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債 14第十四章

    周末在家休了兩天,周一方家一早都該幹什麼幹什麼,方文秀去晨跑一圈回來,樓上一大一小才剛剛起,乒乒乓乓的正熱鬧,方恆信不願意起床,一個保姆一個大人伺候着,嚴麗華心肝寶貝的哄着,方文秀在樓下聽的直搖頭。

    洗了澡從樓上下來,母子兩還在餐桌上膩味,嚴麗華拿個勺子往閉着眼睛的方恆信嘴裏喂,方恆信癱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吃,方文秀過去一坐,把桌上的報紙刷的一聲抖開,方恆信立馬老實了,乖乖的睜開眼,自己拿過勺子吃起來。

    嚴麗華橫了方文秀一眼,也轉身自己吃起來,方恆信吃完,溜下椅子,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對兩人說:「媽媽,姐姐我吃完了,上學去了。」

    方恆信就是這樣,因為這個家裏有雙重標準,於是他一時耍賴,一時又規矩的很,方文秀倒從不為這個操心,人,尤其是我們中國人的標準向來就是多重的,她也不認為孩子這樣不好,規則標準雖然多變,但有一樣是不能變的,就是你思維最初的出發點不能變,一個人一生的的成敗往往你最開始的動機就決定了,這其實是一門大學問,夠方文秀雕琢方恆信十幾二十年的。

    方文秀放下報紙,摸摸方恆信的頭:「乖,去吧。」坐着沒動。

    嚴麗華一抹嘴,站起來招呼顧姐拿了書包,伺候祖宗一樣擁着方恆信出去了,兩人在門口膩膩歪歪半天,吧唧吧唧的親了好幾口,方恆信才戀戀不捨的走了。方家如今用着兩個司機,一個專門接送方恆信上下學。

    方文秀吃了早餐,進客廳看見她媽坐在沙發里,眼神呆滯懶洋洋的神情就是告訴你她很寂寞。

    這兩年嚴麗華不再那麼留戀牌桌了,那年方文秀很忙,方恆信漸漸跟嚴麗華親了起來,有一次嚴麗華出門打牌,方恆信死活要跟着,哭得鬼哭狼嚎的,嚴麗華沒辦法帶了他一起去,結果去了半天就回來了,後來方文秀問她才說:打牌的那幾個女人煙。那以後嚴麗華就不怎麼去打牌了。

    其實說起來,嚴麗華從沒把方恆信當做兒子,真要說起來有點類似於隔代的孫子和一個能打發她寂寞的活物,你說這裏面沒有感情,那肯定是有的,還很深厚,方恆信要是有點閃失她能跟人拼命,但就是這愛得出發點不同罷了。

    方恆信改變了很多嚴麗華的生活習慣,也掃去了她心中很多的陰霾,所以她不太干擾嚴麗華慣着方恆信,任何事物都有陰陽兩面,事物運行中自有它的規律,其實什麼事情都說不上好壞。

    方文秀收拾收拾了去上班,從樓上下來,嚴麗華還癱在沙發上,方文秀停了一會,她過了那個年紀,撒嬌耍賴的那一招用多了,在嚴麗華這裏也不管用了,走過去在嚴麗華身邊蹭了一會,嚴麗華一會就不耐煩了,揮手跟趕蒼蠅一樣趕她:「上你的班去,我有事要想,別煩我。」

    於是方文秀心安理得的走了。

    上午十點多方文秀踏進公司,她走樓梯間上去,整個八樓有點亂鬨鬨的人聲,周一上午各部門要開早會,這會人可能還沒散乾淨,所以有點亂,方文秀一路走過去,有個人從何曉月的辦公室跑出來,差點和她撞到一起,小伙趕緊彎腰點頭:「方總>

    其實已經不早了,可方文秀面不改色的對他說:「早,慢一點。」

    &小伙應着,轉身急匆匆的就走了,既不怕她也不是眼裏沒有她。

    全公司中層以下的幹部對方文秀基本上都是這個態度,很是敬而遠之,因為她這個人看着很和氣,從不見她發脾氣,但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看見她,何曉月不管多威風,見了她老遠就會把口香糖吐了,墨鏡摘下來,李濤看見她第一件事也是把抽着的煙趕緊掐滅了。

