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齊子孺娶二妻,弄得好好一個齊家分作兩府。東府、西府為了爵位,為了嫡長,幾十年來爭鬥不休,填進去的人命絕非一條兩條。
內鬥不止,禍及子嗣,直接連累得整個齊家人丁不旺。與齊子孺同時發家的勛貴們,子孫都傳到了第五代、乃至第六代,名下的子孫更是以數十記、甚至上百人。
而齊家,卻堪堪只傳到了第四代,包括庶出子孫在內,齊家男丁的數量也沒有超過二十個。這對於一個繁榮了六十多年的家族來說,是非常不正常的。
齊家並不是真正的子嗣不旺,嫁入齊家的媳婦們,其實還是蠻能生的,只可惜,生得多,夭折得也多。
夭折的孩子中,有真正不幸夭折的,更多的卻是人為的『意外』。
幾十年下來,齊家的大宅里不知填送了多少無辜婦孺的性命,足見齊家內鬥的慘烈。
然而,齊家內鬥得如此厲害,卻始終沒有分家,原因為他,只為了兩個字——兵權。
西南大營是齊子孺一手創建的,齊鏗、齊鏘兄弟都曾經參與其中。兩人都是嫡子,背後都有靠山,齊子孺對兩個兒子也都非常器重。
『一碗水端平』的結果就是齊鏗、齊鏘兩人在大營中各自拉攏了一半的勢力。
分家,即意味着分兵。而西南大營一旦一分為二,實力勢必大跌,倘或朝廷再適時分化、打壓,西南大營將不復存在。
齊鏗、齊鏘也好,齊令源、齊令先也罷,不管他們平日裏鬥成什麼樣子,只要牽扯到齊家的根本(也就是西南大營啦),兩人都會異常冷靜的保持理智,極力維護西南大營的完整與實力。
齊家不分家的真正原因,齊家人明白,聖人也明白。
現在西南大營丟了,齊家沒了依仗,按照常理,兩府應該要分家了。
可如果齊家依然不肯分家,外人肯定不解,一向多疑的皇帝蕭燁同志更會起疑心:莫非齊子孺還給子孫們留了後手?
蕭燁有了這樣的懷疑,定然不會再重用齊家人,哪怕他對齊令先這一房比較親近,也絕不會讓他們有復興的機會。
所以,顧伽羅才會說出齊家現在不得不分家。
只有兩府徹底分開,才會打消聖人對齊家的忌憚和猜疑,齊令先父子才有可能起復!
顧伽羅沒有把話說得太透,但其中的意思,清河縣主卻非常清楚。而事實上,自從接到丈夫返京的消息後,她便開始琢磨這些事情。
思索了幾日,清河縣主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齊家,必須分家!
齊敏之到底年紀小,雖然聰穎,可想事情遠沒有這麼周全,顧伽羅的話,她聽的是一知半解,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最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到了清河縣主身上。
清河縣主勾了勾嘴唇,低聲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說了說。
齊敏之眼睛一亮,恍然的哦了一聲,然後滿是敬佩的說道:「娘,大嫂真厲害,連這些都想到了。」
母親能想到這些並不奇怪,可顧伽羅也才十六歲,只比自己大三四歲,卻能將事情看得這麼透徹,齊敏之忍不住有些敬佩了。心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話說,大嫂也沒有外頭說的那麼不堪、那麼蠢嘛。
顧伽羅被齊敏之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說道:「敏妹妹這是拿我說笑呢,在母親面前,我可算不得『厲害』。」
清河縣主笑得慈愛,道:「香兒確實進益了。」她現在對顧伽羅是越來越滿意。一是滿意她的『越來越聰明』,二來是滿意她真正將齊家放在了心上。
「母親謬讚了,兒媳慚愧!」顧伽羅微微低下了頭,臉頰上飛起兩團紅暈。
齊敏之接到母親的暗示,一把抱住顧伽羅的胳膊,親昵的撒着嬌:「大嫂,我以後能找你玩兒嗎?」
顧伽羅抬起頭,一臉的驚喜,連忙道:「當然可以,只要妹妹不嫌棄我那兒簡陋,嫂子隨時都歡迎你來玩兒。」
齊謹之回來了,他們之間到底能有怎樣的結局,顧伽羅現在還不能確定,在沒有徹底決裂前,對於齊家的其他人,顧伽羅是能交好就交好。
「……大嫂真好,」齊敏之拉着顧伽羅的手,歡快的搖晃着,很是開心的模樣。
清河縣主見了,臉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幾分。
顧伽羅也適時對小姑子釋放了足夠的善意,一時間,西次間的氣氛多了幾分溫馨與輕鬆。
不過,娘兒三個說笑的同時,也沒有忘了關注外頭的事。
就在她們說話的當兒,齊勤之態度無比虔誠的謝了罪,而且極力請求大堂伯行使『大家長』的權利。
齊令先沉着面孔聽完齊令源父子的話,沒有說什麼,只是用眼神示意齊謹之將齊勤之扶起來。
齊謹之不敢耽擱,趕忙上前,伸手朝齊勤之的肩膀扶去,齊勤之暗暗抖動肩膀想要甩開齊謹之的手,不想齊謹之的兩個巴掌仿佛鉗子一般,死死的握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將人『扶』了起來。
齊勤之和齊謹之兩人都是自幼學武,又常年在軍營里摔打,兩人的功夫不相上下。但齊勤之在詔獄磋磨了幾個月,身體受損得厲害,再加上赤着上身挨了半天的凍,體力根本無法與齊謹之相比。
幾乎是眨眼間,堂兄弟兩個已經暗暗較量了一番。
齊謹之順利將人扶起來,一手壓着齊勤之的肩膀,一手接過一件裘皮披風,直接罩在了齊勤之身上,嘴裏還說着:「堂兄,天冷,千萬別着涼!」
齊謹之此舉,表面上是在關心齊勤之,而落在齊令源父子眼中,卻是赤果果的炫耀——你,齊勤之,不如我齊謹之!
