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時針分針一點點靠攏、分離、重聚的時候,一個小時在指縫間悄然流逝。
手術室內的搶救漸漸接近尾聲,而「蜀都」基地城頭的防禦軍才剛剛踏上戰場。又是一輪恐怖的來襲,而他們並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種怎樣的命運。
韓修宇的臉色略顯蒼白,他伸出舌頭舔去嘴角的汗漬,那咸澀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同時又告訴他,此刻的心情緊張到無以復加。
因為,他已經預感到強勢敵手的來襲,一個來自東部,一個來自西部,他們正朝着他的位置不停接近,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站到他的面前。
一對二的戰鬥,韓修宇毫不懷疑自己會死得很慘。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會爭取到底!
「韓家小子,這已經一個鐘頭了,真的會有喪屍來襲嗎?」一名年歲頗大的老兵用袖子擦過槍眼兒,僅剩的一隻眼睛眯起,看向遙遠的前方,「平日裏的喪屍群,斷不會這麼有耐心,居然能耗一個鐘頭。」
韓修宇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看着空蕩蕩的外野,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向軍中的前輩解釋道:「正因為它們反常,所以,才更恐怖啊!」
喪屍這等無腦的死亡生物,要真學得會「耐心」兩個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眼下的情況自然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來者的能力和智商都不低,且,對方有着獨佔獵物的心思。
所以,才沒有一開始召喚周圍屍群的到來。
如果人類到時候真的對來者造成了麻煩,那麼,對方召集屍群便是必然。故而,屍群的到來有八成的可能性,他讓軍人備戰,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韓修宇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塔羅牌面,他低下頭安靜地冥想着。幽藍色的精神力微微外泄,輕微的波動猶如鋪展開的水,一波一浪,衝着外野一寸寸翻湧了過去。
漫過細碎的裂縫、透過斷裂的根系、碾過微末的沙塵。精神力盪開一層清淺的波動,將平地吹起一縷細沙,隨即,便向着遠方侵蝕,一公里、兩公里、三公里……五階精神力者的異能。正在對韓修宇敞開更為寬廣的世界。
「啪嗒——」
陡然間,一雙皮質的靴子踩入了他的精神力範圍。猶如一枚石子投入了湖泊,在初初接觸的那一秒,就泛開了一圈波盪的漣漪。
素白的衣袍翻出弧度,雪色的帽兜略略傾斜,而之下的俊顏忽然抬起,一雙溫和如水的眸子精準地探向了「蜀都」的城頭,澤爾緋色的唇瓣勾起了莫測的笑意。
「韓修宇……」他幾乎是溫柔地吐出這個名字,可內中的寒意卻讓人毛骨悚然,「真是。相當不錯的資質吶。」
入微的精神力控制,一點兒也不浪費能量,甚至讓自身能量形成一個類似太極陰陽的循環,儘量填補異能者身體能耗快的短板。
太極相生,生生不息,一個五階異能者居然能體悟到這個邊角,那就說明他距離六階的程度,僅僅欠缺時間的積累而已。
不愧是他盯上的獵物,果然,有着非同凡響的地方。
澤爾拎着美杜莎不閃不避地踏入「蜀都」的境地。身上屬於喪屍王者的威壓絲絲縷縷地傾瀉着,強勢地將韓修宇的精神力往周邊驅散!
與此同時,「蜀都」城頭的韓修宇猛地張開了眼睛,幽藍色的數據流在眼眸中放肆流轉。渾身的威壓慢慢拔升,隱約間似乎有着暴走的傾向。
「韓家小子!」他身邊的老兵驚駭地吼了他一身,剛想伸出手拉他,卻不料被這年輕人一把撥開。
「來了!」當真正遇上勁敵的時候,韓修宇的心情忽然平靜了下來,「恐怕。是一頭五階體。」及其以上的等級……
未完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明白,有些時候,剩下的話只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五階!」周邊傳來低低的呼聲,很顯然,已經有部分人慌了。
韓修宇抽出塔羅牌陳列在半空中,七十八張紙牌猶如天堂的階梯般羅列在前,一張張地飄在空中凝成落腳點,等待着主人的踏足。
「我去會會它。」韓修宇保持着平靜的表情,「戰鬥地點大概在五公里開外的地方了,你們……儘量穩住基地!」
說罷,他再也沒有猶豫,一個縱身從城頭輕跳,足尖踩過紛揚的塔羅牌,幾個起落便輕鬆地落在了地上。
精神力的緩衝讓他免於自由落體的壓力,在落地後往前衝出了幾步,韓修宇乾脆馬力全開地朝着目的地奔去,企圖將對方的腳步阻止在五公里的位置。
那是一個絕對的強手,他甚至沒把握自己能活下來。可是,這兒除了他,還有誰能擔當大任?
