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蒼,黑鴉鳴,雲重壓城城欲摧。淒風過,荒草泣,枯墳古道伴斜陽······」
遙望着血色殘陽下漫長的逃難人隊伍,老頭不由得有心感嘆。忽然肩頭一重,便聽耳旁那把似乎總是無憂無慮的聲音問道:「老頭,今晚咱們吃什麼?」
老頭回過頭笑意吟吟道:「前面就是灃河,如果還沒封城,我們就可以找間客棧住下來,倒是老朽一定會請女俠您大吃一頓。呵呵。」
玲瓏看了一眼遠處屹立的城牆,殘陽下顯得有幾分蒼涼,不由得微微皺眉:「老頭,你真的要去那裏嗎?那裏很快就要成為戰場啦。」
老頭幽幽一嘆:「落葉歸根,老朽一把年紀,也不想再漂泊下去了。如果這次這把老骨頭還能派得上用場,我定不會讓這座城池就此陷落。」
「可你這一車家眷呢?他們怎辦?」玲瓏問道。
玲瓏說着回頭看向馬車,這些婦孺老弱們都如平常般忙着自己的事情,對於即將面對的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看着這些人,玲瓏總覺得他們身上藏着什麼秘密。
搖搖頭,玲瓏對老頭說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就把你們送到這裏吧,你們要多保重。」
老頭看了玲瓏一眼,點頭道:「既如此,老朽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女俠,就當作答謝女俠這一路護行。」說着從丫鬟手裏拿過一個香包交給玲瓏,說道:「一件小東西,希望女俠您不要嫌棄。」
玲瓏可不會跟這老頭客氣,拿過香包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笑道:「既如此我就收下啦。」隨即抱拳,踏風而去。
「真是和當年一模一樣啊!」
老頭望着玲瓏逐漸遠去的背影撫須而笑。
灃河城,無數百姓擁擠在城門前。城內的拖家帶口準備逃離這座即將被戰火波及的城郭,城外的心急火燎恨不得馬上衝進城裏與親人團聚,守門的官兵們將驗收陳城門不讓任何人進出。一個兵長指着沸騰的百姓喝道:「通通退下!督府大人有令,灃河城從即日起封城。任何人無大人手令不得出入灃河城,違令者立斬不待!」
勒令一出,引得民怨不絕。一輛馬車遠遠觀望着沉悶前的喧鬧,沈星連放下車簾皺眉道:「看來我們是進不去了。」
東殊放聞言看了一眼楊遷,只見他悠然的將一杯清酒飲盡後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名手下默默點頭,徑直走向前去。東殊放透過窗縫偷偷朝城門前望去,只見那人走到看守城門的兵長面前。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就看他好像拿了一樣東西給那兵長看,那兵長頓時變了臉色,連忙命令手下讓開一條通路,他們的馬車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進了城。
沈星連見狀不由得好奇道:「咦?他們怎麼肯讓我們進城了?」
東殊放神秘一笑,說道:「沒什麼,咱這兒可有個大人物,那些小卒怎麼敢阻攔?」說着有意無意的看向楊遷。
沈星連聽東殊放說話不由譏諷道:「是啊,不像某人,這一路什麼都不干,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跟豬一樣。」
聽這丫頭嘲諷自己,東殊放不怒反笑,回道:「你懂什麼?小爺我這叫養精蓄銳。哪像有些人有傷在身還能整天嘰嘰呱呱活蹦亂跳,真是比蟑螂還要頑強。」
「你想打架嗎?」
「來啊,怕你嗎?」
「啪!!!」酒杯砰然落桌,楊遷掃視二人,那銳利的眼神看的人心裏一陣發毛,二人這才閉上了嘴。這段日子,沈星連與東殊放便猶如一對冤家一般吵鬧度日。
楊遷看向東殊放道:「東殊兄弟,身為男人應該學會大度。你平日裏沒少捉弄沈姑娘,我可是知道的。」
東殊放心裏不服,卻見楊遷身邊那幾個護衛個個瞪着一對牛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剛到嘴邊的話不得不吞了下去。沈星連正得意,卻聽楊遷對她說道:「沈姑娘,你身上有傷,還是要多休息才是。」沈星連正要開口,卻又被楊遷截道:「對不起,因為在下這裏都是些莽漢,如果有什麼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沈星連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些日子多蒙楊公子照顧,星連感激不盡。」
楊遷認真道:「這些都是楊某該做的。這一路顛簸對姑娘的傷不利,一會在下會找大夫再替姑娘看看傷勢。」
