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龍突然感到身體一陣劇烈的震動,透過法域往外界一瞧,發現一個青年正在猛力的搖晃自己的身體。
「是李松,他怎麼來了?」李玉龍心中奇怪,急忙把意識回到體內。
大樹下,李玉龍輕輕睜開眼睛,就仿佛睡了一個好覺,全身的精神都十分飽滿,是剛剛信仰金泉洗滌神魂的效果。
「玉龍哥……你怎麼還在這碎覺,快跟我回……他們上你家鬧……鬧去了……」李松天生兔唇,雖然經過修補,但說話依然有些不清不楚。
「不要急,我們先回去,路上慢慢說。」兩人不過好在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不存在交流障礙,李玉龍很快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就在李玉龍上山不就,村里就有一群人跑到李玉龍家鬧事去了。
李玉龍心急如焚,鄉下人脾氣燥,一言不合就打架鬥毆的事情不是沒有,家裏只有父母在家,鬧事的人有十多家,他擔心父母吃虧。
想到這,他的心情就變得沉重起來。其實,這件事情的起因還在他的身上。
半年前,他大學畢業,回到家鄉考上公務員,這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村里人也覺得出了個公門人,倍感面子,就紛紛上門祝賀。他見村裏的經濟條件實在是太差,便投桃報李,出了個注意,讓村里人辦養殖。
村里人,對他這個大學生十分信任,當即就有十多個本家的親戚拍板贊成,當然,更多的人則選擇了觀望,只有看到實實在在的利益他們才會加入。
於是,李玉龍帶人考察玉山村的環境,最後確定了養殖方案——在玉龍河灘上圍網養鴨。鴨子需要玩水,可以直接放到玉龍河裏,鴨棚也可以建在河堤上。
方案確定下來後,李玉龍便通過一個家裏開大型養殖場的同學聯繫了鴨苗,並且作為表率,讓父母首先購買了一千隻麻鴨,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購買了五百隻鴨苗試水。這種麻鴨產自福建,非常適合產蛋,高峰期平均一隻鴨一天能產蛋一顆。
選購好鴨苗後,李玉龍又通過找關係,聯繫到縣裏一個皮蛋場,並且簽訂了鴨蛋供銷合同。這樣一來,玉山村的鴨蛋就不愁銷路了。
經過三個多月的養殖,原本萌嘟嘟的小黃鴨紛紛成長成了五六斤的麻鴨,而且開始產蛋。
本來,事情到這就該畫上一個皆大歡喜的句號了。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半個月前,青山縣突然爆發了一場極其嚴重的禽流感,養殖場的樣子開始大批死亡。玉山村的鴨子同樣也不例外,從上個星期開始,李玉龍家的鴨子也變得病懨懨的,其他人家的樣子也同樣開始不吃食。
鴨子得了禽流感,不但不產蛋了,而且開始死亡。於是,村裏的養殖戶開始驚慌了,要知道,鴨子才剛進入產蛋期不久,本錢都還沒賺回來呢,要是鴨子死了,可就虧大發了。
李玉龍的父母同樣很驚慌,自己家養的鴨子可是最多,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虧也虧得最大。要知道,李玉龍讀大學可是借了不少債,本來李玉龍的父母想靠着這批鴨子賺錢還債,要是賠了,那還不得心痛死?
所以就把電話打到了李玉龍這裏,可李玉龍當時正在受領導的氣呢,哪有心情想那麼多,只是隨口回復了一番,卻沒想到現在出事了。
從三天前開始,村裏的鴨子已經出現了死亡,李玉龍家養的鴨子最多,死得也最多,到現在已經死了有上百隻,其他人家也差不多,少則死了十幾隻,多則幾十隻。
這次李玉龍回來,他的父母本來想把這件事跟他商量商量,哪知道李玉龍心情不佳,回到家飯都沒吃就直接跑到山上散心去了。他前腳剛走,後腳村里人就堵上門了。
村里人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李玉龍讓自己養鴨,那麼出了問題李玉龍就應該解決,所以紛紛上門要找李玉龍討一個說法,誰知道李玉龍已經上山了。這下誤會出來了,村里人還以為李玉龍是故意躲着不見,想要逃避責任,於是乎,就這樣鬧了起來。
其實,李玉龍心裏也覺得冤枉,簡直是有苦難言。自己一番好意,幫忙選購鴨苗,聯繫銷路,跑前跑後,什麼好處都沒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騷。像禽流感這種事情,明明就是天災,但村民可不會管那麼多,就是認定李玉龍是罪魁禍首,誰讓你提議養鴨子的?現在虧了當然得找你這個始作俑者。
李玉龍心中焦急,飛快的向家裏奔去,他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整件事的得失,他只希望村民不要太衝動,不要傷到父母。
兩人速度飛快,沒一會兒就進了村。過了村口一座小橋,左轉第三家就是李玉龍的家了。
此時,李玉龍家裏原本三百多平方米的院子擠滿了人,裏面傳來叫罵聲和喧鬧聲,外圍的人基本上都是在看熱鬧,不斷有議論聲從人群中傳來。
「嘿,我早就說了這事不靠譜,這下可好,果真賠掉了,幸好我當時沒跟着買鴨苗。」
「也不能這麼說,這次要不是碰上那啥流感,他們就賺大了,我當初可是去問了,鴨蛋七毛錢一個,九順家一千隻麻鴨一天能下九百多個蛋,除掉飼料錢一天也能賺二三百塊……」
「嘿,有那麼容易麼,這玩意雖然下蛋利索,但嬌貴,我聽說隔壁鎮有一戶養了七千多隻鴨上個禮拜全死光了,賠了十來萬……要我說啊,這大學生雖然讀書厲害,但這鄉間地里的事可就是紙上談兵嘍。」
李玉龍臉色發青,沉着臉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往裏擠。
「讓一讓,大家讓一讓!」李松高聲大喊,一面把前面的人推開。
