,像風一樣靠近,只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幾人頭頂的降龍木茂密枝葉突然分開,又降下一個碩大的蟒頭來。

    隨着蟒頭垂下來的,還有那些鬼一樣的藤條。

    岳電還在悽厲地號叫,那兩根鑽進這個人身體裏的藤條,居然已經由碧綠漸jiàn 泛紅。

    看着巨蟒張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撲來,我顫抖的握着手裏穆彤彤偷偷給我的短刀,剛剛的奔跑,真的讓我有些脫力了,可不拼命又能怎麼辦?還能等死嗎?

    所有的想法只在彈指之間,因為眨眼的功夫,那巨蟒已經來到自己的眼前,在散發着腥臭味的嘴,將將貼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我一短刀砍到了對方的牙床上,鮮血噴灑而出,被激起凶性的巨蟒瞳孔一縮,血盆大口不退而進,張嘴就把我的上半身含到了嘴裏。

    從來沒有遇到這種狀況的巨蟒呆住了,它用力咬合,卻發現自己的嘴太大,這小不點把腿都蜷縮進qù ,它咬不着對方。

    巨蟒發狂了,它晃着碩大的腦袋在地上四處亂撞,我忍受着嘔吐的衝動,抓住上下兩把短刀,往裏用力的插着,就怕一不小心被甩了出去,再被對方的身體碾成肉醬。

    或者只是一瞬間,但感覺過了許久,巨蟒的動作停住了,看樣子應該是累了想歇歇,趁着這個機huì ,我鬆了一口氣,折騰了這麼久,她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可剛鬆了一口氣,身體就朝反方向盪了過去,狠狠的撞到了巨蟒的口腔壁上,再回頭,短刀已經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大驚失色,下意識的鬆開了一隻手,去抓短刀,可巨蟒晃動的頻率太大了,她剛碰到短刀的手,身體就朝反方向盪了過去,狠狠的撞到了巨蟒的口腔壁上,再回頭,短刀已經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耳中槍聲響起,受傷的巨蟒,並不給我感傷的時間,它晃着自己的腦袋,又開始四處亂撞,一心要把這可惡的小人甩出體內,將她碎屍萬段。

    感受到自己僅抓着的那隻短刀,開始緩緩鬆動,含淚的我緊咬下唇,心思一動,單手用力,噗地一聲扎入了巨蟒的口腔內,深深的固定的短刀,讓她暫緩了自己的危機,又為自己爭取了生存的時間。

    這次巨蟒折騰的時間,比上次短了那麼一點點,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泄氣了,總之,它停了下來。

    可就在晃動停止,我剛剛鬆口氣的時候,巨蟒卻突然騰空而起,而後又重重的摔落到地上,斷了半截的蛇信,無助的擺動着,在對方的嗓子深處,我竟然聽到了,一種類似於痛苦的嘶吼?蛇也會叫嗎?

    巨蟒,不動了?萬幸,如果我不是跳到它的嘴巴里,就被一口咬斷?或者這隻巨蟒胃酸過多,真的把你溶解成蛇便便怎麽辦?」

    我跑了出來,但是這時候已經沒人顧得上我了,外面藤條、巨蟒不斷冒出來,岳文斌倒退一步,突然大喊:"快跑!"說着舉手對着後來的蟒頭開了一槍,轉頭就跑,還不忘揪上穆彤彤,用槍比着祂,呼叫岳振德"帶路!"岳雷和岳風雲跟着就跑,老司機猶豫了一下,終於也跟着跑了。

    一條蟒或者不足為懼,但這些群居的蟒蛇和食人藤卻防不勝防。

    七個人奪路狂奔,身後不斷傳來樹枝樹葉被撞擊發出的嘩嘩聲,岳文斌等人就不斷地一邊跑一邊回手掃射。

    這時候沒人顧得上看守我,可是我這時候卻不能逃了。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穆彤彤要讓我在走過降龍木之前就想辦法逃出去,這條龍脈周圍的生態圈,確實比外面的荒山野嶺要可怕得多。

