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上突然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松島菜子,通常只有一種解釋——她們是孿生姐妹。
但松島菜子非常清楚,她媽只生了自己這麼一個女兒。
當她在靈堂中看到居然還有一個松島菜子好整以暇地跪坐在賓客席上,不由得愣了愣,就似瞧見自己的影子從鏡面里走了出來。
非但是她,靈堂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無數目光齊刷刷投向兩人的臉上。
那位先到一步的松島菜子霍然起身,衝着後者一記冷笑道:「你是什麼人,膽敢冒充本宗主?」
後來者也是一聲冷笑,看向唐博鵠道:「居然有人敢假冒我?博鵠,將她拿下!」
唐博鵠卻沒有立即出手,他一時分辨不清靈堂中的兩個松島菜子到底誰真誰假?暗暗功聚雙目凝神審視,孰知一瞧之下更加頭大,兩個松島菜子居然毫無區別!
這是怎麼回事?唐博鵠一下也傻了眼。
要知道,即使一個人的易容喬裝術爐火純青能夠以假亂真,但絕不可能逃過他的雙目。而今居然分不出真假,難道……果真是松島菜子的老爸一炮雙響?
先入靈堂的松島菜子面露怒容,喝道:「賊喊捉賊,好不要臉!博鵠,千萬別上當,她才是假的。」
聽着兩個松島菜子相互指證難分真偽,靈堂里人人露出古怪之色,誰也不知道這下子該怎麼辦。
這時候天廟迦南措大祭司開口道:「容貌可以冒充,但修為無法假冒。」
唐博鵠一省道:「不錯,你們二人各自接我一掌,真偽立判!」
先入靈堂的松島菜子瞪視迦南措道:「這算什麼主意?我還懷疑他是假冒的呢,是否也該接一掌驗驗真身?」
後入靈堂的松島菜子譏誚道:「你心虛了?」
對面的松島菜子聞言咯咯一笑,不屑道:「誰說我心虛了?套用剛才的話來說,容貌可以冒充,但身子沒法假冒。你敢不敢跟我一起當眾脫光衣服,讓在場的各位驗一驗?」
靈堂中的眾人頓時瘋了——秘月魔宗的宗主脫光衣裳袒胸露體驗明正身?太有創意了,太有……看頭了!
這兒哪裏是靈堂,分明就是澡堂!
後入靈堂的松島菜子眸中煞氣一閃而逝,冷冷道:「你敢?!」
對面那位松島菜子立時原話奉還道:「你心虛了?」
唐博鵠咳嗽了聲道:「兩位,這是在老太君的靈堂里……」
「那又如何?」先來的松島菜子滿不在乎道:「我這就脫給大伙兒瞧!」
她竟然說到做到,抬手扯下衣裳,頓時將白璧無瑕的胸脯呈露在眾目睽睽下。
靈堂里一片騷動,有人閉目不敢觀瞧,有人偷偷尋摸,還有人索性瞪大雙目趁機一飽眼福。讚嘆聲驚呼聲與怒斥聲混成一鍋粥,先前的肅穆悲戚蕩然無存。
「她是假的!」唐博鵠目放厲電,手指上半身脫的精光的松島菜子怒喝道。
松島菜子傲然挺胸屹立,道:「你憑什麼說我是假的,難不成你看過本宗主的裸體?」
唐博鵠登時語塞,察覺到許多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蕩婦!」後入靈堂的松島菜子寒聲飛飄,終於忍不住率先出手。
裸了上半身的松島菜子哈哈一笑,飄身躲得遠遠的,搶在對方追殺之前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就脫褲子啦!」
後入靈堂的松島菜子一凜,面色異常難看地凝注身形,刀鋒般的目光緊盯着她道:「你不要後悔!」竟似投鼠忌器,不敢繼續逼迫。
那位裸神對松島菜子的警告恍若未聞,望着眾人道:「各位來賓,各位觀眾,大家晚上好!你們想不想知道秘月魔宗宗主的下半身是啥樣子?想不想親眼見證這一奇蹟時刻的來臨?請大家和我一起喊:『一、二、三……」
眾人目瞪口呆,再傻也知道她是假冒的了。但這口號喊得實在是太激動人心了,今晚還真是個奇妙夜啊!
唐博鵠看了眼貨真價實的那位松島菜子,冷聲道:「夠了!」
「咻!」也不見他的手有任何動作,一道紫色電芒快到以肉眼跟蹤不到的速度激射向正在朝觀眾高喊一二三的裸神。
「砰!」裸神的身前猛然撐開一把遮天蔽日的大傘,紫芒電射到傘面上轟然炸開。
裸神踉踉蹌蹌朝後退出數步,全身黑煙滾滾,雙手焦黑握着被炸開花的大傘,大怒道:「唐博鵠,人家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枉我剛才還送你一碗參湯,轉臉就反目無情喪心病狂。你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當老娘是廁紙,用完就扔?」
唐博鵠面色劇變,原來他剛剛運功射出一支「紫電青霜」,隱約感到丹田深處一冷,像是有顆冰丸正在不斷封凍,顯然那碗參湯大有問題。
可想不通的是,自己也是用毒的大行家,宗師級人物,怎麼會沒能察覺出參湯有毒?而且對方分明也喝了一口,難不成預先她服過解藥?
