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西面色冷靜,就好像沒有聽到母親的話一般,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慕晉榮見狀,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尹路梅趕緊跑過去拍着他的後背替他順氣。
慕晉榮卻不放棄,舉着拐杖作勢就要往慕正西身上砸去!
尹路梅哪裏受得了這種打擊,老爺子下手一向沒個輕重的,要讓他打出個什麼好歹來,那可怎麼得了。
「爸,您別生氣,都是我教子無方,看我今天怎麼收拾這個不孝的兒子!」
說着便抬頭四處看了看,搶過一邊傭人手裏的掃帚,佯裝用力的一下一下砸在慕正西身上。
「你還有沒有良心了,要不是可心告訴我們,我們還不知道孩子正在生病的事,孩子得病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治療,而是心心念着鑑定,我讓你不認自己的骨血!讓你不認……自己造的孽自己不敢承擔,我讓你不擔!」
慕正西絲毫不躲,就那樣站在那裏讓她打。
見他沒有反應,尹路梅也打得累了,便停下來看着他,又問:「你說,知不知錯?要不是你這些年都瞞着我們,不讓我們知道那孩子的存在,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只相信結果。」慕正西依舊神情清冷。
慕晉榮終於緩過氣來,坐到沙發上,深吸了口氣,說:「你是不是還讓醫生做了鑑定?好,那我就陪你等兩個小時,等結果出來了,看你有什麼話好說。」
尹路梅放下掃帚也坐到沙發上,有些擔心的看着慕正西,慕正西的父親慕聿銘一向和藹,家裏的事情也幾乎不管,此刻也只能無助的坐在那裏心疼着自己的兒子。
慕正帆也坐在旁邊,目光中透着幾絲無奈和惋惜,但是只有慕正西知道,一直在看好戲的人莫過於就是他了。
大家都安靜的坐在客廳里,默默的等着鑑定中心送來結果,快到凌晨的時候,才聽到門外傳來了引擎的聲音。
老管家第一時間跑出去開門,不一會兒便帶着醫生走了進來。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看着坐在客廳里深情嚴肅的幾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慕正西,頓時就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身體立馬就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
「怎麼樣,醫生,結果出來了沒有?」慕晉榮拄着拐杖站起來,看着醫生問。
醫生訕笑着點了點頭,看着慕正西,說:「慕……先生,根據您的要求,我們中心就下午從您身體裏抽取的血液以及孩子的血樣做了鑑定,鑑定的比對結果是……支持生物學親子關係。」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吃驚的看向說話的醫生。
慕正西站在那裏,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難道是他猜錯了嗎?還是調查中出現了什麼問題?
總感覺哪裏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什麼叫親子關係成立,難道不該是父子關係成立嗎?」一向謹慎的慕晉榮聽出了醫生話里的紕漏,看着他,非要問個清楚。
聽他這麼問,所有人都又疑惑的看向醫生。
醫生說:「我之前就和慕先生說過,因為孩子有病症在身,所以體內的血液都已經被污染了,所以,所有的對比結果都會存在誤差,但是慕先生堅持要做鑑定,所以我才不得已做出了這個結論……如果是不相干的兩個人生物學父子關係是絕對不會成立的,但是所有鑑定的數據都明確表示,張耀和慕先生其實是存在一定血緣關係的,只不過不能肯定生物學父子關係成立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有可能真的是正西的?」這時,今晚一直保持沉默的慕正帆突然站起來問了一句。
醫生看了看他,說:』我只能說,張耀與慕家確實存在血緣關係,至於是不是慕先生的,我不能肯定,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結果,我建議可以去司法鑑定中心再做一次,不過由於這孩子本身的身體狀況,相信去到哪裏都是一樣的。」
「那這結果不是很明顯了嘛,不是正西的還能是誰的。」慕正帆看了慕正西一眼,有些無奈的說。
「哎喲,這是造得什麼孽啊,我可憐的孫子……讓你在外面孤苦無依那麼多年,奶奶心都疼化了呀……」尹路梅一聽,更是傷心的哭了起來,一邊哭着一邊往樓上跑去。
慕晉榮更是氣得連坐都坐不穩了,站起來憤怒的指着慕正西,「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爸,您擔心身體。」慕聿銘擔心父親對自己兒子動手,趕緊跑上去以扶他為由將慕晉榮拉了回來,「走吧,爸,我扶你到樓上去休息,孩子的事您就別操心了,讓他自己處理。」
慕晉榮嘆了聲,最後看了慕正西一眼,轉身上了樓,慕正帆也隨着他們一起離開了。
