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周叔聽見陳寡婦說這話,臉上有點掛不住,雖然村里人多少知道了他跟陳寡婦的事,但要是知道這死的是他跟陳寡婦的女兒,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虎着臉沖陳寡婦喊,這不是慧青的墳,你趕緊走!
"娘......"大白天的,墳地里鑽出一個女人聲音,就在那棺材裏面。
本來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態,驟然聽見這冒出的女人聲音,還是在棺材裏面,恐懼像是瘟疫,開始蔓延出來。
陳寡婦聽見這話,哎喲一聲,喊着青青你在哪,然後就要衝進來。
王維喊了聲不要,可陳寡婦邁到那陣法之中,身子發抖開始口吐白沫了,昨天晚上見到那棺材的時候,就感覺今天要來肯定是場硬仗,王維那老屌絲都跟交代後事一樣,我心裏不爽。
見狀我衝着王維喊了聲:"王老師,要不今天就算了?"
王維今天都扮上了,用麻繩搓成頭髮披在肩膀是上,臉上帶着一個哭臉鬼面,手裏拿着一個一人多高的桃木拐杖,背上披着的就跟乞丐的九袋長老樣,佈滿補丁的百家衣,那個手裏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銅鈴鐺,雖然不像是穿着道袍的那道士正氣盎然,可也頗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樣子。
"放屁!嫩爹我白給你說了,除魔滅妖這是我輩中人走江湖的道義,道義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拋頭灑血也要梗着脖子堅持的一口氣,今天別說是她一介女流來這,就算是那茅山武當的掌教在這,我同樣也是一個字,殺!"
當一個猥瑣的人突然正經起來,那爆發的壓迫感甚至比一向古板的人大好幾倍。
王維這話讓我感覺突然不理解他了,甚至說,我本來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誰知道他平常嘻嘻哈哈的臉,是不是同樣只是他帶的一張面具,我不得而知。
陳寡婦眼一翻,足尖點了起來,嗓子嘶啞着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趕盡殺絕?為什麼我死了都放過我?
有好事的還睜着眼看這一幕呢,聽見這話,哎喲一聲嚇的坐在地上。
因為現在說這話的,不是陳寡婦了,雖然沙啞,可是聽出來年齡不大,跟剛才叫娘的聲音一樣。
"慧......慧青......"道周現在分不清是啥語氣的哆嗦了這一句,我尋思這下可壞了,慧青對這道周叔不得天大的怨氣,趕緊想提醒,可誰知道,這慧青衝着到周叔輕輕躬了下身子,嘶啞着說了句:"道周叔好。"
這下給我整蒙圈了,咋這麼有禮貌?
道周鬍子顫抖了下,沒能說出話來,倒是眼淚疙瘩開始往下砸。
被上身的陳寡婦並沒有鬧騰,相反的,開始朝着周圍認識的人打招呼鞠躬了,這場景要多詭異多詭異,要不是披着那層陳寡婦的皮囊,都得誇獎慧青懂事,王維只是冷眼在那邊看着。
"這是小聰吧,一晃不見,都這麼大了。"最後,陳寡婦的身子轉過來,朝着我問了句。
我心裏怪怪的,除了小汪峰,我算是第一次見這麼有禮貌的鬼。
想起昨天晚上她還想弄死我來的,我硬着頭皮說,慧青姐,是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陳寡婦哦了一聲,說,小聰,一定要好好學習啊,要爭取當我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啊。
我聽見這話當時就懵逼了,這丫腦子壞了嗎?
