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頂的時候,石階沒了,只剩下了一條窄窄的小路,兩旁樹木參天,枝葉繁茂,幾乎把天空全都給遮住了,從半山到山頂仿佛是兩個世界。
「二子,要不我們就別再上去了,我覺得好陰森,好恐怖!」任蓓竟然會感到害怕,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
我卻搖了搖頭,都已經上來了,我自然要好好看看到底哪來的那沖天的煞氣。
「沒事,你跟緊了我,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的臉微微一紅,不再說話了。
再繼續往前走了不久,就發現前面沒了路。
而林子裏起了霧。
任蓓沒有再提回去的事情,只是緊緊地把我的胳膊拽住,她的手上很用力,我甚至感覺到隱隱的疼痛。
我拉着她走入了迷霧之中,突然我停下了腳步。
我發現身邊的這些樹木和剛才的並不一樣,這些樹木仿佛是被雷劈電擊過一般,又或是被烈火焚燒過一樣全都被燒焦了。
那些枝丫都是光禿禿的,沒有枝葉的遮擋,這兒應該是能夠看到陽光的,可抬頭望上去,我們卻象是置身黑夜。
而之前我看到陰氣沖天的地方就是這兒。
「二子,你看那!」任蓓的聲音都變了,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緩緩地飄着一個淡青色的,朦朧的影子。
「那,那還有!」任蓓又指向另一個方向。
我皺起了眉頭,這些都是怨魂,我們稱之為攝青鬼,看上去數量還不少。
這林子裏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怨魂,在這片林子裏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我相信它們應該和青雲湖景區發生的那些詭異的案子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攝青鬼很是兇猛,而且很難溝通,因為它們的怨氣很重,簡直就是一根筋。
我握住了任蓓的手:「走!」
在沒有十分的把握,我不會貿然出手,再說身邊還有個美女,我不能讓她有任何的閃失。
我拉着任蓓轉身就跑,可才跑出幾步,「呼」的一聲,四周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心魔,這一定是心魔!我想起了葛從煥早上在演藝廳的遭遇,雖然我也能夠感覺到來自四周的的熱浪,但我相信這一切只是我心裏的魔障。
任蓓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你怎麼了?」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沒事,別相信你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在安慰她,我怕她被會被眼前的一幕嚇壞。
誰知道任蓓的那張美麗的臉一下子變得扭曲,然後她臉上的皮膚也變得褶皺,嘴也癟了下去,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下意識地摔開了她的手,那張臉我太熟悉了,不正是何淑珍麼?
而那只是瞬間的影像,我揉了揉眼睛,任蓓還是任蓓,她正惶恐地望着我,一隻手捂住了嘴!我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我……」
我正準備走近她,她突然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對着我:「別過來,你別過來!」她手中的小刀瘋狂地揮舞着。
我頓時明白了,她一定也產生了幻覺。
「哈哈哈哈!」周圍全是陰森的笑聲,我知道一定是那些攝青鬼在搗鬼。
而大火在蔓延着,那火圈慢慢向我們收攏。
我的心裏着急,雖然我知道這完全是我們的心魔引出的幻象,可是那種真實的灼熱感覺會讓我們在其中迷失,在自己臆想的大火被活活燒死。
就算我可能能夠撐着逃出這片火海,可任蓓卻不能。
我一隻手抓住了任蓓正在瘋狂揮舞的那隻握着刀的手,另一隻手一指戳向她的眉心:「守意凝神,鬥戰心魔,靜!」
任蓓一下子象是散了架似的,軟軟地就要往地上滑去。
我摟住了她的腰,拖着拽着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我的心裏一直在念着靜心咒,想要驅散心魔。
那些攝青鬼的笑聲還在我的耳邊縈繞,可它們卻沒有靠上前來。
「都是幻象,都是假的!」我嘴裏不停地念叨,我知道此刻自己必須要保持清醒。
不知道抱着任蓓跑了多久,終於,火海消失了,四周一下子回復了平靜。
我發現我們已經到了林子的邊緣,重新看到了上山時的石階。
我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時我聽到懷裏一個羞澀的聲音很是柔弱地說道:「能放開我嗎?」
原來是任蓓甦醒過來了,這時我才意識到剛才在慌亂中我摟住她逃跑的時候那手竟然沒放對地方,壓迫住了她柔軟胸口。
