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笑了。
「你這麼一說,過去這麼久了,朕還真覺得沒這麼生氣了。」他想了想說道,又嘆口氣,「不管怎麼說,當初他為國征戰這麼多年,或許是朕哪裏做的不好,讓他不滿意,只要他肯回來.....」
「陛下。」黃誠似乎有些急切的喊道,上前施禮。
皇帝再次笑了。
「是是,朕不說了。」他說道,「這些國法律法是祖宗留下來的,朕不能兒戲。」
「陛下聖明。」
這一次黃誠和寧雲釗一起俯身施禮說道。
「不過,朕還是希望,不要再見到他了。」皇帝笑了笑說道,看了眼黃誠。
這句話對於寧雲釗來說是在回應他那句好消息的話,寧雲釗也跟着笑了。
但對於黃誠來說自然是另一層意思。
是,陛下,朱山肯定不會活着回來了。
他俯身施禮沒有說話。
「外邊的雪似乎下的更大。」皇帝眼裏滿是笑意,「瑞雪兆豐年,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說到這裏又想到什麼神情凝重。
「注意防災,別讓因為大雪受災的民眾流離失所。」
黃誠俯身施禮。
「陛下放心。」他說道,抬起頭面帶笑意,「正要告訴陛下一個好消息,山西德勝昌捐銀百萬兩用於冬雪災安置,尤其已經分派到各地的北地流民的安置。」
皇帝神情驚喜。
「那可真是好消息。」他站起身說道,又滿滿的感嘆,「這德勝昌真是積善之家。」
「不負陛下厚愛題字賜匾。」黃誠含笑說道。
皇帝點點頭,抬手示意內侍。
「來人,朕要再為德勝昌賜福字以表彰。」他說道。
皇帝的恩賜穿過越來越大的雪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陽城方家。
方家燃放的爆竹喧天的鑼鼓半日未歇,隔着厚厚的門帘,在暖如春的室內,方承宇帶着厚帽子認真的看着擺在案頭的大紅福字,其上皇帝的印璽格外的顯眼。
高掌柜也看着這個福字,但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這哪裏是賜福啊。」他喃喃說道,「這是催命啊。」
他說罷看向方承宇。
「少爺,剛才官府來人說的意思,你也聽出來了吧?你說怎麼辦?」
方承宇神情專注,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高掌柜不得不拔高聲音。
「哦,你說什麼?」方承宇伸手摘下帽子,然後又摘下帽子下兩個毛茸茸的遮耳,看向高掌柜問道。
高掌柜看着他有些無語。
都以為方承宇體弱所以在屋子裏帽子,卻沒想到原來他竟然是為了堵着耳朵。
那適才太原府送皇帝賜福官員們說的話,他不會一句也沒聽吧?
「太吵了。」方承宇微微一笑,「再說了,那些當官的說來說去都是那一套,只要笑着點頭就好了。」
「少爺,可是這一點頭,又是白萬兩銀子出去了。」高掌柜嘆氣說道,「說是借用,但我看他們根本就沒有還的打算。」
方承宇哦了聲。
「沒有就沒有吧,總算是用在安置災民上,沒有亂花。」他說道,又看着福字微微一笑,「說不定又能換個吉祥字回來。」
那有個屁用,他們是商人,要的是發財,不能生錢,神仙給的字也不過廢紙一張。
高掌柜神情憂急。
「還有,最近那幾家生意人又來借貸了。」他說道。
方承宇哦了聲。
「那就按規矩放。」他渾不在意的說道,「又不是沒放過。」
放賬生息是票號的常例,高掌柜再熟悉不過,但他依舊眉頭緊皺。
「我覺得這些人來的奇怪。」他說道,「更要緊的是,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銀子了。」
一來分家,二來借着分家還有一些銀子被放了出去,數額還不小。
「我怕會倒賬。」他說道,「少爺,一旦倒賬,再發生擠兌,那德勝昌可就...」
他看向方承宇,方承宇神情沉沉,眉間滿是凝思。
他不敢打擾,靜待一刻才繼續問。
