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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袁寶看着他,要說到放心,只有自己才是皇帝陛下最放心的人,這個朝官麼.....
寧雲釗已經伸手從架子上收拾。
「這個要帶走。」
「這個不能留。」
「這是陛下最喜歡的。」
他熟練又利索的挑揀着,比起幾個內侍加起來的動作都快。
不管怎麼說,連這種事皇帝都沒瞞着他,還要帶着他一起走,那就是陛下很放心的人。
既然陛下放心,那他也就放心吧。
「那就有勞寧大人了。」袁寶說道,轉身要走又想到什麼拉着寧雲釗,壓低聲音。「動作快點,帶上最要緊的就行。」
「公公放心。」寧雲釗低聲說道。
袁寶這才疾步走了出去。
寧雲釗繼續指着架子上的東西。
「你們先把這些收起來。」他說道。
幾個內侍此時已經糊裏糊塗了,又見袁寶把這裏交給他,自然聽命疾步過來。
寧雲釗則去看收拾好的幾個箱子,一會兒喊內侍們來這邊又挑揀一些東西放進去,一會兒又讓去那邊,四個內侍被使喚的團團轉越發的心慌意亂。
「你們快來,這個必須...」
寧雲釗的聲音再次響起,幾個內侍不待他說完就立刻奔過來。
「小心。」寧雲釗的聲音喊道。
但還是晚了一步,因為慌張沒注意兩個內侍撞倒一個箱子上,兩個跌倒,箱子也被踢翻。
「小心點小心點。」另外的內侍急的跺腳。
幾個人慌張的去撿。
「我來我來。」寧雲釗說道,一面彎腰,一面擺手,「你們快把那邊裝完,就齊全了。」
終於要收拾好了,幾個內侍心裏都莫名的鬆口氣,沒有再客氣急忙依言而去。
寧雲釗蹲在地上將東西一一的放回箱子裏,忽的一個盒子似乎沒拿穩被打開掉出一物。
這是玉璽。
寧雲釗伸手撿起來,卻沒有放進盒子裏,而是塞進了寬袍大袖內,另一手拿着的盒子啪嗒同時被合上,扔進了箱子裏,然後若無其事的將餘下的東西撿回裝好蓋上了箱子。
「好了。」他站起來說道。
那邊的幾個內侍也收拾好了看過來,正要說話忽的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個人影,不由嚇的哆嗦一下。
「誰在那裏!」一個內侍脫口喊道。
寧雲釗身子一僵,但神情自然的跟着看去,見殿內門口的圓柱旁站着一個人。
他穿着朱紅的衣袍,大概圓柱的顏色差不多,或者就跟圓柱一樣沒有人氣,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他進來,也不知道他進來多久了。
這人才跟鬼一樣。
「陸,陸大人。」幾個內侍結結巴巴說道。
陸雲旗的視線看着寧雲釗。
寧雲釗也看着他,將雙手握在身前。
這對視似乎是一眨眼,又似乎長的令人窒息。
「收拾好了。」陸雲旗說道,「就走吧。」
說罷轉身向外而去。
「快點快點。」
「抬起來。」
內侍們說着動作着,讓殿內重新變得嘈雜,也打破了這窒息。
「我抱着這個小的。」寧雲釗跟着說道,一面幫忙,一面似是無意的再看了眼殿門。
陸雲旗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皇帝的寢宮大門緊閉,幾個內侍垂手安靜的站在門外,看到陸雲旗過來紛紛施禮。
「袁公公在裏面。」一個內侍小聲提醒道。
如今這位袁公公是皇帝面前當紅的,其屬下的太監也在外行走,跟北鎮撫司發生了很多不愉快,這二人在皇帝面前一向是不同時露面。
果然陸雲旗聞言沒有向內走,在他們一旁站住腳,面向外安靜而立。
寢宮內不止有袁公公,還有太后的兩個內侍。
皇帝裹着厚厚的斗篷坐在床上正吃着一碗湯羹。
「朕知道了,你們給太后娘娘說,藥朕都吃了,讓她別擔心。」他鼻音濃濃的說道,將湯碗放下,神情幾分歡悅,「娘娘送來的這八寶羹最好吃。」
兩個太監笑了。
「陛下,這是娘娘親自為你熬煮的。」一個內侍說道,「整整守了兩個時辰呢,火的大小都是自己看着的。」
「娘娘說了,陛下您小時候最喜歡吃她做的八寶羹了。」另一個內侍也滿是感慨的說道。
皇帝幾分感嘆。
「是啊,好多年沒吃過了。」他說道,又幾分不安,「怎麼好讓娘娘這樣熬身子...都是朕沒用。」
兩個內侍忙施禮。
「可不敢這麼說。」一個內侍說道,「娘娘說了,陛下您不要急,養好身子,外邊有那麼多駐兵,內里有這麼多百姓,他金人就是來了也沒什麼可怕的,要打就打,能談就談,能騙就騙,辦法多的是,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嚇着.....」