此刻我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忙放開了她:「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見我這窘樣,她紅着臉笑了起來:「謝謝你!」
我乾咳了一聲:「剛才你看到了什麼?」任蓓咬了咬嘴唇:「我看到了三年前我跟蹤報導的一起碎屍案,那個死者的樣子。」
她望着我:「你摔開我的手時看到了什麼?」
我苦笑了一下:「我看到了常老爹的老伴,何淑珍。」
「怎麼會這樣?那大火真的只是我們的幻覺嗎?」她心有餘悸地往林子裏望去,我說當然是我們的幻覺了,否則山下的人早就上來救火了。
我也扭頭望向林子,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林子邊一塊石頭上。
那是一塊大約二尺見方的大石頭,暗赭色,表面光滑,我看到上面好象刻着什麼圖案。
任蓓跟着我湊上前去:「咦,是只鳥兒?」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鳥。我告訴任蓓,這是「朱雀」,上古的神獸。
我眯着眼睛望着林子裏:「如果我沒猜錯,這是陣石!」
「陣石?」任蓓一臉的好奇,我點了下頭:「是的,四象鎖魂陣,我們這個位置正好是剛才我們出現幻象的那片林子的正南方,青龍鎮東,白虎鎮西,朱雀鎮南,玄武鎮北。」
我告訴任蓓,四象鎖魂陣是最簡單但也最管用的古老法陣,在一些怨魂雲集的極陰之地,法師道士就會用這樣的四象鎖魂陣將這片區域給鎮住,不讓這些怨魂出來害人。
就比如古代許多的陵墓都會布下這樣的法陣,特別是早先以活人殉葬風氣盛行的時候,那些帝王將相的墓地就是陰煞之氣最重的地方。
如果不靠這四象鎖魂陣鎮住,它們就會為禍人間。
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按說有這四象鎖魂陣那些鬼啊魂的是不可能出來的,莫非?
「想什麼呢?我們還是快下去吧!」任蓓拉了我一把。
回去的路上,我們幾乎沒有說話,或許是我們的心裏都有些尷尬吧。
不過我想得更多的還是那個四象鎖魂陣怎麼沒能夠鎖住那些魂魄,很可能是法陣的哪一塊陣石被人動過了,又或者是毀損了。
下了山,任蓓再次說了一句謝謝就離開了,我一個人回了住處。
「怎麼樣,攜美游山,那感覺應該很愜意吧?」小郭一臉的賊笑。
「怎麼?你羨慕啊?」我白了他一眼,小郭咳了一聲:「我羨慕沒用,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對了,你們不是去半山嗎?是不是突然有了感覺,把整個山都游遍了?」
我把在山上經歷的事情很詳細地對他說了一遍,他聽得瞪大了眼睛:「媽呀,怎麼跟你在一起總是玩得那麼心跳呢?你不是很厲害嗎,就沒有在她的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把那些鬼全都給抓了?」
他的話讓我哭笑不得,捉鬼哪有那麼容易,再說了,怨鬼冤魂其實很多都是有些極度悲慘的經歷的,潘爺和沈瘋子曾經就說過,能夠化解就儘可能的化解,實在化解不了的才要想辦法消滅。
對付鬼怪如果一味的施加暴力,那樣很容易影響修行,平添了自己的戾氣,甚至還會損毀自己的陰功陰德。
晚飯我們是在大廳吃的,秦懷安得了教訓,不再耍心眼想和任蓓獨處了。
任蓓主動拉我和她坐到了一桌,給我介紹了幾個深南市的名人,其中就包括我在廣播裏聽過的那個叫沈游水的專家和景區的負責人戴洪。
沈游水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謝了頂,戴着一副圓框眼鏡,那鏡片好象酒瓶的底兒一樣的厚實,穿着倒也樸素,很有老一輩知識分子的風範。
他人很瘦弱,留着山羊鬍須,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很作,很假。
戴洪四十出頭的樣子,他不只是景區的負責人,也是景區最早的投資商,開發商,他說早在十幾年前他就看中了這片「風水寶地」,他說這是深南這座現代化城市所剩下的最後一片淨土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戴洪看我的眼神總是帶着幾分怪異,這個人很陰,他屬於那種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
「戴總,為什麼青雲山你們只開發了半山呢?」任蓓象是很隨意地問道。
戴洪笑了笑:「也不怕你們見笑,我現在的資金有些緊張,不過只要景區重新開業,走上了正軌,下一步我們就會把整個青雲山都進行開發,在山上修建新的度假別墅群。」
戴洪說到這兒,看了我一眼,我心裏一凜,他不會是知道我和任蓓上過山吧?
這頓晚飯吃得並不怎麼舒服,我是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應酬式地吃飯的,完全是背名餓實,回到了住處,我又泡了盒面,然後細心地做着準備,等十一點以後再去演藝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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