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河村背靠大山,村子前面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水勢平緩,清澈見底。山村依山勢而建,村民修建的房屋散落在山腰、山腳,被綠樹掩映。梯田沿着山勢興建,此時正是水稻成熟季節,老遠望去,金黃疊加……
沿着用一塊塊山石壘出的崎嶇的山路,林衛國和牛勁來到一家農居。農舍背靠大山,由凹字型的三間房屋組成,中間是一塊曬壩。
「春花……」還沒進入院子,牛勁就扯開嗓門吼了起來。
「嚷嚷啥?」屋裏出來一個中年女人,端着簸箕沒好氣地回了句。
「你個沒眼水的婆娘,沒見來客人了?」牛勁瞪了一眼女人,「飯好沒?」
「這是我屋裏的。」牛勁看着林衛國笑了笑,招呼林衛國進了屋。
進了屋,林衛國看見桌上擺着四盤菜,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炒雞蛋、一條魚,還有一盤青菜。
林衛國再三推辭,還是坐了上席。
「哥、支書……」一個三十左右年紀的男子,提着一隻山雞進門喊道。
「吼啥吼?」牛勁剛從旁邊屋子裏拿出一瓶酒來,見了男子罵了一句,「這是鄉里來的幹部,趕緊過來見過了。」
男子過來打了招呼,呵呵一笑,「正好我在後山打了只山雞,讓嫂子干煸了下酒。」便提着山雞去了廚房。
桌上,牛勁介紹男子叫田清明,部隊幹了幾年回到村里,現在是村裏的治保主任。
「大學生,我清明雖說是個大老粗,可我最敬佩有文化的人,這杯酒敬你,我幹了你隨意!」田清明說完脖子一仰,吱溜一聲幹了。
「狗日的,虧你還見過幾年世面,哪有客人沒喝你自己先幹了的?」牛勁瞪着田清明。
「嘿嘿,哥說得對,林大學生,剛才那杯不算……」田清明的話讓林衛國不禁笑了起來,這人還真有點當兵的作派,乾脆好爽!
不得不說,干煸山雞的味道確實不錯,林衛國不由多夾了幾塊。
「衛國,明天讓清明領你上山打野豬去。」牛勁笑道。
「嗯,大學生,明天我帶你進山?」說起打獵田清明有些亟不可待。
「成!」打獵這輩子林衛國還是頭一回,聽兩人一說,林衛國也不客氣。
席間當然免不了勸酒,好在林衛國酒量不是很淺,喝完一瓶酒,牛勁要再開一瓶,被林衛國搖手制止,「不能喝了,勁哥,下午我想去村里轉轉,你看成嗎?」
牛勁看了一眼桌上,也沒啥下酒的了,「清明,下午你帶衛國去村里轉轉,晚上回來繼續整。」
「支書,我那兒還有風乾了的野豬,一會兒讓狗娃取了來。」田清明說完,沖門外嚼着狗娃。
狗娃是牛勁的兒子,七歲。聽見有人叫,從屋外跑了進來。
「狗日的,叫人沒?」牛勁瞪着傻愣愣站在那裏的狗娃,「你不是喜歡讀書嗎?你林叔是大學生,啞巴了?」牛勁起身作勢嚇着狗娃。
「這是我那小子,在村小讀書。」等狗娃叫了林叔後,牛勁才看着林衛國笑道。
「爹,林叔是來教我們的嗎?」狗娃穿着藍布長褲,上身穿了一件背心,撅着頭看着父親。
「去去去,你林叔是鄉里來的幹部……」牛勁看着狗娃,「去你清明叔家拿野豬肉。」
「哦,有肉吃囉!」聽說有野豬肉,狗娃一下興奮起來,轉身就朝屋外跑去。
「衛國,莫見笑啊。」牛勁乾笑道,「這小子只有兩個愛好,一是讀書,二是吃肉,呵呵。」
「讀書?讀書是好事啊,怎麼勁哥有些不願讓狗娃讀書嗎?」林衛國看着牛勁。
「衛國,哥不是那意思,只是……」說到這裏,牛勁臉色暗了下來,「算了,不說這個了…」牛勁手一揮,看着田清明,「清明,你領衛國去村里轉轉,黑了早點回來。」
由於里河村的農農居依據山勢而建,看上去顯得雜亂、分散,村民的房子散落在方圓一平方公里的範圍。田清明告訴林衛國,里河村是河壩的一個大村,人口將近一千五百多人,主要為牛姓、田姓和韓姓等大姓。