他說到這裏,皇帝忽的抬手掩住嘴重重的咳嗽起來,打斷了內侍的話。
袁寶忙捧着茶碗。
「陛下。」他一面小心的拍撫,一面捧茶。
皇帝喝了口茶緩了緩咳嗽。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他啞着嗓子恭敬的問道。
兩個內侍對視一眼。
「沒了,沒了,娘娘就是希望陛下不要急,養好身子,不要怕。」他們說道。
「是。」皇帝說道,帶着幾分慚愧,「讓娘娘費心了,朕吃過藥捂一晚上明日就好了,明日朕親自去見娘娘。」
兩個內侍忙應聲是,再次施禮,袁寶親自送到門口,看着那兩個內侍走出去,將門掩上三步兩步跑近前。
「陛下陛下好險好險。」他低聲說道。
皇帝一把將斗篷解開扔一邊,露出其內穿戴整齊的衣袍。
這衣袍不是龍袍,而是外邊常見的富家翁的穿着。
皇帝對着面前的湯羹碗啐了口吐沫進去。
「老不死的,還給我熬湯羹,假惺惺做模樣,我小時候愛吃,我小時候只能看着別人吃。」他恨恨說道,「那個死鬼吃她的吃死了,沒用了,現在我有用,又要來餵我,我又不是傻子。」
袁寶抖着一件灰撲撲的發舊的連帽斗篷小心翼翼的上前。
「都這樣了,還來教訓朕,嫌棄朕沒用是廢物。」皇帝恨恨,一把扯過斗篷披上,一面露出狠狠的笑,「你行你厲害,那你就等着見金人吧。」
說罷看向袁寶。
袁寶被他的神情嚇的訕訕,一時竟忘了說什麼。
「準備好了嗎?」皇帝皺眉問道,又看向門外拔高聲音,「陸雲旗呢?陸雲旗來了嗎?」
陸雲旗從外邊進來俯身施禮。
「都準備好了。」他說道。
「消息還沒走漏吧?」皇帝問道。
陸雲旗應聲是。
「那就好。」皇帝鬆口氣說道,「金人沖京城來,無非是沖朕來,像向以前那樣把朕從皇宮裏抓走。」
說到這裏又帶着幾分冷笑。
「朕不是仁孝皇帝莽勇,忘了身份竟然御駕親征把自己送給金人,朕也不是肅王那蠢人,死守皇城什麼不可丟結果送掉自己的命,朕才不會讓金人如願。」
他說着將帽子拉上遮蓋住頭臉。
「朕離開京城,讓你們撲個空,空歡喜一場,等後邊的援兵到了,你們又能奈何。」
袁寶微微低頭,身子忍不住發抖。
可是,這京城,這皇城,並不是空的啊。
且不說京城所屬有近百萬人口,單單這京城內就有十幾萬。
金人撲過來的話.,那這場面.....
「你幹什麼?還愣着做什麼?想留在這裏等死嗎?」皇帝低聲喝道。
死字讓袁寶打個寒戰。
不,不,他當然不想死,不想城破被屠殺而死。
「陛下,陛下快走。」他忙攙扶皇帝顫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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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的時候,喧鬧一天的京城並沒有陷入安靜,反而又開始了另一種熱鬧,尤其是今夜有更多的人群湧進城內。
今夜為了慶賀京東路剿滅三百多金兵,為了驅散自從年節開始就一直被驚嚇的情緒,也為了彌補因為戰事錯過的上元燈節遺憾,有十幾家商戶聯手辦燈節。
有不少官員曾反對,認為正在戰時不宜,但皇帝駁回了,說正因為戰時,才更要安撫民眾。
此時夜色還未完全降臨,城中已經不少燈點亮,已經呈現流光溢彩之象,無數人湧上街頭,等候入夜煙火沖天,滿街璀璨的那一刻。
熱鬧的大街上忽的一陣騷動,有人發了瘋一般衝進人群,跌跌撞撞,引起一片驚呼和罵聲。
但那人並不理會,而是神情發白,狀如瘋癲。
「金人!金人到城外了!」他發出一聲嘶喊。
四周陷入一片安靜。
「你胡說什麼?」
「瘋子吧?」
「最近被嚇瘋的是不少。」
旋即響起一片說笑聲,對着這人指指點點。
但很快更大的騷動從城門方向傳來。
「金人來了!」
「關城門了!」
「金人來了!」
「金人打進來了!」
不間斷的喊聲在街上傳來,說笑的人們都停下來,神情由驚訝變得惶惶。
這喊聲越來越多,從四個城門方向蔓延,如同冬日一片草上點燃一把火。
腳步聲雜亂,哭喊聲震天,整個京城,瞬時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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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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