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債 20第二十章

    魏恆一把抓住要往回走的方文秀,他已經意識到這場對話對他來說可能非常重要,但他還沒有準備好,因為這裏面有些東西他沒看懂,還要琢磨琢磨。

    方文秀低頭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臂,也想了想然後說:「好吧,我們先回去。」這場談話最好還是由魏恆來做主導最合適。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魏恆悶頭開車,半天沒話,後來他說:「我看這人,推拉扯皮有一手,可也太肉了,連開除一個小職員的^h小說責任都怕擔,也不見得多好。」

    方文秀笑,就是等着他開這個口,她問他:「你說他推拉扯皮,但是你向他下命令的時候,他有沒有跟你推拉扯皮?」

    魏恆想了想,搖頭:「沒有。」他又說:「你說說這裏面有什麼道道?」

    於是方文秀接着說:「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我們偷聽到的這段對話,劉經理並沒有出賣你,甚至連提都沒提到你,這件事其實他可以很簡單的解決掉,直接對那個小姑娘說一句:你走吧,因為大老闆看你不順眼,或者再叫來下面的主管幹脆把問題丟給她解決,他什麼都不要做。一句話就完事,但你想想他如果用這兩種方法來處理,最後的造成的結果你喜不喜歡?」

    方文秀說:「不要小看一個小人物的恨意,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總有時運不濟的時候,說不清就在哪裏翻船,也不要隨意的輕視一個人,自古就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典故,所以不要輕易與人結仇,其實好聚不如好散。」方文秀把「好聚不如好散」加重了語氣,藉機提醒了魏恆一句,魏恆沒吭聲,若有所思,他是聽進去了。

    方文秀又接着說:「這個人,對你不合理的要求也答應了下來,這是首先對你的尊重,因為你是老闆,他平白就要讓你三分,面子要給你,但如果他接下來直接就叫人來一句話把人開掉,那麼這個人,不是盲從也是沒有良心更談不上責任感,他親自把人叫過來推拉扯皮半天讓那個人自己把辭職說出來,這就比較妙了,他即保留了員工最後的尊嚴,也沒有損害公司和你個人的形象,這是他對年輕人的愛護,也是對你對整個公司負責,這就叫圓通。

    魏恆想了一下又說:「他是搞銷售的,把他弄來管人事有點不合適吧?」

    方文秀說:「我倒是認為一個會搞銷售的人,首先擅長的就是要會用人,一個人,個人的能力就是再大那也是有限的?他能一個人把整個樓盤都賣出去嗎?所謂善戰者不武,他要有識人之能,把最合適的人安排在最合適的位置上,並且能充分的調動他所安排的人,決勝於千里之外就是這麼回事,而你現在最缺的是人事部長,還有,一家企業,我始終認為最核心的部分就是人。」

    魏恆越聽越有精神,又問方文秀:「那你是怎麼知道從我底下銷售點能找出這樣的人來的?」

    方文秀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種人他生而具有一種氣場,看似大大咧咧,毫無章法,還行事魯莽,但是身邊卻總能莫名其妙的聚集一些人才,因為這種人生來身上具備有仁義的品格,古往今來經常上演的規律。」

    魏恆撇撇嘴,不知道方文秀是在誇他還是損他,而方文秀也不再注意他的反應,她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累,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四年多前,她以十九歲之齡獨立支撐起家業,當時父親早亡,母親不理事,弟弟年幼,她為華山建築殫盡竭力,卻從沒覺得累過,但今天她說了幾句話卻覺得累了。

    車外的景物飛逝,方文秀輕輕的把額頭抵上車窗,緩緩閉上眼睛,她原本是個悟道的人,她用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所以得心應手,但如今她因為一個人心裏牽出一縷情愫,靜心染微塵,所以她覺得累了。

    回到公司,這裏又是一個頭疼的局面,莊錦蓉一臉怒容的坐在方文秀的新辦公室里,看見方文秀進來就跟她欠了她兩百萬一樣,一臉的苦大仇深等着秋後算賬的樣子。

    方文秀一推門進去,一眼看見莊錦蓉的臉色,腳下絆了一下,心生退意,最後又覺得這時候溜了也不是個事,於是往後仰着身子朝着走廊那頭要進辦公室的魏恆喊了一嗓子:「魏總,麻煩你來一下。」

    方文秀心下打的注意是,有個外人在場,莊錦蓉多少是要給她留幾分面子,所以把魏恆叫了過來。

    方文秀站在門口刻意等了片刻,很臉皮厚的和魏恆一起走了進去,莊錦蓉本來是憋了一肚子火,醞釀了半天準備等方文秀回來發一頓混帳氣的。

    結果看見兩人一起進來,忽然就升起一種怒極反笑的效果來,莊錦蓉繃着臉,不吭聲,方文秀摸摸鼻子說:「莊姨來了?