齊勤之心裏暗恨,臉上卻還要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謝堂弟關心。只是我犯下如此大錯,實在沒臉——」
「勤哥兒,看來,你是真的知道錯了,」
齊令先打斷齊勤之的話,淡淡的說道:「這就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齊家男兒理當如此!不管怎麼說,那件事總算過去了,你們回來了,我和謹哥兒也平安歸來,一家人總算都有團聚在一起了,人沒事就好!」
齊令源聽到『一家人』三個字後,緊繃的神經總算鬆了下來,衝着兒子使了個眼色。
齊勤之會意,就坡下驢,又誠懇的表示了一下悔意,然後似是才發現伯父和堂弟趕到家、需要休息,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辭離去。
「娘,不是說咱們家必須分家嗎,爹為何還要那麼說?」
齊敏之靜靜聽着外頭的對話,見父親話語裏並沒有半分分家的意思,不禁有些納悶。事情怎麼跟母親和大嫂猜測的不一樣?
清河縣主眼中閃着笑意,她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顧伽羅。
顧伽羅也勾了勾唇,熱心的幫小姑子解惑:「敏妹妹,再有二十來天就要過年了。還有,年後春天勉四爺要成親了。」
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齊家西府已經幫了東府那麼多,何不將事情做得更漂亮些。如此,就算日後西府提出分家,外頭的人知道了,也不會挑出西府的不是,反而會贊西府一聲仁義!
『啊』了一聲,齊敏之這才想起這些,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一抹驚嘆:大人的世界真的好複雜哦,想事情都這麼麻煩。
清河縣主卻是愈發滿意了,心裏暗道,待會定要尋個時間,好好跟長子說一說。顧氏越來越像個合格的長媳,希望兒子能忘記以前的種種,好好跟顧氏過日子!
打發走了齊令源父子,齊令先父子回到正間,清河縣主也帶着女兒、兒媳婦從裏間出來。
一家人繼續圍坐在一起說話。
「……這些日子,辛苦縣主了!」
面對自家人,齊令先臉上的平靜表情終於破裂,帶着些許疲憊和悵然,但還是感激的跟妻子道謝。
清河縣主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妾身在家裏好吃好喝的,哪裏談得上辛苦?倒是老爺和謹哥兒,又是打仗、又是寒冬臘月的趕路,才是真的受苦呢。」
最要緊的是,齊令先父子如此辛苦,卻沒有什麼回報。原以為他們父子順利蕩平余寇,又趕上年底,聖人一個開心,或許還能網開一面,好歹給齊令先一個賞賜。
不曾想,聖人只是口頭表揚了一番,實質的表示卻是一點兒都沒有。
從黔國公到一介庶民,齊令先心中的落差之大可想而知,他無聲的嘆了口氣,但還是強打精神的說道:「還是那句話,人沒事就好。至少咱們一家都還好好的。」
清河縣主也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強打笑容,「是呀,說起來,這些日子多虧了香兒幫我——」
清河縣主將目光投向兒子,略帶警告和提醒的說道:「謹哥兒,能有香兒這樣一個好娘子,可是你的福氣,以後你可要好好待她。知道嗎?」
自從齊謹之進門,他一直沒有看顧伽羅。
這會兒聽到母親的話,他心裏百味雜陳,滿眼複雜的打量着顧伽羅。
顧伽羅端莊的坐在羅漢床下首的兩溜玫瑰椅上,恬靜淡雅,公婆說話的時候,她沒有胡亂插嘴,而是一副安靜傾聽的溫和模樣。
齊令先瞧了,也暗暗點頭,心道,這個兒媳婦,確實變得沉穩了。
直到清河縣主提到她,顧伽羅才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露出的兩個小耳朵忽然變得緋紅。
齊謹之見狀,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眼前這個女子很是陌生,既不像新婚時看到的那個盛裝貴女,也不像夢中看到的愚蠢**。
不過,現在的許多事都跟夢境不同了,最讓齊謹之覺得驚訝的是,姚希若那個賤人居然嫁給了齊勉之這個姦夫?
