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的人會認為,由"男孩"轉變為"男人"只是始於一項床上運動,似乎邁過了人倫的坎就能跨入"男人"的行列,就能以不屑的眼光俯視旁人.虛偽的強大,遲早會有垮台的時候,從幼稚走向成熟,未必是生理的推動,更多的,是心智乃至靈魂的蛻變.
男人之所以為"男人",這不僅僅是生理的成熟和機體的強悍,最關鍵的是內心的責任感是否強大.有擔當,有能力,有良心,有魄氣,這才是男人,這才配得上"男人"這兩個字.
如果是個男人,就不能在任何逆境倒下,鐵血的意志是漢子的核心,因為漢子明白,他的身後,還有要守護的女人,還有要保衛的家園,還有……那些為他兩肋插刀的戰友,那些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領悟,蛻變,飛躍,升華……責任感和擔當力決定着男人的檔次,也決定着一個人的未來可以走出多遠.
肖琛迷迷糊糊地伸手扒開了身上的垃圾堆,聽着耳邊細微的腳步聲,在熏天的惡臭中睜開一條眼縫,透過密集如簾的鵝毛大雪,他安靜地看着那道金屬色的身影緩緩向他走進,帶着一身肅殺的寒意,冰冷而強大.
異形酸腐的血漬順着她的身體曲線往地面淌下,雲默面無表情地甩幹了爪上的酸血,循着肖琛掩飾得極為粗糙的印跡一路找來,這才發現了虛弱至極的少年.
但,虛弱的僅僅只是表層,這後輩的身心似乎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雲默眯起眼打量着肖琛裸露在外的肌膚,正常的黃種人膚色,已經褪去了醜陋的黑色鱗甲,漸漸偏向健康的小麥色.肢體修長結實,肌肉線條流暢,爆發力十足,經過了一次"蛻鱗期"之後,當真是連同性格中的毛躁感都一併褪去了.
現如今的肖琛.一貫地散發着強勢的氣息,但並不像以往那般鋒芒畢露,木秀於林.而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鞘,將自己安穩地收斂了起來.
"有力氣麼?"雲默在他的身邊站定,伸出豹爪到他面前,說道,"需要我拉你起來麼?"
肖琛終於是睜開了眼,瞳孔中倒映着雲默冷漠的臉,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桀驁不馴的笑弧,抬起粗壯的手臂一把握住雲默的爪子.說道:"在異形還沒滅絕前,小爺絕對不會死.不過,現在還真起不來."
"吶,雲默,幫小爺一把,小爺想站着,死人一樣躺着,真不是爺們兒的作風."
雲默微微一怔,面對全新的肖琛那自然的語氣,爺們兒的個性以及不再遮掩的坦蕩,豹爪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這隻大手.
第一次.肖琛不再逞強,不再拒絕,不再傲嬌地不屑他人的幫助.也是第一次,他極為坦誠地暴露自己的缺陷,弱勢和虛弱,將一切交給了值得信任的戰友.
畢竟,他和雲默可是有着過命的交情的,即使每次被救的人都是自己,但他相信,雲默不會單純地將自己當成一個包袱.
他之於她,一定也是戰友,值得交付任務和後背的兄弟.
手臂上的滯重突兀地增加了好幾倍.雲默下盤極穩地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單手拉起了虛軟的肖琛.將他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攬過他的寬厚的脊背.像是扛麻袋一般將他支起來,頗為小心地讓他嘗試着走幾步.
"不用刻意關照,小爺暫時死不了,肩膀借小爺支着走幾步就行."肖琛粗喘着氣說道,眼神詫異地盯着自己的膚色,面上一陣青黑,"呵,被成熟體啃過以後,小爺連能力都失去了麼?"
在他眼裏,黑鱗就象徵着強勢和力量,那和異形一個顏色的皮膚,是他與異形一較長短的資本.可現在,居然蛻換成了人類的膚色,這讓他在驚詫之餘不由的苦笑起來,以為自己當真實現了目標,再度成為了普通人而不是怪物.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絲毫不顯得興奮,更多的,僅是一種懊惱和悵然若失.
成為一名普通人,是不是就意味着辜負了那群特種兵對他的期望?
他前一刻還發誓要殺光所有的異形,要為他們每一個人報仇,可沒想到這一刻他就成了一個沒有任何異能的尋常人.
而身為一個尋常人,他還有什麼資本和異形一較長短?只怕連一隻幼崽都沒能力應付了?
