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越來越累,身體的觸感幾乎都要消失了。不過我還是可以感覺到有屍鱉拼命地齧咬着我的身體,似乎是想要鑽到我的身體裏去。我眼皮不停耷拉着,就好像眼皮上掛着鉛塊一樣,讓我迷迷糊糊地想要睡過去。
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不甘心啊!
這個時候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又一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朝遠處跑去。我知道我這個時候的形象肯定特別狼狽,因為不知道多少屍鱉停在我的身上呢,估計我現在看起來就跟背着殼的烏龜差不多。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跑。因為我在我的視線中,黑壓壓地幾乎每個方向都是屍鱉。
「陳九章,這邊!」
這個時候我眼睛餘光看到沈凌大叫着朝我沖了過來。她手裏拿着兩支火把揮舞着,原來她剛剛是去找火去了。那些屍鱉在沈凌的火把中不停地散開,看起來像是挺害怕火焰的。
「臭娘們,你跑回來做什麼……」
我勉強提起聲音罵道。不過我話還沒說完,眼睛一黑就一頭栽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嗝屁了,但是扭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帳篷的睡袋中。而且我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我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身上的傷口還是有點痛,不過已經不影響行動了。
我連忙又摸了摸臉龐,還好臉上沒有傷口。要不然我風一樣的男子就要毀容了。
「你醒了?」
突然我耳邊響起了沈凌的聲音,我這才發現原來沈凌也在旁邊呢。不過我看她睡眼朦朧的模樣,估計剛剛是睡着了。
我突然想到白天我吼沈凌的事情,於是連忙手一擺做出了一個防衛的姿態。因為我知道這個娘們特別記仇,沒準乘我不注意就一腳踹過來了,我得時時刻刻保持警惕。
不料這麼一動反而牽動了傷口,痛得我直咧嘴。
沈凌不解地看着我說道:「你做什麼?」
我老老實實回答道:「我白天吼你了,怕你現在打我。」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我這段時間跟沈凌相處以後得出的不二法門。我估計這可能是沈凌身為警察的職業病,就是不知道其他警察會不會也有這毛病。
沈凌聽了我的話之後馬上吼道:「你就這點出息?」
我點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行走江湖靠的就是窩囊這兩個字。」
開什麼國際玩笑,沈凌這會兒身上背着槍呢。我手無寸鐵地躺在床上怎麼敢跟她頂嘴。這娘們要是發起火來分分鐘就能拿槍把我突突了啊。
沈凌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估摸着情況有點不太對勁,是不是在我暈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於是我拍了拍胸脯道:「有什麼事兒你直接說,我扛的住。」
其實我心裏特別惴惴不安。因為我怕沈凌待會兒張口就是一句諸如「其實我們都是死人了」,或者「你他娘的真是太窩囊了,老娘要跟你絕交」之類的話。
但是沒想到沈凌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居然破天荒地第一次露出那種特別嬌羞的少女情懷。她輕聲道:「陳九章你知道嗎,白天的時候你特別特別爺們。」
我聽了頓時勃然大怒。我一把掀開被子吼道:「怎麼說話的呢。什麼叫白天的時候特別爺們?本大爺我在晚上更加爺們好嗎!你要不要試試!」
我還挺了兩下腰,不過扯到傷口了好痛啊。沈凌白了我一眼,居然沒有一腳踹過來。
我見到沈凌沒說話,以為是自己開玩笑開過頭了。於是只好特別不好意思地打破沉默問道:「長生哥呢?白天是誰救了我們?」
沈凌於是原原本本地把白天我昏迷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我昏迷過去之後,沈凌就衝過來用火把趕走了我身上的屍鱉。後來她又和隨後趕來的蔣長生把我拖到了那個湖泊里。還好那些屍鱉居然不會水,於是他們倆帶着我在水裏躲了一個多小時,等屍鱉完全退走以後才拉着我上了岸。
後來蔣長生又從營地里拆過來兩頂帳篷,還弄了一些汽油和吃的過來。在火焰的震懾下屍鱉也不敢亂來,所以我們就算是在這裏駐紮下來了。有汽油在帳篷邊上燃燒,所以營地里應該是安全的。
沈凌的描述挺正常的,但是我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如果這些屍鱉真的有這麼好對付的話,那陳八千他們也不至於會折損了這麼多人在這裏吧。更何況我記得以前在書里看過,屍鱉其實是會水的。因為屍鱉的蟲卵其實就是在水裏面孵化的。
但是想想都這種時候了,沈凌他們也沒什麼理由騙我。我估計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
沈凌說完以後沒多久,蔣長生就掀起帳篷門走了進來。他頭上還是帶着那頂黑色的斗笠,感覺特別得酷。見到我醒過來,蔣長生激動地沖了過來抱着我道:「九章你沒事?」
我長這麼大還沒被除了老頭子以外的男人抱過呢。於是我連忙一把推開蔣長生說道:「長生哥我們說好了。咱倆熟歸熟,你可別趁這個時候吃我豆腐。我這具處男之身是要留給我未來媳婦的。」
沈凌一臉鄙視道:「就你還未來媳婦?我看你是註定孤獨一生吧。」
我忍!我看在她背着槍的份上,我忍!