    並且我也明白為什麼不能回頭了,那些食人藤已經封住了退路,這時候我只有往前走。

    然而前面必然是有更大的危險,想要活下去,還得依靠穆彤彤。

    我得逃,但是要帶着穆彤彤一起逃,否則我即使能逃得脫這些岳家人,也逃不出這條龍脈。

    不知跑了多久,穆彤彤腳下一空,踩進一塊窪地,身子一晃,倒了,把岳文斌也帶得滾在地上。

    緊跟在後面的岳雷早跑得腳軟,閃避不及,在岳文斌身上一絆,跟岳風雲雙雙滾倒,加上後面的我和老司機,這些人滾成一團,只有斷後的岳振德體力實在是好,還能剎得住車,抱着槍回身防備,但半天也沒見那些蟒追來,側耳細聽,只有風聲颼颼吹動,已經沒有蟒身擦過樹枝那種嘩嘩的聲音,看來是終於擺脫了。

    岳文斌跑得夠嗆。

    別看人陰,這個方士的身體素質卻是這些同夥里最差的,這時候已經喘得倒不過氣來,即便穆彤彤不摔倒,我看他也要倒了。

    好容易喘過點氣來,躺在地上就用槍頂着岳振德的額頭:"你……把大家……帶……帶到……什麼……地……方……"

    岳振德也喘得厲害:"早說過……不要……喧譁……你們……不……聽……「老林中有很多垂下粗如兒臂藤蔓,有時候這確是植物,但有時候它會突然捲曲起來纏在路過人或動物身上,這時候你才發現原來是一條偽裝很好蟒蛇。」岳振德解釋道。

    「蟒蛇一般都是無毒,只會纏住受害者慢慢把他勒死,如果採藥人們人數較多,這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場虛驚而已,後面跟着夥伴會馬上將蟒蛇殺死,將不幸人解救出來,但如果樹上是一條毒蛇,照着人腦袋來上一口那就危險了。」

    「我這脖子上,就被毒蛇咬過一口,不過我陽氣太重,閻王爺不敢收。」岳振德大笑着說,看他那滿不在乎樣子,似乎死神站在他面前,他也談笑自若。"

    岳文斌恢復得快,反手就給了岳雷一槍托子:"媽的,都是你雙胞胎兄弟亂叫喚!"岳雷也嚇得夠嗆,不敢回嘴,小聲說:"這,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另一邊穆彤彤喘勻了氣,淡淡地說:"深山老林本來就多毒蛇蟲子,龍脈這裏人跡罕至,又有自然能量滋養,有蟒蛇算不了什麼。

    如果不是你們剛才亂叫,根本不會驚動祂們。」岳文斌陰冷地說:"你少胡扯!蟒蛇是不算什麼,哪怕是一種兇猛的蟒蛇,最dà 也只是可以長到20米長。它們喜歡潛藏於茂密的樹叢中,來獵殺覓食植物的枝葉的野生獸類。顧名思義,絞殺是它們最喜歡使用的手段。它們會吞吃腐肉,以及任何種類的其他的蛇類,甚至會攻擊同類,如果同類的體形明顯比較龐大。體形較小的一方通常會避免對峙而逃之夭夭,而勝利者則很少做長距離追趕。這種蛇形生物身上的黑色和褐色環狀印記讓它們可以更方biàn 的隱藏於林間,可是他們根本不是群居動物!

    而且那食人藤條呢?那是什麼東西?"