「少爺,你怎麼想?」他問道。
方承宇輕嘆口氣。
「我想九齡還好不好。」他說道。
想了半天,是在想女人?高掌柜一陣無語。
方承宇坐下來,手拄着下頜再次嘆氣。
「這個年真是不好過。」他說道。
高掌柜也嘆口氣。
「少爺,你好好想想現在的事怎麼辦?想出應對,我們這個年還是能好過的。」他勸道。
方承宇想都不想的搖頭。
「我心情不好,不想想別的事。」他說道。
那叫別的事嗎?那是關係德勝昌生死的大事啊我的少爺,高掌柜無奈的翻個白眼,這個年的確不好過。
不管好過還是不好過,進入臘月之後年的腳步就加快了,就算在人跡罕至的陸宅,也能聽到外邊接連不斷的爆竹聲。
漫步在碎石子鋪就的路上,聽着遠處傳來的爆竹聲,九黎公主停下腳步。
「要不我們也放爆竹玩?」她對身後的婢女說道。
對於九黎公主的吩咐,婢女們從來是言聽計從,聞言都笑着點頭。
「好啊好啊。」她們說道。
還有人轉身。
「奴婢去拿爆竹來。」她說道。
九黎公主指着前方。
「那邊一片空地最好。」她說道,一面信步過去,剛走到視線落在旁邊的一個草棚,「這還有個草棚?」
她的話音落,就見一個女子從草棚中走出來,兩相相對,都嚇了一跳。
「見過公主。」女子低頭施禮。
「這裏是..」九黎公主問道。
「這是花棚。」女子答道。
聽到花棚二字,九黎公主的面色微微怔了怔。
「竟然走到這裏了啊。」她說道,輕嘆口氣轉過身,「太冷了,我們還是先回去,改日再玩吧。」
婢女們忙應聲是擁簇着九黎公主轉身。
落後的兩個婢女對視一眼,又回頭看了眼花棚。
「怎麼了?」一個婢女低聲問道。
「這是九齡公主的花棚。」另一個低聲說道,「公主怕觸景傷情吧。」
先前的婢女恍然忙噤聲,到底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見那從花棚里走出的女子已經看不到了。
「花棚新換了花娘嗎?沒見過這個啊。」她自言自語說道。
「換了又如何。」另一個婢女說道,「家裏都新人換舊人了。」
那倒是,婢女縮縮頭不再說話跟上前方的九黎公主疾步而去了。
「快要過年了。」
沿着台階走下來的陸雲旗說道,將手裏的食盒放下。
君小姐看着他拎着食盒,這食盒比往日的大很多。
陸雲旗打開食盒,拎出一個烤架,又拿出一個炭盆,再拿出一隻已經半熟的羊腿。
「我們的習慣。」他說道,對君小姐一笑。
她喜歡吃烤羊腿,還喜歡自己烤。
君小姐看着面前的擺設,神情依舊漠然。
「我的習慣。」她說道,「是我和師父的習慣。」
陸雲旗垂頭熟練的將羊腿架起來。
「嗯。」他說道,「我的習慣。」
她跟着她師父養成的習慣,而他跟着她則變成他的習慣。
羊腿以及烤熟了,帶來這裏只是再熱一熱,很快香氣四散。
陸雲旗擺好了盤子,拿起了刀。
君小姐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刀上。
一把不大不小的匕首,鋒利的在羊腿上划過,割下一塊肉。
「你解開我的手,我自己吃。」她忽的說道。
現在陸雲旗來了之後會將她的腿腳解開,讓她在這裏來回走動,但雙手始終被綁縛着。
陸雲旗沒有抬頭,專注的片羊肉。
「不用打我這把刀的主意。」他說道,「你不要想了。」
他抬起頭。
「你以為拿着這些可以傷到你恨的人,但其實它們也會傷到你。」
他說的沒錯。
她現在動手殺了他,自己絕對不會善終。
就算有千萬藉口,陸雲旗是皇帝倚重的不可或缺的人,而她則是皇帝如今的眼中釘。
就如同當初她殺皇帝一般,刀是有刃的,鋒利的,要傷別人,總是難免傷到自己。
尤其是面對比自己更強大更佔優勢的人。
陸雲旗捏起一片羊肉,放下刀子捏住她的嘴
「我不會讓它們再傷到你。」他說道。
(還有一更)(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8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