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妖孽 第424章 神仙也有辦不到的事（上）

    天地轟鳴，地動山搖。

    黑龍一般的水柱扶搖直上沖向雲天，直到所有人都驚詫地以為它會將天也捅個窟窿的時候，卻不可思議地像一壇傾翻的墨汁融入到天幕之中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鋪展，猶如以天為紙塗抹出一幅濃墨重彩的寫意大山水。

    雅蘭黛、素羅、紫蘇、水柔頌、公乘青陽、葉朵……每個人都看得呆住了，聯想到聖詩篇尾的預言心潮澎湃渾然不知自己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不一刻滿盈的潭水變得乾涸，曝露出千丈之下的幽深潭底。

    那座宏偉壯觀的六面塔陵土崩瓦解，從裏頭騰起濃烈的暗紅色霧光，漸漸地又變成了滾滾而來的深黑色濃霧。

    「轟隆隆！」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暴雨如注從天而降。

    人們驚奇地發現永息之谷中枯木逢春嫩芽吐綠，百花盛開百鳥飛翔……窮山惡水換了人間，宛若一片紅塵仙境。

    水柔頌難以置信地伸手接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黑色雨珠，感受到一絲絲充滿生機的靈氣滲入指尖，輕聲道：「有長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花園，寶樹天花瓊樓玉宇……」

    「是翼智逆釋督的祖靈顯聖！」公乘青陽激動得難以自抑，高聲叫道。

    一瞬間不論是黑潭部落的族人，還是另外三個部落倖存的俘虜，盡皆涕淚橫流虔誠地向着黑水潭方向五體投地匍伏頌禱。

    雅蘭黛等人悄悄退到一旁，心中亦是驚異莫名，紫蘇擔憂問道：「小四不會有事吧？」

    孫思邈搖搖頭，篤定道：「那小子死不了，一會兒就該出來了。」

    話音未落大雨停歇，一道絢爛的彩虹出現在了永息之谷的上空。

    不知何時終年籠罩峽谷的黑霧悄然散盡，明媚而陌生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照射下來，有了一縷秋的涼爽。

    黑水潭上驀然響起了一陣桀驁快意的笑聲，猶如雷聲隆隆激盪耳膜。

    眾人愕然望去，就看見一個身形巨大如山的中年男子赤裸全身，容貌粗獷神態狂放，手中老鷹抓小雞般地逮着一個人，從垂落的虹橋一端踩踏滾滾黑雲御風而來。

    「那會是……翼智逆釋督，他還活着！」李霜妃驚聲尖叫道，滿臉無可掩飾的驚駭之色。

    「我搞你個烤全羊！」中年男子宛若魔神般高高佇立在虹橋之上俯瞰眾生，腦後的黑色長髮肆意飛揚，哈哈大笑道：「老子不過是找個地方打了個盹而已！」

    被提住衣領的刁小四低聲咕噥道：「你這個盹打得夠長的。」

    翼智逆釋督不以為然道：「神仙一夢世上千年，你不懂？」

    刁小四不滿道：「你這樣跟救命恩人說話很無禮，懂不懂？就算想過河拆橋，也別忘了咱們剛拜過把子！」

    「救命恩人，拜把子？」看到腳下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從崇拜轉為愕然，翼智逆釋督胖大的黑臉變得有點兒不自然，抬起手就想一巴掌怕死這個口無遮攔亂說話的傢伙。

    刁小四盡力挺胸抬頭，衝着他搖晃手指道：「不求一樣的活法，但求同樣的死法——你來啊！」

    翼智逆釋督愣了下，惱羞成怒道：「第一個願望是拜把子，第二個願望是把你身體裏的那個混小子揪出來……快說，第三個願望是什麼？！」

    「那還用說，就讓全天下的美女，從十四到四十，統統無可救藥死心塌地如痴如狂執迷不悔地愛上我吧……」

    「砰！」翼智逆釋督一腳落空險些在彩虹上滑倒，怒道：「你當爺爺是拉皮條的？」

    刁小四驚奇道：「你是散仙哎，而且是剛剛渡過有死無生劫的二流子……」

    「是長生不滅劫！」翼智逆釋督鬚髮戟張地怒吼着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那不叫二流子，叫二轉子——二轉散仙，你懂不懂？！」

    「懂也沒用！」刁小四捂着耳朵，抗聲道：「你還是不能讓所有的美女都愛上我，對不對？」

    翼智逆釋督一呆，鬱悶道：「不能。」

    「所以嘛，散仙也有辦不到的事兒，這不丟人。」刁小四拍拍翼智逆釋督的肩膀，說道：「等你啥時候能辦到了，再回來找老子。」

    翼智逆釋督惡狠狠怒視刁小四，鼻子裏噴出的黑色氣息竟若電閃雷鳴，極力壓住嗓門道：「換一個，你再許個願。」

    刁小四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意如泰山，我志似磐石，是男人就不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翼智逆釋督手一抬抄起了變回正常形狀的狼牙棒，炸雷般呼喝道：「你換還是不換？！」

    鬱金香驚道：「糟糕，這小子為了泡美女不要命了？」

    慕容小白嘆了口氣道：「小四，他分明是作死的節奏啊。」

    雅蘭黛低聲道：「他是不想死，所以才會這麼做。」

    素羅一怔露出深思之色，輕輕嘆息道：「真是難為他了。」

    其他人都沒有言語，不無擔憂地看着翼智逆釋督揮舞着狼牙棒繼續威脅刁小四。

    唯獨風無衣一臉輕鬆地邊看熱鬧邊為刁小四鼓勁，巴不得這小子再硬氣些，最好讓翼智逆釋督的狼牙棒來得更猛烈些，連帶束龍腰帶里躲藏的老情敵也一起鎮壓了，那自己便得償所願再世為人了。