    「愚蠢,看不出那是森蚺?」穆彤彤坐起身來,隨手抹了抹臉上的泥水:"森蛤是一種體型巨大的蛇,與蟒蛇有所不同,蟒蛇是卵生,而森蚜卻是胎生,一生出來就是小蛇,不用孵化。森蛤生性喜水,通常棲息在泥岸或者淺水中,捕食水鳥、龜、水豚、猴等,有時甚至吞吃長達萬米的鱷魚。原本生長在亞馬遜流域,天知道這些恐怖的大傢伙是從哪裏溜出來在這裏繁衍生息的。至於後者,我猜那是吸血藤,類似於食人花,乾旱的時候會幹縮起來,雨後才伸展開,因為長得太快,需要大量營養,所以捉到任何活物都會吸祂的血。

    你們運氣不好,昨天晚上正好下了雨。」岳文斌喃喃咒罵。

    我看他一向多疑,之前會相信岳振德只是因為覺得岳振德不會想把自己的命也送在這龍脈上,他已經無處可去。

    必然還要依靠自己,畢竟自己有他殺人的把柄,現在只是進入龍脈的入口就出現了食人藤這樣的東西,我看他心裏已經有些狐疑了,畢竟岳振德的把柄只是自以為是……或者說是岳文斌陷害他。

    然而這茫茫森林,既然不能原路退回,前面的路就只能依靠岳振德,否則沒有一個人認識路。

    大家這次是以非法途徑入境來的,入境才知道中國管制很嚴,凡穿越原始森林的裝備一概沒有,如果沒有領路人,只有死在群山深處的份。

    所以岳文斌罵歸罵,最終還是悻悻把槍放了下來:"這裏還會有食人藤嗎?"岳振德看了一眼穆彤彤,搖頭:"畢竟是吸血藤,是寄生植物,應該只是只生長在紅樹上。」岳文斌不放心地看看四周,果然四周並沒有紅樹,藤蔓雖然很多,但並沒有吸血藤。

    然而剛才這種食人藤吸血的恐怖場面實在把人嚇得不輕,雖然個個都覺得腿軟,可是沒人願yì 停在這裏,都勉強站了起來。

    岳文斌推了穆彤彤一把:"繼續走。」又叮囑其他人,"都把刀掏出來,不要隨便開槍,別再驚動了什麼東西。」下面的路已經開闊了,而且經過剛才那麼一場,岳文斌覺得不能再排成一線,於是把穆彤彤和我推在前面,其餘五個人在後面扇形排開,我看見老司機和岳文斌稍稍落後,就這樣往前走。

    我也是喘得厲害。

    我還背着個包,比拿槍的還累。

    好在我最近身體素質有所加強,這麼個狂奔法,也還是支持下來了。

    我跟穆彤彤並肩走着,壓低聲音說:"這林子裏有很多巨蟒?"山間叢林,巨蟒不算什麼,但這麼大個頭的也不多見,如果這林子的蟒全是這個頭……「嘶!」我扭動了一下肩膀,隱隱作痛。那種龐大的身軀,簡直不是巨蟒,而是《山海經》裏面上古之時巴蜀一代赫赫有名的怪物——巴蛇,那可是上百里長,輕輕扭動之間,便即地崩山摧,落石滾滾,四周的群山統統矮了一節的大怪獸,來個奧特曼也沒有用。

    我覺得自己如果逃脫了這些岳家人,首先就要死在蟒口裏。

    雖然我時日可能已經無多,但現在就死……畢竟我還是不願yì 的。

    穆彤彤眼楮看着前方,輕聲地說:"那是木帶龍蛇生qì 丁馬,則為盤龍並龍形蛇形。」頓了一頓,又補充了一句,"青龍為龍蛇地震。青龍為雨。為喪門有喪事,不可找回,喪門之星遇歲上,不是破財定見喪,倘若家中無內孝,外孝也得見一場,求名謀望難如意,一年之內多悲傷。喪門是哭星,落淚有幾行。」我被祂語氣里的傷感說得也有點難受,然而轉念一想,頭皮突然有點發炸……那是一群蟒?那麼其他在哪裏,是不是祂們有智慧,覺得硬碰硬會吃虧,所以潛伏起來等待偷襲的機huì ?我越想心裏越發冷,忍不住回頭四處地看。

    身邊全都是參天大樹,樹上生樹,枝上纏藤,連陽光都難透進來,我眼力再好,也不可能從這一層層的枝葉里找出那些條跟樹幹一個顏色的蟒蛇來。

    不過我這麼四處張望了一會,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在這些樹上,有不少屍蹩,正都在匆匆在爬行,爬行的方向,跟大家前進的方向恰好一致。

