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鬱悶之極,身形乘風翻飛落到了迴廊里。
他一口氣劈了突利沒有三十刀也有四十刀,結果對方沒掉半根毛。轉過頭來突利只回了一刀,便打得自己差點吐血,胳膊上還掛了彩,這筆買賣虧大了。
他卻不曉得,突利的心裏早就在吐血了。這一式「紅海日出」看起來威武磅礴氣勢十足,卻讓自己將近兩年的真元積蓄在瞬間化為烏有,原本以為能讓刁小四消停下來,至少也留下條胳膊,誰料想只是表層皮膚出了點血。
這就像做生意的人砸了大本錢,想着能賺個盆滿缽溢半生無憂,結果最後只換回來幾個銅板,真教人情何以堪?
好在他終於奪回了主動,身形飛縱對刁小四展開了毫不留情的絕地大反擊。
情景重現,只是攻與受的位置作了互換。
突利面色陰冷一刀猛過一刀,大有一種不把刁小四大卸八塊絕不罷休的勢頭。
不怪他發飆,任誰損失慘重都會惱火。無論這一戰結局如何,耗損的那兩年真元肯定是補不回來了。當然,這總比揮刀自宮強。
刁小四不住地沿着迴廊往後退,幾次試圖還擊都被突利狠狠地打壓下來,晝夜大衍刀在對方的攻勢中風雨飄搖,也不曉得能夠守多久。
忽然他察覺到突利陰冷的面部表情有一絲奇異的變化,卻猜不透這絲變化背後的含義。
這時候刁小四的靈識觸摸到了身後十丈外兩扇緊閉的黑色大門,從外觀上來看並沒有太多的出奇之處。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裏卻隱隱升起一縷很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在這兩扇緊緊閉合的大門後面,有某種古怪的東西正在窺視自己。
再聯想到突利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緊張,刁小四若有所悟。
是該當機立斷了,在刀勢被突利全面壓制的情況下,最需要的就是來點兒不確定的干擾變數。既然門背後很可能存在某種有趣的東東,那為什麼不帶着突利一塊兒進去逛逛?
想到這裏刁小四猛地劈出一刀,和突利斬落的如日中天刀迎空對撞。
「鏗」的聲金石激響,他的身體被對方魔刀中湧出的絕強氣勁震飛起來,驟然加速拉開了與突利之間的距離,向背後的那兩扇黑色大門撞去。
突利猛地駐身凝刀驚愕叫道:「停下,不要進去!」
可刁小四是個怎樣的人?那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傢伙。突利如果不出聲阻止,他可能心裏還會有些犯嘀咕,這一叫身形倒飛得更疾了。
迴廊的另外一頭,李岱墨父子、李霜妃、唐子畏、鬱金香、風無衣等人也紛紛趕到,剛好瞧見刁小四大無畏地筆直朝着兩扇黑色大門撞去。
李霜妃的臉色變了,尖聲驚叫道:「無空殿堂!」
風無衣好奇道:「無空殿堂是什麼?」
話音未落,刁小四的後背已經觸到了黑色的大門。弔詭的是,他的背上沒有一點兒遭受撞擊的感覺,只是感到微微有些冷,像是在冰水裏過了一下,然後身體便穿透了緊閉的大門,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李逸風家學淵源,顯然對無空殿堂的來歷有些了解,扭頭朝唐子畏道:「我數到三,你立刻把刁哥放出來!」
唐子畏搖頭道:「這地方,我也不敢進。」
李霜妃惱道:「我不管,你再敢說不,姑奶奶就把你也丟進去!」
唐子畏急了,道:「你們講不講道理,是那小子自己硬要往裏沖的,老夫又沒逼他!」
他這麼一說,大伙兒立刻想起了正佇立在黑色大門前若有所思的突利。
他怔怔地注視黑色大門,須臾後嘆口氣轉身向眾人道:「如果刁小四沒有死,請各位轉告一聲,我在郁督軍山等他。」
鬱金香冷笑道:「你這樣就想走?」
「怎麼,各位想留我?」突利的語氣一如既往,不帶半點心緒的波動,只是一股傲氣仍然可以讓每個人清晰地感覺得到。
迴廊里站了不少人,但唯一能夠讓他心生忌憚的也僅有黃庭魔宗宗主李岱墨一人而已。
偏偏突利很清楚,在所有人里李岱墨是最不可能強留自己的那一個。
果然,李岱墨笑着點頭道:「放心,一定幫你把話帶到。」
「謝謝。」突利向李岱墨彎腰施了一禮,昂首闊步走出迴廊。
李逸風不甘心,問道:「爹,你真的就這麼讓他走了?」
「是啊,」李岱墨很奇怪地看着兒子,似乎不明白突利的離開有哪裏不對,說道:「要不……你請他留下?」
李逸風立刻閉嘴,露出一副聽話的孝子表情,心裏邊指望着刁哥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不然自己可有些麻煩了。趁着情勢未明,還是趕緊想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毒誓怎麼破吧。
這時候刁小四暫時還想不到可以拉李逸風墊背的事,因為他發現那隻土鱉竟然沒跟自己一起進來,他立刻醒悟到情況不妙,可能真的壞菜了。
假如這是個連突利都不敢隨便進來的地方,那麼一定有鬼。
他很想來個急剎車猛掉頭,但只要一想到突利那小子很可能正操刀在門外守株待兔,專等着給自己當頭一刀,便頓時絕了浪子回頭的想法。
落腳的地方是座空曠黑暗的巨大石室,他左顧右盼全神戒備道:「有人在麼?」
片刻後石室里才響起自己的回音,刁小四嚇了一跳——這麼空曠,剛才在門外為啥一點兒都沒感覺出來?
