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朱衣提了個大包,她說裏面是二十萬,冷一鳴冷哼了聲轉身就走,幾天都沒正眼看過朱衣一眼。
或許,冷一鳴眼裏,朱衣真就什麼都不是。
可現在,冷一鳴突然想,如果那錢他給夕夏,夕夏會不會……
冷一鳴更緊的抱住夕夏,「沒事,有我呢,有我在錢都不是問題,你放心,夕夏,我會幫你的,相信我。」
夕夏徹底放鬆哭了一次,承受的壓力太大哭過後就放鬆了。
「謝謝。」
夕夏接着冷一鳴遞來的紙擦乾淚,吐着氣說,她說謝謝,不是謝他會幫她,而是謝他在她最無力的時候借給她的五分鐘懷抱。允許自己脆弱五分鐘,五分鐘後,她還是她,還是盛夏最信賴的姐姐,還是盛夏唯一的依靠。
「夕夏,你要去哪?」冷一鳴跟上夕夏,還是詫異夕夏前後的情緒改變,前一刻的小鳥依人,這一刻的堅強冷漠。
夕夏還在收拾心情,淡淡的說,「我回家一趟,盛夏的功課不能丟,還有醫藥費……」
算了,跟他講這些做什麼/讓他跟着一起煩,他們什麼都不是,何必拉着他呢。
夕夏是回鎮上,一是盛夏的課本,再一個最重要的就是醫藥費了。從她念高中開始就沒再接受左鄰右舍的接濟了,一直到現在這麼多年,可現在盛夏醫藥費那是筆很大的數,她想鎮上的鄰居應該會幫她一點,隔壁的嬸子一直對他們很好,她應該會借,還盛夏以前念小學的班主任,也會借一點吧,還有鎮外的張爺爺,她以前念書的時候經常幫他幹活來着,多少也會借……
想着又心酸了,摸摸臉頰,還好沒流淚。對,沒什麼好哭的,她還有盛夏,盛夏一定能好,誰沒生過病?她相信盛夏能好的,只要能治好盛夏,做什麼她都願意。
夕夏上了車,冷一鳴也跟着上車,夕夏回頭莫名的看着他,「你要跟我去鎮上?」
冷一鳴點頭,「我陪着你才放心。」
「不用了,只是回家一趟,很快就回來的。」這是委婉的在拒絕他,可冷一鳴不肯,他想去她家看看,見見她父母也好。
「你別去行嗎?」夕夏看他坐下,直接給話了,就站着也不坐,和冷一鳴僵着。
冷一鳴嘆口氣,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介意他去她家,換言之就是在拒絕他。如果,他能給她錢呢?她回去一定是籌錢去了,冷一鳴不確定她家是什麼情況,或者情況沒那麼遭?如果沒那麼遭,夕夏剛才哭又是為什麼?
「我陪着你我才安心。」冷一鳴說着就伸手把她往身邊座位拉,「坐下吧,你在怕我嗎?」
夕夏轉頭看他,是被他說中了,她是怕他去她家。她家什麼都沒有啊……夕夏以為對愛情已經死心了,可似乎還沒有。因為她介意冷一鳴知道她的身世,無父無母,家裏什麼都沒有。
「別怕,我只是陪着你,我才安心。」冷一鳴傾身攔住她的肩抱着,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從大一進校見到她那一刻起就喜歡了,不止一次想像這樣摟着她,想得都快發瘋了。
他想,他是愛她的。
車開了,夕夏看着窗外,終於冷靜下來,然後說,「一鳴,不要在我這浪費時間,我們不可能的,我現在真的不想考慮感情的事……我家徒四壁,沒有父母,只有我和弟弟相依為命,現在他病了,你知道嗎,是血癌。」
冷一鳴擁住她的手僵了一下,血癌?不是,他還反覆在想'沒有父母'那句話,沒有父母,可她和她弟弟都在上學,錢是怎麼來的?
不是冷一鳴市儈,而是他家庭也不好,家裏他和他哥兩個小孩,他大哥中學就退學了,只供他一個念書,可因為他念書家裏還欠好幾萬的債,所以這個問題上他想的很多。
為什麼她家不是像朱衣家那樣?沒有父母,那不就是孤兒?
他爸媽辛苦這麼多年供他念大學,就是塗個好的前途,絕對不會允許他畢業後娶個孤兒回去的。而且,弟弟還是白血病。
夕夏一直在說,冷一鳴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心裏卻前前後後想了個徹底。
夕夏看着窗外,她能感覺到他猶豫了,雖然他沒說話。苦笑了下,是啊,長得美又怎麼樣,她這樣的條件,配得到愛情嗎?
「一鳴,你好好考慮,你這麼優秀,我不適合你。」
冷一鳴也笑了,擁着她說,「做不成愛人,我們也是朋友,夕夏,我幫你,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夕夏點頭,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是退出了還是會…堅持?
轉頭看他,冷一鳴又笑起來,揉着她的發說,「別想了,傻丫頭。」
語氣中的一絲寵溺,突然讓夕夏眼中泛淚,幾若淪陷在那一絲寵溺中。她,從來就沒得到過任何人的寵溺。直直的看着他,她有好一點的條件該多好,這個男生,她一定會抓住的。
可……
算了,他也退縮了吧。
冷一鳴到了夕夏家才知道'家徒四壁'的真正含義,有點發愣。看着她的身影走進空蕩蕩的屋子,或許剛才還有一絲僥倖,認為她說那樣的話是在試探他,現在信了。她家真的什麼都沒有,牆上掛着張黑白遺照,那是她父親?
冷一鳴有點不能接受,整個人都有點泄氣。她那麼光鮮亮麗的女孩,他看她平時穿的衣服,用的東西都不像是這種出身的,怎麼會……
如果只是戀愛,或許沒關係,可他想擁有她,他想以後能和她結婚。他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戀愛當然就是奔着結婚去的。
「進來坐啊,我去收拾我弟弟的課本。」夕夏回頭當然看見了冷一鳴臉上的表情,不過她現在已經釋然了,有緣無分吧,她也不強求。
她就是這樣,和弟弟相依為命,這沒什麼丟人的,她很自豪,因為她懂事的弟弟。
夕夏出去借錢去了,夕夏讓冷一鳴在家裏休息,等她回來。
冷一鳴看着她出去,坐着沒動,他確實需要好好想一下。不是他勢利,因為他沒有資格選擇,他家的情況也很尷尬,如果他堅持要把她娶回去,那他這輩子得多奮鬥多少年?
冷一鳴最後想到了朱衣,如果……
打定了主意心裏就鬆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夕夏出去很久了。
冷一鳴起身往樓下走,不知道她往那邊走的,只能在街上左右看着。
夕夏回來了,渾身都累,這些都不重要,錢啊,她該怎麼辦?
「你怎麼出來了?」夕夏問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擔心你,借到錢了嗎?」冷一鳴問。
夕夏笑笑,自己先上樓,好久才'嗯'了聲。冷一鳴笑着,他早就料到的,誰會借錢給沒有償還能力的人?他爸媽去借錢的經歷他是親眼看見的,跪在人家門口的都沒借到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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