    公司這幾年開始漸漸讓年輕人挑起了一些大梁,兩年前孫副總要退休,方文秀肯定是不乾的,兩人墨跡了三個月,方文秀好話說盡,就是不答應,孫副總也不能真的就撂挑子不幹了,弄到最後成了他求方文秀放他一馬。

    方文秀看他去意已決,就問他:「李濤得了你幾分真傳?」

    孫副總實話實說:「三分。」

    方文秀又問他:「三分夠不夠用?」

    孫副總拍胸脯保證:「三分夠用啦。」

    &你說夠用就夠用,放你退休。」方文秀最後拍板放了孫副總回家。

    孫副總高高興興的回家去含孫弄怡,方文秀除了按公司正常程序又送了他一套房子,沒事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往他那裏送點,哄得孫副總很開心。

    趙正生那裏當年方文秀硬給塞過去一個何曉月,何曉月仗着臉皮夠厚最後也死皮懶臉的在趙正生身邊待住了,她一直是趙正生的副手,至於趙正生傳了何曉月幾分的功夫,方文秀不去管,至少現在趙正生比她還逍遙,經常不來上班,他們怎麼協調的自有裏面的一套,反正從來不耽誤正事她也從來不過問。

    方文秀進了辦公室,劉秘書緊跟着她進來站門口說:「有人要見你,已經等了半天了。」

    &是誰?」方文秀這個老闆其實做的輕鬆的很,很少有事情下面處理不了直接捅到她這裏來的。

    劉秘書說:「方維集團的周總。」

    方文秀在腦子裏沒找到任何信息,看着劉秘書,劉秘書又說:「周文堪。」

    一說周文堪方文秀就明白了,就是那個高調背叛魏恆的周文堪,方文秀不動聲色的走到椅子裏坐下,過了一會才對劉秘書說:「去把鍾偉叫來。」

    鍾偉進來,方文秀開門見山的問他:「周文堪來幹什麼?趙副總有沒有去見過他?」

    鍾偉說:「趙副總上周到南寧出差還沒回來,先是何經理接待的。」說到這裏鍾偉忽然不說了。

    方文秀也不吭聲,鍾偉只好接下去:「何經理後來讓劉秘書等你來了通知你。」

    方文秀看着鍾偉問他:「何曉月沒跟你打招呼?」

    鍾偉說:「招呼打了,具體什麼事她似乎也不知道。」

    方文秀點頭又問他:「那你覺得周文堪找我要幹什麼?」

    方文秀叫來鍾偉似乎就問了他一堆廢話,但鍾偉在她身邊磨了四年,心裏卻清楚的很,方文秀是從來不說廢話的,這一問一答之間她至少有三處是在考察他的,首先趙正生出差到南寧其實周五就回來了,鍾偉是知道的,相信方文秀也知道,但他不能說出來,而方文秀也就是要他不能說出來的這個效果,如果你隨便出賣一個同事,最後落的結果只會兩面不討好,第二何曉月有沒有通知到他這其實是考察他在公司核心層的地位,他是她的助力,如果下面的人有什麼事情他都不知道,那麼等於是斷了她的耳目,第三問他周文堪來的目的,方文秀心裏肯定有腹稿,但是讓他說出來就是考察他對公司外部環境的認知和統籌的能力,這就是他在方文秀身邊學到的,學會從上至下的,用高層的思想去通觀全局的能力,她從來不吝嗇於在他面前表現出她的厲害,她不遺餘力的在教他,因為她不遺餘力,所以他忠心耿耿。

    方文秀最後這句,鍾偉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她的,他說:「我想,他能來應該是給我們生意做的,如今的房地產業魚龍混雜,他需要以一個過硬的品牌一炮打響,承建的建築商大型國營企業他可能請不動,短期內也不容易打進去,找我們似乎是個折中的選擇。」