他的心裏開始長草,敏銳地覺察到石室里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令人窒息的詭譎氣息。
他的修為比李秀寧強許多,對於周圍情況的感知理所當然更清晰,很快就意識到這股氣息與王玄應體內散發出的死氣如出一轍,冰冷絕望而又充滿暴戾與陰森。
莫非自己誤打誤撞進了死靈集中營?刁小四渾身發怵,慢慢地功聚雙目定神打量。
一個王玄應就差點要了他的命,假如這座石室里住着十個八個的,那小四爺今天到哪裏找活路?
他一眼望到石室中央那座三丈高的黑色法台和台上靜靜佇立的高大石座。
還好,石座上沒人,四周也感應不到死靈的存在。
刁小四稍稍鬆了口氣,看來眼下自己還算安全。
哪料到氣剛呼出半口,竟繞到脖子後面冷颼颼地吹了回來。
「你媽!」他的頭髮幾乎在瞬間炸開,不是因為這麼一股子冷風,而是鬧不明白什麼妖物居然能夠躲避自己的靈識掃描,悄無聲息地潛近到背後三丈處!
他來不及細想,晝夜大衍殺豬刀反手往那股冷風吹來的地方劈去。
「鏗!」耳聽金石激響,晝夜大衍刀像是嵌進了什麼東西里牢牢定住。
刁小四急忙側身扭頭,直看得魂飛魄散。就見一張不知誰三百年前欠了了他半張燒餅的殭屍臉咧開嘴巴,齒縫間死死咬住的正是晝夜大衍殺豬刀的刀刃。
這張殭屍臉的大小跟正常人差不多,薄得跟張紙似的,仿佛用手指頭就能戳出個窟窿來,卻不明白它是如何能長出牙齒,還能緊緊將一口寶刀咬在嘴中?
「你……喜歡?」刁小四望着近在咫尺陰森蒼白的殭屍臉,努力擠出一縷火熱的微笑。
殭屍臉毫無反應,它似乎正跟晝夜大衍殺豬刀較勁,捉摸着如何把它一截一截咬斷,然後吞進肚子裏——假如這傢伙有肚子的話。可惜晝夜大衍殺豬刀十分堅強,竟無論如何也是咬不動的。
「喜歡我就送給你,如何?」刁小四和殭屍臉商量道:「但你能不能先稍微松點兒口?」
殭屍臉認真考慮了一會兒,基於刁小四臉上所表露出的真誠,決定相信這個該死的人類一回。畢竟它的牙齒在刀上又啃又咬磨了半天,非但沒能崩下一片刀刃,反而把嘴上劃得到處是傷。
它慢慢地鬆開牙齒,準備接受刁小四進獻貢品的事實。
「噗!」刁小四的手腕猛然一振,晝夜大衍刀光芒暴漲展露出浩蕩星芒,惡狠狠直捅入殭屍臉的嘴裏。
殭屍臉面容扭曲發出悽厲憤怒的呼吼,臉膛霎時碎裂成四塊,大股大股的黑色死氣流溢出來,被炫目的星芒碾碎煉化。
可不等刁小四高興一會兒,四塊裂開的臉膛竟迅速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再次凝成了殭屍臉。
「傳說中的化零為整大法你也會?!」刁小四瞅着被殺豬刀上蘊含的時光之力催老不知幾個世紀的殭屍臉一陣陣頭皮發麻。
殭屍臉出離了憤怒,張開血盆大口,感覺這次是要把刁小四整個人都吞進去。
「這鬼玩意兒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刁小四也沒工夫去研究物種起源了,晝夜大衍殺豬刀劈頭蓋臉地斬落。
「鏗!」殭屍臉嘴巴一合,又將刀刃咬住。這一次,它說什麼也不肯鬆口了。
刁小四並不死心,使出全身解數想騙殭屍臉開口。結果悲哀地發現,原來殭屍也是有智商的,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人家也懂。不管他如何坑蒙拐騙,誘之以利迫之以威,殭屍臉就是咬定刀刃不鬆口。
刁小四徹底認輸,嘆了口氣道:「算了,鬧了半天老子是在對牛彈琴,敢情你是個聽不懂人話的白痴。」
殭屍臉的眼睛裏露出憤懣不滿之色,牙齒嘎吱嘎吱咬得更賣力了。
刁小四眼睛一亮道:「你能聽懂我說話,那為什麼不出聲?哦……老子明白了,你天生是個啞巴。」
殭屍臉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你才是個啞巴!」
「噗!」晝夜大衍殺豬刀第二次捅進了它的嘴巴。
殭屍臉頓時淚流滿面,臉膛碎裂成了十七八小塊,悲憤交集道:「你姥姥,不說話會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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