客廳里瞬間就只剩下慕正西和醫生兩個人,而慕正西,依舊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慕先生,您要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行離開了。」醫生看着他,小聲說道。
「……」慕正西面色冷靜,醫生見他不說話,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到他那過於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今天說,那孩子體內有很多藥物的沉澱物是嗎?」
醫生聞聲,又折了回來,看着他點點頭,說:「是的,看那些沉澱物的劑量,應該是發病兩年左右了。」
「發病的時候會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嗎?還是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異樣?」慕正西面無表情的看着醫生,聲音依舊冷淡。
醫生說:「不會的,這種病的潛伏期一過,只要開始發病就有很明顯的特徵,第一階段皮膚會變得異於常人的白皙,第二階段患者手腳漸漸都會出現浮腫現象,一旦觸碰就會猶如萬千螞蟻蝕骨般疼痛,第三階段所有器官和身體組織都會逐漸退化,直至死亡。」
聽到這裏,慕正西原本冰冷的臉龐更加陰沉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潛伏期剛過半個月,就到第二階段?」
「沒有,慕先生,這是一種慢性疾病,它不會馬上奪走患者的性命,但是卻會讓人生不如死,每個階段的延長期至少會在一年,最嚴重的也會是幾個月,沒有半個月那麼快的擴散速度。」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慕正西冷冷的說了一句,栗色的眸子裏噙着滿滿的憤怒。
「是!」醫生應了一句,正打算離開突然又想到什麼,回身看着慕正西,說:「慕先生,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見他點頭,醫生又說:「成年尚且承受不住,更何況那么小的孩子,我建議你們還是快帶孩子到國外尋求治療方案吧。」
醫生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慕家老宅,偌大的客廳里又只留下慕正西一個人。
他轉身坐到沙發上,傭人馬上就給他端來了一杯熱茶。
他坐在那裏,不斷回憶着今天下午的事和剛才醫生說過的話。
突然間腦子裏好像出現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他不斷的回憶着,不斷的猜想,不斷的假設,直到所有的碎皮都在眼前呈現出一張佈滿真相的網。
他看着那張網,唇角終於露出久違的魅笑。
抬頭看了看樓上的房間,房門緊閉,可惜,關得再緊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時,阿力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見他坐在那裏,趕緊走過去,貼着他的耳朵小聲說:「先生,你讓查的畢業旅行那次的監控,已經有結果了。」
「怎麼樣?」他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問阿力。
阿力說:「那幾天的監控全都被人做了手腳,奇怪的是,除了你們在那裏的那些天,所有的數據都被銷毀了以外,剩餘時間段的錄像都一切正常,這明擺着就是有人故意為之,那次旅行肯定事有蹊蹺。」
「數據被毀了?」
「是的,先生。」
慕正西早已想到了這一點,看來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被毀的數據都帶回來了嗎?」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阿力問。
阿力點點頭,轉身從其他手裏拿來被毀的監控遞給他,「都在這裏。」
慕正西接過來拿在手裏看了看,拿出電話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微微,我這裏有些數據需要恢復,明天一早我就要得到結果。」
「好,馬上讓人給你傳過來。」
掛了電話,他就將東西遞給阿力,說:「給她傳過去。」
「是!」
「對了。」阿力點頭應着,拿着錄像真打算出去,就又聽到慕正西說:「明天一早你就派人把那孩子送走,安排最好的皮膚科專家給他治療,不管結果怎麼樣,那也是一條人命。」
「好的,先生。」阿力看着他有些鬱結的神情,想說點什麼寬慰的話,想了想,又說:「其實先生心裏早就有一桿秤了,這件事該歸誰管先生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就是可憐了那孩子,小小年紀就要背負那麼多。」
慕正西擺擺手,「算了,這些話等監控數據恢復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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