「我說,缺嘴你擠什麼擠?你又沒養鴨,沒賠本。」有人面色不愉,呵斥道。
缺嘴是李松的外號,因為他天生兔唇,雖然後天補上了,但依然有些殘缺,所以被喊作缺嘴。李松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這種稱呼,在他看來,那些外號叫黑皮、狗子、螃蟹、奶豬的傢伙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去。
「你們沒見玉龍哥回來了嗎?還堵着幹嘛,快讓開!」李松粗着脖子叫道。
「哦,是玉龍回來了,我沒看見,不好意思!」那人訕訕地笑了笑,急忙躲進了人群中,不敢露面。剛剛正是他在高談闊論,說李玉龍做事是紙上談兵,哪知道竟然被正主聽見了,雖然在村里他的輩分不比李玉龍低,但李玉龍可是公務員,在村里人心中就是以前的官差,公門中人,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起的人物。
「麻煩大家讓一讓,你們要是有什麼事找我可以晚上或者明天一個個上門,這樣堵在門口我連自家門都進不去就不像話吧!」李玉龍淡淡的說道,或許是因為神魂剛剛被洗滌過,精神力大增,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一股威嚴,眼中精光掃射,原本那些嘻嘻哈哈想看熱鬧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干跟他對視。
這時,屋裏走出一個老人,七十多歲,拿着一杆水煙槍,在門上敲了敲,道:「你們都趕緊散了,堵着人家家門口想看什麼熱鬧?趕緊回去給孩子做飯去。」
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個小孩在院子外伸頭探腦。
李玉龍走上前,尊敬地說道:「細叔公,你也來了!」老人是村里輩分最大的人,家族排行老小,所以大家都叫他細叔公,在這裏的方言中,「細」就是「小」的意思。要是輩分比李玉龍還小一輩,見着老頭子就得叫「細太公!」
細叔公哼了哼,面無表情地轉身進屋,對李玉龍的尊敬無動於衷。
李玉龍摸了摸下巴,無奈一笑,細叔公不但輩分老,思想也守舊。一開始就不支持李玉龍搞的這個養殖業,按照他的想法,咱農民就應該實實在在,認認真真的伺弄田地,保證有個好豐收比什麼都強,千萬別搞什麼旁門左道,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
李玉龍家裏擠滿了人,十幾戶人家,老老少少全都來了,哪怕他家老屋夠大,也找鄰居借了幾條長凳,還是坐不下,這不,有兩家乾脆坐到了門檻上。
此時,李玉龍的父親——李九順正在給客人倒茶,陪着笑,李玉龍的母親羅珍英則在一旁暗暗抹着淚。
見李玉龍回來,有幾家人臉上頓時出現出怒色,指着李玉龍張口欲罵。
就在這時,羅珍英猛地沖了上來,手上提着一把不知從哪裏順來的掃把狠狠的朝李玉龍打來。
「你害人精轉世啊!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供你讀書,你卻來害人,害了我們不夠還要還村裏的叔叔伯伯麼,你的良心哪去了?你讀的書都扔到灶里燒掉了嗎?」羅珍英一邊哭罵,一邊用掃把朝兒子身上狠狠地抽打。
李玉龍不敢躲避,只能微微側身,儘量把背部迎向不斷抽來的掃把。從小母親就沒打過自己,為什麼今天一言不發就衝上來動手?要知道母親在十里八村都有好脾氣,可不是這麼衝動的人。
直到感受到那看似兇狠,實際上卻不重的抽打,李玉龍心中突然明白其中原因,母親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台階,是在給外人一個無法攻擊自己的理由。
果然,看到李玉龍挨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先前站起來的那幾人也瞠目結舌,訕笑着坐下。只有細叔公吧嗒吧嗒地抽着煙袋,半眯着眼不知道心中想着什麼。
「好了好了,玉龍可是你親崽,你要打死他啊?」有幾個心思軟的婦女見李玉龍的手背都紅腫起來,極其不忍心,連忙上前勸說。一個身材高大,體態豐滿的婦女把羅珍英拉到一旁,道:「其實,這件事情也是天災人禍,不能怪得玉龍,玉龍教我們養鴨子也是一片好心,要是沒有禽流感,我們現在都賺了錢。」
「哼,好心啊,好心專辦壞事。」有個鷹鼻男子冷哼道。
高大女子姓江,是個寡婦,村里人便稱呼她「江家婆」,平日裏和羅珍英關係十分親密,這次也買了五百隻麻鴨,損失不小。江家婆瞪了鷹鼻男子一眼,道:「扁嘴,你少說幾句嘴巴會長瘡啊?要說損失,誰有九順家的損失大?」
「那是活該,沒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
「你再管不好你那張臭嘴,信不信老娘把你的扁嘴縫上?」江家婆呵斥道。
鷹鼻男看了看對方高大的身材,有低頭敲了敲自己乾癟的胸肌,默不作聲,自己這九十斤肉還真不一定是這個兇悍婆娘的對手,要是被對方揍一頓可就丟人丟大發了,就算打得過,還會被冠上欺負寡婦的名聲,里外都不是人,乾脆不說話。
細叔公抽完一袋煙,輕輕敲掉煙灰,輕咳道:「你們就不要鬧了,現在關鍵就是怎麼解決問題,玉龍伢仔讀過書,養鴨子又是玉龍伢仔提出來的,想必他應該能有法子。」
數十道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李玉龍的臉上,不管是他的父母還是江家婆或者剛剛言語刻薄的鷹鼻男扁嘴等人,目光中所含的都是同樣的信息,那是期待,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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