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瀾澎湃,狂烈的罡風劍氣如同飛蝗般肆虐交織,將一輛輛暴雪戰車掀翻在地。
墜落的黑甲武士驚駭地看着刁小四橫衝直撞地駕馭大車長驅直入,一拳打暈曾若凡,然後將他丟到車廂里,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
在他的身後,曾安帶着六個護衛驅趕蜚牛群,沿着刁小四開闢出來的通天大道鑿透封鎖線,很快就消失在了飄飄灑灑的漫天黑雪中。
百餘名黑甲武士似乎尚未從噩夢中甦醒,愣愣地目視刁小四等人消逝的方向,沒有一個人敢追擊下去。
他們的膽氣和鬥志早已被刁小四的兩道殷雷和一記鐵拳轟得七零八落。
事實上他們並非膽小如鼠的懦夫,甚至有不少人也曾殺人如麻,手裏沒少欠命債。
可是在懸殊的實力差別面前,他們只能選擇逃避。這就和再勇敢的羚羊,見到猛虎亦只好逃跑是同樣的道理。
唯一讓他們搞不懂的是,這位素手裂劍山,橫掃千軍如卷席的妖嬈少婦,真的就是曾大少藏在家裏的那個嬌艷欲滴的小女人麼?
「老婆,你太厲害了!」死胖子眉飛色舞,望着千嬌百媚的刁小四徹底樂瘋了。
他一把抱住刁小四僅堪盈盈一握的小蠻腰,把臉湊近對方豐潤柔軟的胸脯興奮得語無倫次:「我算明白,你就是我的仙女啊,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哈哈,楊紅杏、曾皓然,本大少回來了,你們洗乾淨脖子等着挨……哎呦媽呀!」
所謂樂極生悲,他被刁小四用膝蓋重重一記頂在小腹上,仰面摔倒在車裏。
刁小四不理大呼小叫的死胖子,一腳踩在曾若凡的胸膛上。
曾若凡一下被痛醒,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半邊頭骨塌陷,體內仙脈被一道聞所未聞的強橫禁制牢牢鎖死,空負一身修為卻手無縛雞之力。
「從這兒到北極仙城大約有二十里地,我會儘量放慢行進的速度。」
刁小四彎下身,笑眯眯瞧着曾若凡道:「你是活不了啦,但可以為自己的老婆兒子,****小三爭取一條活路。幾個問題,換一大家子的性命,干不干?」
曾若凡嘶嘶吸着氣,怨毒地盯視刁小四道:「為了一個****,你敢殺我?我可是皓月的親叔叔……」
「親姥姥都沒用!」死胖子渾如凶神惡煞撲上來,照着曾若凡一通拳打腳踢。
他的花拳繡腿倒也打不壞曾若凡,但皮肉之苦終歸難免。
「說,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一邊逼問,他一邊從曾若凡身上搜出了一支黑晶令符,老實不客氣地裝進自己的兜里。
曾若凡疼得翻來滾去,冷笑道:「是你和後媽楊紅杏和你大伯曾若塵乾的!」
「我大伯——」死胖子愕然住手,難以置信道:「你還敢騙我?」
曾若凡抹了把臉上的血污,喘息道:「她和你大伯****,被老三撞破,後面的事也不必我多說了吧?」
「放屁!」死胖子心下雖有幾分信了,嘴裏卻破口大罵道:「就曾若塵那笨蛋,也能把楊紅杏這騷狐狸哄****?」
曾若凡低低地笑了笑,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兄弟五個,除了四哥以外,哪個和楊紅杏沒有一腿?這事兒只有老三蒙在鼓裏,他還真當曾皓然那個野種是自己的兒子,哈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死胖子發了狠,一連三拳砸在曾若凡的襠部。
曾若凡高聲慘叫,身軀縮成大蝦一樣,倒抽冷氣道:「她也不虧,這不是將自己的兒子送上城主寶座了麼?傻小子,楊紅杏和曾皓然正等着你自投羅網呢!」
死胖子累得夠嗆,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道:「四叔呢,你們有沒有殺他?」
曾若凡回答道:「我出城攔截你們的時候,老二正帶人去抄他的家。沒辦法,他對老三死心塌地,留着是個禍患。」
死胖子紅了眼,抬頭望向刁小四。
刁小四慢條斯理道:「他是你的四叔,又不是老娘的。」
「再加三千!」死胖子已經熟諳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道理。
刁小四懷疑道:「這麼多錢你拿得出來麼?」
死胖子咬牙切齒道:「我沒有,他們有!」
「有道理,」刁小四和顏悅色地看着曾若凡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龍空山怎麼走嗎?要不告訴我怎麼去白露原也成。」
曾若凡怔了怔道:「你說的是炎幽域的白露原?那是在極南之地,與我們所處的絕幽域一南一北相隔萬里。不過聽說在絕幽域的王城之中,有一座四通八達的遠古法陣,能夠將人瞬間傳送到其他各域。」
刁小四大喜,不必多費心思,沒想到竟在這白眼狼的嘴裏問出了重返龍空山的路線,急忙追問道:「絕幽域的王城在什麼地方?」
「你不知道?」曾若凡疑惑地說:「你和皓月不是曾經到過王城麼?」
死胖子繃着臉道:「她失憶了,很多事記不清。」
曾若凡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曉得死胖子的話是真是假。
刁小四的心情明顯舒暢了不少,朝車外喊道:「老曾,這傢伙交給你了!」一腳將曾若凡踹下車駕。
車外傳來利器貫穿身體的聲音,曾若凡的屍首跌落在冰冷的雪地里,被後面數十隻蜚牛的鐵蹄踐踏成肉泥。
刁小四沒有理會曾若凡絕望的呼喊,不由自主想到了小雅。
救命用的玲瓏香還在束龍腰帶里,也不曉得那丫頭怎麼樣了。
憑洛水寒、羽漂、楚惟離和東方啟明四個傢伙的本事,從老魯那裏再搞來幾朵玲瓏香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真正的大麻煩是那個守在老媽身旁的青衣男。
一想到那個傢伙的恐怖手段,刁小四便不寒而慄沒了底氣。
這一回是莫名其妙被變成了花樣美女,若有下回天曉得會被變成阿貓還是阿狗?