    」

    莊錦蓉有心想刺方文秀幾句,但看見魏恆也在一邊,只好鼻子裏哼了一聲沒說話,方文秀一時也不好說什麼,因為在現在的莊錦蓉看來,她這有點嫁出去的姑娘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好在魏恆是個知機的,看看兩邊的臉色,到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莊錦蓉:「莊……,莊阿姨,這大熱天的還讓你跑一趟,來喝杯水降降火氣。」魏恆本來是想叫莊錦蓉莊經理的,最後腦子一轉叫了聲莊阿姨,他是個能伸能屈的,莊錦蓉現在擺明了是來要人的,他現在求着人家,講理不如講情來的合適。

    莊錦蓉看着魏恆倒是給了他面子把杯子接了過去,不過她嘴裏卻說:「呦!魏總可從來跟原來的方總論的是平輩的交情,你以前可一直叫我莊經理的,怎麼?現在跟着文秀降輩分了?」

    魏恆被她一下說的鬱悶了,他怎麼一下子就跟着方文秀就降了一輩了,深覺在職場上混的中年女人各個都不好惹,牙尖嘴利的,他討不到便宜,摸着鼻子退到一邊,又暗自反省自己以前做人太失敗了。

    莊錦蓉刺了一下魏恆,覺得出了一點氣,心裏稍微平和了一些,又轉過去跟方文秀說:「我給你帶了四個人過來,這四個人這幾天吃住就歸你們管了,工資加班費也是你們的,你們不是算不出來帳嗎,這幾個人足夠了,呂芬我帶回去。」

    方文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不能直接到華山建築的去要人,只能把呂芬叫來,用了圍魏救趙這一招。

    她看了魏恆一眼,魏恆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馬上搭上笑臉對莊錦蓉說:「太感謝莊姨了,您真是解我危難的好人,您這是對我的恩義,我記住了。」

    魏恆彎了腰,他這人混了很多年基本不知道彎腰的滋味,現在他慢慢體會到這裏面的微妙,其實並不難受,彎腰不等於低頭,低頭是你把脖子都亮給了人家,生死都由人家掌控,毫無尊嚴,而彎腰卻是喪失一點尊嚴但不認輸的兩全做法。


    莊錦蓉看了魏恆一眼,心裏有點受用,畢竟以魏恆能說出承她一份恩情,那也不是隨便說說算了的,但她轉而看見一邊的方文秀心裏又愁了起來。

    莊錦蓉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下擺,走到方文秀的跟前,冷峻的說了句:「你跟我出來,我跟你說兩句話。」

    方文秀跟着莊錦蓉出去,兩人到了走廊上莊錦蓉立刻就變了臉,一臉苦口婆心的說:「怎麼的?你真把華山建築當娘家了?你要幫人,也想想自己的立場吧,你對他真的有感情了?把感情都牽扯到工作上了,你要把自己搭進去嗎?」

    方文秀深以為莊錦蓉是個有生活智慧和高度的人,但兩人的道顯然不在同一條線上,所以考慮問題的立場和結果都不一樣,而要改變一個人的觀念是非常困難的,所以也不直接跟她解釋而是問她:「莊姨,呂芬跟了你又八年了吧?」

    莊錦蓉一愣,方文秀又接着說:「你現在敢放手給她,放心的退下來嗎?」

    方文秀只兩句話就把莊錦蓉的思路帶開,她又說:「她到現在都不敢去考試,為什麼?因為只要你在她身邊一天,她就永遠都覺得自己有依靠,永遠覺得自己不行。」

    莊錦蓉臉色又一變,想反駁什麼,但對上方文秀過於平靜的目光,她沉靜下來,開始思索,方文秀又說:「我是真的為了華山建築好,為了能培養出一個將來能接你班的人,能真正把大後方交出去的人,才把呂芬調過來,她需要一個合適的環境,推她一把,讓她吃點苦頭才能有一天能真正的獨當一面。」

    莊錦蓉想了一下,終於嘆氣:「你說得對,孩子是要放出去才能真正的長大的。」她轉而又看着裏面的辦公室若有所思的說:「這麼看起來,到不知道是誰佔了誰的便宜。」

    方文秀笑,沒說話,裏面的魏恆看見莊錦蓉的表情沒聽見她們在說什麼,被弄的莫名其妙。

    後來莊錦蓉又回到辦公室,當着魏恆的面給了方文秀一個電話號碼,對她說:「你去找這個人,她原來在國企了幹了一輩財務,現在人家退休在家,也算是我的老前輩了,你們能不能把她請動,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方文秀收了電話,笑着對她說:「莊姨,真心謝謝你了。」