    這些屍蹩有一部分是扛着嚙齒類的屍體,還有些毛蟲豸,大概是儲備糧。嚙齒類外皮膜光亮,毛蟲豸顏色鮮艷,在樹枝上都比較顯眼,所以我注yì 到了。

    並且我還注yì 到一件事:這些屍蹩我基本上都不認識,形狀千奇百怪,顏色各自不同,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個頭都很大,比我在外面看見過的屍蹩大得多……

    接下來一個小時左右,大家再沒遇上什麼事,一直不停地行進。只有穆彤彤在神經質的念念有詞,都是一些「壬加戊為「小蛇化龍」:男人發達,女產嬰童。壬加己為「干合蛇刑」:大禍將至,順守斯吉,詞訟理屈。壬加庚為「太白擒蛇」:刑獄公平,立剖邪正。壬加辛為「騰蛇相纏」:縱得奇門,變不能安。若有謀望,被人欺瞞。壬加壬為「蛇入地羅」:外人纏繞內事索索,吉門吉星,庶免磋砣。壬加癸,家有醜聲,門吉星凶,反禍福隆。」什麼莫名其妙的。

    最初岳雷還不耐煩的說,要我說這就是自然現象,據說八公尺級的蟒蛇也不算罕見。澳洲還曾捕獲過全長八點六公尺,推測約兩噸重的鱷魚呢——別疑神疑鬼!非洲中部和南部地區,有種樹身粗矮,樹上長滿針狀枝芽樹。這些枝芽平時伏在地上,好象鋪着綠色帷幔臥榻。觸及這些枝芽,它就立刻像巨蟒一樣躍然而起,把人網在裏面,並迅速刺入人體,直至把人體血吸盡。還有一種巴拿馬捕人藤。如果在森林中不小心觸着,藤條就會像蟒蛇一樣把人緊緊纏住,直至把人勒死。這時,有一種張開翅膀後有大蝙蝠那樣大美麗黑色大蝴蝶食肉蝶,便紛紛落到被纏人身上,吸食血肉,天xià 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古代也有類似的東西……這也是個與世隔絕的東西,不足為奇。」

    岳雷自誇:「別看我這樣,可是加入過法國外籍軍團的!幾十年來,外籍兵團就像磁石一樣吸引着眾多英勇善戰各國士兵。步兵是凡人最古老最基本兵種。隨着科學技術進步,步兵作戰形式和任務使命也不斷發展,但是歷史傳統和地緣等因素在各國步兵班編制和作戰中深深烙印卻是無法消除。外籍軍團最初是二戰以後大批失業法國士兵為生計紛紛加入到外籍兵團里來。但目前約僅僅有40%50%志願者是法國人,但是他們必須以瑞士比利時加拿大等國籍加入,因為法國人是不能加入外籍兵團。而如今大部分士兵是來自前華約集團國家,只有非常少數人來自北歐及美國。按照要求,每個新加入士兵都要在兵團設在法屬圭亞那亞馬遜叢林野戰訓liàn 中心,進行被稱之為地獄般訓liàn 新兵受訓。

    在野外生存訓liàn 中,士兵們必須學會怎樣與大蟒蛇搏鬥和以吃貘、亞馬遜短吻鱷、蛆蟲以及可食用草木根爬藤等為生。在高強度訓liàn 中,士兵們要相互協助在規定時間裏完成站在齊腰深水潭裏,佩帶武qì 和沉重包袱,越過一堵至少有七米高木牆訓liàn 動作。類似這樣訓liàn ,一日要做許多次,直到每個人都能非常漂亮地完成為止。一個月以後世界上最優秀叢林戰士將加入到兵團各個部隊中。