"慧青,你......你別這樣。"道周叔哭的就像是傻逼一樣,說了這句。
小心,王維突然喊了一聲,衝着道周叔就跑過去,道周叔幾乎沒有反應,那身子就跟掉到沼澤裏面去一樣,甚至都沒來得及慘叫,整個人就被什麼東西拖入土地里。
這場面太突兀,剛才還說的好好的,誰想到那慧青這就發難。
王維罵了句找死,手裏抓着糯米衝着陳寡婦就砸去,可是這一把米扔上,被慧青上身的陳寡婦一點傷害都沒受,反而有點溫和說了句:"各位叔叔,今天因為小青的事麻煩大家了,小青很不好意思,不過大家既然都來了,那就......都死了吧。"
一句禮禮貌貌的勾魂話。
我當時聽見這話還怪滲得慌,更別說那些沒經歷過這種事的人了,他們一聽這話,好幾個身子一矮,被什麼東西拖進土裏。
"別動!心裏默念喏字,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王維這時候有點着急了,因為他今天過來,擺這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借勢,這大陣有牛頭馬面,大衍之數,紫微北斗,至尊九數,大手筆,又用了黑狗這種通靈辟邪的東西,要是這些精氣神瀉了,那這大衍之數也是散了,勢頭就沒了,別說是殺屍了,這些人都要撂在這了。
可他不是將軍,那些人也不是士兵,沒有令行禁止的那種鐵血,大難臨頭各自飛,王維說的那個每天死一個可能會讓他們害怕,可現在這實打實的被活埋,更讓他們接受不了。
有人跑的快,幾下就到了墳頭邊緣上了,剛還好說話的陳寡婦突然尖叫一聲,在我目瞪口呆之中,眼前的那墳頭突然轉了地方,長腿一樣攔在了逃跑那人的前面,給他絆倒。
我着急上火,可是偏偏又不敢動,這時突然感覺腳底下有什麼東西拽我,低頭看的時候,眼前就黑了,然後一股腐敗的泥土味鑽我口鼻裏面,我暗叫一聲完了,可是頭上一陣劇痛,還搞不清怎麼樣的,眼前又恢復了光明。
小伙砸,你傻逼啊,咋不跑?是王維給我拽上來的,第一句話就罵我。
我說跑個屌,我跑了你怎麼辦,這陣法怎麼辦?
王維說,現在不差你自己了,都散開的差不多了,我大意了,這女的成大氣候了,都怪你們這狗日的祖先墳地,咋還護她了?
我也着急,說,那怎麼辦,總不能這五十口子人都死在這吧,那我們不成了大罪人了?
王維搖頭,說,那不可能,這是你們的祖墳,那些老東西還不至於禍害他們的後代,頂多是昏睡過去,就是這陣被破了,哎!
我聽了這話,對着周圍的人喊,各位叔叔,沒事,這是咱們老祖宗跟我們開玩笑呢,大家不要怕,就算是被活埋了也沒事......
我這不說的倒還好,一說出來,更多的人跑。
王維看了不遠處的那口在眼光下泛着青光的棺材,說,時間快來不及了,要是正午時候處理不了她,那以後就真的成禍害了,你牽住那被鬼上身的女,我去殺屍。
他從背後抽出那桃木劍給我,然後自己跳着就往那口棺材跑去。
被慧青上身的陳寡婦就跟影子一樣,踩着墳頭就跟着王維跑。
我咬着牙沖了上去,嘴裏喊了句,慧青姐,你聽我說!
我橫着追過去的,到了陳寡婦身邊,身子往前一撲,直接拽住她的衣服了,可還沒抓穩,就被她反手一拍,砸在了胸口,我就像是被大錘砸中了一樣,整個人直接被亢在了地面上,疼的我眼睛直冒星星。
我這個恨,自己咋就這麼沒用,但我也沒含糊,摔在地上抓着那桃木劍就往陳寡婦的腳後跟上扎去。
也算是歪打正着,這腳後跟是鬼上身時候的薄弱點,普通的鬼上身鬼是把自己的腳塞到活人的腳後跟底下,這一紮,我聽見疼的慧青悶吼了一聲。
我心中一喜,還想在衝着陳寡婦的另一個腳後跟扎去,可突然感覺自己手被打了一下,那桃木劍直接摔在地上,然後像是被什麼一腳踢飛。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陳寡婦,臥槽,這娘們這麼厲害了,剛才是用意念將我手裏的東西給打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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