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沖入水榭的唐門七大護衛聞聽這女子的聲音,立刻收住身形,將刁小四圍在牆角,殺氣騰騰虎視眈眈。
方才出掌攻擊刁小四的,卻是另外一位婀娜多姿面蒙輕紗的綠衣美婦。
她緩緩垂落縴手,說道:「客隨主便,一切聽由姐姐處置便是。」
刁小四靠在牆角,一面運轉吞星噬空神功疏通被綠衣美婦震得像琴弦般波盪的左臂經脈,一面悄悄打量水榭里的情形。
他隱隱約約覺得剛才那聲喝令有點兒耳熟,於是第一眼就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哪知不瞧還好,一瞅之下刁小四禁不住大吃一驚,險些魂魄出竅。
敢情說話的那名女子,赫然正是那天跟自己在茶館裏罵戰的中年女子,也就是所謂的「母雞里的播種雞」。
在中年女子的側首,還筆直地跪坐着一名面如冠玉的儒雅書生,相貌依稀和唐雪裳、李靖姐弟有幾分相似。
刁小四心裏咯噔一下,已將她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脫口叫道:「唐太君!」
中年女子瞅着刁小四,皮笑肉不笑地輕輕哼了聲。
刁小四迅速活動面部肌肉,滿臉的訝異瞬間化為驚喜的笑容,說道:「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太君,你可想死我了!」
刁小四身旁的唐門七大護衛都聽傻了,甚至都不敢去看此刻唐太君的臉部表情。
唐太君的柳眉緩緩豎起,又徐徐落下,冷冷道:「你就是刁小四?有種!」
「別誤會!這話可不是我要說的,而是青羊宮主持散淡真人死皮賴臉求我替他來向太君您真心告白。他不好意思親口說出來,便給了我三萬兩銀票,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這話當面帶到。」
刁小四從兜里掏出那張三萬兩的銀票,急忙解釋道:「他還說,您是他的老情人。可惜正魔殊途不能相守,只能借詩言志以表心意……」
「咕嘟——」那名坐在唐太君下首的儒雅書生一口熱茶含在嘴裏,不由自主地生生咽下,憐憫地望着刁小四,就像看着一個死人。
「散淡真人,你交代的話我都對唐太君說啦!別躲了,快出來吧!」
刁小四扯嗓子沖水榭外叫道,有多大的仇這會兒全都報了。
他一邊胡言亂語給黑老道栽贓,一邊轉動腦瓜思忖對策。
他一路南來,千算萬算愣是沒算到會出現眼前這般場景。想到茶館裏的罵戰,還有唐老太婆和自己新晉的便宜乾媽之間的爭風吃醋恩怨情仇,刁小四的腦袋頓時大了三圈。
唐老太婆會不會報茶館慘敗的一箭之仇姑且不提,要求她救治公主小娘皮的事十有八九怕是黃了。
她身邊坐着的那個儒雅書生多半是唐雪裳和李靖的親爹,號稱唐門八百年來第一金裝才子的長房大當家唐博鵠。實在不行,就只能拋出二奶小三來,跟這位隱辰魔宗的二號人物套套近乎,曲線救國了。
至於那個出手攻擊自己的綠衣美婦,刁小四沒見過,也不曉得她是啥來頭,但能讓唐太君親自接見,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可他朝水榭外叫了老半天,散淡真人也沒應聲,看來鐵了心要做縮頭烏龜。
唐太君朝七大護衛擺擺手道:「你們都出去。」
七大護衛恭躬聽命,帶上門推到水榭外,一個個面色古怪,心想難不成散淡真人跟唐太君真有過劈腿?可這念頭也只能爛在肚子裏,沒誰敢說出口。
七大護衛一退,刁小四身周的殺機與壓迫感登時一輕。他笑嘻嘻站起身來,說道:「太君,定是真人臉皮薄,躲在外頭不肯露面,讓我去把他請進來!」
他剛一抬腿,就聽身後「砰」的悶響,唐太君手起掌落將面前的茶几劈成兩截。
刁小四心頭突地一跳,回過頭看向唐太君。
唐太君漠然道:「說吧,你找我所為何事?」
刁小四稍作猶豫把心一橫,說道:「我有個妹妹受了重傷。有個叫李靖的傢伙說,普天下只有唐太君您才救得了她的命,我不相信,於是跟他打了個賭。如果我輸了,他欠下的一百多萬兩賭債就一筆勾銷,否則便得從此以後叫我姐夫!」
「放屁!」唐太君怒喝道:「滿嘴胡言亂語,你想做老娘的孫女婿,門都沒有!」
「是、是、是……」刁小四連聲道:「我也是這麼和唐小三說的。但他說,我根本不可能贏,所以賭啥都無所謂。」
唐博鵠輕咳聲道:「刁公子,你既然和鶴裳是朋友,就不該在背後造他的謠。」
刁小四無辜地攤開雙手道:「莫非小三在吹牛,唐太君跟那些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是同門師兄妹,壓根救不了我妹妹?」