這讓齊謹之大大送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不安。
雖然他做的那些夢讓他憤恨、讓他絕望,可對他而言,卻是一種示警。他因着那些夢,提前做了許多安排。雖然齊家的禍事依然發生了,可因着他的安排,現如今的齊家比夢境中的齊家要好許多。
而且,他還留了後手,只要給他時間和機會,他能很快讓齊家重新興盛起來。
如今夢中預警的事兒發生了改變,他又有種對未來失控的恐慌。
眼下又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妻子,心底的不安愈發強烈。
「是,兒子明白!」
齊謹之將心事藏好,恭敬的應聲,然後又起身衝着顧伽羅行了個拱手禮,「謹之謝過大奶奶!」
顧伽羅慌忙起身還禮不迭,「大爺折煞妾身了,侍候長輩、料理家務是妾身的本分,當不得大爺如此謝禮!」
齊令先和清河縣主見兒子兒媳如此禮讓,夫妻暗中交換了個眼色,都悄悄鬆了口氣。
齊敏之見狀,機靈的笑道:「哎呀,大哥大嫂就不要謝來謝去了,你們都好,就是我、我有些餓了呢!」
顧伽羅愈發不好意思,整張芙蓉面羞成了一塊大紅布。
齊令先見女兒嘟着小嘴兒的嬌憨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連聲道:「敏兒說得對,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開飯,可不能餓壞了我的寧馨兒。」
清河縣主笑着應了一聲,然後吩咐丫鬟們擺飯。
西府人丁稀少,家裏人一向是坐在一起用飯。
顧伽羅依着規矩,立在清河縣主身後幫忙布菜。
清河縣主象徵性的讓顧伽羅夾了兩筷子菜,便催她坐下來一起用飯。
食不言,一家人雖是久別重逢,卻還是謹守規矩,安安靜靜的用了一餐飯。
清河縣主借着顧伽羅去照看茶點的當兒,將齊謹之叫到一旁,低聲交代了幾句。
齊謹之眼中閃過一抹不甘,但最後還是用力點了下頭:「……兒子省得。只要、只要顧氏安分守己,兒、兒子願意跟她和平相處。」
清河縣主眉頭微蹙,低聲訓道:「什麼『和平相處』?我是讓你跟她好好做一對和睦夫妻,早些生下嫡長子,將咱們齊家的血脈延續下去!」
齊家已經衰落,就算丈夫、兒子能幹,想要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少說也要二三十年。
以齊家目前的情況,齊謹之想要再尋個似顧伽羅這樣條件的媳婦兒,根本就是千難萬難。
所以,只要顧氏守規矩,清河縣主還是希望兒子兒媳婦能像一對正常的夫妻那般和和順順的過一輩子。
「……娘~~」顧氏做了『那樣』的事,齊謹之怎麼還能毫無芥蒂的跟她做夫妻?
清河縣主卻不理睬兒子的不平,繼續訓道:「還有那個劉氏,你也早些打發了。咱們家就算再落魄,也不會學那粗鄙的商賈人家,弄什麼平妻、貴妾!」
齊謹之怔了下,他早就將什麼劉楚楚丟到了腦後,這會子被母親提起,才有些楞楞的說道:「娘只管放心,兒子絕不會納劉氏進門。」
他現在的首要目標是重振家門,而不是娶什麼平妻。
清河縣主鬆了口氣:「那就好。」
見兒子對顧伽羅還有怨氣,又耐着性子勸道:「不管過去顧氏做了什麼,她能在齊家最困難的時候回來,就已經非常不易了。想想隔壁的趙氏,她跟齊勤之還有一個女兒呢,結果說和離就和離,何其的自私涼薄?」
趙氏是齊勤之的髮妻,在齊勤之被押解回京的那一天,就叫嚷着跟他和離。
明面上的理由是齊勤之另娶二妻,還生了庶長子。
事實上大家都明白,趙家無非是看到齊家出了事,不想被齊家連累,也不想讓女兒跟着受苦罷了。
反正趙氏還年輕,此時和離,過上一年半載,待風聲過去了,還能尋個好人家嫁出去。
清河縣主又道:「還有羅氏,一介商戶女都敢鬧和離……顧氏可是堂堂趙國公世子的嫡長女呀,之前又有跟齊家有那麼一段恩怨,就算她真的提出和離,外頭的人也未必會苛責與她。」
有趙氏這個連親生女兒都捨棄的人在前頭擋着,顧氏即便和離,也不會受到太多的輿論攻擊。
再者……清河縣主低聲提醒:「馮家大老爺明年就要調回京了,聽宮裏的意思,聖人對馮大老爺非常滿意。」
馮延壽回京定然是高升,以他跟聖人的情分,再加上這些年的政績,入六部做個一把手,絕對沒問題!
