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三生 第二十四章直面慘澹

    「不好，竟然沖向他？」某處地方，炎生正壓制着解青晨，可耳邊，忽然飄過一道聲音，急忙轉身，沖向雲霄。

    巨大的炎龍，就算是轉身之際，依舊散發着海嘯般的威勢，震傷解青晨，並且跨越空間，鑽入虛空後，轉眼間，從岩漿那邊的虛空，無聲息的鑽出。

    此刻，雲辰極為難受，岩漿裏面，儘是嗆鼻的氣息，不但如此，灼熱的岩漿，比起雷電，有過之而無及，需要化神巔峰，或者更高境界的修士，方可抵擋，如果不是有着遠古仙根幫忙，早就融為灰燼。

    炎生本就為炎而生，因炎而生，岩漿對他而言，如同溫泉般爽快，他來到雲辰身邊，略帶驚訝，拉出雲辰，脫離岩漿。

    「好小子，體內的仙根，竟然有如此之多？」炎生作為千年前的人物，一眼看穿雲辰身體，驚嘆一聲。

    「多謝前輩搭救。」雲辰抱拳謝道，雖不知對方出於何故，但相助之恩，不能淡忘。

    「哈哈，沒事。」炎生雖然是老頭，但卻精神爍爍，爽朗一笑。

    「可是，為什麼會沖向我？」雲辰注視着依舊往上沖的岩漿，內心不解。

    ……

    咻咻，幾道破空之音，來的修士，帶着驚訝與凝重，出現在岩漿的另一邊，與雲辰和炎生，隔着岩漿相對視。

    「風兒，你真的要如此？」風天揚現身，他孤獨的漂浮在高空，幾乎與岩漿觸手可及，他看着岩漿，怔怔地入神。

    「傳承，該出現了。」雷常青出現，他直接來到雲辰的對面，來到剛過來的修士身邊。

    「門主，您的大計，今日就要實現了。」巨禽之上，一女子淡然說道。

    她的身邊，男子輕輕抱拳，算是表示恭敬。

    雷常青緩緩點頭，可這一次，卻不如之前堅定，風少的犧牲，帶給他很多不解，他本想解決風天揚，而後突然襲擊，把風少拋入岩漿中，以其精血，作為開啟傳承和暴雨的鑰匙。

    可是，對方的自我犧牲，反倒讓他出現遲疑和揪心，畢竟同出一脈，自相殘殺，怎能心安理得。

    緊接着，解青晨出現，而他的出現，立即引來了兩位得道者級別的修士——解修和風言。

    「異族，你不會得逞的。」解修淡然說道，而後遁入虛空，恍惚中，便出現在雲辰身邊。

    至於風言，站在解青晨身邊，依舊是巨狼形態，只不過縮小到七八尺左右，與在場修士身高差不多。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解青晨說道，而後恭敬退後，站在風言身後，似乎其地位，極為超然。

    至於雷常青，對此毫不吃驚，風言的地位，他知道。

    ……

    「岩漿怎麼還不停止？」雲辰目光穿透雲層，望着勇攀高峰，一刻不停的岩漿，內心的疑惑，更加多。

    「似乎不對勁！」他身邊，炎生深有感觸的說道，他對於岩漿的研究，算是這方面的鼻祖，而此刻，也是察覺出一絲異樣。

    「不錯，真的有些不對勁，異族太安靜，似乎在等待。」解修輕聲說道，並且用結界覆蓋音波，只容得下炎生和雲辰聽到。

    「哈哈，等待吧，慢慢來。」風言嘲笑道，語氣中，含着無盡的嘲諷。

    此刻，雲辰猛地一驚，想起之前種種，自己對於那異族的精神體，好像有些小瞧，尤其是最後時刻，對方竟還沉浸在聖息中，這其中的真相，似乎不是表面……

    「岩漿為何會沖向我？難道僅僅是自己離它最近，它剛發出的時候，氣息被其感應到？」雲辰內心不斷翻滾，快速思索，以每息千萬種念頭，閃過腦海的速度，迅速反證探究。

    「不好！異族沒有死，它掌控着岩漿，我們上當了！」雲辰猛地大喊，帶着急切的語氣，對着風天揚說道。

    「對，就是如此，怪不得，暴雨的氣息被蒙蔽，似乎與古籍描述的有所不同！」風天揚雙眸開闔，他也明白自己的疑惑，不由雙手一握：「既然我無能為力，那就以我自己的精血，成就所有吧！」