繞過村舍,兩人來到一處山坡。放眼望去,一簇簇竹林簇擁着星星點點的村舍……在南方農民都有種植竹林的傳統,村民大多在自己的屋後種着楠竹,林衛國知道這種竹子生長最快,材質最好,用途最多,而且極具使用價值和經濟價值。
林衛國收回視野,看見遠處山坡邊上有幾株綠色灌木,結着黃色的的果實。
「那這是什麼?」林衛國指着果實看着田清明。
「鄉里叫刺梨子……」田清明摘下一顆果實,剝去面上的皮,然後咬了一口,「甜!」說完又摘下一顆遞給林衛國。
林衛國依樣畫瓢,「嗯,很甜!」果實味道濃郁,果汁溢滿雙唇,林衛國讚嘆道。
田清明到旁邊一顆樹上摘下一片很大的樹葉,又摘了一些刺梨子,然後用樹葉裹了,「大學生,一會兒帶回去吃,呵呵。」
小河沿着村東頭蜿蜒流過,河邊有一株很大的槐樹,樹下一座磨盤坐着些村民,見田清明領着一個年輕人過來,打着招呼「清明,來客人了?」
「這是鄉里下來的幹部,大學生!」田清明笑道。
「大學生?」那些村民聽說林衛國是大學生,目光紛紛看了過來,「嘖嘖,狀元郎啊!」
林衛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微笑着和村民們點着頭……
村委在不遠處的山坡上,旁邊是村小。這個時候是暑假期間,只有幾條狗懶洋洋地躺在樹蔭下。
「對了,清明……」林衛國突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看着田清明,「剛才牛支書說道狗娃讀書,好像心情不太好,咋回事?」
「衛國……」兩人走了一圈,也熟悉起來,彼此的稱呼也變了。「村小原來有兩個老師,一個老教師和一個三十歲的女教師,去年分來一個年輕的男教師……」說到這裏,田清明神情暗淡下來,「沒想到,那個女教師本來結了婚的,可…可後來居然和那個年輕人搞在了一起,要說這女的可比男的大十來歲,我就搞不明白,他們就怎麼在一起了的?今年過完年,就再也沒見着這兩個人了,可笑的是,女人的男人居然到村里來要人……」
田清明的話讓林衛國有些唏噓起來,老婦少夫私奔?這年頭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發生什麼事都不足為怪。
「年初的時候,老教師被查出得了什麼癌……這下就苦了那五十多個娃了!」說道這裏,田清明有些嘆息起來。
「那娃不耽擱了嗎?」林衛國看着田清明。
「村里前幾年有一個高中沒讀完的女娃,是我們村的狀元,支書沒轍只好請這個女娃幫忙代課!」
清明的話讓林衛國一時沉默了下來。改革已經十來年了,這期間教育問題的口號最多,也最感人,什麼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是國家的未來;寧肯少生也要讓孩子讀書……這些口號也讓人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讀書才能改變面貌。以前在城裏,林衛國沒有感受到,聽田清明一說,林衛國才覺得,山村和城裏截然不同。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業人口佔百分之八十,如果這些身居農村的孩子上不起學讀不起書,國家的未來可想而知……
教育首先要解決的是師資,沒有老師何談教育。而農村由於偏僻落後貧窮,老師不願來不說,即便來了也不會安心……想到這裏,林衛國心裏泛起一股苦澀。
看看時間不早了,兩人便折回牛勁家中。
「衛國,這是村主任黎強山、會計盧有三、村婦委會主任苗嶺仙……」見林衛國進門,牛勁起身介紹着,林衛國這才看清楚屋裏坐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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