聽母親提到馮家,齊謹之腦中不禁閃現出馮明伯那張雲淡風輕的面孔,其實不用馮延壽,單是一個馮明伯就很難對付。
在他的夢中,馮明伯可是能做首輔的千年老狐狸,凡是跟他作對的人,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咯吱~咯吱~~
齊謹之死死的攥着拳頭,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真心不好受啊!
「謹哥兒,娘冷眼觀察了這些日子,顧氏確實跟過去不一樣了,你暫且放下過去的事,試着跟她相處些日子,可好?」
清河縣主又換了溫和的語氣,柔聲勸着。
「……兒子謹遵命!」齊謹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表情依然冷肅。
清河縣主不免擔心,可該勸的都勸了,她只希望兒子能平心靜氣,只要他靜下心來好好跟顧伽羅相處幾日,應該能發現顧伽羅的改變。
不過,為了避免兒子犯左性兒,再藉故跟顧伽羅吵鬧起來,她又趁着齊謹之跟着齊令先去隔壁給大長公主請安的時機,將顧伽羅叫到了身邊,委婉的勸說了她幾句。
「謹哥兒那孩子是個習武的人,性子直率,咱們家接連出了這麼多事,他又剛從戰場回來,一路風餐露宿的,胸中難免存了鬱氣,」
清河縣主拉着顧伽羅的手,略帶懇求的說道:「如果他有什麼魯莽、失禮的地方,你也不要怪他。當然,娘也不是要你受委屈,不管他說了什麼,你先別跟他計較,只悄悄告訴我,我自會給你做主。」
「母親~~」顧伽羅面露感激之色。她心裏明白清河縣主為何這麼說,但面子工程還是要做足。
自從決定回齊家的那一天起,顧伽羅就打定主意,不管私底下她怎麼做,但大面兒上的事定會做好,絕不讓人挑出什麼差錯。
顧伽羅是土生土長的大齊貴女,家族的榮譽,她看得很重。
『顧伽羅』險些毀了顧氏的名聲,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洗刷曾經的污名,讓世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顧氏女!
清河縣主輕輕拍着顧伽羅的手背,「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娘絕不會讓謹哥兒欺負你。」
顧伽羅抿着唇,迎上清河縣主慈愛的目光,緩緩點頭:「母親放心,媳婦兒都明白。」
「好、好、好,娘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清河縣主滿臉的欣慰,但心裏怎麼想,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齊令先父子從春暉堂回來。
清河縣主便催着齊謹之和顧伽羅這對小夫妻回自己的院子。
臨走前,清河縣主又給齊謹之使了個眼色。
齊謹之心裏沉悶,但還是乖乖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心平氣和的跟顧伽羅相處。
顧伽羅則一臉恭順的跟在齊謹之身側,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往沉香院走去。
坐在西次間的臨窗大炕上,隔着窗子看到小夫妻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清河縣主的神情有些晦暗莫名。
齊謹之大步走着,他確實是武人作風,走路都比尋常人走得快。全然沒有顧忌身後還跟着個女人。
眼瞧着跟齊謹之的距離一步步的擴大,顧伽羅不急也不惱,慢悠悠的跟着。
還是齊謹之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的呼吸聲漸漸消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甩了顧伽羅好大一段距離。
伸手抹了把臉,齊謹之頓住腳步,忍着不耐煩,等顧伽羅追上來。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顧伽羅才緩緩跟了上來。
見顧伽羅重新步入他的視線範圍,齊謹之也不說話,繼續甩開步子往前走。
等再次看不到顧伽羅人影時,他便停下來等着。
整個過程中,夫妻兩個誰也沒有說話,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足足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顧伽羅才返回了沉香院。
進了院子,看到陌生的房間和擺設,齊謹之也沒有說話,只冷冷的吩咐道:「準備熱水,我要洗漱!」
不想,顧伽羅卻悠悠的說了句:「都出去吧,我跟大爺有要事商量!」
屋子裏服侍的都是顧伽羅的丫鬟,她們本能的選擇服從顧伽羅的命令。
幾個丫鬟齊刷刷的都退了出去。
齊謹之大怒,猛地回過頭來瞪向顧伽羅,「你——」
『你』字剛剛說完,齊謹之忽的變了臉色,因為他看到,顧伽羅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短鞭,那鞭子正狠狠的朝自己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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