他不假思索掏出顆藥丸吞入口中,喝道:「你究竟是誰?!」
裸神哈哈大笑,體內銀白色星芒閃爍,露出真身。
賓客群中風無衣一下跳起來,驚聲道:「刁小四!」
裸神手指風無衣道:「鳥叔,你猜對了!」
風無衣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在長安皇宮中被刁小四搜刮敲詐的悲催遭遇,悲憤交加道:「你還我的翅膀!」
唐博鵠心神不定,到現在他還沒有能驗出自己到底中的是什麼毒,解毒藥吞服下去以後也幾乎起不到一點效果,當即喝令道:「來人,拿下他!」
負責今晚靈堂守衛的是七殺悲中的唐皋縱,他和唐皋族是孿生兄弟,至今尚不曉得弟弟已經丟了腦袋的事。
聞聽唐博鵠下令,唐皋縱振衣射出兩道黑色遊絲,直取刁小四。
刁小四光着上身站立在靈堂里,面對****而來的黑絲巋然不動,大叫道:「乾爹!」
「砰!」眾人的眼前花了花,定睛再看時唐皋縱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屍體,一顆腦袋居然被人瞬間粉碎化為烏有。
再看出手之人已站立在刁小四身前,平淡無奇的面容上不帶半點殺氣,只是手裏多了兩根黑色的遊絲,猶如導火索般哧哧冒着黑煙迅速成為灰燼。
儘管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個老者是誰,但無一不被他驚世駭俗的出手所震懾,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身上沒有一點絕頂高手的氣勢,假如走在大街上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矚目。然而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裏,就是一座無人可以企及的高山。
「寧、無、奇!」松島菜子的唇間一字字吐出了他的名字,面色已變。
變色的不止是她,整座靈堂里霎那間鴉雀無聲,連唐博鵠都陷入了抓狂中。
——活見鬼,寧無奇怎麼會現身在這裏,又怎麼會是這小無賴的乾爹?!
六十年來無可爭議的魔門第一高手,敢把峨嵋慈恩寺當自家菜地踩的絕世翹楚,怎麼會被刁小四攀上的?!
人人都帶着這樣的疑問,一個個有關寧無奇的傳說與傳聞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里。但所有這些傳說與傳聞都跟神奇毫不沾邊,因為他是寧無奇!
於無聲處聽驚雷。大音希聲,大象希形,六十年來他就那麼平平淡淡地做成了幾件事,串了幾次門,宰了幾個人而已。
驀然刁小四一聲響亮的咳嗽打破了靈堂里的死寂,說道:「各位,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今晚的特邀嘉賓,本人的乾爹寧無奇寧老先生。眾所周知他是魔門的標杆,我輩的典範,是神奇為腐朽的楷模,無數有志青年心目中高高仰望的泰山……」
寧無奇跟着也咳嗽了聲道:「小四,過了。」
「過了沒關係,咱們重新來一遍。乾爹的出場儀式嘛,怎麼可以馬虎?」
刁小四心頭篤定地大聲道:「各位看見沒,老先生是多麼的謙虛,多麼的低調。今晚我們有幸請到寧老先生來為太君的頭七助興,真是令祭奠儀式蓬蓽生輝大放光彩啊!」
唐博鵠哪裏有心思聽刁小四胡說八道,更不曉得對方還藏着什麼後手,厲聲喝道:「寧老先生,你和唐太君是舊交,為何縱容這小無賴攪鬧靈堂羞辱故友?」
寧無奇瞟了眼唐太君的靈位,說道:「小四,去把它拿下來。」
「沒問題!」刁小四興高采烈地奔過去,伸手就要摘牌。
別說這是隱辰魔宗宗主的靈堂,就是尋常老百姓家,寧無奇和刁小四的舉動都是對死者莫大的侮辱和對家屬最不可容忍的挑釁。
唐博鵠雖然對寧無奇頗為忌憚,但畢竟對方僅有兩人,而這裏又是鬼國神宮。唐門的精銳、秘月魔宗的高手,還有眾多的魔門高手雲聚於此,難道還怕對付不了一個寧無奇?
念及與此,他面色森冷地低喝道:「殺!」
在身後,數十名唐門長老耆宿見寧無奇、刁小四羞辱唐太君的靈位,早已義憤填膺。聽到門主一聲令下,當即便有十多個唐門高手縱身而起,「嗤嗤嗤嗤」漫天流光溢彩暗器紛飛。
「唿——」忽然間靈堂里有一陣看不見的微風吹過,各種各樣的暗器繽紛錯落如凋零的花瓣被風吹走,齊齊消失在了虛空中。
「好一個無奇道天!」風吹過,響起的竟然是天廟大祭司迦南措的一聲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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