刁小四思來想去,覺得眼面前能夠和青衣男子一對一單挑的,只有向老鬼和程神棍。向老鬼是休想了,程神棍倒可以努力一把。
不管怎麼說,人家好歹也是從上面下來的,雖然掉毛的鳳凰不如雞,但對付個把躲在虛無大荒里的不敢露面的傢伙應該不是難事吧?
他正在盤算之際,猛聽到有人大聲喝斥道:「停車,檢查!」
刁小四抬了抬眼皮,就見三十餘丈高的巍峨城牆上佇立着一排黑盔黑甲的武士,全神戒備望向這裏。
死胖子狐假虎威,圓鼓鼓的身軀探出車外,朝城樓上叫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攔截本公子的座駕,都不想活了麼?快給我開門!」
城樓上一名身材高大的守城將領俯視下方冷然道:「城主有令,任何人入城都必須接受檢查!」
死胖子勃然大怒,跳腳罵道:「反了你!姓王的,本公子數到三,再不打開城門,我便將你全家老少殺個雞犬不留!」
那守城將領面頰的肌肉抽搐了下,大喝道:「開啟護城法陣!」
大車邊的老僕是世代追隨曾皓月父子的家僕,自然清楚護城法陣的厲害,聞言叫道:「王憲之,你敢!」
王憲之面無表情道:「曾管事,我為什麼不敢?」
「唿——」峭壁般高聳的城牆遽然亮起,一團團符紋交相輝映在法陣的促發下煥放開妖艷的黑色光彩。
下一刻,咆哮奔涌的狂瀾卷裹着排山倒海的雪浪席捲過城外的冰天雪地,向這支小小的車隊湧來。
在高達數十丈的滾滾雪浪面前,刁小四和死胖子乘坐的車駕宛若一葉脆弱渺小的孤舟,隨時會有沒頂之災。
刁小四衝着死胖子搖搖頭道:「你弟弟真是個人才,鐵了心要弄死你。」
他站立在車頭,繃直左手五指舉重若輕地朝前劈出。
「嗤!」一束昊陽神火凝練成的刀芒橫空出世,在電光石火之間暴漲數十倍直切進磅礴湧來的雪浪里。
冰火交擊,碰撞出熊熊的光焰濃煙,如一座山脈從地底抬升起來扶搖直上九萬里。
昊陽神火凝鑄的刀鋒勢如破竹,將雪浪硬生生劈成兩爿,在刁小四的面前霍然中分,掠過車隊去向晦暗蒼茫的無盡雪野深處。
好像是天爐傾翻,天地間頓時充斥着濃烈的陽剛之氣,揚湯沸雪侵蝕萬物,不僅雪浪在退避三舍,連有法陣加持的城牆表面亦哧哧冒煙,黑氣蒸騰千瘡百孔。
王憲之看得呆了,他從未見過有誰能憑一己之力抵擋住護城法陣的兇猛轟擊,而且這個人還是曾家大少的夫人!
望着車駕上那道盈盈俏立曲線玲瓏的挺拔身影,王憲之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下意識地喊道:「放箭!」
然而命令下達之後,城牆上卻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守城武士如同着魔,一動不動注視着刁小四催動車駕,向着城門緩緩行來。
他的身周雪浪咆哮金焰澎湃,狂暴的罡風吹起輕柔的衣袂,一縷髮絲垂落在額頭輕輕搖曳,美得令人炫目令人心醉。
「轟!」厚重的城門應聲炸裂,刁小四無端地回憶起那日黎陽倉大戰,金鼎老賊禿孤身挑戰正道群雄,轟開城門的情形。
那一日,僧敲月下門。
這一天,小四要雪中入雄城。
可這一次,刁小四不知道丟了的自己,還能不能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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