「誰是江湖郎中?!」唐太君瞪眼道:「什麼北千金南邪月,在老娘眼裏根本不算菜。也就是我做人低調,不想去爭什麼天下第一的虛名,不然哪裏輪得到他們濫竽充數?」
「這麼神?那您就是古往今來無匹無敵第一女醫仙?」刁小四高山仰止一臉崇敬,忽又嘆氣道:「可惜啊,邪月真人和孫千金都不在這兒,不然大伙兒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一圈,那就鐵證如山名不虛傳了。」
唐太君怒道:「你說我吹牛?」
刁小四立即接口道:「你要能救活我妹妹,我就信你!」
唐太君眉毛一挑,張口就要答應下來,卻突然嘿嘿一笑,微合雙目瞧着刁小四道:「小子,想讓老娘上你的當?想用激將法,讓我出手救人……?我救你妹!」
刁小四勃然大怒道:「你說什麼?有種當着老子的面再說一遍!」
唐太君冷笑道:「我救你妹,我救你妹!別說一遍,一百遍又怎麼了?難不成老娘會怕了你,我救你妹……」
話音未落,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就聽刁小四大聲道:「好,大伙兒都聽見了,唐太君可是親口答應救我妹。」
唐太君反應過來,曉得自己還是着了刁小四的套,冷哼了聲望向唐博鵠和綠衣美婦道:「你們有聽見我答應這小子麼?」
唐博鵠和綠衣美婦齊齊搖頭道:「沒有!」
刁小四目瞪口呆,做夢都沒想到堂堂的隱辰魔宗宗主,蜀中唐門的一門之主居然會當場賴賬,大怒道:「老菜皮,你耍無賴?!」
唐太君的臉登時綠得跟青菜葉子一樣,說道:「我就賴你,就賴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唐博鵠多少念點兒刁小四和唐雪裳、唐鶴裳之間的香火情分,勸解道:「姑姑,你何必跟這娃兒一般見識?小四賢侄,還不趕緊賠禮道歉?」
刁小四道:「好,你可以無賴,但我不可以無恥。願賭服輸,老子決定了,你做播種雞我做老鴨湯,從今兒起就入贅唐門做你的孫女婿,從此改叫唐老鴨!」
「我教你變成板燒鴨!」唐太君的動作比聲音還快,一隻手打出熊熊烈焰,像火龍般噴射而出罩定刁小四。
刁小四有恃無恐,大叫道:「爹——」
唐太君愣了愣,掌勢微微一頓。
刁小四見狀心頭大定,不但未做絲毫抵抗,反而昂首挺胸視死如歸道:「來,朝這裏下手。爹,請恕孩兒不孝,不能伺候您老人家了!」
唐太君鼻中低哼,五指戟張將火龍收攝回掌心隱沒不見,隨即凝攥成拳擊中刁小四的胸口。「砰」地悶響,拳勁破開青霜靈甲符的抵禦湧入刁小四的體內,鎖住他全身的經脈。
刁小四佯裝經脈受制軟倒在地,口中喊道:「老泰山,記得告訴我那沒過門的媳婦兒,叫她勿以我為念,找個好人改嫁了吧!」
唐博鵠哭笑不得,望向唐太君道:「姑姑,這人如何處置?」
唐太君一腳把刁小四踹到牆角,說道:「先關起來,等老娘哪天心情不好拿來當煉器。」
綠衣美婦道:「姐姐,這小子胡言亂語着實可恨。不過雪裳的終身大事,的確也到了需要考慮的時候。我門下有一個得意弟子,名叫紫川秀,相貌出眾才華過人,不知姐姐和唐大先生是否有意?」
唐太君和唐博鵠尚未回答,刁小四已經義憤填膺地叫道:「不行,老子還沒死呢,憑什麼就要戴綠帽子!哪裏來的紫川邪人,又哪裏及得上我刁小四半點?!」
他本以為唐太君會暴跳如雷,哪曉得這老太婆居然深以為然地頷首道:「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綠衣美婦莞爾道:「姐姐,你還把這小子的話當真了?」
唐太君沒說話,綠衣美婦明眸一轉道:「也罷,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一掌拍死了這小子,也就一了百了!」玉指立掌如刀劈向刁小四胸口。
唐太君早有防備,出手如電抓住綠衣美婦的玉掌,冷冷道:「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他是我的孫女婿,豈能一殺了之?」
唐博鵠愕然道:「姑姑,莫非你真有意將雪裳嫁給此人?」
唐太君兩眼一翻道:「不成嘛?扶桑那麼遠,你捨得我不捨得。相比起來,這小子為了雪裳心甘情願入贅咱們唐門,總比那個叫紫川秀的矮矬窮強些。」
「扶桑?」刁小四聞言腦海里靈光一閃,驚愕地看向綠衣美婦,差點兒失聲叫道:「松島菜子!」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水榭中異變突生,綠衣美婦和唐博鵠突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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