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避嫌,王慈帶着幾人全都上了車。
沈默雲暗暗辨別了方向,此刻這依舊是往東邊過去。
她大概掐算了怡蓉院到賀府的距離,按着剛剛在地道的腳程來看,他們此刻應該正在賀府的最西邊。
她心中的猜測漸漸被證實,他們正坐了馬車橫穿整個賀府。
她暗暗打開帘子,叫她繼續嘆為觀止的,是賀府的「財大氣粗」!氣粗就粗在他們的「下人」數量之眾,就這一路,僅他們入目的,至少便已有上百人。這麼看來,只怕這整個賀府此刻的南軍數目至少得有三五百人!
沈默雲咋舌不已。
這就是十幾年的運營啊!
賀氏在這已經扎了根,慢慢收容南軍自是神不知鬼不覺。怪道賀府環境這般清幽,一年四季都有枝繁葉茂的林子,說不定就是為了方便南軍在裏邊偷偷操練之用。
雖說買園子要不少銀兩,不過園子越大容納的人越多,也不會惹人生疑,朱廣平這本下得並不虧。
這一點從昨晚整個京城亂作一團便能窺得一二。只怕類似賀府這樣收容南軍的「家族」並不少。所以昨晚的亂子才能做到此起彼伏,卻連嫌犯都難抓……
馬車行了半盞茶的時間,在一個偏僻的院子裏停了下來。
幾人下了馬車,在王慈的吩咐下稍作休整。
王慈的確體貼,早早安排了丫鬟給沈默雲既是換藥又是換衣裳,連燕窩也早已燉好。看着那合身合意的衣裙,她有些啞然,王慈果然準備周全,這是早就打算要將她帶出沈府了。
沈默雲帶着禾禾吃了一頓,便眯了一會兒眼。
一個時辰後,王慈吩咐再出。
沈默雲見怪不怪,也懶得多問,只跟在了一行人的後邊。
而這一次,他們的起點竟是一口口徑不小的枯井。很明顯,這是還有地道了。
王慈帶着沈默雲跳了下去,吳筱玉與王妃也都由侍衛帶了下去。
果然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黑漆漆的地道。
路有些曲折,但大方向依舊是往東。
「雲兒,這段路有些長。咱們頭頂上的是鳳家,這是他們祖產,走水,鬧鬼,遭劫,算風水的法子都用過了,他們就是不願賣掉這祖屋!哼!我父王實在沒法子,只能多花銀子鑿了這一段,從他家最不可能翻新的祠堂下邊穿過去了……」
沈默雲有些無語。
原來這幫反賊竟是用了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來逼人賣掉屋子來低價買入手。他們倒是一舉多得,既連接了地道做成了退路,又方便安置南軍隨時一呼百應。
行了一會兒,果然他們又慢慢到了某府的地面,隨後換馬車一路往東,在那宅子最東面的某個雜院繼續下地道,如此反覆了幾次,橫穿了好幾家府院,漸行漸遠。
沈默雲有些明白了!
雖不知這些地道的最終出口在何處,但他們這是要遠離沈府這個小包圍圈,慢慢脫離禁軍的控制。
她突然想到,王慈暗示了皇帝,說是晚些時候將會有有人營救他一行人,只怕那一句更是將皇帝帶去了溝里。皇帝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加固那個包圍圈,又如何能猜到王慈會走地下?
造反,如此高風險的賭博,怎麼可能不準備後路?為防事敗,他們這條道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南軍和財物的安全及全身而退。
好一個華麗的連接法!
虛虛實實,上上下下!
能買下的院子,便安置人手,買不下的,就挖地道,十幾年的運營,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一點一點連接起了這條退路。
若他們只開挖一長條以備脫身的地道,勞民傷財惹人注意不說,還容易叫人一鍋端了。
此刻這法子多好,誰會猜想這居民區里大有乾坤?每隔一段距離鑿一段地道,起點都在自家府邸,誰也管不着!
關鍵時刻一連接,就是一條萬無一失的退路。
而若是別人家施工不開眼挖到了這些秘密通道,曝光了某一段,對大局也無半點影響。換個地方,重新補上一小段就行了!
更絕的是這條通道的大部分時間能堂而皇之走地面,既方便舒適,還能時時觀測外邊情況。
好個奇思妙想!
沈默雲猜得不錯,此刻每到一處宅院的地面,都會有當家的來匯報外邊的局勢和皇帝的安排,王慈對一切都很滿意,一臉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樣子。
每行一段,皇帝的包圍也就越鬆散,王慈全身而退的把握也就越大了。
那麼……沈府在東城,他們一直往東邊走,難道是為了悄悄出東城?
沈默雲的猜測再次被證實了。
他們始終在往東,中間調整了幾次,又經過了十幾輪的上下,日漸西斜,月上柳梢,所經過之處也是越偏僻和冷清。
在經歷了最長的一段地道後,精疲力盡的他們終於到達的終點。
沈默雲之所以能判定這是終點,是因為在這裏她看見了沈靈。
沈靈幾乎是撲向了熱汗淋漓的吳筱玉,看見女兒一切無恙,她謝天謝地,熱淚縱橫,直言女兒辛苦了,一切都好了,她們母女更快便將苦盡甘來,過上好日子。
沈默雲打量了四周,他們早就出了集市,這裏安靜空曠,房屋結構鬆散,不像在城中,倒似是農莊的配置。
王慈並未對她有所隱瞞,知她心中有疑問,幾乎是有問必答。
他們的所在的確是一農莊!
原來他們非但已經出了東城,還出了內城!此刻他們的所在已經是東外城!
「雲兒,咱們已經成功一半了!皇帝此刻將沈府圍成蜘蛛網如何?圍個水泄不通又如何?他死也想不到,我朱景熾已經來了外城!只要再等等,待到天時地利人和,咱們便大功告成!」
咱們?沈默雲不置可否……
接着,她見到了好幾張老面孔,是昨日宴席上在朱廣平身邊護衛的那幾位將軍。這樣看來,此處果然是外城無疑。怪不得聽說他們一隨人流衝下萬歲山便沒了人影,原來早就有了隱匿之處。
他們一見王慈便圍攏了來,一個個義憤填膺,直言王爺死得悽慘,他們一定唯公子馬是瞻,誓要殺了皇帝,奪取江山,為老王爺報仇,以祭王爺在天之靈。
呵呵,很明顯,這群人根本不知朱廣平並未死於皇帝的亂刀下,而是真正死在了親生兒子的一道毒藥里。
看來,王慈連他父親最信任的親信也輕而易舉收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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