    方文秀聽完,見他就沒有了下文,於是又問:「還有嗎?」

    鍾偉腦子裏轉一個彎又說:「周文堪這次這麼高調的從老東家出走,在業內好像從來沒傳出他辯解過的話,倒是現在有些傳言說是新宇的魏總太霸道,把他逼走了。」

    這個情況很微妙,一個高調做出如此沒有大義之舉的人,負面影響卻不高,可見此人平時人緣怕是不錯,手段也是很好,有時候你不說,不說其實比你說什麼都強。

    方文秀問鍾偉:「那你對他的事是什麼看法?」

    鍾偉搖頭:「我沒什麼看法。」

    方文秀笑着站起來:「沒有看法就對了,走,去會會這個周總。」

    方文秀帶着鍾偉去了會客室,會客室的一面牆是一扇大玻璃,正對着走廊,老遠就看見一個人坐在裏面,面前放着一個杯子,低頭看着地面很沉靜的樣子。

    方文秀推門進去,人沒過去聲先到:「周總,真是太對不起了,讓你等了這麼久,抱歉抱歉!。」


    低頭的人抬起頭,看着方文秀一身牛仔褲白t恤,短短的頭髮年輕的面孔,說着老道圓滑的話,他沒說話,看着她。

    方文秀走到他面前,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她伸出手:「方總,你好,我是周文堪。」

    他是個非常好看的年輕人,長相既不陽剛也不陰柔,沉靜中氣質內斂,稍微從他身上可以看出一點不露而露,多少有點藏而不露的鋒芒。

    這個人有點妙,方文秀伸手與之相握:「周總,你好。」

    周文堪的手乾燥,溫暖,很軟,而方文秀的手也很柔軟,兩隻很柔軟的手一相握,很快就分開。

    方文秀招呼周文堪坐,兩人坐定後,鍾偉給兩人端來兩杯咖啡,方文秀從不喝咖啡,而周文堪似乎也不喝,兩人都沒有碰杯子。

    鍾偉端上咖啡很自然的就站到方文秀身後兩米遠,不太遠,也不太近,不在核心之內,有事又馬上能聽見去辦,周文堪看了他一眼,方文秀裝沒看見和顏瑞色的問周文堪:「不知道周總今天來,是有什麼事要指教?」

    周文堪把眼睛收回來,看着方文秀,挺嚴肅,他的臉上似乎習慣少有笑容,沉默片刻才對方文秀說:「方總,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事,而且實不相瞞我是求你的,但在我沒說之前,我能不能先請教你一個問題?」

    方文秀很謙虛:「請教談不上,有什麼問題你只管問就好。」

    周文堪又停了片刻才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伸手指指那扇玻璃牆:「因為這扇玻璃牆,我不好意思的看見了一些貴公司的情況,今天是周一,很多大公司都會在這一天開早會,我看方總是十點多才到的,各部門卻亂中有序,我想請問方總你是怎麼做到的?」

    方文秀在座位上換了一個姿勢,似乎很很不自然,她不好意思的說:「我哪裏有什麼能耐,不過是各位叔伯阿姨給我爸爸面子罷了,我是個不成事的不添亂就好了。」

    周文堪終於笑了笑,忽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方總,我們以前見過的,你可能忘記了。」

    &方文秀疑惑的看着他。

    &年三環那裏的工地出事,我在那裏見過你,那件事很多後續的工作都是我一手經辦的,說老實話,方總的很多作為,我是過了很久才看清楚的,所以,方總,我是真心求教的。」周文堪說。

    方文秀沉吟片刻,知道這人是個有鋒芒的人,他要露,也不會讓別人藏,只好坐正身體想了想說:「這麼說吧,周總知道古時候的官員才可以坐轎子的吧?」

    周文堪認真的點頭,方文秀又說:「我如果坐在轎子裏,那個抬轎子的老是問我,老闆要怎麼走啊,是左拐還是又拐?是直走還是上坡啊?那我一會撩開轎簾看一眼,做一遍指示,一會一遍指示,那我還坐轎子幹什麼,乾脆自己下來走好了。」

    周文堪半天沒吭聲,後來他說:「受教。」微微一笑如堅冰消融,很是好看,看着方文秀的眼神多了一種異樣的溫度,可方文秀對他沒有和他一樣的共鳴,微一欠身說:「不敢。」

    周文堪很快收斂了笑容,拿出公事包,從裏面抽出一摞文件說:「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是想和方總談合作的事情……」

    方文秀沒有接他遞過來的資料,反而伸手扣住說:「在我們談之前,我想我有件事情是要跟周總提前打個招呼。」

    周文堪面不改色:「請說。」

    &個周六我見過魏總,他請我去做他公司的副總,就是周總原來的位置。」方文秀不緊不慢的說:「請周總想清楚,如果周總要是不介意我們再來談。」

    方文秀很清楚的一次就把底牌亮給他,作為一家公司我對事不對人,你要做,合理的生意我們接,但前提是你自己怕不怕我和魏恆的關係影響到你的工程。

    周文堪臉上露出迷惑:「你怎麼會?……」

    方文秀說:「周總跟着魏總的時日怕是不短,應該知道我父親和魏總的淵源,如今魏總有難我不能不幫。」

    方文秀的話周文堪有很多琢磨不明白,因為他們的思路根本就不在一個高度,如果他是方文秀,他怎麼會管魏恆?