    入魔了，就是無所顧忌，他在這一刻，忘記了還有妻子，剛剛失去兒子的妻子！

    全身精血，噴涌而出，而他則是沖入岩漿，讓精血與岩漿，充分接觸，徹底毀滅多餘的物質，要讓暴雨，完好出現，不受任何修士掌控。

    岩漿之中，風天揚浴火焚身，他的身軀，逐漸地化為灰燼，看似緩慢，實則快如閃電。

    下方的明冰，剛剛失去兒子，如今又看到風天揚的犧牲，氣急攻心，昏迷過去。

    「冰姐！」明雪急忙扶住，盤坐雪地，開始為其運功療傷。

    「怎麼會這樣，值得嗎？」雷常青望着風天揚的逝去，短暫的幾息，他失魂落魄。

    「門主，你沒事吧？」陰西城主，立即上前，穩住雷常青。

    「快看，岩漿中的黑霧顯化，但是開始變淡。」雲辰說道。

    解修與炎生，雷常青和兩位城主，聽到雲辰的話，猛地抬頭，注視着黑霧的變化。

    「沒用的，惡多切乃吾族的勇士，他戰力驚人，風天揚和風隨揚的精血，遠遠不足以將其魂魄消滅，這只是為暴雨帶來更多的養分，哈哈……」風言暢快淋漓的笑道，眼中仿佛看到了成功的到來。

    「門主，真的要幫助異族？」風鳳離暗暗道，到了現在，可是決定統天安危的時刻，她開始猶豫。

    「雷常青，你個騙子！」雪地上，明雪憤怒喊道，另一邊，雲少依舊跪在雪地，不斷懺悔和懊惱……

    「難道，你們以為，我只是為了自己，為了找出傳承嗎？」雷常青含着悲慟，對着所有修士，悲憤喊道。

    「兩門的存在，是長久不了的。那道人的預言，即刻成真，我不得不如此啊……」雷常青說完，帶着決然，猛地沖入岩漿，揮灑全身精血，並且大喝一聲：「異族，我始終是統天的修士，你們別想踏入裏面一步，一步也不行！」

    說完，隨着岩漿的迸射，由內之外，散發出黃色光華，原本有些暗淡的黑霧，直接消失大半，但還是存在着，並且繼續湧向天際。

    兩者的犧牲，快速決然。

    在他們之後，陰西城和風鳳離雙目對視，含着深情，張開雙手：「我們，願為比翼鳥，遨遊黃泉深處……」

    說着，竟然隨着雷常青，投入岩漿之中。

    「雲辰，記得照顧許成，他是個好孩子！」風鳳離以最後的力氣，高聲說道。

    至於陰西城主，這位素來沉默的男人，至始至終，像是風鳳離的僕人，一言不發，陪伴她，走完最後一程！

    「可惡，異族！」雲辰怒視風言，殺心大起。

    「哼，無知的犧牲，遠遠不夠！」風言帶着冷漠，注視着岩漿中的黑霧，雖然極為稀薄，但卻始終存在。

    兩位城主的犧牲，只是讓其減少一絲。

    「風鳳離，竟然是雷揚明青的後代？」雲辰注視着黑霧的變化，得出了最不可思議的結論，但同時也明白很多。

    風鳳離的父親，竟然能讓女兒相助雷常青，足以說明很多，如果沒有血脈聯繫，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

