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陸崇文很晚才回來。
衛薇那時候已經睡了,身邊柔軟的床陷下去的瞬間,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下一秒,便被人從背後擁進懷裏。陸崇文抱着她,有些用力。衛薇悶的不舒服,於是去推他的手,卻反而被箍的更緊。
她在他的懷裏,根本動彈不得。
這人洗過澡,身上是清清爽爽的水意,可隱隱約約的,還飄着一些醇厚而悠遠的酒意,也許還沾着別的女人的氣息。
這種感覺令衛薇覺得有點噁心,她還是掙扎。
陸崇文索性把她扳過來,俯身吻她,吻得用力,還很痛。
衛薇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火,仍然掙扎,手腳並用的推他、揣他。
沒想到陸崇文直接把她身體壓着,又將她的兩隻手牢牢扣在掌心裏,衛薇愈發沒辦法動彈。她在他的身下就是一尾任他宰割的魚。衛薇又氣又急,眼圈就紅了。她索性就不動了,任由他胡作非為。
幾乎是同一瞬間,陸崇文從她的唇邊離開,他抬起頭。
黑暗裏,他就那樣看着她。
兩個人靠的很近,近的只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微光。
衛薇不知道他怎麼看出來的,可是,陸崇文說:「你哭過?」
他聲音輕輕的,軟軟的,拂過耳畔,衛薇不知怎的只覺得委屈,她「嗯」了一聲,咬着唇不說話。
陸崇文眨了眨眼,問:「傻丫頭,為什麼哭啊?」
他的手撫過她的眼,無比溫柔,無比憐惜。
他的手還很暖,指尖碰到她眉眼的瞬間,衛薇不受控的顫了顫,心裏頭愈發委屈。她憤憤的控訴:「你欺負我。」
陸崇文把她抱起來,擁在懷裏,他笑:「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衛薇說:「你一直都欺負我。」
陸崇文還是笑。他抱着她,好脾氣的哄她道:「那我跟你道歉。」
&用!」衛薇直直的拒絕。
陸崇文問她:「那要我怎麼辦?」
衛薇被問住了,她愣了愣,背過身,悶悶的說:「我也不知道。」
陸崇文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說:「真是小孩子,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話里裹着無邊寵溺,像麥芽糖一樣,全是暖暖的溫存。
衛薇臉一紅,說:「我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陸崇文把她擁得更緊了些,他低頭吻她的髮絲,吻得無比虔誠,又輕輕的說:「我的薇薇長大了。」
在陸崇文懷裏,在他柔軟的吻里,衛薇恍恍惚惚的,有些怔楞。
她到底想要什麼呢?
衛薇想到了付嘉,想到了那雙手套,想到那株老舊斑駁的梧桐樹,還想到回到公寓空無一人的沙發。
……
衛薇後來再也沒有去那條老弄堂。那是她的禁忌,她永遠都不想觸碰。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開始不過幾天,衛薇終究還是見到了樊雲珍。
她那個時候下晚自習,背着書包走出校門口,樊雲珍就站在外面。
&薇!」生怕衛薇故意無視自己,樊雲珍先喊了一聲。已經二月底,春寒料峭,她穿了件單薄的毛呢外套,上面有些起球。
過去這麼多年,樊雲珍從來沒有到學校找過她,更是沒有管過她的學習,除了錢,衛薇想不到第二個原因。
衛薇蹙眉,沒有說話,
果然,樊雲珍說:「薇薇,小苒最近身體還是不大好,我這邊又沒有固定收入……」
&身體怎麼了?」衛薇面無表情的問。
&實也不是身體,是精神方面有些問題,小苒這兩年越來越不愛說話,見到陌生人就大吼大叫的……」樊雲珍胡亂解釋着,格外無奈,又說,「她現在就想學鋼琴。」
&生怎麼說?」
樊雲珍擰了擰眉,嘆了一聲:「醫生說是被刺激的,小孩子的心理脆弱,第一時間的干預沒有做好。醫生還說再不及時治療,恐怕小苒會越來越封閉。」小心翼翼的看了衛薇一眼,樊雲珍說:「薇薇,我這兒是藏了一些錢,但這一年多為了小苒東噴西跑的,已經花出去大半了……薇薇,我真的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說到最後,她都有些急了。
衛薇默了默,說:「我這兒只有幾千塊錢。」
&千塊?」樊雲珍明顯不信,她小聲的說,「陸先生對你那麼好……」
衛薇呵了一聲,攥着書包轉身走人。