沈星連本欲回絕,可那猶如命令般的語氣卻讓沈星連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訕訕一笑。
忽然馬車一顛停了下來,便聽車外一聲斥罵:「不要命了?」
沈星連掀開車簾向外看去,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蓬頭垢面一身狼狽,見到那車夫兇狠模樣當即被嚇得連連哈腰道歉。沈星連眉頭一皺,驚覺道:「等等!」連忙跳下車走到女孩面前。女孩見有人下車嚇得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大老爺大夫人,小的有眼無珠阻了你們的道,求求你們饒了小的吧!小的磕頭,小的求饒······」
沈星連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定睛一看不由得叫道:「錦香?真······真的是你嗎?」
錦香一怔,待看清眼前人,眼淚難以自制的崩泄而出,撲上前去將沈星連緊緊抱住,哭泣道:「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
飯桌上,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眼神各異。只見錦香一個接一個的將饅頭窩頭往嘴裏塞,不一會兒十幾個饅頭和窩頭就被吃了個一乾二淨。沈星連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連忙到了一杯水遞到錦香面前,問道:「錦香,你怎麼會在這裏?」
錦香接過杯子一口乾盡,舒服的長舒了口氣。東殊放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噗哈哈哈······我說惡女,你這朋友好厲害呀,我看她嘴巴這么小,居然能把那麼多饅頭塞進去?厲害,實在是厲害呀。」
錦香聞言面紅如血,羞怯的低下了頭。沈星連猛地瞪了東殊放一眼,輕聲對錦香道:「等我一下。」起身走到東殊放身邊一把將他拽了起來,東殊放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被拖進房間裏。大門一關,只聽幾聲悶響便沒了聲音。錦香疑惑道:「他們······」
楊遷淡然道:「沒事,他們經常這樣。」
不一會兒沈星連推門而出,回座坐下對錦香道:「好了,現在清靜多了。錦香,你怎麼會在這裏?」
說起這些錦香不由得又哽咽起來:「小姐,我······我是來找你的呀!小姐,跟我回去吧。」
沈星連聞言臉色一冷:「我是不會回去的。」
錦香憂聲道:「小姐,我知道你正跟老爺賭氣,可你們畢竟是父女呀。你知道嗎?里離家出走後老爺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還派了很多人到處去找你呢。」
「哼,我看他只是怕我給他丟臉,讓他難看。」沈星連回頭打量了一眼錦香,皺眉道:「錦香,你怎麼會弄成這樣?是不是我爹他因為我的事把你趕了出來?」
錦香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是我自己要出來找小姐您的。可我不知道要到哪裏找你,秦公子他說你可能回來灃河,所以我就······」說着,錦香羞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小姐,錦香太笨太沒用,給您丟臉了。」
沈星連嘆了口氣,在小丫頭的瓊鼻上颳了一下輕笑道:「傻丫頭,你是要心疼死我嗎?」二女相視而笑。沈星連心裏卻在暗罵,那個姓秦的混蛋,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兩女說了兩句就膩在了一起,將旁邊這些大老爺們全然無視了。楊遷乾咳兩聲,沈星連這才醒悟過來,連忙介紹道:「你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楊遷楊公子。」
錦香連忙起身施禮道:「錦香見過楊公子。」楊遷微笑點頭。
錦香回座,小聲對沈星連道;「小姐,我看這位楊公子氣度不凡,絕非泛泛,小姐好眼光哦!嘻嘻。」
沈星連臉上一臊,氣急道:「死丫頭,胡說什麼呢?」
錦香連忙轉移話題道:「咦?剛才那位公子呢?」
沈星連冷笑道:「骨頭脫臼而已,不用擔心他。」
斗大的汗珠流了下來,錦香只得訕訕一笑,心道,小姐還是沒變,還好只是脫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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