    「我們，也該走了！」下方，明冰猛地睜開眼睛，望着岩漿中的黑霧，決然說道。

    「我們，也可以嗎？」明雪驚訝道。

    「上古末期，我們的先祖，就是雷揚明青老祖兒子妻子的哥哥，我之所找上他們，是為了先祖的遺言，你可明白？」明冰認真說道。

    「竟是如此……」明雪溫和一笑，春風拂面後，兩道倩影，沖向岩漿。

    風言見此，不由大笑：「殉情嗎，隨便你們。」

    「真的是嗎？」解青晨內心疑惑，但還是沒阻止，畢竟風言在，他才是主導！

    驚人的一幕，在這萬眾矚目之際，直接發生。

    雲辰他們的擔心，由此消散……

    岩漿之中，明冰笑了，她腦海中，徘徊着當年，風天揚的和煦笑容，正是這迷人清澈的微笑，讓她本來有些抗拒的心，化成溫柔鄉，與之白頭偕老。

    當初，上古末期，他們的老祖，是風雲門門主妻子的哥哥，他死之前，回想起妹妹的大義，這才隱居風雲門周邊，只待日後，異族捲土重來之際，犧牲自我，成就統天安危。

    他妹妹的犧牲，同樣注入了精血，只不過在古籍記載中，並未提到，因為那些古籍，其實是他所著，一是為了迷惑異族，二是為了隱瞞最後底牌。

    如今，事實證明，他當初的一念，是多麼真確。

    隨着明冰和明雪的精血融入，黑霧竟然直接消散，很是突然的消失，讓本來成竹在胸的風言，直接睜大眼睛，無聲而又響亮的耳光，扇在了風言臉上，他怒火攻心，直接哇的一口，吐出幾口鮮血。

    「長老，沒事吧。」解青晨急切問道。

    「沒事，我們的計劃，完了嗎？」風言失神，抓着解青晨的手，急促問道。

    「不錯，你們的計劃，早就註定好如此。」雲辰冷淡說道，如今的悲壯和慘澹，讓他心裏感到一陣默哀。

    「你給我滾！」風言大怒，目光轉向雲辰，巨狼的身軀，直接撐開天空，沖向雲辰那邊。

    「別忘了，老夫還在呢。」解修一怒，拐杖一震，散發無窮黑芒，齊刷刷，刺向巨狼。

    「滾。」以手為器，巨狼一抬手，揮開黑芒，繼續沖向雲辰。

    解修目光如尖刺，射出驚人的光芒，七彩霞光中，他的額頭上，一道豎眼開啟，這是解兵之眼，存在於直系解家修士中，天生具備。

    傳言，他們是亘古以前的三眼神族，其豎眼作用無窮，能攻能守，更能通曉天地。

    「可惡，竟然是直系一脈的人。」風言大驚，不得不沒入虛空。

    解修緊隨其後，他必須要解決這個麻煩，不然真的會出意外。

    ……

    另一邊，雲辰還是注視岩漿，隨着得道者的離去，岩漿悄然變化，它不再充盈天際，而是探出頭部，如同彩虹，形成供狀橋型，垂直下落。

    可它落下的地方，直指昏迷在雪地中的雲少。

    雷常青多年的願望，終究實現，雲少具有對應血脈以及風少留下的東西——風雲涎，這是引出傳承的必需之物，所以雷常青要滅了風少，斷絕風天揚傳給他此物的可能。

    可當初，雷常青預料錯誤，反而因風雲涎，沒有殺死風少。如今，又因為風少，讓他兒子成為了最後大贏家，風雲涎，早在他們最後對弈中，風少趁着雲少震驚，抓出風雲涎，順着槍身，融入雲少手中……

    轟，岩漿沖入了雲少身軀，濺起高達數丈的浪潮，而後淹沒整個身軀，雲少在失神中，陷入傳承風暴。

    「這個，難道是傳承？」從雲辰角度看來，雲少沒有陷入岩漿，而是被岩漿中的光華護體，不斷吸收岩漿的精華，融入身軀，並且逐漸在他的額頭，凝聚一個印記。

    「這是傳道，這小子，好運氣。」炎生大大咧咧說道，完全不像一位老者。

    「何為傳道？」

    「這種情況，已經很少見了。」炎生嘆道：「隨着天地變化，如今的天地，阻擋了無數得道者的追求。原本得道境，能夠無休止探究道，不斷凝聚更多的道，跨入更高台階，可惜目前，徹底沒希望了。」