    莊錦蓉沒說話,瞥了一邊的魏恆,魏恆瞬間覺得他剛才說許諾出去的那句人情又重了幾分,自己這會真把莊錦蓉當回事了,特別陳懇的對她道謝,親自給她送了出去,讓莊錦蓉心裏又受用了一下。

    莊錦蓉走了以後,方文秀把電話又給了魏恆對他說:「這個人,魏總要親自去請,真正的人才,是招不來的,是要你自己真心的去請回來的。」

    莊錦蓉送過來的四個人,老中青搭配,有圓滑老道的也有鏗鏘斷絕的,精英全都送來了,幾個人知道就是來幫忙的,也不怕把人得罪了,風風火火的幹了起來,方文秀和魏恆一起下去轉了一圈,整個財務室氣氛緊張的如同戰場,呂芬從裏面的辦公室里出來和大家一起在大辦公室辦公,方文秀看了片刻終於放了心。

    晚上魏恆的辦公室里一直亮着燈,下面的人在為你賣命,你卻是不能歇着的,哪怕隔着一層樓,你也要和他們在一起,實際上有的時候你的作為,不要以為人家不知道,只要你做了,就沒有什麼別人能不知道的。

    隔着半條走廊,方文秀的辦公室里也一直亮燈到半夜,魏恆堅守多久,她就要陪多久,兩個人各居不同的空間,一個抽煙抽得煙霧繚繞,魏恆一夜基本什麼事情都沒做,抽了不少煙,心思陷入沉靜的狀態,想了很多,悟了很多,三十歲的時候真正開始走向靜心明理的境界。而方文秀一夜沉思,房間裏的白熾燈顯得格外的冷清,他們的開始就是如此而已。

    大老闆陪着一起加班,財務部幹勁十足,過了午夜魏恆打了個招呼大家才散去。

    午夜冷清的街頭,方文秀步出辦公大樓,馮坤立刻就把車子開了過來,不偏不斜正好停在她腳邊,這麼晚了他不用誰跟他說一聲,只要方文秀用他,他就一定按時守着。

    魏恆正好把車子從地下車庫開出來,看見了不由的把車子停了下來,魏恆看看從車上下來給方文秀開車門的馮坤,又看看方文秀,這個場景忽然觸動了他腦子裏的一根弦,他發現這個場景他曾經在他父親那裏看見過,他父親的司機,但凡後來有出息的,全都是這樣,只要他父親一出現,一定把車停在最合適的位置。他父親也從來不自己開車門,不會給他開車門的人,一兩次就會看不見了。

    魏恆不傻也不弱,只是他無論什麼東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太理所當然了,所以他是有腦子不用,橫衝直撞的走到今天,他忽然有種感悟,他還差的太遠了,人原來還有這樣一種活法,魏恆叫她:「方文秀。」

    方文秀看過去,他又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方文秀等了他一下,接了他的話說:「魏總家裏有酒嗎?」

    魏恆被問的莫名其妙說:「有啊,幹嘛?你要吃宵夜啊?」

    方文秀笑笑說:「我不吃宵夜,宵夜那是給鬼吃的,魏總要是養生我勸你以後也別吃了。」

    魏恆說:「我一般不吃,那你問我有酒幹嘛?」

    方文秀高深莫測的一笑道:「魏總準備兩箱酒吧,我們明天去請個高人回來。」說完方文秀又囑咐了一句:「外面市面上買的到的不行,要特供的,我想魏總應該不缺。」

    方文秀跟魏恆打了個招呼先上車而去,魏恆坐在車裏半天沒動,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從和方文秀聯繫上以後,他能預感到他將來要面臨的局面是一個非常大的格局和高度,這讓他很興奮和自信起來,忽然覺得生活將不會一成不變而充滿了挑戰和樂趣,沒有人教過他什麼是高度和格局,而如今他自己慢慢的體會到了,前面的那條路終於讓他慢慢的摸到了邊際。

    魏恆笑了起來,一轟油門,性能良好的跑車咆哮着衝進無邊的夜色,他真正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本周雖然只更新三章,但也有兩萬多字了,以我這個寫文的速度,其實也不算少了,這個是以我自己的標準來說的,我實在是天天都在寫,沒有偷過懶,所以我算沒有對大家失信,下周我們繼續,大概還是兩萬字左右,從這個周五開始吧,但是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我的計劃是這樣,然後我盡力而為。

    再此特別感謝,文下替我的辯解的讀者,寫長評,合理分析文章的各位,因為我是個電白,名字不能一一道來,謝謝你們把一種正面的積極的觀念傳遞給大家,同時也給了我極大的鼓勵,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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