    眼見着刁小四挺胸叉腰大義凜然道：「不泡美女，毋寧死！」

    「氣煞我也！」翼智逆釋督掄起狼牙棒就往刁小四的頭頂砸落。

    刁小四眼睛緊閉，朝着底下的紫蘇叫道：「好老婆，記得明年今天給我多燒紙錢，聽說下面物價飛漲鬼不聊生，開銷大得很——」

    話都說完了，腦袋卻還在，但聽「砰」地聲背後的虛空卻被狼牙棒砸開一個大洞。

    翼智逆釋督碩大的身軀如一頭髮怒的公牛從刁小四身上碾壓而過，頭也不回頭衝進洞裏嗥叫道：「我泡你的羊肉嬤嬤，我扯你的蛋蛋，我搞你個烤全羊——」

    直到虛空重新彌合，那震耳欲聾的嗥聲兀自在天地間隆隆迴蕩。

    數以百計的聖墓守衛者像是做夢一樣，伏在地上不停念誦聖詩激動得快要暈過去，絲毫沒有察覺到翼智逆釋督丟下他們又獨自跑路了。

    素羅等人卻是欣喜若狂，朝向正從天上手舞足蹈摔落下來的刁小四奔去。

    李逸風邊跑邊苦惱道：「亂套了，他剛跟翼智逆釋督拜了把子，還收了我家老爺子的元神，早先還和我拜過把子……那我和我爹現在到底是啥關係？」

    唐子畏笑道：「那不簡單，你如今就是自家老子的祖爺爺！」

    「砰！」李霜妃一腳把唐子畏踹飛，眉毛倒立道：「給我滾，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邊雅蘭黛放出一羽火鳳，穩穩接住刁小四，降落到了一片草坪上。

    素羅率先趕到，一雙海般深邃的眸子凝視刁小四道：「刁公子，這次真能救出岱墨？」

    刁小四驚魂未定地順着火鳳背羽滑落在地，沒好氣道：「我哪知道是不是一定能救出來，但那傢伙既不肯交房租，還死皮賴臉地和老子搶地盤，換誰都受不了。對了，他欠着我一大筆租金你準備怎麼還？」

    素羅的唇角逸出歡喜無限的笑容，一字字道：「有我黃庭一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霜妃趕上來，驚喜交集地問道：「小子，我大哥真能重新做人？」

    刁小四翻着白眼尚未來得及回答，紫蘇梨花帶雨不顧孫思邈發青的臉，撲入他的懷中道：「壞小四，我恨你！」

    鬱金香也沖了過來，刁小四剛抱住紫蘇，老闆娘竟不由分說張開雙臂搶先摟過刁小四的脖子，在這小子的面頰上親了口道：「小東西，姑奶奶愛死你了！」

    刁小四呆了呆，急忙望嚮慕容小白無辜道：「是她在揩老子的油水。」

    慕容小白大方地微笑道：「沒關係，你也讓我揩一下，這就扯平了！」

    「我扯你個蛋！」刁小四拼命突出重圍，將鬱金香推得遠遠的。

    這時高山松也到了，急問道：「公子，那個老女人死了沒有？」

    「可能還在下面，你們去瞧瞧她有沒有上來？」

    說着話的工夫，只見義成公主宛若殭屍般雙腿筆直一蹦一跳從黑水潭裏逃了出來，一看刁小四等人正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立馬轉身就跑。

    高山松和白羽飄二話不說，拔腿就追了過去。

    孫思邈走上前來，打量刁小四須臾頷首道：「氣色不錯，待會兒讓我抽兩管血。」

    「孫老……神醫，您好歹也是救死扶傷的人，怎麼到老了反而養成喝人血的癖好？」

    紫蘇一掐刁小四的腰間肉道：「你胡說什麼呀，爺爺是要煉丹，還缺幾味藥材。嗯，剛才是誰說要泡盡天下美女的？」

    「兩管哪兒夠，獻血是每個人的義務，爺爺要用，儘管抽去！」

    紫蘇嫣然一笑燦若芙蕖，兩手各探在肋上悄悄狠掐，再擰了兩圈。

    刁小四埋在紫蘇馨香的秀髮里痛不欲生，想着遠在蓬萊的婉兒和一心復仇的公主小娘皮，兩個女人發起狠來勁頭兒都不輸給紫蘇，這才發現左擁右抱真不是一般人能過的日子。

    幸虧身邊還有個溫柔可人乖巧聽話善解人意的暖床丫鬟妹妹，雅蘭黛墮在全部人的最後，等大家都把話說完了，才微笑着說道：「哥，聽說你與葉朵俟斤新婚，不知你是否有意要留在聖境中？」

    刁小四情不自禁朝黑潭部落的人堆里望去，一眼便看到葉朵一雙淺色的大眼睛折射出火熱的光芒，全身密佈魔法圖案的黝黑肌膚似乎每一寸都在歡呼雀躍，高大的身影也似乎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偉岸，頓時一聲呻吟道：「翼哥啊，你快回來吧，我寧願死在你的狼牙棒下，也不願死在這女人的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