蔣長生特別不好意思地鬆開我說道:「看到你沒事我有點激動。都怪我不好,我娘讓我保護好你。結果還讓你來救我,差點把你給害了。」
我連忙擺了擺手道:「長生哥你別這麼說,要不是你救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沈凌也在一旁說道:「在你昏過去的這段時間,長生哥特別擔心你。幸好你沒事了,要不然我都擔心長生哥會自責到死。」
我特別感動地看了蔣長生一眼。其實我看得出來蔣長生之所以這麼在意我們的安危,並不僅僅是因為孫婆婆的叮囑。我覺得更多的原因是因為蔣長生確實把我們當成了他的朋友。要知道蔣長生作為趕屍人,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或許都沒有跟生人接觸過。而我和沈凌的出現,就成為了他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
或許這對他來說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對了長生哥你去哪裏了?」
我看到蔣長生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於是開口問道。
蔣長生從帳篷外面拖進來一個氧氣瓶扔在地上說道:「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個湖泊有點不太對勁,所以剛剛下水去檢查了一下。」
說着蔣長生把那張地圖攤在我們面前繼續道:「從我娘給我們的地圖上看,這個湖泊應該是在天子墳的上方。而二十年前老天師和我娘他們進入天子墳的入口在這個位置。這兩個位置特別近,甚至我都懷疑我娘的這個入口可能就在湖泊下面。」
我拿過地圖看了看,發現蔣長生的說法還是挺有道理的。二十年前的那個入口跟現在的這個湖泊位置確實很接近。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如果那個入口真的是湖泊的話,那孫婆婆怎麼沒跟我們提起呢。
難道說二十年前這裏還是平地,這個湖泊是在近二十年裏形成的?
「對了你在水底下有什麼發現嗎?」我把地圖還給蔣長生後問道。
蔣長生搖了搖頭道:「外面太黑了,水底下更是什麼都看不到。我準備明天早上再下水看看。」
隨後我們三個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動後就各自回帳篷休息了。這一晚上我睡得特別不踏實,一會兒夢到屍鱉又來了,一會兒又夢到魚白裳站在湖邊跟說讓我回去,千萬別進天子墳。而且我一閉上眼睛就覺得有人在外面偷看我,但是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一個人都沒有。
總之這一晚上睡得我精疲力盡的,比白天還累。
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看到蔣長生和沈凌已經在湖邊忙活了。我活動了一下身體,發覺身體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其實我受的傷本來也不重,也就是被屍鱉咬過之後的皮外傷。不過我特別不解的是屍鱉居然沒有在我身上留下屍毒。因為我之前看那些屍鱉體內的液體都綠綠的,散發着濃重的屍臭味,顯然是帶有特別劇烈的屍毒。可是這些屍毒居然沒有在我身體裏留下任何不適。因為我記得我小時候中過一次屍毒,那種感覺可真是比死還難受。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沒準這些屍鱉身上並沒有屍毒。
其實相比起屍毒,我更加擔心的是我體內的蠱王毒。我記得這蠱王毒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差點沒讓我自己把自己給吊死。可是自從那次以後這蠱王毒就再也沒有發作過。我可不認為這是宋胖子好心放過了我,我估計是這廝肯定憋着壞呢,預備着什麼時候給我來上致命一擊。
也不知道孫婆婆找解藥找得怎麼樣了。如果她因為解藥而受到什麼損傷的話,我真的會自責死的。
蔣長生見到我走過來,連忙迎了上來道:「身體沒事吧?」
我活動了一個胳膊咧嘴笑道:「完全沒問題,現在連老虎都打得死!」
蔣長生點了點頭,道:「我剛剛下水過了。下面果然有一個地宮,而且還有開啟過的痕跡。看來其他人就是從這裏進去的。我跟沈凌商量了一下,準備從這裏進天子墳。」
我答應了一聲,於是連忙返回帳篷把裝備拎出來。可是一進帳篷我就呆住了,因為我看到我的帳篷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着一個字。
一個血淋淋的「死」字。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3.93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