    隨着冷戰結束和西方國家戰略調整,使得這支世界上最優秀外籍部隊處於一個軍事上被淡忘尷尬境地。兵團人數到目前削減到7800人。現在部隊裏不再有大量野戰和搏擊訓liàn ,士兵們甚至無法找到實戰射擊機huì ,訓liàn 目也是為對付一些局部戰爭和參與國際維和行動,已經沒有讓他們展示才能軍事任務。今天,法國當局之所以仍然用巨額開支養着這支部隊,不過是為保存外籍兵團充滿傳奇色彩和弘揚傳統冒險精神罷。我也退伍了,沒想到還要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他的自吹自擂無yí 給了他們信心,雖然穆彤彤還在喃喃自語,但是沒人有興趣搭理她,就是兇巴巴的岳雷也默不作聲,在森林裏跋涉相當的消耗體力。

    空氣中水分太多,呼吸都有些吃力,加上時近中午,氣溫上升,又潮又熱,渾身都發粘,恨不得脫下衣服來晾晾皮肉。

    死了雙胞胎兄弟的岳雷塊頭最dà ,也就熱得最厲害,一邊走一邊怨天尤人,咒罵這潮濕的空氣。

    走了大概一個半小時,我看見他實在受不了,干cuì 把上衣脫下來,兩條袖子往腰間一捆,抬手抹了把汗:"哎,這還涼快點!剛才真把我熱得發暈,別是中暑了呢?我怎麼覺得有點頭暈噁心……"我聽見他話還沒有說完,走在我背後的岳風雲突然咦了一聲,岳雷緊張地回頭,看見岳風雲拿手指着自己,滿臉疑惑:"你身上怎麼全是紫斑?剛才撞的?"我和穆彤彤走在最前面,聽見岳風雲的叫喚,回頭看了看,也嚇了一跳。

    岳雷露出背心外的手臂和胸口上全是一點點的紫色斑痕,顆顆有綠豆大小,象是些皮下出血點,分佈得很均勻。

    再仔細看,其實岳雷脖子和臉上也有一些,只是不多,而且曬得黑,又糊得頭上臉上全是泥水,不注yì 看不出來。

    現在脫了上衣,身上的膚色稍淺,就明顯了。

    岳文斌過來看了一眼,皺皺眉:"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有的?"岳雷滿臉不解:"不知道哪……"我活動一下,自覺並沒有什麼不舒服,只是頭有些暈,"沒什麼事哪,就是有點頭暈,太熱了。」一邊說,一邊又扒下了背心,果然身上從胸到腹連着後背全是這種紫斑,腰上也有。

    又把褲腳挽起來看看,兩條腿上也滿滿的都是紫斑。

    我注yì 到,這個人鞋上已經乾淨了,原來那些透明扁平的萬千蟲蟻,現在都不見了。」頭暈?"岳文斌最怕的是穆彤彤在大家的食水裏下了什麼毒,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胳臂,並沒有這些紫斑,別人身上也沒有,這才鬆了口氣,拿手按了按一塊紫斑,"疼?」

    「有點……"岳雷的話還沒落音,所有的人都看見,被岳文斌按到的那塊紫斑,竟然向旁邊移dòng 了一下,躲開了岳文斌的手指。

    所有人的臉色都唰地變了。

    岳雷半張着嘴:"這,這,這……"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來,自己舉起手,哆嗦着在胳臂上拍了一下。

    這一下拍下去,被拍到的一片紫斑突然都動起來,岳雷嗷地叫了一聲,舉着胳臂驚恐地瞪着眼:"這,這是些什麼東西?"沒人能回答。

    岳振德臉色一變,低喝一聲:」我驅逐章魚,我驅逐代奧蛇,我驅逐印吉愛特幽靈,我驅逐螃蟹,我驅逐水蛇,我驅逐巴列沃蛇,我驅逐蟒蛇,我驅逐凱揚シ。驅邪石灰,我驅逐濃液,我驅逐吉特匍匐植物,我驅逐土辟拉納,我驅逐土烏烏塔烏爾,我驅逐騰巴爾。」

    「有人已經把它們深沉到海底。讓煙霧升起來把它們囚在遠方,讓雲彩升起來把它們囚在遠方,讓黑暗罩起來把它們囚在遠方,他們定然要沉淪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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