&薇!」樊雲珍連忙扯住她。
衛薇冷着臉,沉默的回過頭,目光格外的冷。
樊雲珍硬着頭皮說:「那先借一下,等我有錢了就還你。」
衛薇對她說:「你明晚來拿。」頓了頓,又說:「不用你還,但以後也別再過來學校找我,我是真的沒錢。」
樊雲珍「噢」了一聲,鬆開了手。
衛薇自己有一張卡,卡里存了將近六千塊錢。這是她這一年兼職做攝影模特攢下來的。
陳曦上回找她拍過一組照片之後,非常滿意,得知她缺錢,後來就陸陸續續把衛薇推薦了幾位同行。
衛薇的身形纖瘦,光是站在那兒就是一幅好照片,全是青春飛揚的明媚。可她對着鏡頭時,目光卻特別的冷,那種冷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這是一種矛盾,結合在一起,令人說不出道不明的沉醉其中。
也曾有過攝影師追求過衛薇,送她鮮花,送她禮物,還有收集了她所有拍過的攝影照片,做成了厚厚的集冊。
衛薇什麼都沒要,除了那本集冊。
後來那本集冊偶然之下被陸崇文看到了。
封面就是陳曦拍的那張側影,衛薇站在一輪暈黃落日中央,她微微仰面,脖頸纖長卻又無比脆弱,不堪一折。
美的不可思議。
定定看了一眼,陸崇文又隨手翻過一頁。
眉頭擰了擰,陸崇文不太高興的說:「薇薇,以後不許拍這些。」又嚴肅的教育她:「你現在就該好好學習!」
這人又拿長輩的身份壓她!
&什麼?」衛薇不滿。
陸崇文不說話,只是把她抱過來,低頭親她。
不過,因為高三的功課太忙,衛薇現在真的不怎麼拍了,所以她只攢下來這麼多錢。
衛薇仔細看了很久,取出五千塊錢。
她高考結束就要上大學,到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陸崇文會不會繼續養着她,會不會對她膩味,衛薇自己也得留一部分,至於其他的,後面再慢慢掙吧。
她把錢給樊雲珍:「一共五千。」
看着裝錢的信封,樊雲珍還是皺眉,她說:「不能求陸先生幫幫忙麼?」
&他?我可開不了口……」衛薇冷笑,又嗆道,「你怎麼不去?」
樊雲珍是很想豁出一張臉去求陸崇文啊,關鍵見不到他啊!陸崇文什麼身份,是她能隨隨便便見到的麼?
訕訕笑了笑,樊雲珍不說話了,只接過衛薇手裏的錢。
瞥了樊雲珍一眼,衛薇背着書包轉身要走,忽的,眼角餘光里付嘉推着自行車走出校門口。
他還是一個人,站得直直的,那雙手無比白淨。
衛薇根本不敢多逗留,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付嘉,於是趕緊悶着頭快步離開。
看了眼恨不得跑着離開的衛薇,付嘉又看向樊雲珍。
樊雲珍也認出付嘉來,她笑了笑,將那包鼓鼓的錢放回到包里。
付嘉的視線落在那個裝着錢的信封上面,定定看了看,又移開視線。
他對樊雲珍說:「現在是高三,請你別隨便來打擾衛薇。」
付嘉聲音直直的,冷冷的,面無表情。
樊雲珍一愣,連忙笑着解釋道:「不是來打擾的>
付嘉懶得多聽這人說話,他推着車,沉默的轉身離開。
摸着包里的五千塊錢,樊雲珍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
……
高三學生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衛薇再度見到樊雲珍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沒多少天就要高考,她神經繃得無比緊張。
見到那人還是站在校門口,衛薇忍不住蹙眉:「你怎麼又來了?」
樊雲珍說:「薇薇,小苒的病還是缺錢,幾項治療一做,又沒了……」
&回我真沒錢了。」衛薇坦白告訴她。
樊雲珍有些着急:「薇薇,你去求求陸先生吧,他肯定會願意給你錢的。」
現在是下晚自習的高峰期,校門口人來人往,她們兩個這樣實在引人注目,偏偏樊雲珍還在說這樣的話,但凡是涉及到陸崇文的事情,都令衛薇感到難堪,無比敏感!
衛薇氣急,臉沉下來就要走,樊雲珍連忙扯住她說:「薇薇,阿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你去跟陸……」
樊雲珍的話沒說完,身後忽然有人喊她:「衛薇!」徑直打斷了樊雲珍的話。
那兩個字乾乾淨淨,清澈如水……
衛薇身體一僵,頭深深的垂下去,無比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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