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凌晨三點,澳洲,南線戰區,臨時營地。
在北半球進入夏季的同時,南半球的澳洲慢慢步入了冬季,而就在今日深夜,飄忽的白雪從天空而降,夾雜着更為濃烈的T病毒味,洋洋灑灑地傾瀉了荒蕪的西部。
興許對病毒的味道愈發敏感,在降雪的時候,營地中的異能者陸陸續續地走出了居所,兀自靜默地佇立在冰天雪地之中,每個人的眼中都帶着或深或淺的傷感。
「我還以為……又是一年。」何梓矜牽着秦傾桐的手,借着昏黃的火光仰望頭頂的降雪,目光中一片哀涼,「去年十二月,也是降雪,然後,死了好多好多人。」
秦傾桐伸出掌心接住雪花,靜靜地看着它在掌心融化:「爸爸和媽媽,他們會去天堂嗎?」
「會的。」何梓矜摟住了她的脖子,輕笑道,「我的奶奶,你的父母,都會在天堂相遇吶。」
秦傾桐沒有出聲,她早已不是單純的孩子,自然不會再相信所謂「天堂」的謊言。
她曾經相信人間是最美滿的天堂,可最後,它成了折磨她的煉獄。被殺害的父親、被凌虐的母親、被殘骸的女人孩子……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解脫的噩夢。
梓矜姐姐,這個世界,早就沒有天堂了……
她深深地、緊緊地將自己埋入何梓矜的懷裏,就像是擁抱着最後的溫暖,不安到窒息。眼角有溫熱的液體倏然滑落,可終究,小姑娘還是沒有哭出聲。
雲默站在半明半暗的光輝中,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辨,再一次的降雪,意味着澳洲大陸再度煥發的進化狂潮。
冰涼的液體融化在她肌膚上,沁涼的滋味滲透脾胃,有細小的鱗片一點點地從皮下鑽出,慢慢覆蓋了她的半邊脖頸。淺淡的魚腥味緩緩飄散,讓不少嗅覺較為靈敏的異能者微微側目。
「隊長,你的後頸……」藤原兼一瞳孔一縮,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雲默的脖子和手背。隱隱露出一絲忌憚,「你的氣勢……也變了。」
變得比以前更讓人害怕、恐懼、不敢接近,就好像一頭已經張開了眼睛的曠古凶獸,即使只是懶散地趴在原地,也讓人兩股戰戰。連逃跑都覺得乏力。
「怎麼?藤原你也有害怕的時候麼?」雲默側過臉,淡淡地說道,「會想要逃麼?」
「隊長,面對強大且不可揣測的對手,人心總會感到惶恐。」藤原恭順地回答道,「但逃跑,不至於。比起逃跑,我更想一戰!」
比起逃跑,我更想一戰!
「倒是合你性子。」雲默唇角輕勾,笑得極淡。片刻後。她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說道,「華夏出事,你該聽說了。」
「嗨。」藤原應道,臉上閃過憂慮,但終是復歸平靜,「如果可以,希望隊長能儘快返程。」
畢竟,比起「澳洲」,「華夏」才是雲默的根基。「榮光」等着她,戰友等着她,所有人希望她返程,可她卻執意留在這裏。
「返程。起碼得五個月後。」雲默說道,「至少,在我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前,我不會考慮回去。難道你想看到我返程後,將城池屠殺殆盡的事情麼?」
比起澳洲的進化,華夏尚顯落後。既然北半球的大陸供不起她需要的養分。那麼,她只能在澳洲尋求突破的途徑。
更何況,不把澳洲的問題清理乾淨,她走得也不安心,巴巴奔回華夏解決問題,只怕處理了一堆要命的瑣事後,進化成究極體的異形已經煽動翅膀侵略起亞洲,到時候,她該找誰哭去?
「藤原,我現在可是一枚定時炸彈。」雲默接了一手的冰雪,隨後將雪片塞入嘴中,輕輕舔舐着掌心殘留的液體,「在澳洲尚好,回去,可就致命了。」
華夏和愛達紗遭遇了相同的事情,資料被竊。據說大型計算機屏幕上呈現出一片囂張的俄文,全方位嘲諷了華夏人員的無能。
雲默沉吟良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或多或少地有些聯繫。愛達紗失竊了全部資料,其中安德洛斯的歷史為其中大頭,而安德洛斯歷史中記載的事物,除了生化試驗,難道還有別的麼?
該銷毀的東西,她已經銷毀得差不多了,那麼,愛達紗和華夏之間、或者說安德洛斯和華夏之間還剩下什麼,怕是只有……雲成渝、關沁音!
而這二者間的關節點——正是自己!