肖琛的臉色很是難看,他萬分糾結地盯着自己的膚色猛瞧,恨不得燒出一個洞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只是從出鱗期過渡完蛻鱗期了而已."雲默適時地打斷了他糾結的情緒,心裏暗暗道:第一時間注意外部的變化而非內質的改良,這後輩雖然成長了不少,但那腦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呆蠢.
肖琛呆了呆,面上閃過明顯的喜色,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大堆疑惑.
什麼"出鱗期"?什麼"蛻鱗期"?為什麼……她比他這個當事人還清楚?
雲默二人相互攙扶着,腳步一淺一深地走出巷口,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印記.肖琛眼神凝重地看着巷道口那兩隻死狀悽慘的成熟體,這才發現雲默的身上沾滿了異形酸血的味道.
一個人就干翻兩隻成熟體……
肖.[,!]琛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低地說道:"雲默."
"嗯."
"可以教我麼?"肖琛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溢滿了堅定的碎光,"教我怎麼殺它們!怎麼在成倍的異形圍攻中取勝!怎麼解決掉比自己等級高的死敵!我要學,我想學,我可以學好的."
"雲默,你給個話!"
少年的語氣帶着一往無前的殺意和決心,內中的狠勁和堅毅,讓雲默微微側目.
"可以教你,但不是手把手."雲默淡淡地說道,"我沒時間手把手教你們,你一樣,韓修宇也一樣.但我在戰鬥的時候,你們可以跟着學,模仿,摸索,探究,直到把那些殺招都變成你們自己的."
"照模照樣的模仿成不了氣候,因為那樣的招式一旦對上本尊就會被徹底瓦解,抵抗地了一時卻扛不住一世,只有融入了自己個性的招式才能適應本身的發展,才能解決掉所有的障礙."
雲默架着少年往中心方位行去,冷聲道:"所以,我更傾向於把你們丟進怪物窩裏試煉,而不是關在基地玩假把式,沒有生死一線的刺激,登不上人類進化的頂端."
大炎揚而下,蓋住了二人的腳印,肖琛愣愣地注視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女孩,只覺得渾身的血液有着一瞬的沸騰.
良久,肖琛呆呆地應了一聲,感受着四肢的回暖和能力的恢復,這才將胳膊從雲默肩頭卸下,慢慢行走起來:"就你一個麼?其他人呢?"
"韓修宇打遠地狙擊,目前正隱藏在大廈里."隨着目標地點的接近,雲默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單薄,好似與環境融為一體,不可分離,"藤原兼一和董沖誠沿着路線埋炸彈,直升機隊會在高空輔助我們,如果異形數量太多的話,直接轟炸.彈藥很充足,足夠我們將這片區域夷為平地."
肖琛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深吸了一口被大雪掩蓋得差不多的血氣,鄭重地說道:"雲默,讓小爺打頭陣吧……那些畜生,小爺想親自宰了它們!"
雙手緊握成拳,胸腔內憤怒激盪成海,似是想到了什麼,少年的雙眼赤紅一片:"除非爺快死了,不然,別出手救爺!小爺這條命是那群兄弟給的,絕不能輕易地死,但小爺也不準備輕易地生!"
"以後,他們的爹媽就是小爺的爹媽,他們的兄弟就是小爺的兄弟,小爺會一輩子護着他們!"肖琛覺得眼眶發熱得厲害,幾乎流下淚來,他別過頭上前幾步,給雲默留下了一道背影,酸澀的聲音從前頭傳來,"你說,要是不帶上我,他們是不是會活下來?"
不帶上他,他們就不會為了他而死;不帶上他,他們就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遭遇那麼多異形……
"這不是你個人的原因,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空氣中瀰漫着咸澀的味道,成長的代價,眼淚的滋味,雲默收住腳步跟在這少年的身後,不再觸碰他敏感的自尊心.
"他們身為特種兵,身為男人,就要對得起他們的身份和頭銜.沒有你,他們也會來到這個地方,執行自己的任務,犧牲自己的性命,喪生在異形口中.只是,這一次多出了一個你而已.所以,你不必背上這種精神包袱."
"比起默默無聞地死在這裏,你倒成了他們的救贖.至少,你還活着,你還能給他們報仇.如此,他們會覺得自己的死亡是有意義的,至少,換取了他人的生,至少,還有一個人記着他們的好."
"肖琛,身為一名戰士,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了都沒人記住你.而你,作為一個記住他們名字的人,就連着他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雲默和肖琛一前一後地停駐在雪地內,任由雪片漸漸掩蓋了他們的身形.(未完待續)
ps:啊,男主什麼的,吾輩不會寫……所以,還是讓他團吧團吧地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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