    「難道是因為仙根數量的原因？」雲辰聰慧，一語道破。

    「不錯。」炎生含着欣賞的目光，對着雲辰說道：「本來，我們能夠突破極限，跨入上古極限，跨入遠古極限，甚至久遠的古時代極限，憑仗仙根驚人的數量，容納更多的道，踏入得道者更高的境界。」

    「這與傳道，有何關聯？」

    「所謂傳道，就是傳下自己的道，繼承明悟的道。但現在，一般的得道者，只是明悟一種道，如同我自己，只是明悟了衍生炎道，雖然結合了生命與火炎，可算其根本，只是一源道，只有一種道，根本無法傳下去。因為得道者一傳出道，失去道的得道者，沒有另外的道存在，將會散失道基，並且傳出去的道，因為缺少原本的支持，有缺損或者直接消散，所以傳道對於現在來講，苛刻艱難。」

    「原來如此。」雲辰暗暗點頭，但一想到自己解除限制後的變化，有些猶豫：「前輩，現在您能凝聚跟多仙根嗎？」

    「看來，你也感受到了。」炎生說道：「不知為何，前幾個月，這天地中的限制，莫名消失，我的下一源道，正在凝聚中，不久就能形成道之影，從而將我帶回巔峰。」

    「您的巔峰？」

    「小子，你竟然不知道我？我可是千年前的大人物，統天的驕子，那一代同齡修士的夢魘，你竟然不知道我？」炎生絮絮叨叨，呵斥雲辰。

    「敗給冰皇，你有說的那麼厲害嗎？」雲辰淡淡說道，頗有番嘲諷意味。

    「一邊去。」炎生老臉一紅，別過頭，望向遠處，他在等待，等待那最後一刻！

    「這是老祖的道，風雲雷三道，你給我好好體會，別忘了日後的職責！」

    「雲弟，加油！」

    「雲兒，活下去，活得更好！」

    ……

    紛飛的幻境，陷入岩漿中的雲少，閉着雙眼，感受着種種溫暖，有嚴父的慈愛，有大哥的激勵，有慈母的安撫，各種親情，圍繞在周身，如此的溫暖。這是雲少，二十多年來，最渴望的一幕，幻境之中，他們如此和諧，聚在一起，以自己為中心，各盡本分。

    可是，黑色的霧氣，如同噩夢，張開魔鬼的手掌，把雲少，拉出幻境，拖向現實。

    「不，不要啊……」雲少瘋狂掙扎，但越是掙扎，越是清醒，他清晰的看到了真實世界，沉浸的親情，默默退開。

    「啊，不要，我不要……」雲少瘋道，很是抗拒沖入體內的各種道，如同一絲絲細線，不斷纏繞自己。

    這是其他修士，包括得道者都羨慕的傳道，可他因為傳道背後的流血犧牲，內心極為抗拒，更是牴觸地散發靈力，想要隔絕。

    在外面的雲辰，感到異樣，心念一轉，明白一些：「雲少，你這樣，對得起死去的那些人嗎？風少，他看到了，會開心？你的爹娘，看到如此頹廢的你，還會安息嗎？他們會死不瞑目，永不瞑目！」

    雲辰的話語，如同魔咒，不斷圍繞在雲少的腦海，一聲聲，永遠在循環。

    「直面慘澹，雲弟，別讓我失望。」

    「直面慘澹，為父一直看着你！」

    「我們一直都在，我受苦的孩兒……」

    ……

    「不，不要……」雲少仰天一嘯，山在呼喊，海在憤怒，天地的道，聚成一團朦朧的霧氣，隔絕外面所有修士的目光，徹底籠罩雲少。

    「唉，我可憐的玄玄孫……」無盡高的蒼穹後，一名老者，拄着龍頭拐杖，身邊還纏繞着一條真龍，他帶着無奈，風燭殘年一般，顫巍巍，邁向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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