這只是她推測的一部分,但卻是她最感不安的一部分。
畢竟,安德洛斯的實驗從未涉及亞洲諸國,愛達紗跟華夏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關係。獲悉了所有資料的人不僅沒找美帝總局行竊,反而偷到了華夏的頭上,本就是一種不正常。
如果非得將所有蛛絲馬跡牽扯在一起,除了自己的原因,她也找不出別的了。
「藤原。」雲默喚道,聲音冷得像塊冰,「告訴周嚴,使用暗碼轉給應天揚,讓他將我所有的資料都改換成另一個人。」
「誰?」
「尹媛。」雲默眯起眼,危險的流光在暗處涌動,「是時候該給她找點事兒做了,放任她在大陸逍遙也夠久了。」
不就是想挖掘她麼?那就盡情地挖掘吧!
將所有的矛頭全數瞄準了尹媛的方向,且按照尹媛的狡猾程度,必定不會讓對方將捕獵目光瞄準自己。
一個想躲避,一個想追捕,都是聰明人的話估計會內耗很久,到時候惹毛了尹媛,想來不用她出手,尹媛自會平了那塊地,就算平不了,也是兩敗俱傷的事兒。
「順便告訴應天揚,好好和對方玩一場駭客博弈,務必讓對方覺得這份資料難得。」雲默吩咐道,「內容的解讀需要設置暗碼、瞳膜、指紋、聲音,該給的部分儘量詳細,務必指出尹媛天賦的特異之處。」
藤原兼一不太懂雲默的計較,但他還是恭順地應承下來,迅速朝着周嚴的位置走去。
……
與此同時,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凱克堡壘,第一實驗室內。
「澤爾」以不亞於計算機的頭腦光速瀏覽過華夏公民的所有資料,十多億人口,他愣是以強悍的腦力一個不拉地記了下來,甚至將重名規劃、將同年分類、將男女隔離,前後不過兩三小時的時間,他已將存滿三台電腦的資料都過了個遍。
只可惜,似乎並沒有關鍵的切入點。
雲成渝,十三年前的華夏「兵王」,單體作戰實力爆表,最後失蹤於美帝;關沁音,十三年前「恐怖者」組織排行第七的殺手,一手飛刀出神入化,是個不可或缺的高手。但同年同月,她似乎也失蹤於美帝。
「恐怖者」組織是愛達紗的前身,但愛達紗並沒有「恐怖者」運行的痕跡,更多地,它就像是佔據了「恐怖者」地皮的新手,正在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
美帝、愛達紗、雲成渝、關沁音、安德洛斯……2012年誕生的究極體……
「澤爾」總覺得自己缺乏一個切入點,似乎只要找到了它,一切問題和迷障就會迎刃而解。下意識地,他將搜索範圍定格在了十二三歲的孩子身上,並一點點地開始剝離內中的痕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合上電腦,待將所有的脈絡理順之後,「澤爾」才發現自己似乎找岔了方向。自己慣性地將問題定格在明面上的資料,卻忘了華夏這個國度,多得是黑戶和外來戶。
……
同一時刻,華夏,安徽省境內,「榮光」基地。
應天揚灌下第八杯咖啡,喝飲品這種事兒真是少有的奢侈,只是,比起休息,手頭的某些檔案更為重要。
他幾乎是拼了老命地在凌晨三點這種天殺的時刻將雲默所有的檔案替換成尹媛的資料,期間各種加密不要錢地封鎖上去,真像是保存機密一般,將它列為了3S級別的信息。
足足花費了一個小時,他才長舒了一口氣將東西放入庫中,但他還來不及將最後一口咖啡下肚,卻發現「榮光」壓制到最低端的信息網再度活躍了起來。
「怎麼回事?」應天揚迅速放下杯子敲擊下一串指令,開始做起高效率的攔截,「病毒?」
有什麼東西正摸着看不見的數據侵入「榮光」的計算機區域,而軍事部的騷動已經漸漸起來。
「真是說來就來麼?」應天揚幾乎要慶幸自己熬夜改完了雲默的資料,「算了,先讓我會會你吧!」
話音剛落,二者之間關於信息戰的對峙正式打響,應天揚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緊了電腦,十指在鍵盤上只留下一片飛快的殘影。
些微的精神力透過指尖滲入了鍵盤,與數據流匯集在一起,漸漸形成了一道強力的防禦牆。
但是,在對方強勢的打擊下,饒是應天揚也禁不住呈現疲態。畢竟,如他這般沒日沒夜操勞的人,實在談不上精神飽滿地作鬥爭。
在下一個瞬間,形勢當即倒轉,應天揚眉峰一挑,看着自己藍屏的電腦靜默不語。
「呵,拿走好了……」也不知這份假資料會到來怎樣的意外之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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