這是——他身為異能者的職責所在啊!
遠方的澤爾突兀地停下了腳步,他抬眼看向威壓接近的方位,也不知該說這異能者愚蠢,還是該說他夠膽。在尚未明確敵手實力的那刻貿然接近,他究竟得有多自大自傲,才敢跨出這一步?
「美杜莎。」澤爾輕輕開口,笑道,「迎戰。」
他可沒什麼興趣陪一個五階異能者餵招,澤爾更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旁觀。而從美杜莎和韓修宇即將到來的戰鬥中,他能夠更加明確地分析出這個異能者的潛質,以及他需要施加何等手段才能讓對方屈服。
裹着黑紗的女子從澤爾身後走向了身前,美杜莎抬起血色的眸子,不祥的精神力瞬間翻騰猶如沸水,在達到沸點後瘋狂地頂開了鍋蓋,凝聚成一支狹長的利箭,突入前方尚且看不見人影的區域。
擁有精神力的喪屍亦或人類,都有着難以言喻的直覺和敏銳度。有時候,他們看待事物並不僅僅需要眼睛,更多的,是需要藉助腦域的能力。
譬如現在,精神力箭矢轉瞬襲來,和無色無味的空氣混合在一起,根本是無聲無息到了極點。可即使是這般隱蔽的存在,落在韓修宇眼裏便是天地變色的一箭!
只見一股黑色的波流推開無數的障礙,好似出籠的猛虎狂奔向他的面門,企圖撕裂他的咽喉。
這剛猛的威力避無可避,因為伴隨着這一箭的突入,敵手的精神力浪潮已經洶湧襲來,根本沒有給他任何退縮的時間!
該死的!
七十八張塔羅牌突兀地凝成一面盾牆,韓修宇十指翻飛,將精神力均勻地分佈在上方。塔羅盾牆霎時間凝成了一塊面積頗大的凸面鏡,在他的身前罩成一個圓弧狀的龜甲。
而就在龜甲成型的那一秒,狂暴的精神力瞬息而至,猶如一場海嘯,差點兒掀得盾牌砸上了韓修宇的鼻尖,這其中無法言說的威力,簡直駭人至極!
「轟轟轟——」
強者威壓相撞的威勢在遠處形成了碩大的渦流,風沙幾乎迷離了韓修宇的眼,而美杜莎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
就是現在!
韓修宇猛地將塔羅牌一把翻轉,當對方的精神力攻擊後繼無力的那刻,就是他出手致命的一瞬。
七十八張塔羅剎那間變成了奪命飛鏢,它們輕薄纖細的體型輕鬆地沿着罅隙撕裂了精神力,飛速穿進風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筆直地切割向美杜莎的面門!
美杜莎瞳孔驟縮,本能地輾轉騰挪起來,飛速避開了韓修宇的攻擊,可即便如此,她的帽兜終是難以倖免,被一張塔羅牌精準地切掉了面罩,連帶着一束蛇發,在瞬間落到了地面。
「吼!」破碎的嘶吼從美杜莎口中爆發而出,黑色的血液流淌在她整一個臉頰。
剩餘的蛇發已經狂舞了起來,猙獰地糾結在風沙之內,吐出艷紅色的蛇信子,並將死亡之吻瞄準了韓修宇的脖頸。
直到真正交手的那刻,韓修宇才意識到,美杜莎的實力似乎比他高出一截不止。可是,由於她喪屍的身體和死前殘留的執念不符合,這才有着些微的不協調,從而給了他可趁之機。
一擊得手,韓修宇識相地往後撤,對方已經被他激怒,這個時候,他只需要保持足夠的冷靜就能找到致勝的法門,而美杜莎……她若是自行亂了,那還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單手支地,韓修宇趕緊遠離原先的方位,而正在他撤退的下一秒,數支精神力箭矢擦着他的臉頰而過,其中一支,差一點點削掉了他的眼睛。
「韓修宇……」澤爾盤膝坐下,視線緊盯着戰圈中的人影,頭腦飛快地分析着關於對方的優勢和弱點,可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不對勁。
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個韓修宇,像是預測到美杜莎所有的行動一樣,正在慢慢侵佔每一塊高地。他似乎能看透些什麼,讓敵人的動作在他視野中變成簡單乏味的攻擊……
看來,這隻獵物的精神力,十分特別吶!
澤爾眯起了眼,他決定將韓修宇活捉到西藏進行解剖研究,可正當他剛起身的那一刻,突然而然地,高空的位置,傳來一陣讓所有人窒息的威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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