    周文堪的手放在文件上,進退兩難,方文秀說:「周總覺得不妥,大可再權衡幾日。」

    周文堪收回手,慢慢站起來看着桌上的文件說:「方總,我很佩服,我要想一想,不是這件事情,是很多事情。」他抬頭:「我很希望與你合作。」

    方文秀也站起來對他伸出手說:「我也很高興能和周總認識,希望我們以後能成為朋友。」她決口不提合作的事,反正我同不同意我不給你明確的答覆,你自己選擇。

    周文堪伸手與之相握:「榮幸之至。」

    方文秀放開手,再不吭聲,周文堪也識趣的說:「我就先告辭了,過兩天我想請方總吃個飯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文秀大方的說:「好啊,到時候一定叨擾。」

    周文堪看着她笑了一笑,也再不說什麼,提起公事包說了聲:「告辭。」往外走去。

    方文秀一直客客氣氣的把他送到電梯口。禮數做到最後的周到。

    送走周文堪,方文秀帶着鍾偉回到辦公室,讓他把門關上,再把他叫到跟前來問:「你都聽到了?」

    鍾偉知道方文秀問的聽到了是指什麼,點點頭,方文秀問他:「我對你的安排有兩種,一是放你去基層鍛煉三年,二是跟我走,你有什麼想法?」

    鍾偉過了一會才不太確定的說:「方總,我要想一想。」

    方文秀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對他說:「反正還有時間,你慢慢想,任何事你一下子下結論對你永遠沒有好處。」

    &我知道了。」鍾偉說。

    鍾偉出去帶上門,方文秀望着大門良久,四年了,其實挺不容易的,鍾偉的只是中人之根,不太好教。

    其實從那天魏恆對方文秀說:老實說,我現在回答不了你。這句話開始,方文秀就已經決定要過去幫他,他才是個上上根的人,古往今來有很多人,他可能沒有什麼學識,看起來也很愚笨,但卻能成就一番輝煌的事業,這種人不會說,但他會做,他會本能的把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恆常大道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魏恆只是需要點化,他缺少的是那根撥動他腦神經的那偶爾一下的觸動。

    而自從周六以後魏恆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他的公司走了一員大將,拉走大批人馬,女朋友跟還他分手了,他雖然暴躁,但卻還真沒覺得這就打擊了他。

    讓他難受的是方文秀問他的那一句你打算求的是什麼,真的把他問住了,他開始從前往後的想,想他這走過的快三十年,他好像從來沒有過一個明確的目標,他出生的年月好,從小他就不需要求什麼,長大了,也沒有人對他要求什麼,在大家都求利的大時代環境下,他也下海做起了生意,折騰幾年下來,好像結果也不是很好,他現在大概知道他這種活法似乎是不對的,但到底什麼是對的,前面隱約有一條路,但他摸不到邊,想了很多焦躁不安,渾渾噩噩的窩在自己的窩裏幾天,沒想出個頭緒來,倒把自己拱出一嘴瘡來。

    人們在小的時候有了疑難會本能的去問大人,魏恆是個遵循直覺過日子的人,於是在他疑難的時候本能發揮了一把作用,這天他回家去吃飯了。

    魏家的餐桌上不是周末,老兩口平時都吃素,沒給特意給他準備飯菜,魏恆反常的沒什麼意見,坐下來跟兩人寡淡的吃着,就是喝湯的時候被燙了一下,呲牙咧嘴的在那哈氣,弄得魏母終於問了他一句:「你這是怎麼了,上火成這個樣子?」

    魏恆沒接他媽的話,倒是轉過去跟他爸說:「爸,有人問我求的是什麼?」

    魏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魏^h小說律清停下咀嚼的動作,正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然後說:「先吃飯,吃完飯到書房來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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